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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权臣是如何养成的》最快更新 [lw77]
咚——
浓稠的血顺着青石板慢慢流淌下来。www.dingxiangxs.me
似有凄厉的哀嚎声自远方传来,如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血腥味愈发浓厚。
这是……哪儿?
……是梦?
昏沉间,江慈看见了一道逆光而来的人影。
清瘦、挺拔、手中握着的刀上鲜血滴滴答答的落下,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却觉得极为熟悉,熟悉而又陌生。
那人在他的不远处停下了脚步。
“阿兄为何来了?”
那人的声音竟也极为熟悉。
江慈听见自己开口了,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语气竟能如此冰冷愤怒。
“为何?”他冷冷道,“你难道不知?丞相杀了这么多人,可尽兴了?”
丞相是谁?
江慈头痛欲裂,他努力睁开眼睛去看,想透过那重重浓雾看到站在他身前那人的面容。
死寂的街道上只剩下了流淌的鲜血。
那人忽而轻轻叹了口气。
微红的天光落在身前,扫去了浓雾,霎那间江慈看清了他的脸。
——那竟是江柔。
不,起码……不该是现在的江柔。
江氏的二公子生得太好,好到少有人能忘记这张脸,而眼前这人分明与江柔生得一般无二,可又看上去比二十岁时的江柔年长一些,也更加苍白憔悴一些。
他的手上沾满了血,眼神漠然,几乎叫人感到十分的陌生与惧怕。
“兄长是在怪罪我?”他问道,“不除虫豸,何以扶国?”
“法不能责众!况你连族中叔父都斩,你莫不是疯了?”
“我没疯,”持刀者声音冷静,“我所行之事,皆出于本心。www.guangyinshishu.me”
“你可知你今日所为,从此江氏世世代代皆要为世人所辱骂!”
“那就让族老将我除了名去,纵有恶名,我江流光一力担之。”
“那你日后何必再唤我兄长。”
江慈听到自己轻飘飘的说出了这句话,猛然间竟感到了如绞的心痛。
纵是在梦中,纵是在梦中,他又怎能对流光说出这种话。
江柔不再作声。
血色的浓雾愈发大了,将他的身影几乎全然笼罩在其中,江慈努力抬起头去看,也只能看到那道一直挺拔的身影慢慢弯下了腰来。
像是再也不堪重负了一样。
他听到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却又再看不到人影。
“流光——”
呼——
江慈霍然惊醒,几乎撞到了一旁的人。
“大,大公子,您醒啦!”
卫二结结巴巴说道。
那位素来端庄自持的江氏大公子如今看起来颇为狼狈,衣裳凌乱,神色惘然,额角还擦破了点皮——这都是二公子的杰作。
他家主公有时候确实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连自己亲哥都敢打晕了扔边上,叫他叹为观止。
记忆逐渐回笼,江慈的神色陡然冷了下来,他少有的,又生起了暴打弟弟一顿的心思。
“江柔何在?”他厉声问道。
卫二不敢不答,“走了有一阵子了。”
江慈当即起身,却被人生生按住肩膀按了下去。
那有些傻愣愣的亲卫憨憨的说道:“主公留我在这照看大公子,公子且不要叫我不好做。”
江慈冷冷道:“他莫非是要软禁我?”
卫二惶恐极了,“再过几日,再过几日就好了……”
江慈用力闭了闭眼,那场血色的梦境似乎仍然萦绕于眼前。www.shicisj.com
他想起来了。
那条被血染红了的街,是雒阳城北公卿世代所居的天街啊。
……
天色放晴了。
此时江柔离雒阳,尚有两日的路途。
大将军令人执印信出城来,严词正色呵斥他速速退兵。
他便当真停了下来。
恐怕正如大兄所言,城中正是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内斗与外敌,几乎是这个没落王朝数十年来不变的主旋律。
入夜之后,他听到帐外嘈杂,本就是和衣而睡,如今直接翻身而起。
火光下,陌生的小厮被几个人高马大的士兵架着,他不卑不亢的望向了江柔。
“我家主人请朔北侯于亭外一聚。”
他说道。
江柔道:“甚好。”
他率几十骑出了大营,向东十里,有一亭台,落于山色之间,朦胧月光下倒是别有几番雅致,像名士喜爱舞文弄墨的地方。
可惜江柔不是什么雅人,他就是个不通风雅的俗人。
他腰间悬剑,手中持着刀,眉眼冷冽,下马后大步走来,不像是来赴约,倒像是来砍人的。
侍立于一旁的侍女拦他不及,不慎碰落了手中的灯。
她小声惊呼一声,不由觉得这位朔北侯实在粗鲁,她俯身捡起小灯,起身时却正好借着昏暗的灯火瞥见了那人的面容。
她愣住了。
那是一张怎样的容颜啊?她的脑海间霎时浮现出了曾听小主人念过的诗文,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
她曾是不懂的,但如今却是有些懂了。
纵是雒阳的贵女郎君,竟也无人能生得这般姿容。
“哎,回头给你赔个不是。”
那人回头说道。
她愣愣无言,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外头天寒地冻,亭子里却温暖如春,烛火明亮,那些炭烧了这么久,连点儿黑烟都不怎么起。
亭子里只坐着一个人,一个老人。
他就穿了一件道袍,发髻用一根木簪束住,素得没边儿了。
但这不能细想。
能在深冬里头穿着件单衣的老头儿,还面色红润,手脚温暖,他光是坐在这儿就是个吞金兽。
每一分风雅与从容都是用金钱养出来的。
孙榕,雒阳孙氏的家主。
“柔见过孙公。”
纵是江柔,这会儿也低下了头,耐下了性子。
“上一回见你时,阿饶还在,如今竟已生得这般不俗,”老人轻声开口道,“流光,何必这般生疏。”
他起身引江柔坐下,又亲自斟酒。
“以你我两家的关系,称上一声世叔也算不得错。”
确实无错。
世家大族多是互相联姻结亲,江氏也不例外,天晓得他哪一脉的姊妹姑母是嫁去了孙氏,那可真能算是满地认亲戚了。
“孙公说笑了,”江柔顿了顿,“我大兄是您的弟子,若您不弃,我也跟着唤上一声先生吧。”
“若能有流光这等学生,是我之幸啊,”孙氏的家主神色平和,温和得几如每一个和蔼的老人,他转口说道,“几日前,怀瑾私下出城,至今未归。”
“我想,他应是去寻你了,若我没有猜错,他必是想要你绕路北上。”
“确有此事。”
老人慢慢笑了。
“郑公理为江州事所绊,其余诸侯,王司空有所忌惮不敢尽信,如今雒阳附近的军队,屈指可数。”
噼啪——
亭中的烛台被烧断了一截,灯油慢慢流下,凝固在了台底。
“与我讲讲你的谋划吧,流光。”
老人平静说道。
长夜漫漫,今日显得格外漫长。
在外守着的侍女却没有一人露出懒怠的神色,她们恭谨的守在一旁,几乎像是仕女图中走出的仕女一般。
就连江柔留在外头的几十个骑士闲来无事偷看她们时,她们也不曾抬起过头来。
过了许久,或许是一个时辰,也或许是两个时辰,里头终于有了动静。
孙家主竟亲自送那西州来的年轻将军出来了。
他笑意温和的执着江柔的手,拍着后辈的肩。
想来这该是一场令双方都能满意的谈话。
江柔道:“孙公,外头天冷,不必相送。”
孙榕也不勉强,他叹息道:“我不如文节有佳儿也。”
“您——说笑了。”
江柔本是客气答着,目光却不慎落在一旁,他神色微动,一瞬之后才如常接上了话。
孙榕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到了两个低着头侯在一旁侍弄暖盆的侍女。
前头那个生得极为秀美,淡妆素衣不掩姿容,真是花儿般的年纪,后头那个便显得寡淡了些,但也算得上清秀。
“夜中风大,先生早些回去吧。”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年轻将军已然上了马,月光映照得他的肤色愈发白皙,竟是比那些个美貌侍女更显得肤白貌美,却又不显一丝女气。
“先前所言,柔一一记在心中,还望孙公不要诓我。”
“自当如此。”
待得那一行骑士走远,一身道袍的世家家主方才转身,目光却是落在方才两位侍女身上。
“秋水果真生得貌美。”他抚须笑道。
那名唤秋水的侍女头低得更加低了,她有些惶恐,却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叫得她面色不由微红。
“可朔北侯方才看的,却是阿纯啊。”
孙榕平静说道,望向那沉默纤瘦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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