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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李若男

i.

李若男出国工作的那一天，郑臻致在机场哭得稀里哗啦。www.ziyouxiaoshuo.com

她握着若男的手，泪眼婆娑，抽抽噎噎地说：“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啊。”

而若男凉凉地看了她一眼：“说起这个，不是我说，郑臻致。”

“嗯？”

“从宿舍搬走，我们两个人里，你觉得是谁更没生活自理能力？”

“……”

郑臻致一声抽泣噎在嗓子里。

她想起大学这四年来，若男替她收拾过的衣服，点过的外卖，打过的水，面上有点讪讪：“哦……好像也是。”

作为家里有弟弟的长女，若男从小就承担起分担家务事的责任，在生活能力方面，不知道强于郑臻致多少倍。

郑臻致这样想着，鼻子又有点酸：“若男。”

“干嘛？”

“这些年……谢谢你。”

“……”

郑臻致这样说，李若男有点别扭地转过视线，又很快转回来。

她故作轻松地笑笑：“对，你是该谢我。我走了，谁来给你煮饭？”

若男说着，倒真是有点担忧：“臻臻，你可别贪图省事，天天吃外卖。脸上爆痘那都还是小事，得小心吃得太油了身体不健康。”

一直站在郑臻致身边没有出声的张嘉衡听见李若男这样说，下意识地应道：“不会，我们现在已经不怎么点外卖了。”

两个女孩都转头看他，张嘉衡后知后觉地揉了揉鼻尖，咳嗽一声：“那个，不好意思，你们聊，你们聊。”

郑臻致瞪他一眼，李若男反倒笑了。

“是啊，”若男说，“我倒把你给忘了，张嘉衡学长。有你在，我倒是没那么担心臻臻了。”

三个人正说着话，机场大厅的广播响了起来：“VA5089次航班的旅客，请前往G16登机口登机……”

若男一顿。

“好了。”她说，“不能耽搁了，我得过安检去。我走了。”

郑臻致的动作也是一停。

本来略微平复的情绪再一次涌起，郑臻致眼眶一热，眼里又蓄起了眼泪。www.huanxiangwk.me

李若男拎起行李箱的拉杆，故作轻松地拍了拍郑臻致的肩膀：“好了，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现在网络通讯这么发达，我们聊天打视频都是一样的。”

郑臻致张张嘴，想说话，然而只发出了一声呜咽：“若男。”

“嗯。”

“起飞前和降落后都记得给我报平安。”

“知道，知道。”

李若男说着，拖起行李箱，笑着向郑臻致挥了挥手：“我真走了，过了安检以后给你打电话。”

郑臻致带着鼻音闷闷地“嗯”了一声。

行李箱在机场的地面上“骨碌骨碌”地开始转动，李若男转过身去，抿着嘴唇，向着安检口排队的队伍走去。

郑臻致忽然在她身后大叫了一声：“若男！”

李若男脚步一顿，微微回过身来。

机场大厅人流密集，声音嘈杂，李若男这样向前走出了几步，已经不太听得清郑臻致的声音。

郑臻致将双手拢在嘴边，哭着喊道：“若男，朋友是自己选择的家人。你就是我选择的家人——永远都是。”

李若男一怔，眼眶骤然一热，猝不及防的，颊边也有两颗热泪落下。

少见的，若男没有转开头去，就这样任由眼泪落于人前。

她微笑起来。

“臻臻，”她说，“你也是我的家人，永远都是。”

ii.

李若男通过安检，走向登机口候机的时候，已经用手背擦干了眼泪。

她一手拖着行李箱，另一只手在手机上给郑臻致发信息：“我已经过了安检，到登机口登机了。”

信息刚刚发送出去，把手机收好，身前就有人拦下了她。

李若男一顿。

穿着西装的男人彬彬有礼地说：“李小姐，许总在VA航空的VIP休息室等你。”

李若男看看他。她没有流露出吃惊的神情。

她平静地说：“等我做什么？”

助理也很平静：“许总大概是与李小姐还有些话说。”

李若男笑了一声：“不会让我误机吧？”

“……”

助理沉默以对，身后一个男声低沉地响起：“过来吧，不会让你误机的。www.gaokang.me”

iii.

李若男走进VIP休息室时，为自己要了一杯白水和一份水果。

许宗泽看看她，低低地笑了一声：“怎么这么节俭了？”

若男从服务人员手中接过切成小块的瓜果，耸耸肩：“咱们都摊牌分手了，我也不需要再在你面前出演‘拜金女’，当然要吃点自己真正喜欢吃的。”

她说着，扬了扬眉毛：“怎么，还是你更喜欢之前那个‘捞女’？”

许宗泽脸色一沉。

李若男并不在意，自己选了个舒服的座位坐了，用小叉子开始吃西瓜。

许宗泽在她对面坐下，挥一挥手，助理颔首而去，VIP休息室里原本正在休息的旅客被低声的请走。

休息室渐渐清场，李若男已经司空见惯，她只低头吃着自己的水果，对周遭的一切并不置一词。

她的态度这样清晰明了，许宗泽望着她，半晌，终于开口：“若男。”

“……”

“一定要走吗？”

“……”

若男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她笑笑：“怎么，你想劝我不走？”

许宗泽静静地看着她：“你家里的那些亲戚，我可以为你处理。”

若男“嗤”地一笑：“他们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

许宗泽没有笑。

他慢慢地说：“若男，你还小，不知道外面世界的苦。你要外派的那个第三世界国家，不说经济，连医疗和社会安全都成问题。”

许宗泽这样说，李若男掀起眼皮，终于懒懒地看了他一眼。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嗤”地笑了一声，“正是因为条件差，这桩差事才能落在我这个初出茅庐主动请缨的小翻译头上。要是条件好，还能轮得到我？”

“……”

许宗泽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

“别闹脾气了，”他说，“你要工作，放眼国内，什么样的工作我给你找不到。”

许宗泽这样说，李若男并不生气。

她咬一口切成小块的西瓜，懒懒地用手里的叉子向他点了点。

“你们这些自诩‘上位者’的男的，应该确实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女人放着你给的‘宠爱’不要，反而要离你远远的。”

李若男这样说，许宗泽眯了眯眼睛，李若男知道，这是他不悦的表现。

然而她轻笑一声，向他吹一口气，用几乎是轻柔的语气笑道：“许先生，许总，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想做个人？”

许宗泽一怔，若男笑得越发愉快。

“我想做一个人，不是一个被人当做小猫小狗来‘宠爱’的女人，而是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这一点，我也没指望你能理解。”

她说着，好整以暇地放下水果，拍拍手。

“好了，”她说，站起身来，“话也说过了，我该走了。你要是真让我误了机——”

若男说着，顿了顿，轻松地笑笑，“那我也不能把你许大少爷怎么样。我只能定下一班的机票飞走。”

许宗泽看着她，下颌微微紧绷。

他重复道：“一定要走吗？”许宗泽再三这样说，若男终于有些烦了。

她握住自己的行李箱，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别在这扯犊子了。你明明知道，这是个公家的差事，连你也干涉不了，就别在这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她这样说，看见许宗泽那沉沉的脸色，心情又转好。她轻快地吹了声口哨。

“哎，我真英明。”她扮个鬼脸，“想不到吧，这世界上竟还有你许大公子干涉不了的事——行了，我走了。拜拜。”

她说着，干脆利落地拎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向VIP休息室外走去。

许宗泽沉着脸，站起身来，叫了一声：“若男。”

李若男一顿。

她没有回过头来。

“不对。”她说，“不是若男了。”

许宗泽一怔。

李若男背对着他，轻快地笑笑：“我不叫‘若男’了——那个名字我早就不想要了。从今天开始，我的名字叫Caroline。”

这是李若男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很久以后，他才在姓名词典里查到Caroline这个名字的含义：

FreeMan。

自由人。

从那一天起，李若男不再是“若男”。

她成为了一个自由的人。

她的背影越走越远，许宗泽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有些失态地追出了VIP休息室。

然而，女生早已经大步地走远了。

机场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她的身影被淹没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已经看不见。

许宗泽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中，茫然四顾。

身边有候机的年轻人用手机看着电视剧，外放的音响里传来电视剧飘飘渺渺的主题曲；女声深情而悲伤地唱：

“谁的心

谁独自流浪

谁的爱

不经意地悄然滋长

远去的回忆

再也寻不回

我只有往前飞

飞过千山万水

谁的心

谁独自悲伤

谁的爱

在失去之后才触动了心房

你只会不停往前追

追悔重重你错过的美

时光的错位

谁会记得谁

你就这样爱了

在离别后开始了

谁消失离开

谁停在原地

默默地哭泣

是你

我多想一辈子

不是只要片刻的相依

我会在下一世等你

看那温暖晨曦

……”①

许宗泽喃喃地说：“下一世……”

这一世，她已经像一只自由的鸟，振翅飞走了。

也许，真的要到下一世，他才能再见到她。

他茫然地仰起头来，不知何时，眼角轻轻地落下了一滴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这样爱了》张婧，作词：田丁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的主角，我一直希望，我的故事里的“配角”也能有完整的属于自己的人生。若男——现在应该叫Caroline了——她是我越写越偏爱的一个角色。原本也考虑过单独写一本她的爱情故事，但以她的性格，不管怎么想，她都不会和许宗泽在一起，更不会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动心；她可能不会对任何一个人动心。女主角对此全然无意，那也就不成为一个值得写的爱情故事了。天高任鸟飞，Caroline，她的人生中有很多比爱情更丰富的事。她会有一个更广阔的人生。*另，已经决定了，下一本书会即日起开始更新都市百合《救与救赎》，然后再是未来悬疑游戏频道的《铁血玫瑰》。言情的读者好像读百合的比较少，文案这里我就不贴了。我们江湖有缘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