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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回眸，想说是怕吓到她。www.haofangsg.me又知道，等他走了，她还是会一清二楚。就算幺平不说，她随便跟寨子里一打听就能知道，保不准还因为好奇要亲自去地牢里看看外贼。

这样一想，殿下又回到她身边坐下。“那帮人审出来了？”

幺平：“审出来了。奴才看他们身手一般，也受不了刑，才刚用上就全招了。他们就是一群登不上台面的酒囊饭袋。他们的领头人叫林九哥，用几个馒头从乡下将人骗出来，短短几个月迅速壮大的队伍。之所以能攻上飞虎山飞猪山，也就是仗着人多。”

殿下沉思，片刻后说：“看来他们休整完也不一定有胆子再攻上来一次。”

幺平：“没错。那些人透露林九哥之前带着他们也挑衅过别的山贼，结果输得很惨，林九哥当天晚上就带着人逃出了城。说不定这时候，那伙人怕咱们追他们，正在逃跑的路上了。”

“再好不过。”殿下知道贼是杀不完的。他前几年嫉恶如仇，觉得贼人都该死，如今他自己成了山贼头领，才意识到，他们也都是百姓，要能活命，谁都不想过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

有朝一日，海晏河清，天下无贼，该多好。

年节前半个月，殿下带着夫人和几个手下头子在屋里商量怎么用手里仅有的一点钱给大家过个好年节。至少肉菜要两个吧，新衣裳一人一身吧，结果等算出肉菜和新衣裳，发现钱已经不够用了。

殿下挥手：“新衣裳明年再做，今年就先保证大家吃饱饭。”

负责膳房的秦二“诶”了声，打算下去，狗四一脸喜气匆匆跑进来禀报：“寨主，山脚下来了好多百姓，还有两扇猪肉，嘿嘿……”

殿下带着人下到半山腰，刚好遇到挑着担子上山的百姓。一问才知，他们大部分是飞猪山的百姓，还有一些是飞雁山飞虎山的百姓，特地来给他们送东西的。

殿下收了青菜萝卜和酒，可那一头猪他给拒绝了。www.chenguangsy.me

百姓哪乐意，扔下猪，一群人呼啦啦又下山去了。

殿下无奈，他身后的小土匪们却欢蹦乱跳，还唱起了古古怪怪的山歌。一人手里拎一件，兴高采烈回了山寨。

殿下想着肉放不起，要给大家分了吃了，结果被秦二腌成了咸猪肉，说是以后慢慢吃。而骨头则被他拿来炖汤，加了好多萝卜青菜，味道也是很不错，大家就着百姓送的两筐大馒头，都吃的心满意足。

殿下怕年节那几天外贼会趁虚而入，故派了人在外贼的老窝蹲守，得知外贼真的离开了当地，殿下才放松了警惕。

元良良想着百姓给了他们这许多好吃的，他们也该礼尚往来才对，于是她让殿下从山下带上来几大捆红纸，她想带着山寨仅有的几个女眷一道写福字，谁知仅有两个识字的，还都写得奇丑无比。

她只好自己辛苦点，一天写二十张，等到年节前十日，她已经画出来一百来张。

一早，她让殿下带着刚从床上挖起来的小胖子去百姓家拜年。

只送两个福字寒碜了点，不过有穿着红衣裳白白胖胖的小福娃去送福就不一样了。她给殿下也穿了一身红，父子俩一道出门又喜庆又养眼。

因着临近过年，今日罗婶没有很早开门，听到不客气的拍门声，罗婶边走去开门，边不大高兴高声喊：“谁呀，这一大清早的……”她拉开门栓，拿下门板，就被眼前的一团红刺得睁不开眼。

罗婶揉揉眼，看清楚眼前一大一小，她立即眯了眼咧开嘴，惊喜问：“老爷和小公子怎的来了？”

小胖子将手里的两个福字递过去，说娘亲在他耳边念了许多个晚上的话：“祝罗婶年节快乐，福星高照，福寿双全。”

殿下跟着道：“罗婶年节快乐。”

“诶、诶！”罗婶话都说不成，想摸摸小公子，小团子太精致，她又怕摸坏了。

等到父子俩走远了，她才一拍脑门想起来，怎么她把人拦门口了，竟没请人进屋坐。www.chenhuizhuzuo.me

罗叔听到动静从后院赶出来，在门口张望了许久，回头跺脚埋怨罗婶不会做人，早知道不让她去开门了。明年这时候他非得自己给老爷开门不可。

殿下牵着小胖子到了罗婶家隔壁，玉秀开门见到一身红衣的男人一愣，随即欣喜若狂。难道说他是来跟她……

他穿红衣的样子竟比以往任何时候见到的老爷都明媚风流。

“祝婶婶年节快乐，福星高照，福寿双全。”

奶声奶气自耳边传来，玉秀低头，看到眉开眼笑的小团子，笑容立时僵在了嘴边。

小胖子举着福字，见人迟迟不接过，转头疑惑瞧爹爹。

殿下道：“这是内人写的福字，还望喜欢。”

玉秀强装笑容接下福字。瞧着父子俩走远，她心里的失落和遗憾逐渐扩散，心想这要是她的丈夫和孩子该多好。

元良良远远瞧见殿下牵着小胖子朝她走近，她落笔如有神，刷刷几下，一大一小的轮廓落于纸上。她再添了背景和色彩，栩栩如生的父子俩正冲着她乐，她越瞧越满意。

等她画完，小胖子挣脱开殿下的手冲她飞奔过来，自豪讲这一天他和爹爹敲了几户人家，他还吃了好吃的饺子，收了一串小哥哥给的竹蜻蜓。

“娘亲。”小胖子说着说着突然嘟起嘴。

“怎么啦？”元良良给他重新绑了下头上松掉的红绸带。

“有个婶婶亲我。”小胖子委屈偎进娘亲怀里。

“那你就让婶婶亲一口嘛。”元良良好笑。

“就不要。”小胖子扁着嘴，都快哭了。

“那下次你就躲得远远的，不要给她亲到。”

“她突然亲的，我都没反应过来。呜啊……”他张着嘴，眼泪决堤。

“亲一口又不会掉块肉。”元良良就很难理解这有啥好哭的，又不是被狗咬了，又不疼。

小胖子完全没安慰到，沉浸在自己的伤心中。

殿下走到他身边，摸摸他头上的小揪揪：“所以让你跟着爹爹好好学武艺，将来才不会被欺负。”

小胖子这才停止了哭声，很认真和殿下说：“爹爹，明天早上我就跟你好好学。”

元良良瞅瞅父子俩，心想这是一回事吗？

转眼到了年节。

飞雁山寨喜气洋洋，欢声笑语连绵。

小胖子被从这个肩膀上又传到那个肩膀上，乐得咯咯直笑。

秦二一早带着人做菜，等到晌午开始往膳厅传菜。

大多是普通的蔬菜，但被秦二整的油光水滑，看着就流口水那种。

白菜包豆腐，一个个拳头大的还冒着热气的白菜团子窝在盘子里喜人得很，酸辣白菜开胃下饭，骨头汤煮小青菜鲜香美味，腌萝卜丝清脆爽口，土豆炖粉条软烂丝滑。

最后两道肉菜，秦二神秘端到殿下跟前。今日是年节，殿下撤了竹屏风，带着元良良母子和大家一道。

殿下打开其中一只碗盖，里面是切成片的咸猪蹄。又打开另一只碗盖，竟然是咸肉炒饭。他瞥了眼秦二，不觉得有什么特殊。

元良良瞧见秦二眼中的光快要消失，马上表情丰富夸赞：“哇，看着好好吃诶！是吧小胖良儿？”

小胖良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过见娘亲高兴，他也高兴跟着嚷：“嗯，好吃！娘亲我想吃！”

元良良给他夹了一块咸肉，小胖子本来就爱吃肉，他虽觉得肉有点难嚼还有点咸，不过他还是很爱吃的。

“娘亲，还要！”

元良良于是又给他夹一块。

秦二欣慰瞧着，眼中这才又恢复了光彩。

殿下简单讲了几句祝词，便让大家开饭。

吃饭时，大家欢声笑语依旧不断，这和殿下自小学的规矩完全两样，但殿下也不觉吵闹，这样的声音听久了也别有一番滋味。

元良良也很喜欢跟大家一道，平日虽竖着屏风，但她每到饭点，就竖起耳朵听大家讲话，聊八卦聊故事，很有趣。

小胖子吃得快，他吃完饭，坐不住，就往外跑，围着长桌从这头到那头，又往屋外蹦。跟着他一道蹦出去的还有一个六岁的男娃，一个五岁的女娃。都是殿下前不久在山下捡来的乞丐孤儿。

幺平不放心要跟着出去，迅速往嘴里扒完了饭的狗四起身说：“幺平哥，我去看着那几个小子，你吃饭吧。”说着，一溜烟跑出了屋子。

小胖子早被叮嘱不能一个人跑下山，他也怕自己被老虎和熊瞎子吃了，娘亲说他肉嫩，老虎和熊瞎子最喜欢吃他这样的小孩。

好在他不用下山，也能看清楚山下的情况。他可时常围着寨子转悠，有两块大石头的地方，顺着石头的缝隙他能瞧见下山的路。

他从屋里蹦出来，又一路蹦去山寨后头有大石头的地方。他趴在缝隙那瞧了许久没发现一个人影。

“哎，过年节大家怎么都躲在屋里不出来玩呢？”小胖子很无奈。他瞧得不耐烦，站起来去玩别的，“你们看吧。”

小胖子早就发现身后跟了两个尾巴了，他知道他们是被爹爹捡回来的，爹爹还给他们取名，一个叫国泰，一个叫民安。

民安听了他的话，木讷站着，长满了紫黑冻疮的手指头紧紧纠缠在一处。

国泰也踌躇，他六岁了，知道眼前圆滚滚的小胖子是寨主的亲儿子，自己只不过是寨主捡回来的下人，他怎么能和小寨主做一样的事呢。

但国泰毕竟也是小孩子，没过一会儿，他又说服自己，小胖子才三岁，那么小的小不点哪里记得住他的无礼。国泰也学着小胖子的样子，趴在地上，往石头缝里瞧。只不过他虽比较瘦，但他长得高，要撅着屁股才行。

小胖子瞧着他的样子，很不想没礼貌嘲笑他的，但他实在忍不住，捂着小嘴背过身去乐得两只小肩膀抖不停。

民安羞涩的小黑脸上也有了点笑容。

“他们是什么人？”

小胖子听到国泰的话，跑过去，推开国泰，自己凑着小脸往缝隙里钻。那蜿蜒小路的左侧草丛里钻了零零散散好些人，正以极快的速度往上爬来，而且就是冲着他们的方向。

小胖子感觉领头的那个人只要跳一下，就能跳到他们的眼前来。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