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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了。www.chunri.me”范瑾微微一笑。

盛成荩本准备向范瑾揭露“陆穗是赌徒”出身这件事，没想到范瑾竟先他一步知道。

“您不介意？”盛成荩虽是个半大的孩子，但他看得出来范瑾对陆穗有些不同。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何况她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范瑾道。

盛成荩仔细回想陆穗的所作所为，她确实没有出格的地方。

范瑾留意着路边，突然对马夫道，“前面停一下。”

盛成荩正纳闷他要干嘛，马夫勒马时，范瑾跳下马车，回来时手里拿着四串糖葫芦。

“谢谢范学士。”盛成荩接过糖葫芦道谢。

范瑾把盛成萩和盛成芫的那份也递给盛成荩，自己手里那串糖葫芦却不动。

盛成荩问道：“是给陆先生的吗？”

“嗯，我不爱吃甜的。”范瑾抬头看着夜幕，“四殿下，陆先生很关心你们，她是位好先生。我们不能决定她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但我们能选择珍惜与她同在的这段时光。”

马车停在皇宫前，马车里的三人也醒了。

盛成萩和盛成芫知道少不了责罚，踌躇着不敢进宫门。

“先让我吃饱了再去跪祠堂。”盛成萩一口一个糖葫芦，把自己的两边脸颊塞得像仓鼠。

陆穗道：“我会陪你们进去，能平安无事地回来就好了。”

“陆先生，你也吃。”范瑾一路举着糖葫芦，手都酸了。

“啊……谢谢。”陆穗的目光有一瞬停滞，随即是闪躲。

她飞快解决完手里的糖葫芦就拉着盛成芫和盛成萩进宫。范瑾和盛成荩紧随其后。

小太监见几个小祖宗平安归来，喜极而泣，跟在盛成荩屁股后面嘘寒问暖。www.shuhaizl.com

陆穗等人再回头时，只见盛成荩把小太监一把揪到远处的墙角。

盛成荩压低声音问小太监：“她除了让你去秀秀锣坊买衣裳，还说了什么？”

小太监不明所以：“秀秀锣坊是、是什么地方？她、她是谁？”

盛成荩看了一眼陆穗。

小太监道：“陆、陆先生没、没让我去秀秀锣、锣坊，是、是绣罗坊。”

秀秀锣坊……绣、绣罗坊？！

盛成荩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找错了地方，他咬牙道：“小结巴，你真是害人啊！”

盛成荩边揪着小太监一顿踹，边问他：“绣罗坊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去过没有？”

“去、去过！是、是家绸缎铺子！”小太监抱着头东躲西藏。

“四殿下，该走了！”陆穗替小太监解了围。

曹太傅为了稳住立盛帝的情绪，按着立盛帝下了好几盘棋。在听到守门太监的脚步时来，曹太傅又故意输了一局，在陆穗等人进门前，他把立盛帝哄得眉开眼笑。

盛成荩自知自己误会了陆穗，他在进殿前叮嘱过盛成萩和盛成芫，不要暴露他们此次出宫的目的。

立盛帝虽在曹太傅和范瑾的安抚下怒气渐消，但盛成荩等三人还是免不了责罚，他们被罚跪了一夜祠堂，外加抄写功课。

无辜的陆穗虽然“将功补过”，但也被曹太傅当着立盛帝的面狠狠训诫了一番。曹太傅看着和蔼可亲，训起人来倒是严厉苛刻，连立盛帝都没见过他这样，最后还是立盛帝说了些好话，曹太傅才作罢。

陆穗从殿里出来，与范瑾告别后就一直闷闷不乐。

“记恨我刚刚训斥你呢？”曹太傅陪陆穗走到宫门。

“不是。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您若不骂我，陛下也不会轻易饶恕我。”

“那为何愁眉苦脸？”

很明显吗？陆穗揉了揉脸，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今天事情太多了，累了。www.fenghua.me”

“那就早些回去歇息。”曹太傅把陆穗送到马车前，“你换马夫了？”

“先前的那位驾车太慢，所以我重新选了个马夫。”陆穗心虚道。

自从上次从绣罗坊出来，陆穗就换了个认路的马夫，她往后还会常去绣罗坊，不能总在路上耽误时间。现在的马夫是绣罗坊的人，也能从中为她和罗绣娘传递消息。

曹老师过于眼尖了。陆穗捏了把冷汗。

曹太傅没有多问，他点点头，转身要走。

“曹老师！”陆穗叫住他。

曹太傅从夜色中转过身。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陆穗问。

曹太傅愣了一瞬：“顶多半个时辰，马夫会把你送回府上的。”

陆穗跳下马车，来到曹太傅面前：“我是说回现代。”

“小穗，你今日确实是乏了，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曹太傅笑道。

“曹老师，我是认真的。如果再留一段时间，我怕……”陆穗欲言又止。

“怕什么？掌文殿就是你的后盾。”

“我怕……会给这里的人留下羁绊。”陆穗叹气。

“为师者，本就要面对来来去去的学生，有的萍水相逢，有的刻骨铭心，都是寻常事。”

“不是这种……”陆穗有些别扭，“是范学士……”陆穗早就觉得范学士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同了。

曹太傅恍然大悟：“那你对他呢？”

“范学士是个好人。”陆穗认真道。

翰林院里，收到好人卡的范瑾突然打了个喷嚏，他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继续温书。

“小穗，你是怕给他留下羁绊，还是怕你自己有羁绊？”曹太傅问到了点子上。

按照陆穗以往的作风，相亲时看不对眼的人，哪怕对方再死缠烂打，陆穗都不会看第二眼。

这次，陆穗犹豫了。

“前途未卜，莫留遗憾。”曹太傅笑道。

陆穗到府上时，门前站着一道身影，走近了才发现是武宏。

武宏皮肤黑，若不是他见到陆穗就露齿笑，他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武先生，您在等我吗？”陆穗今天最后一次见武宏是在秀秀锣坊。

她本来还纳闷怎么武宏没上马车，在宫里也没见着他，还担心他真就不辞而别了。

“来给您送衣裳的。”武宏举了举手里的托盘。

“怎么还劳烦您亲自来一趟？”陆穗接过托盘。

“我正好路过尚衣局，柳尚衣说你的衣裳做好了，我就顺手拿过来了。”提到“柳尚衣”时，武宏脸上的笑意止不住。

陆穗瞧出了蹊跷，她八卦道：“是路过尚衣局，还是专门跑了趟尚衣局呢？”

“陆先生知道了就别再问了。”没想到武宏铁汉柔情，还羞怯起来。

好了，这下不必再帮柳尚衣打探武宏的心意。丘比特的爱情箭早已射中这对有情人，他们对彼此一见钟情，早已心意相通。

“那您是还留在掌文殿呢，还是跳槽去尚衣局？”陆穗道。

“我肯定是留在掌文殿！我生是掌文殿的人，死是掌文殿的鬼！”武宏此刻信誓旦旦的模样与几个时辰前扬言要辞职时判若两人。

武宏道：“依依说了，距离产生美。”依依就是柳尚衣。

陆穗道：“那您怎么不跟着王大将军从军呢，距离更远，岂不更美？”

“我……我舍不得依依，我会想她的。”武宏反问陆穗，“那您呢？还在掌文殿做先生吗？”

陆穗点头：“曹太傅是我的恩师，我若撂挑子走人，岂不是忘恩负义？再说，他身体不好，我也怕没人照顾他。”

两个吵着要辞职的人，最后都变卦留了下来。武宏因为爱情，陆穗因为恩情。

第二日，陆穗把要送给曹太傅的衣裳叠的规规整整放进匣子里，还留了一张生日贺卡。

她悄悄把礼物藏在曹太傅常坐的太师椅下。当她正幻想着曹太傅见到生日礼物的反应时，她转身又和范瑾撞了个满怀。

“范学士……”陆穗有些手足无措。

“陆先生，我不是有意的。”范瑾退了两步，“我来是想告诉您，您之前说的存放宗卷的地方，我找到了。”

“在哪？”陆穗抓住范瑾的胳膊。

“别急，我带您去。”

范瑾打听了许久，才找到在草木阁当值的人。

“今日在草木阁当值的人是国子监的举监，也是曹太傅曾经的学生，我把您之前传授给我的技法教给他了，他为表感激，通融我们进草木阁。”

范瑾这人靠谱，陆穗连连道谢。

范瑾道：“为了不妨碍公事，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我在外面守着，您需要什么就尽管去找。”

草木阁比陆穗想象中宏伟。

明明是一座尖顶飞檐的高耸塔楼，名字却朴实无华。草木阁的匾额也不起眼，但擦的干净，仿佛新的一般，“草木阁”三字以绿漆勾勒，与名字相称。

陆穗抬起脚步进了草木阁，窃喜马上就能揭露曹老师的真实身份，以后还能在茶余饭后吐槽一下曹老师的演技。

陆穗往里走，草木阁的宗卷摆放整齐，一排排书架庄严而立，整个阁楼清冷而寂静。

终于，她走到了最里面，看到“曹昀”两个字时，她取下宗卷握在手里。

越靠近真相，越振奋人心。陆穗手心有汗，她的心又不自主地悬了起来。

草木阁太静，陆穗听得到她砰砰的心跳。

陆穗翻开宗卷。

上书：“曹昀，晟乡人也，连中三元，大晟元年进士及第，拜国子监司业，大晟九年擢升掌文殿太傅。”

“他不是曹老师？！”宗卷滑落，陆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