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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兆博已经死在了斧下，但是在这个时间段内，除了江雾和谢辞卿，无人知道。www.huangjinshuwu.me

谢辞卿无欲解释，只道：“你会跟他有一样的下场。”

齐江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听得出来他说的这不是什么好话。

冷汗从齐江的鬓边滴落，他想问话，谢辞卿却已直起了身离去。

齐江不明就里，他这是……分明会武，为何之前却藏拙，还让他们真打了他一顿？难不成就是为了等着他的贵妻到来，可怜他讨要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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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谢辞卿下值的那半个时辰里，江雾有新的疑问。

郭钟子后脑的伤口很明显，仵作们不可能发现不了，但在停尸房的时候，江时困并未对自己提起。

江时困办案对外保密，但都能拿出赵虎的那块布料，这个致命伤又有什么好瞒着自己的？

江雾不仅怀疑上了江时困，还觉得郭钟子真正的死因另有内幕。

也许真凶才是莫三娘、袁姯背后的那个黑手。

“娘子？”

谢辞卿挑开车帘上来，依赖地靠在江雾肩上，“娘子不生我的气了吗？”

他一如往常，看不出异常。

江雾没办法让他吐出真相。

她亦不再执着他不肯说的事，而是直接将他当做跟自己是一样的人，想做什么不再对他藏着掖着。

江雾问：“今夜我去停尸房，你要跟着吗？”

谢辞卿颔首，“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江雾看着他青紫交加的脸，说：“先回府上药吧。”

今日还有时辰，停尸房里的人估摸着也还未下值。

正好回府等等时间。

她虽是江时困的女儿，但也不能无理由的出入这种场合，动查案的尸体。

只能做贼了。

等到月上中天，夜色深浓时，江雾才和谢辞卿偷偷摸摸出府。www.modaoge.com

二人穿着低调的夜行衣，一路赶到停尸房。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冬风吹过屋檐下，发出呜呜的声响。

停尸房里阴气重，愿意来此地上值的人不多，每一晚仅有三两人驻守。且基本不会遇见对尸体使坏的时候，人们都松懈得很。

或是聚在一起玩牌喝酒，或是一个挨着一个的打瞌睡。

江雾的功夫不高，最起码轻功是不会。

但她更担心只会舞文弄墨的谢辞卿。

看着高高的围墙，江雾转头对身后的谢辞卿道：“你能上去吗？”

谢辞卿静了一会儿，“勉强能吧？”

这墙建得有两个他高，他实则更担心江雾翻不过去。

他说：“我抱着娘子一起，带你上去行么？”

要不是坚信他也是画外人，或许看见郭钟子的尸体能提供帮助，江雾才不会带他来。

江雾听见他这话，嫌弃地说：“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说完，她攀住旁边的树干，艰难地往上爬。

她想顺着一直延展到墙上的枝丫爬过去，就能爬到墙上去。

正在她终于爬到树上，抓住树干喘气歇息的时候，忽然听见树下传来动静。

谢辞卿直接踩在墙上，身影迅速如捷，眨眼间就飞到了墙壁上，大刺刺的站着，生怕下面驻守的人发现不了他似的。

江雾：“……”

这就是他的‘勉强能’。

江雾没空去想他怎么就不装了，忙压低声音叮嘱道：“你趴下些，被人瞧见了怎么办？”

谢辞卿看了眼下面已经躺在地上的三个小卒，笑嘻嘻答道：“娘子不必担心，他们被我打晕了。”

“什么时候？”

“刚刚。”

“……”

“我用笔点了他们的睡穴，”他说着拍了拍斜挎在身上的小布包，那里面有他最心爱的笔。www.quweiwx.com

谢辞卿没说的是，他从站到墙上的那一刻，就已用他随身携带的画笔当做暗器掷出。

这些小卒本就懒散松懈，根本没有去反应躲避。

他走到树木枝丫那边，对江雾伸出双臂：“我抱你。”

江雾低头看了眼这高度，又看他健壮有力的手臂，没再犹豫，双手向他的脖颈攀了过去。

谢辞卿搂住她的腰，给人抱了过来。

他抱住她跃到了墙下，落地无声，轻功了得。

江雾站稳了，才看着他说：“你什么时候习的武？”

谢辞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你以前说喜欢武者的时候。”所以就投其所好去学了。

江雾故意讽道：“哟，画外人不装了？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被人按头欺负吗？”

谢辞卿红着脸没说话，看样子还像害羞了，“我想娘子可怜我，才不还手。”

“所以，你是怎么来到这幅画里的？”

谢辞卿又是一脸茫然望着她，“娘子什么意思？”

见他对此事还是保持沉默，江雾冷呵了声，懒得搭理他。

算了，就算他不说她也有本事找到真相的。

江雾一边往停尸房里走，一边说：“那你的武功学了有多久，现在到什么境界了？”

学了有多久……那得是数不清的时光了。

脑海里浮现出曾经练武的情形，每次都有她的陪伴。

谢辞卿的眼里沉光闪过，很快又明媚地笑起来：“三脚猫吧，总之不能跟娘子比。”

江雾想到他方才说的‘勉强能’和他所作所为，懒得戳破他。

从晕倒的小卒身上摸出钥匙，江雾打开了停尸房的门。

除了那一起连环案，近半年来没命案发生，停尸房里很冷清。

仅有郭钟子一个人的尸体，此刻被白布盖着。

谢辞卿走在江雾的后面，她没看见他凝重的脸色，百般警惕地关注周遭的风吹草动。

江雾掀开了盖住郭钟子的白布。

他已经被处理过了，额头伤口的血迹都被清理过。

江雾认真看过郭钟子，他的肩膀上有被手抓出的红印，的确和赵虎说的对上了，是被他抓住撞墙的。

但是江雾觉得这个伤口程度，还不至于致命。

江雾确定这些都跟之前所调查的对上后，才将他轻轻翻转侧过来，看他的脑后。

只见他后脑勺那儿有一个窟窿，周边的血迹也被清理过了。

果然仵作是发现了的，但是江时困故意隐瞒。

那个窟窿很深，从后脑勺一直刺穿到江雾看不到的地方，这才是真正的致命伤。

至于它的大小……江雾左看右看，而后当着谢辞卿的面，摸出随身携带的金簪，对比了一下。

尺寸完全对上了。

江雾倒吸了口凉气。

她去看谢辞卿，见他目光灼灼盯着她的动作，却并不表现的惊讶。

江雾问：“你怎么想？”

江雾没有再死死追究他不肯告诉她真相的这件事，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他们既然都是一样的人，谢辞卿必定就会知道，凶手在暗中监视着他们。

一旦说了，也许他们中会有人和郭钟子一样落得惨死的下场。

她和谢辞卿只需要心知肚明，对方是跟自己一样的人，默默配合着办案，事情会变得更简单。

不过这很考验夫妻俩的默契度。

她不知道谢辞卿能不能懂她的用意。

谢辞卿走到了她身边，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潦草写下几笔。

江雾在脑子里把他写的字拼写出来。

‘第三支簪’。

他用行动回答，他懂她的用意。

谢辞卿的目光坚定而沉重，笃定了第三支簪的存在。

江雾在夜里望着他的眼睛，“它在谁的手中？”

谢辞卿略摇头。

江雾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真正杀害郭钟子的人就不是赵虎。

凶手仍然是那起连环案，用簪子做凶器的人。

他用了同样的方式，让赵虎挡在前面，掩盖一切。

可意识到这个，江雾忽然心底里泛凉。

因为江时困对她隐瞒了这血窟窿才是致命伤口，那么他就应该知道真凶不是赵虎，但是在船只里审问赵虎的时候……

江时困认了他就是凶手，让他画押认罪了。

江雾深吸了口气。

安慰自己先不能多想，也许江时困只是过于急躁，着急想做点儿什么出来，所以才这么做。

她念头才过，忽然手臂一紧。

谢辞卿眨眼间就把尸台上的郭钟子恢复原样，用力拉住江雾，急速退到停尸房的窗户边。

窗边有个柜子，那里面存放着仵作们常用的工具，偶尔时间紧急的时候，他们会直接在这儿进行二次验尸。

江雾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谢辞卿塞到了柜子里去，他紧跟着钻入，跟她挤在逼仄的柜中。

空间太小，江雾趴在谢辞卿身上，整个人都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外头江时困怒喝的声音响起：“几个废物，你们就是这样守这儿的？！”

那几个昏过去的小卒被吓醒，求饶认罪一声高过一声。

江时困哼了哼，“都滚出去。”

透过柜门窄小的缝隙，江雾看见他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

月光照在那人的脸上，江雾认出他是盛崇明。

盛姝的父亲，当今御史大夫。

江雾的呼吸都凝滞住了，他们二人这个时辰来这儿，自然不是来给郭钟子告慰亡灵的。

盛崇明把门关上，一边说：“他后脑的那个伤，你得想法子处理掉。你那儿子可有几分本事，指不定过两日就察觉了不对。”

“要是因此将你结案的奏本打下来，你得不偿失啊。”

江雾正听得仔细，耳垂被软滑湿热的东西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