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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倾阳刚拐到体育馆侧门的那条小路上，就迎面遇到了匆匆跑来的向菀。www.changyou.me

陵城十几度的天气，她跑得满头是汗。

江倾阳迎了过去。

向菀步子停下，气息不稳地说：“对不起，我刚才被天哥...”

“我知道，徐妍和我说了。”江倾阳笑着打断她，问：“怎么样？张妈妈爱的关怀，体验如何？”

“啊？”向菀反应了一下，然后苦笑着摇头，“有一点啰嗦...”

江倾阳忍不住大笑出声，“我之前说他讲话啰里八嗦，他还不信，你看，连你都这么说他。”

向菀失笑，片刻后，她把手里握着的矿泉水递过去，还是郑重地道了声歉，“抱歉，没赶上看你的比赛。”

“你没来刚好。”江倾阳笑着接过水。

“唔？”

“我今天手感不好，你来了我一直投不进，岂不是很没面子？”江倾阳说，“所以，这样刚好。”

“...真的啊？”

“要不要回去看看记分牌？”江倾阳笑，“向菀同学，不要对我抱有太大的滤镜。”

向菀笑起来，这次的笑容很纯粹了。

向菀问：“徐妍和萧一航他们呢？”

“徐妍不知道，萧一航...正被女生围着要签名呢吧？”

向菀表情诧异：？

“唔。”江倾阳点点头，见向菀没再自责缺席的事了，他拧开水喝了一口，然后蹙眉道，“你买的这不是冰水啊？”

“可能在天哥那儿呆太久，暖了一些，但还是凉的呀。”

“那不行，我要的是纯正的冰水，这瓶不算，你还欠我一瓶冰的。”

“......”向菀本来仍然是有一些愧疚的，毕竟是她主动提的给他送水。但现在被他耍无赖的样子直接搞破防了，她连连点头，“好，那现在去买？”

“不，先欠着！”

“哦，那要打欠条吗？”

“...不用吧？向菀同学会因为一瓶水赖账吗？”

向菀意味深长地撇了下嘴，摇头说：“不要对我抱有太大的滤镜。www.caiqingya.me”

江倾阳一愣，随即就见向菀也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

陵中的学生宿舍，热水供应时段是中午十二点至下午一点，晚上七点至十一点半。

江倾阳回到宿舍时，已经过了热水供应的时段，但他打球出了一身汗，实在受不了就这么去上课，囫囵冲了个冷水澡。

换了身干净校服，正靠在桌边擦着头，萧一航的声音就和他人一起从宿舍门口出现：“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你怎么也回来了？冲冷水不怕感冒？”未等江倾阳回答，他又语气飞快地自己接话，“不行不行我也要冲个澡冷静一下！！！”

江倾阳：“.........”

等萧一航在里边一边“喔喔喔好凉好凉好凉！！！嘶嘶嘶冻死我了冻死我了！”，一边光速洗完出来后。

江倾阳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条干净毯子丢给他，纳闷儿地问：“...你没事儿吧？”

萧一航用毯子把自己紧紧裹住，满脸悲愤道：“就今天打完球赛那帮女生，你知道她们为什么来吗？！你知道徐妍和她们说什么了吗？！”

两分钟后，萧一航堪称声泪俱下地陈述完了江倾阳他们走后发生的事情。大意就是徐妍和那些女孩们说，萧一航又高又帅又有钱，善良正直有爱心，最重要的是，从未谈过恋爱，特别专一。

鼓励那些女孩们喜欢、就勇敢大胆地去追求。

江倾阳指出这里边的逻辑问题，“说你从来没谈过恋爱，怎么知道你特别专一？”

“我当然专一了！”萧一航马上辩驳，反应过来后把毯子扔在江倾阳身上，“这是重点吗！重点是，重点是，这太伤人了！太伤人了！！！”

江倾阳笑了笑，把毯子对折，搭在椅背上。

萧一航虽然心大也不太正经，常常因为各种事情生气跳脚，但从小到大，其实很少会说自己伤心了。

虽然他表达伤心的方式，还是通过叫叫嚷嚷、生气跳脚...

想了想，江倾阳说：“可徐妍又不知道你喜欢她啊，站在她的角度，想给自己朋友吹吹牛、贴贴金，不也可以理解？”

听他这么说，萧一航想起管她要号码的那几个女生里，好像是有两个还穿着寸头同款的篮球背心。www.lixiangwx.com

——所以，是在给他出气吗？

萧一航皱起的眉头稍稍松了一些，声音也缓和了点。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妈，她妈要是知道她早恋，非给她皮扒下来不可！我哪儿敢说啊...”萧一航有点郁闷，仰头叹息道，“哎赶紧长大吧，最好一睁眼，明天就高考了。”

“明天就高考，你这成绩，能读哪个大学？”

见他缓过劲儿了，江倾阳微笑地搭住他肩膀，“萧一航同志，不是我说你，你最好收收心了。

“要不然啊，到时候你就只能看着徐妍在名牌大学里和别人比翼双飞——”

啪！

一个空的矿泉水瓶砸向江倾阳飞奔出门的身影，没砸中，落在门板前方的地面上。

门板后，是江倾阳越来越远的笑声，门板前，是气恼的萧一航在喊：

“江倾阳你个乌鸦嘴！闭嘴！”

-

下午的英语课是几个班一起，在阶梯教室上。

江倾阳和萧一航到时已经有点迟了，不过英语老师好像也迟到了——至少他们到时，老师还没有出现。

教室里也因此还充斥着细细密密的交谈声。

俩人一边庆幸一边从后门猫腰进入，坐去倒数第二排的空位。

然而正在前排交谈着的几个女孩，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萧一航还没把凳子完全拉开，她们就有所感应似地，回头朝他大方中不乏羞涩地招了招手，“Hi~~~”

萧一航给了身侧已经坐下、正扶额偷笑的江倾阳一脚，抬头对那几个女孩挤出了个礼貌又实在有点勉强的笑容。

坐下后，他从书包里拽出课本摊开，目光往前方扫了扫，就在一群脑袋里，看见了正数第二排、那道徐妍投来的含笑目光。

萧一航恨不能使出浑身解数狠狠瞪了这个罪魁祸首一眼，然后低下头开始看自己课本。

徐妍笑着收回视线，坐她身旁的向菀问：“怎么啦？”

“没事儿~”徐妍嘻嘻一笑，歪头靠在向菀的胳膊上，悄声问，“菀宝，晚上的篝火欢迎会，你有想聊的对象了吗？”

篝火欢迎会，会如其名，是每年陵中为方便两校学生彼此了解而举办的一个小型交流活动。在结束课业、天色暗淡后，在操场西侧的水泥地上，架个火堆烤火取暖，陵中与辰邶的学生一对一一组，围坐在篝火边交流攀谈。

徐妍问完，向菀脑中就闪过了那个叫王丽丽的女孩，她点了点头。

“嘿嘿我也有了！”徐妍咧嘴一笑，伸出食指悄悄指了指她座位的左前方，耳语道，“我想找他聊！”

向菀顺势看过去，坐在徐妍左前方的男生正低头背书，背影清瘦，坐姿也很端正，他翻了一页书，脸也随之一侧。

这个侧脸...好像是与他们接洽的学生负责人？/p>

“周——？”

“周衡。”徐妍笑嘻嘻地小声接话。

向菀正想问什么，忽然阶梯教室外，响起了一道略带愠怒的女声，隔着墙壁门板，虚虚实实有些听不真切。

“几点了？你校服呢？你这耳朵上是什么？耳钉？！”

随后是一道有些暗哑的男声，“婆婆妈妈的你还上不上课？”

“我告诉你黄旭！这学你爱上不上，别以为你爸是主任你就能在学校里吆五喝六，你还嫌给你爸惹得麻烦不够少吗？！”

那道男声没再响起，紧接着，教室后方的门板被人用力推开，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寸头走了进来，恍若未见教室里投来的上百号视线，径自走向教室的最后一排。拉开最后一排的椅子，坐了进去。

与此同时，英语老师推开了教室前门，和同学们致歉说开了个短会耽搁了，便调出讲义开始上课，神色与声线都安适如常。

好像方才教室外的争吵并不存在。

这个阶梯教室很大，一层层的桌椅由低至高，圆弧状的桌板彼此相连，椅子则是彼此独立开的方形木凳。

寸头进入时，教室空着的位置已经不多，他坐到了萧一航的身后。

旁边的男生似乎认识他，把四散铺开的作业本往自己胸前拢了拢，小声问：“又和黄主任吵架了？”

“关你屁事。”

男生抿抿嘴，没再吱声，只是把作业本又往远离寸头的方向收了收。

......

课程时间过半，英语老师布置了随堂小测，约莫一刻钟后，她拿出花名册点同学来说答案。

“萧一航。”她念了萧一航的名字，微笑说，“说一下你的答案？”

“BBACD,CBAAC.”

“很好，全部正确。”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小阵含义赞许的喟叹声，前排几个女孩趁机再次回头望他。

这节课是语法课，萧一航能全对，一反面他确实听课了——江倾阳说得话他听讲去了，确实，如果再不好好学习，以他的成绩是决计不可能和徐妍考进同一所大学的。

另一方面，虽说萧一航成绩在辰邶根本排不上号，但辰邶毕竟也是伶北市数一数二的重点中学，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排名再烂也还是有底子在的。

至少英语的语感就还说得过去。

英语老师貌似也挺满意，微笑又道：“那再念一下你写的短文吧。”

萧一航点头，一段有点磕绊、但发音非常纯正的诵读声响起。

教室里又是一小阵低低的赞许声。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诵读声里时，江倾阳却忽然听到身侧一小阵椅子摩擦地面的声响。

他侧头望去，萧一航的椅子已经被他身后的寸头往后撤了一大截，而萧一航浑然未觉，仍专注地念着文章。

江倾阳警告性地看了那寸头一眼，把椅子重新复位。

那寸头却来劲了，抬手推了一下坐在江倾阳身后的那个男生，让他往右边挪一个位置，男生乖乖照做。寸头换到江倾阳身后，沉声问：

“多管闲事？”

江倾阳侧头，没什么表情地用余光看了他一眼，而后把头扭正，没搭理他。

他讨厌这种以他人当众出洋相为乐的无聊把戏，更何况对象是他的朋友。

寸头眯眼看了眼萧一航，又看看不搭理自己的江倾阳，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同啊？”

江倾阳恍若未闻，头也没再侧一下。

浑然不知身后的寸头，此刻盯着他的背影，舌尖拱拱脸颊，微微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