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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手札(双重生)》最快更新 [lw77]
陆家住在宣阳坊东南隅,其宅不远处便是万年县廨,坊中栽种了一株极其高大的银杏树,据说是前朝丹公主亲手栽植。www.jingcaiyd.com可怜如今正逢早春,银杏树枝干上空落落的,没有一枚叶子。
万年县廨杂役抱着一柄扫帚,正忙忙碌碌扫着街上的积雪,胡听一阵马蹄哒哒的声响,只见一架极宽阔的双辕马车缓缓行来,车顶八角各缀着一盏晶莹剔透的琉璃宫盏,其下重紫流苏微微摇摆。车厢东北角暗刻着一个隶书的字,贵气华丽。杂役探目一望,心里一转,又想这马车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乘车之人尊贵。却不是他眼熟的任何一家,难道宣阳坊里又住进哪一家士族族门阀了?
待凝神张望的时候,却见这家马车一转径直驶向了平康坊,杂役挠了挠下巴,心道这些贵人白日就开始寻欢作乐,真是世风日下!
幼棠推开青窗,目光望向那株高大的银杏树,阿颂将手里的活暂时停下,也探望了一眼:“殿下,去岁秋日您来陆家那时,银杏树茂盛至极,一眼望去全是金灿灿的,”她停下话头,看着幼棠吐吐舌头,“若全是金子就好了。”
幼棠含笑觑她一眼,阿颂阿颂将添了新炭的手炉递给幼棠,手中又捧着一盏广彩描金的莲瓣汤盅。阿颂矮身放下托盘,掀开严丝合缝的莲盖碗,露出一汪黑漆漆的汤药,她说:“殿下,您今晨还没用药呢!”
幼棠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药汤,又想到今日拜访陆家的目的,她将盖子合上:“阿颂,今日先不饮药了,等会说不得要再拜神医。www.huanyexs.com”
自鹤台与陆潜见过面后,她心里担忧平复了些许。那日陆潜送给她的《琴赋》,和“静待”两个字,她着实想不明白,原想着春狩三五日,总能寻得一个好时机与陆潜见面,可谁知河西傅将军即日抵京,圣人没了玩乐的性质回大明宫了,诸群臣亦是随圣人回玉京。幼棠心想还不如直接趁着这日空挡,再与他见一面。
这个念头冒出头来,幼棠立刻遣行云私下传信陆潜,约到今日未时三刻见,这时辰是她挑选的,这会子正好是东市闭市之时,人声鼎沸,自然没人注意他们一行。其次又特意将地点定在了平康坊,因平康坊闭市时间极晚,也是因她直接去陆家太过显眼。他们在此逗留一阵,若一切顺利的话,她即可脱身回宫中去。
实在不成,还可直接留宿别苑。去岁新买的别苑正好位于平康坊,别苑在西南一隅,距离所谓的平康坊最热闹的三曲还有些距离。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马车已经停到了别苑,别苑庭前种着几杆细竹。守在别苑的侍从不高不矮,面目生的很是机灵,他见到棠枝马车,利落的推开小门,阿颂掀开锦帐,下了马车。侍从双手微拉撑开了一柄大伞,见他如此,幼棠微讶,阿颂忙扶着她下马车,两人身形隐在伞后,快步进了别苑。
别苑守门的侍从是陆家拨过来的,他是陆家的家生子,自幼随爷娘长在陆家。去岁陆家大郎君忽然见了他,吩咐他来这处别苑做事,管家吩咐他,说这桩事极为重要,因他人机灵嘴巴紧,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才推他来此。www.chuxiaots.me
这处别苑几乎从没有来过外人,偶尔大郎君会歇在此处,侍从平日里从未见过今朝这位客人。
绿竹半含箨,新梢才出墙,庭院内栽种了不同种类的细竹,前日大雪方停,一杆杆瘦竹被雪压的弯了腰。
侍从引着神秘客人一路向书房行去,他极为好奇打量了一眼来客,客人带着幕篱,一袭圆领宽袖青袍,腰间束着一条寻常至极的蹀躞带,没有金玉装饰,仅仅看着一身青衣裳根本看不来身份。
他暗自忖度间,一行人已走到了书房,他上前一步禀报:“大郎君,客人已至。”
陆潜放下掌中那册书,温声说:“从石,退下罢。”从石称是,正要退下却见那位客人取下幕篱,露出一张如棠棣般明丽的面容。
寅时初刻阿枝方才歇下,这会理应休憩,可是今日事不容缓......他吩咐柳掌事退下,径自走向殿前,他轻扣殿门,门扇仿若未曾扣合,微微一触即向两侧敞开,霎时漏出几丝青色的烟篆。
那是殿内常年熏着的沉迦银檀,野生踯躅微有毒性,若得一味迦南可解。
东宫迈入殿内,见到八扇屏内人影隐现,他上前敛袖坐下,正与卓枝隔屏相对。随着他进来,空寂的殿内也好似多了几分暖意,卓枝心烦忧燥,夜不能寐,而且现下她也不便睡在东宫卧榻上。
一时有些静默,卓枝低声开口:“殿下金安,我的侍女,能否唤她前来带上换洗衣衫......”她声音越来越小。
闻言东宫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不解之色,虽然如今那侍女没了罪名,可是此时好不容易两人单独相处,他并不愿有旁人打扰,他言中浅浅不满:“夜里榻前留下新衣,可是不合适?”
他声音低哑,听起来有些不悦。
卓枝心道许是正值刺客事乱,她此时多言,这才惹得东宫不悦。她一时不知怎么说,东宫留下的衣衫是男子的衣衫,领口腰身皆是宽大,她未着里衣穿着空空荡荡,委实不妥。何况也没穿裹胸,卓枝垂眼看身上衣衫前襟不贴合,隆起显眼的弧度,心中无言难以解释。
她不语只是沉默。
东宫等了片刻,却听不见她说话,万般无奈只能妥协,心想等侍女前来,届时留下衣衫遣她走也行。
殿外响起李焕犹豫不决的声音,他说:“主子容禀,禁内有要事。”顿时,卓枝如闻大赦长舒一口气,见东宫起身走出殿内,她恍然发觉方才掌心生出了潮意。昨日奔波淋雨,后来又经了温泉峪那场尴尬的撞破,一直苦熬至今已经是万分疲累。她想她需要闭眼小歇片刻,周边四顾,她慢慢走向窗前那张短榻,不多时意识不受控制,她蜷缩着陷入睡眠。
窗外山坡上野踯躅落英缤纷,随风摇曳,花瓣顺着风一直吹到别馆书斋。风中飘散着浅涩的野踯躅味,李焕打了个喷嚏,东宫立即嫌弃地退后一步。
李焕揉揉鼻子,继续回禀:“昨夜宫中御林卫连夜搜查,并未找到任何刺客踪迹,只是肃王内侍提及那刺客,孤身一人朝着一瓯春逃避,之后才不见踪迹。也有人言瞧见您昨夜从山下回来,时辰也相当......”
宋秀文万分惊愕,他连连侧目望向东宫,又看了眼黄维德,见对方一脸无知,慢声说:“一个内侍也敢如此诽谤殿下,意有所指?”他实在是惊呆了,肃王内侍哪怕说东宫藏匿刺客也比这番说辞靠谱多了,他意思难道是东宫半夜刺杀肃王,然后又原路返回别馆?
黄维德昨日随行东宫去圣皇观,虽说同属太乙山中,可是骑马往返仍是奔波一天,他理所当然说:“殿下昨日劳累,定是早早歇下,这种无端指责不理会便是了。”
东宫轻轻咳了一下:“孤,昨夜确实出去了。”
......
“啊?”黄维德不假思索,继续问:“那正好,不是有人证了吗?更不能任旁人胡说八道了。”
东宫唇畔勾起淡淡的笑意,他摆手,声音愉悦:“此事不提,任他们叫屈便是了。”他说罢不久,便有圣人身边的内侍前来传话,说圣人召见。东宫低声对李焕说了句什么,而后略整衣衫,施施然随着内侍迈向正阳殿。
余下几人面面相觑,太阳罕见的露脸了,宋秀文腹诽:“一整月都淫雨霏霏的,今朝这是怎的?就放了大晴。”李焕咳嗽了几声,转身欲退说:“等殿下回来罢。”
宋秀文没有放走他,拉起黄维德一同迈向一瓯春正殿,他边走边说:“我们且等着吧,殿下估摸着很快就回来了。”
李焕见他去向,忆起东宫方才的交代,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他们去向:“主子吩咐殿内不许留人。”
宋秀文想起方才奇怪的氛围,顿时一个惊天大雷劈下,他颤声说出心中揣测,声音又低又小:“难道,殿下将刺客藏在一瓯春了?”
李焕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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