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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生前结发死后同穴,改弦更张非段非胡

作者:夜雪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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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临说水生和玉官该合葬一穴,遭到陆梦龙的激烈反对,“这于礼不合,玉官是已故的周班主的女儿,理应葬入周家祖坟。www.honglouyd.com水生既不可考祖籍,又算是玉官的异姓姐妹,也一同葬到周家祖坟即可。双坟紧邻,也算是全了她们生前的交好之谊,合葬算什么,哪有这种先例,简直荒谬。”

“姐妹?”

静临不信他不知道那二人之间的情意,很想再刺他几句,可见他此刻面孔惨白,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那日吐干了,便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段不循找来花昭,问她的意思。

花昭是玉官的亲妹妹,日日跟着姐姐和水生前后,对她们二人的心意自然比旁人更清楚。

戏文说生不能同衾,死则同穴。她不懂什么礼不礼,也不觉得循成例有什么必要,只觉得若是姐姐在天有灵,一定是愿意与水生长眠一处的。

静临又说,既是合葬,就全部按照合葬的规矩来,也不必置办两口棺材,干脆打一口双人的大棺材,将两人并骨安葬即可。

陆梦龙还想反对,目光落到那二人纠缠在一处的长发上,终究没再说什么,只长叹了一口气。

下葬这日是个干冷的大晴天。

前几日的大风已将枝头的败叶吹得七七八八,野外的阳光无遮无拦,明晃晃地照在人身上,令人觉得又暖又冷。

陆梦龙与花昭跪在新起的坟茔前,身后站着段不循,孟沅君,名安,静临,翠柳和银儿。谢琅公务繁忙,今日抽不开身。

“水生玉官合葬之墓……隆万二十五年……陆梦龙周花昭敬立。”

孟沅君看着墓碑上的刻字,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不该是昌启元年么,就算是按照旧年号,也该是隆万二十六年,怎么算都是将卒年提早了一年。www.hongchenwg.me

正想低声问段不循,还没问出口,却见段不循表情奇怪,正定定地望着旁边。

顺着他的目光,孟沅君看到冉静临泪痕宛然的一张侧脸,连缀成线的泪正顺着她的腮无声滑落,流淌出一道道醒目的胭脂辙。

他在心疼她?

心里发堵,孟沅君拉了拉段不循的袖子,目光含着嗔。知道你不甘寂寞,这么多年了,身边有几个女人也是寻常。可你不该在我的面前走神,不是么?

段不循回过脸来,掠了她一眼,眉宇间挂着一层霜,冻结了他眉头蹙起的趋势。

墓碑上前置的死期将他带回了大雪纷扬的忘机亭,方才,他是与静临一起,分享了同样一种复杂的后知后觉。

那日他精心谋划,大获全胜。特特通过梦龙唤来水生和玉官,为他的胜利助兴。

不料,竟是亲手将两个无辜的女子断送了。

他不能抵赖,说自己对接下来的事态全无觉知,若果真如此,当日他便不会急着呵退静临。

如今想来,不过是在那一时刻,他并没把两个伶人的性命当回事。在他内心深处,她们的人生并不如几万吨盐引重要。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贵人谈笑间,小民灰飞烟灭。

如今,他终于还是活成了这种贵人。

水生玉官惨烈的自戕被北京城的冬日无声地埋葬,段不循心底深埋的“顺子”被拉出来,瘦骨嶙峋的少年遭到反复鞭尸。

孟沅君看到段不循的眼睛红了,心头的不快变成了疑惑。

-

几日后,名安特意寻了个静临和银儿都在的时候来到了玉颜堂,手里大包小裹地提着东西,花花绿绿的,有吃有喝有穿有玩,和以往一样,是三个人的分量。

“追求姑娘的把戏都与他爹一样,”静临心里泛着酸,与银儿一起接过。俩人不知趣地杵在当场,全然没有回避的意思。www.changhejz.me

名安只得上前一步,与翠柳隔了半尺,“我有话想和你说,出来一下。”

他嗓音压得很低,翠柳蓦然发觉,这小子的公鸭嗓已经悄悄地润开了,还怪好听的。

静临与银儿的目光在拱火,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有了男人忘了姐妹是吧?没出息的小蹄子。

翠柳脸红起来,“什么事呀,就在这里说嘛!”

名安为难地给她使眼色,“真的要在这里说么?”

静临隐隐猜测,这小子今日想说的话属于非礼勿听的范畴,看了银儿一眼,显然她也是这样想的。

俩人相视一笑,打定主意,绝不挪步。

饶是早就与翠柳情投意合,往日也不少在静临和银儿的眼皮子底下与她眉来眼去,名安此刻还是觉得紧张。

万一这憨货嘴犟不答应呢,到时候可就下不来台了。

潮汗湿透了全身,在厚厚的棉衣下形成了一个蒸笼,熏得腿肚子直突突,胸口咚咚地响。

半天,他张了张嘴,准备背诵酝酿了一宿的话。

段名安倾慕姑娘已久,愿与姑娘结成秦晋之好,做一对白头偕老的夫妇,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紧张太过,嘴一瓢,却是漏出了实话。

“夜长梦多,就是煮熟的鸭子也会飞哩!翠柳,我想赶紧把你娶回家,你答不答应?”

这完全是从段不循与静临二人身上得到的启发。

翠柳“啊”了一声,飞快地扭头看了静临和银儿一眼。

这俩人板着面孔,显然忍得十分辛苦。

翠柳面皮儿臊得发紫,将头一昂,“谁是鸭子?!我、我是要嫁给当官的,做官太太的,可不想嫁给一个跑堂的!”

名安说错了话,觉得大势已去,委屈得臊眉耷眼,“我不是跑堂的。”

翠柳心疼坏了,“……那也不行,我发过誓,以后一定要当官太太的……”

“一定……得是官太太?”

“嗯。”

翠柳点头,心说也不是非得做官太太不可。

“好吧。”名安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你等着,我这就回去跟我爹说,明儿起我就不做生意了,我要进学堂念书,等中了进士就过来娶你!”

翠柳又“啊”了一声,面上的羞臊已经变成了羞恼。读书,还考进士,那得多少年啊?!亏他说得出口!

“行啊,一言为定。”

名安得了回复,心里却不安稳。翠柳从前快言快语,自打和他好了,渐渐就学会了阴阳怪气。

这答复就说得阴阳怪气,名安头重脚轻地往外走,心里还琢磨着这句话,不防一脚踩到翠柳早上倒水结成的冰面上,摔个大马趴。

屋里爆出滚滚笑声,大浪拍岸一般朝着名安打来。

名安羞愤交加,连滚带爬地起身,一刻不停地去找他爹了。

-

“你要考功名?”

段不循挑眉,着实有些惊讶。

他这偌大的产业是打算给他的,说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为什么要考功名?

名安却郑重地跪下,“爹,这不是我心血来潮,我早就有这个念头了,所以才总缠着谢三叔!之所以没说,是因为、是因为……”

他嗫嚅半天,还是没敢说出这句话。

段不循板起脸,“是因为我弃儒从商,你怕我不高兴?”

名安点点头,心里又补了一句,“冉娘子弃了你,我也弃了你,心里不落忍呢。”

他将读书和经商理解成互斥的两条道,一条道上站着谢琅,一条道上站着段不循。

如今他在这个时候提出读书,可不就是背叛了他爹么。

段不循哪知道名安的心思,沉吟了半晌,“你底子太薄,真要读书,怕是要下一番苦功夫了。想来没有几年的冷板凳,是见不到成效的。你真想好了么?”

名安眼睛一亮,“爹答应了?”

段不循笑笑,“为什么不答应?名安,天高地广,你想走哪条路都好,我只盼你走得顺些。”

名安眼里潮湿,“爹!”

段不循摆摆手,“少来!读书也不急在一时,你自己再好好想想,三日后,想明白了,咱们再往下合计。”

名安抹了一把眼泪,“噯”了一声,又嬉皮笑脸,“爹你累不累,名安给您捏捏肩膀。”

段不循受用不得他这谄媚,敲了他脑袋一下,“滚吧,爷尚未娶亲,哪来你这么大的儿子。”

名安讪讪地要滚,又被他叫住。

“若真要读书便不能姓段。”

名安一愣,爹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不生气么?

段不循用话点他,“也不能姓胡。”

不能姓胡惟庸的胡,名安理会得;不能姓段不循的段,名安就想不通了。

不是已经出狱了么?刘阁老如今也成了首辅,他们在京城的好日子固若金汤,还有什么可忌讳的?

“……那,那姓什么?”

他想要段不循给点提示。

“你自己定吧。”

段不循道,并没有给他解惑的意思。

名安懵了一阵,想来想去,又去了玉颜堂。

上次折戟沉沙的惨痛教训在先,这次便说什么都不能当着静临和银儿的面与翠柳说话了。

名安将翠柳拉出来,问出的话在冷风里冒着白气,“你姓柳么?”

翠柳不明就里,“我祖上是柳家的世仆,本姓什么早忘了,就也跟着姓柳。如今我落籍在银儿家,就与她一起随了王干娘,姓王。”

名安点点头,“好,那我便随你姓,从今往后就是王名安了。”

翠柳又“啊”了一声。

名安瞅着四下无人,对着嘴便亲了一口,“好翠柳,你等着,名安一定会教你心想事成,往后再不受半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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