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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小婷说着哈哈笑起来，在场的人听完脸色都变了。徐满山再蠢，也听出这话很不尊重人。
瞿小婷不明白什么叫见好就收，她看姜宝微微变了脸色，心里更加高兴，于是乘胜追击道：“我开玩笑的，大宝你没生气吧？”
姜宝并未开口，低着头若有所思。
江成的眼神转冷：“这玩笑并不好笑。”
看江成维护姜宝，瞿小婷心里吃味。她佯装示弱，对姜宝继续茶言茶语：“对不起，是我口快，说错话了，大宝你别生我气。”
姜宝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不以为然地回击一句：“都说明前茶贵如黄金，一年就那么一小茬，我们家可用不起，所以我在鸡汤里放的是廉价的，随处可见的口粮茶。希望小婷同志，还有大家不要见怪。”
其他人直摆手，“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我们反正尝不出来差别。”
姜宝表面是在说茶，但其实说的也不只是茶，瞿小婷听出她的意有所指了，脸气得一阵白一阵青。
她心里怄了一口气，再吃不下去饭，看到其他同事在扯面吃，忽然想到什么，也跟着扯了一筷子塞到嘴里，然后对江成说：“这面挺好吃的，可惜成哥吃不了。”
姜宝不知道江成为什么吃不了。
“原来大宝同志不知道啊，我们成哥不吃胡萝卜的。你这拌面里面有胡萝卜丝，他不爱吃。”瞿小婷弯起她的大眼睛，冲江成了然地笑。
姜宝的视线在他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终于看出了问题，也突然明白瞿小婷为什么要针对自己。
江成听了瞿小婷的话不太高兴，他将剩余得面条都扒进了碗里，硬邦邦地回她：“我爱人做的跟别人做的不一样，我爱吃。”
来吃饭的几个人都是单身，没处过对象。听江成直白地表达自己对姜宝的偏爱，姜宝还没不好意思，那几个人先臊起来了，完了发出怪叫地起哄。饭桌上只有徐满山和瞿小婷觉得他这句话刺耳，边在心里翻白眼边闷头吃饭。
饭后所有人都离开了，江成收拾桌子、洗碗刷锅。姜宝去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江成进屋后听到她的声音，坐到床边问她：“怎么了？”
姜宝嘟囔：“胳膊酸、腰酸、腿酸。”
“今天幸苦你了，给我撑足了面子。我给你捏捏胳膊，锤锤腿。”江成道。
听他这么说，姜宝傲娇地扬起眉眼，然后毫不客气地将腿搭到他的腿上。
江成刚给她捶了一下，她立即喊“疼”：“你轻点啊！这哪是捶腿啊！”
江成不敢动了，姜宝坐起来，举着他的手示意了一遍，让他感受一下合适的力度，再让他继续捶。
经她“指导过”后，江成的手劲儿果然小了许多。姜宝舒舒服服地任他捶腿捏胳膊，后面还翻了个身，让他捏肩膀。
姜宝肩颈纤薄，江成更不敢用力，他俯身下来，手指轻轻地揉捏。
姜宝枕着两只胳膊，侧头去看他，突然开口问：“你那个女同事是不是喜欢你？”
这个问题问得猝不及防，江成一下手上力道失控，将姜宝捏痛了。
“疼疼疼！你干嘛啊！”她抓过江成的手，阻止他继续“残害”自己。
江成反应过来，连忙道歉：“对不起，走神了刚刚。”
“怎么？”姜宝撑着胳膊，抬起上半身，试探着问：“难道你喜欢的人就是小婷？”
江成赶紧辟谣：“没有的事，你别胡说！”
“那你为什么会出神？”
“……还不是你问得太离谱了。”
“不离谱啊，她确实喜欢你啊，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饭桌上都那么明显了，反正姜宝不信他作为当事人会看不出来。
傻子才看不出来。
“她喜不喜欢我，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喜欢……”江成话语突然顿住，不往下说了。
“谁啊？”姜宝不死心地问。
江成摇摇头，语气淡淡：“不重要。”
姜宝知道自己是死活问不出来了，也就不问了，只是忍不住交代他：“你要处理好你的人际关系。”怕他听不懂，又补充一句：“以后少跟她多来往。”
江成反问：“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姜宝严肃地质问他：“你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要跟她多来往？”
姜宝的表情凶巴巴的，语气也能听出是生气了，但是因为声音偏软，反倒让江成觉得这幅模样娇蛮可爱。
“我的意思是，本来我跟她交集也不多，你为什么要特地交代这一点。”
“不喜欢。”姜宝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知道问为什么！”姜宝觉得他此时十分惹人烦，忍不住抬脚踹他。
她腿抬得高，一脚踹在他胸口上，力气倒是不重，对江成来说不痛不痒。他下意识握上去，从脚面握到脚踝。那只脚玲珑玉雪，脚踝纤纤细细，完全不经握。再抬头看姜宝，她正瞪圆了眼睛，长而密的睫毛轻轻颤动。
江成一时间心猿意马，气氛于无声处变得微妙起来。过了一会儿，江成低头移开视线说：“洗完澡也不穿袜子，脚都冻冰了。”
“那你帮我焐一焐。”姜宝抬起另一只脚。
她本想逗他的，结果江成真的握住她的脚踝，从衣服底下塞了进去。隔着一层秋衣，姜宝的脚底板都能感受到火炉似的身体和线条清晰的腹肌。
“我开玩笑的，没真想让你帮我焐。”
姜宝想抽出来，但是江成将她的脚踝并起来握住，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腿，叫她放宽心，“我刚好有点热，给你焐一焐，不打紧。”
“……我怕你回头拉肚子。”
姜宝前几天把凉脚放在姜招财的肚皮上，结果它第二天就窜稀了。
江成无语：“你怎么尽想一些乱七八糟的？我的身体很好，肠胃也结实，你担心的情况不会发生。”
姜宝挣扎半天，妥协了，毕竟江成的衣服里是真暖和啊！
她看江成对自己这么好，回想起刚刚的对话，软了脾气。
她闷闷道：“小婷又不喜欢我，凭什么要我喜欢她！”
江成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她说得是什么。他嗤笑出声，点点头，答应下来，“我会处理好我的人际关系的，你放心。”
姜宝想了想，继续道：“你要把你喜欢的、讨厌的食物写下来，防止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今天……”江成茫然道：“什么事？”
“胡萝卜啊！我们明明是夫妻，对彼此的了解还不如一个外人，这传出去不丢人吗！”
江成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丢人的，只要你做的菜我都爱吃。”
他这句话让姜宝想起来了他在饭桌上说的话，后知后觉地心跳耳热，小声叮嘱道：“下次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
她姿态忸怩，江成故意追问：“为什么不能说？”
姜宝难为情地扫他一眼，嘴里嘟嘟囔囔，口齿不清地说：“我会不好意思。”
江成低头笑看着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不是夫妻吗。”
姜宝干脆重新躺回床上，翻了个身，“哎呀！跟你说不明白，我不说了！”
江成看她不自在的羞赧，虽然背对着他，但是耳朵连着脖颈都泛着薄红。江成无法抑制地心动，很想抱一抱她，亲一亲她。
*
两天后，姜宝跟郑登月的炸鸡店正式开业。姜宝在店门口立了个海报，上面写着新店开业，购买标准套餐享七折优惠。
“七折？”郑登月在心里算了一下，“那岂不是要便宜九毛钱？太多了吧，八折行不行？”
姜宝没想搭理他，听他一直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出来做生意，怎么这么抠呢。你之前不是嫌我定价高吗？我多打点折扣你又不愿意了？”
郑登月咂吧一声：“那我不是后来想想，觉得你这个定价很合理嘛。唉，行吧行吧，打折就打折吧，反正明天就恢复了。”
“什么明天，这个优惠活动要持续三天的。”姜宝指了下海报下面的一行字，那里标了从今天截止到三天后的日期。
“什么？三天？那我不是亏死了！为什么搞这么长时间啊！”郑登月当下叫起来。
“才三天而已，三天之后撤销七折，改为八折，优惠时间也是三天。依此类推，再下一个三天是九折。”姜宝解释：“我们是新店，需要引流宣传，时间太短积攒不了人气。再说了，七折也没到亏本的地步，还能赚个几毛。”
“也就是说整个优惠期持续九天？”郑登月仿佛遭了晴天霹雳，“那我岂不是很辛苦，不仅辛苦，还赚不到什么钱！”
“刚开业嘛，辛苦一点很正常的。而且我们店的生意未必好，万一门可罗雀，你很清闲呢？”
“呸呸呸！今天开业，你说什么晦气话！”
郑登月前一秒还为自己未来的九天忧心，被姜宝这乌鸦嘴一说，只觉得她晦气至极。
姜宝立好海报就进店坐着休息了，郑登月对着海报看了看，觉得光有这一个宣传点还不够。
他拿红色水彩笔在优惠活动上面加了一条：美式炸鸡，国内首家，正宗西餐。接着在这歪歪扭扭的一行字后面画了八个惊叹号。
姜宝看他涂涂画画的，好奇地出来看了一眼，看完顿觉无语。
他非要写西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总感觉有点牵强。姜宝左看右看，最后还是指着那俩字，说：“你应该写洋快餐，咱们没有西餐那么高级。”
郑登月蹲在地上，手里捏着那支笔。因为身材矮短，蹲在地上像只巨型皮球。他反问姜宝：“你不是说我们店是国内第一家西式炸鸡店吗？”
“是没错，但是……”
“这还不高级？”
“……行吧，你爱咋写咋写。”
姜宝不管了，转身进屋，郑登月跟在她后面喋喋不休：“得让人知道咱们是卖西餐的，这是我们最大的卖点！”
郑登月煞有其事地跟姜宝解释，仿佛已经化身一个老练的生意人。
姜宝问：“那你怎么不在店铺名字里体现出来呢？”
她把郑登月问懵了，突然他猛拍了下自己大腿，后悔不已。
他给店铺取名登月炸鸡店，怕姜宝不同意这名字，火急火燎地做好了横招牌挂到店门上面。现在被姜宝一提醒，大腿都要拍断。
快到八点钟的时候，江成带着林素娥和赵彩琴过来了。因为八点这个时间比较吉利，要放炮竹，如果坐公共汽车来会赶不上时间，所以她们俩是骑自行车来的。
江成骑车到进城的那条公路上去接她们，然后带着她们找到姜宝的店。
尽管姜宝跟她们说过了不用来，但是她们想着自己的店铺是姜宝帮着开起来的，不能姜宝开店了她们不来帮忙。
姜宝看赵彩琴一个人过来，便问她：“苗苗呢？”
“让美红帮我照看了，苗苗很喜欢到羊场跟那些小羊玩。”赵彩琴说。
赵彩琴跟林素娥带了两串大地红炮竹，又送了一大桶菜籽油、两袋面粉、面包糠，还有十只处理好的鸡给姜宝。
“这店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你送给我，不就等于便宜了他。”
姜宝不仅当着郑登月的面说这些话，还用手指向他，侮辱意义极强。郑登月在一旁面红耳赤，他争辩说：“这是咱们共同的店，你能不能别分那么清？”
“那你怎么不想想，我既出技术，又出启动资金，现在还有人赠送物资。你呢，你出什么了？有人给你送物资吗？”
郑登月被问得张口结舌，“我……我出力了啊！”
“出力？我随便找个人帮我打工，每个月开点工资，根本用不着付一半的利润出去。”
“这！这能一样吗？你找一个外人帮你打工，然后把‘核心技术’教给他，那他跑了怎么办？我们俩是一家人，我会永远把这家店当成我自己的店！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给你分一天利润！”
“你也别说大话了，今天才开业，这店开不开得下去都两说。”
姜宝再次“乌鸦嘴”，郑登月看着这一屋子都是她的人，内心敢怒不敢言。
时间到了八点钟，郑登月提着两串大地红，在店门前将炮竹点燃。炮竹噼里啪啦的声响，将这条商业街上的行人都吸引了过来。
郑登月见人多了，扯着嗓子开始吆喝，口中说得天花乱坠，大家确实也很心动，但是都被价格给劝退了。
店里的菜单有六种炸鸡小食，标价都是一块三；另外四种炸素食小吃，标价八毛。标餐是两份炸鸡小食加两份炸素食小吃，定的三块。
郑登月见大家嫌贵，痛彻心扉地指着海报说：“七折啊！便宜九毛啊！我们都不赚的！只有新店开业才有这种折扣力度，而且限时三天，三天之后就没了！”
没有人能拒绝大力度的优惠折扣，更何况这优惠折扣还加了一个比较紧迫的时间期限。郑登月的大嗓门又具煽动力，马上就将来看热闹的人说得跃跃欲试。
但是人群里忽然有个人吐槽：“太贵了，你看你们家这菜单，一个鸡腿都要卖一块三，有这钱，我们都可以在菜站买一斤鸡肉了。”
“你这话说的，我这又不是直接从菜站转卖给你的。我这大料、白面、油，还有面包糠，哪一样不要钱啊。而且我们家用的都是好东西，都很贵的。”郑登月恨不得拉着人坐下来，好好跟他算一下自家的成本。
他们这边正说话的功夫，瞿小婷悠悠从人群里走出来，径直往店里走，边走边说：“这开业第一天有点艰难啊，你这吆喝半天也没个客人。”
郑登月不认识瞿小婷，以为她就是普通顾客，很热情地迎了上去，“同志您想吃什么？”
瞿小婷随意道：“我看看。”
林素娥跟赵彩琴进了后厨，店里只有姜宝跟江成在。瞿小婷见了江成，展眉笑：“成哥，他们今天都有运输任务，就派了我来给你捧场，你不介意吧？”
江成摇摇头，语气平静：“其实你今天也可以不用请假过来的，这段时间公司本来就忙。”
“那怎么行，这可是你新店开业第一天，我一定要来捧场的。”
“这不是我的店，是我爱人的店。”江成目光转向正坐在旁边看戏的姜宝。
姜宝忽然被cue，勉强冲瞿小婷笑了笑。
瞿小婷与姜宝对视上，原本笑吟吟的嘴角折了下去，继而瞥一眼旁边穿着白色厨师服，正巴巴等着她点单的郑登月，问：“这是店里的厨子吗？”
“是老板，我们一起开的店。”姜宝答道。
瞿小婷不禁挑眉，“你跟一个男同志一起开店？”
姜宝礼貌微笑：“他是我弟弟。”
“对对，我是她弟弟！”郑登月听姜宝亲口承认他俩是姐弟，迫不及待地应声。
瞿小婷闻言，上下看了郑登月几眼，撇了撇嘴，“那你俩长得可真不像。”
郑登月哑口无言。
瞿小婷见店里依旧没有客人进来，发出一声同情的叹息：“今天看起来生意不好啊，那我算是你们的第一个顾……”
她话没说完，店门口倏地闪过一个人。人没进屋，声音先到了：“老板，我要一份标餐。”
姜宝看过去，是有些日子没见的苗滢。
苗滢的精气神比上次见面时好了许多，虽然依旧穿着洗到发白的制服，但是原本凹陷的两颊丰润了，看起来健康又精神。
她进来后，视线寻到姜宝，冲她眨了眨眼。
郑登月见终于有生意了，急忙跑去后厨。
因为炸鸡这种食物放冷了影响口感，所以他们店里都是现炸现卖。林素娥跟赵彩琴提前到厨房将油锅热好，郑登月直接下锅炸。
林素娥跟赵彩琴见没她俩事了，就掀帘子出去。她们看到店里多了两个陌生人，以为都是顾客，招呼着她们坐。
苗滢坐到了姜宝对面的凳子上，瞿小婷坐了另一张桌子，问姜宝：“这刚开业，店里就请了两个服务员啊？”
“不是服务员，这是江成舅妈。”姜宝指着林素娥。然后又指了指赵彩琴，介绍道：“这是我老乡，她们俩都是来帮我忙的。”
瞿小婷是真没想到这里面会有江成的舅妈，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惊慌地站起身，“对不起阿姨，我、我不知道，刚刚口不择言，您别往心里去。”
“没事没事，今天我是来帮他们忙的，确实算服务员，你说的没错。”林素娥笑呵呵地回。
她这么说，瞿小婷反而更慌了，拼命摆着手，“别别，您别这么说。那个……我是成哥的同事，今天代表公司里的其他人来支持一下成哥的生意。”
“你是我们成子同事啊？也在运输公司上班？”林素娥感到意外。
“嗯，我是公司里的会计。”
“会计啊，这工作好，体面又稳定，只有文化人才干得来。”林素娥夸道。
“还行还行。”瞿小婷分外拘谨。
她们这边聊着天，赵彩琴随意地听了两句，发现不感兴趣，就将目光投向另一张桌子的苗滢，她越看越觉得苗滢眼熟。
“这位女同志，我好像见过，有点眼熟。”
苗滢笑说：“您记性真好，我四月份跟江主任一起去过你们村。大宝参加的那个课题小组，我也在其中。”
“哦哦！想起来了！那你今天是来找大宝的？”
“是，我找她谈点事儿。”
苗滢现在调到县里的农业部，她是在上班的时候听江怀印谈到姜宝店铺开业的事，所以今天是过来给她捧场的，也顺便跟她商谈一件事。
“大宝，之前你给课题小组写的那些报告，我们给整理成了资料，现在想联系书店出版，你愿意吗？”
“愿意啊，这有什么不愿意的。”姜宝说。
“那这份合同，你看一下。”苗滢从公文包里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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