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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权臣是如何养成的》最快更新 [lw77]
“我听闻……守义昨日病了。www.yywenxuan.com”
小炉上的酒已温,色微青,醇香中带着烈意。
璧山先生抬手斟满斛中,一边委婉说道。
“月余不见,甚是想念吾弟,情不自禁。”
江柔抿了口酒,他跪坐时坐态极好,腰板挺直,笑意盈盈间一派清风朗月,萧萧如松下风,又兼他生得实在太好,纵是那些常年金贵养着的高门子弟恐怕都难有这等风采。
情不自禁到把亲弟揍得起不来身。
璧山先生不由凝视了他一会儿,见他不为所动,方才收回来视线。
这当真是……兄弟情深啊。
“我前日还想,你这次一去,回来以后稳重了许多。”他叹道。
“先生有何意见?”江柔挑眉,“兄弟之间,有些话自然不必多说。”
直接动手就是,省得白费口舌。
他差些忘了……他少年时与江平的相处之道,不外如是,遇事不决打服了就是,反正他手腕子硬,这个年纪的小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论武艺,我未必比你差……
果真如此?
璧山先生只觉二公子的面皮比以往都要厚了些,不由多看了几眼。
“兵马已然点齐,”他踟蹰了一下,“你何时准备启程?”
江柔回来的急,州内大族都没多少人知道他匆匆回来了,直到他雷霆手段拔除了几家私贩军械的大族,方才风声四起,又兼秦州兵马近来变动连连,不由得人人有些惊惶。
启程啊……
江柔曲起一条腿,指尖轻轻搭在小案上。
他交代了阿弟,又重新布置了边境戍卫,本该是放心了,可临了却也生起了几分迟疑与犹豫。
他少年时行事狠绝,反倒是日后摔得狠了,反而没有年少时的果断。
“你还是决意要去?”先生问他。
“是,”江柔呼出一口气,他抬眼,“若乱世来临,你我真能置身事外吗?”
璧山先生默然。www.dafeng.me
他不知道日后会如何,也不知道如今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他曾看着眼前的将军从幼童长大,看着他在危难之际执掌秦州兵,他也曾在那十五岁少年面前长揖至地,称一声主君。
那他如今能做的,不过是听从他年少的主君。
“看来将军已有决意,”他摇头道,“若是如此,将军身旁兵马未免太少。”
江柔回来新点的兵,满打满算不过八百来人,纵使秦州勇士再骁勇,一个打三个,也未免太少了些。
“少吗?”江柔微微侧头,抚掌而笑,“足矣。”
璧山先生微怔,却没再劝说,他抬手作揖。
“如此……望将军此行顺利,另,请务必保全自身。”
……
十二月,北胡军势已显颓势,率西路大军的二王子连连退去,丢失数城,亲率东路大军的单于元猛与敦州牧僵持不下。
兵者,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僵持不下于北胡而言,已是再坏不过的消息了。
这场战争自入秋时起,至今数月,毫无所得,元猛不得已开始退兵。
可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点上,宁州叛乱了。
护狄校尉张闫勾结混居宁州的归附狄人聚众起事,鼓动郡中百姓,叛军连夜烧了郡守府,杀郡中长史,以清君侧为号,一时之间声势浩大,席卷宁州,剑指京畿。
下旬,叛军围阳勺。
郑豫领命,暂且放下北胡战事,日夜兼行援救阳勺。
年纪不轻的江州牧满面风霜,疲惫之色难掩。
这场战争虽还算不得太长,却无时无刻的在消磨人,先是北胡的奇袭,后又是宁州的叛乱。
可最叫人心力交瘁的,恐怕还是愈发混乱的时局。
西南联军打着勤王口号起事的大小诸侯众多,如何能够一一管得过来?而朝廷莫说是管制这些将军们,连对于局势的把控似乎都在一再丧失。
叛军、外族、各路浑水摸鱼者……这盘棋上的水已经彻底被搅得浑浊不堪。www.dongliss.me
朝中更是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拜司空王符为车骑将军,接管中州战事,统领四方将领。
思及此处,郑豫不免恼怒。
他虽算不得多精于兵道,但在江州时也多次领兵打仗,抵御南蛮,那在抗击北胡中战功赫赫的敦州牧就更不必说了。
可王符呢?
他虽高居司空之位,名门大族出身,可纵观他仕途一路,从未上过战场,又能懂什么兵道?那些个桀骜不驯的将军哪儿会听他的话?
说到底,恐怕还是朝堂见他们势大,又观北胡不成气候,心生忌惮了。
卸磨杀驴,自古最是令人心寒。
远方忽见人头攒动,耳力殊于常人的斥候趴地细听,随后连忙起身汇报。
不久后,悠扬的号角声响起,传遍军队上下。
冬,江州牧郑豫与宁州叛军战于野,大捷。
那场追击持续了整整三天。
宁州叛军远不是什么精兵悍将,多半是一些面有菜色的庶民,武器破烂,护具便更是没有了,其中能有战斗能力的不过一小部分。
就这样一支土鸡瓦狗般的军队,却打得宁州郡兵丢盔弃甲。
郑豫率军深入长老山中,山间地势复杂,至第三日清晨,大雨倾盆而下,山路泥泞,难以行走。
江州兵大多南人,马术不精,如此情形更是艰难,频频有将领私下与主帅谏言退兵,这般情形下,倒是显出了其中一军格外如鱼得水。
郑豫最终还是勒马于长老山那条在附近远近出名的深峡前。
山间如刀斧劈出的裂缝,其下幽深不见底,长度几如将山岭劈成两段,形如利剑,两岸之间算不得太宽,约有三丈之远,绝非纵身跃马能轻易过去的。
雨水将混浊的泥水冲落深峡之中,冥冥中传来轰鸣般的震动。
士兵们畏缩不前,犹豫的看向主将。
“明公,不如绕路吧。”
军中谋士低声说道,却也有些心虚。
追到这个份上了,这会儿绕路,实则便是放弃追击了。
郑豫面色阴晴不定,反贼首领已然一骑绝尘离去,追了整整三日,这会儿难免烦躁恼怒。
宁州叛军不足为惧,可能够在短短时日中策动全州的前护狄校尉张闫却绝非泛泛之辈。
此人不杀,他心中难安。
可他又心知肚明,这番恐怕是难以追到了。
“穷寇莫追。”
他终是如此说道。
他身后年轻的将军单手持缰策马而来,望了眼那条狭缝,又看了看郑豫,他道:“何来穷寇?”
郑豫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宋轻是江柔麾下的人,平日里看着端正严谨,与他那不着调的主君全然不同,可见他这会儿的神色,他又莫名觉得他与江柔,还是有那么一两分相像的。
他不欲多作解释,只勒马回身。
忽听林间风声萧萧,雨声呼啸,风中带来不知何人的呼喊声。
“过岸!”
郑豫凝神倾听,方才听清便猛的一惊,一分神便听得身旁马匹嘶鸣声阵阵,厉风自他脸颊旁刮过。
那些从秦州出来的白狼骑执起了缰绳,这段时日里都安分守己的白狼校尉神色沉稳,却没了平日里的温顺,眼睛专注的看着前方,浑然不再理会身旁的主帅。
他竟策马向前,马蹄落在那深不见底的裂缝口上,秦州的骏马带着人奋力纵身一跃——
一丈、二丈……足有三丈之远,宋轻安然落地。
在他身后,那些身形高大的白狼骑一个一个如下饺子一般,接二连三的跃马过岸,只留郑豫一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情形。
秦州轻骑,冠绝天下。
郑豫忽然想到了这句话。
秦州的骏马天下闻名,昔年先帝穷奢极欲,也曾万金买秦州绝世良驹,喜爱至极。
昔高祖之时,以秦州骑兵夺下半个天下,于是有了秦州轻骑,冠绝天下一说,而在上百年的太平岁月下,世人大多忘了这一说。
白狼死死咬在了猎物身后。
狼是生性狡诈,睚眦必报的凶兽,同时也是极善集体捕猎的掠食者,当第一匹狼选择进攻时,头狼已站在了暗处。
张闫是没有想到郑豫会继续追来的。
郑豫麾下的江州兵大多南人,不熟北方地势气象,马术更是平平,那老儿敢穷追不舍三日,已是超乎他所料。
而雨天追击,更是难上加难,可身后的尾巴却怎么也甩不掉,与前两日的感受截然不同。
那些南方人中,混进了狼。
穷凶极恶、极不好对付的恶狼。
张闫心烦意乱,他勒马大呼:“转道!”
只需再跑半日,出了大山,留在鹃城的兵马就能接应他们,到时便能再做筹谋。
咻——
一支穿云箭自身侧呼啸而过,深深钉入枯木之中。
“敌袭——”
叛军声嘶力竭的高喊。
百骑自高坡上跃下,大雨模糊了视线,只见刀光照亮了灰蒙蒙的天色。
张闫左右驰射,还是不慎落马,雨越下越大,雨水是猩红的,他透过大雨看到了那些狼骑,背后湿透,不知是冷汗还是雨水。
那是秦州的白狼骑。
“将军!上马快跑!我来断后!”
他身旁的左校拉扯着他的手臂,将自己的马让给了他。
白狼已经彻底突入了阵地,几如一把锐不可当的尖刀,即使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也凶猛得令人胆寒。
张闫与一路兵马自小道疾走,可还没走了多远,他们的后路就被断了。
那是一个年轻人,未背蓑衣,只戴了顶斗笠,他抬起头来,眉如刀,眼如刃,如此风姿神貌的美少年,在张闫看来却如噬人厉鬼。
埋伏!好一个埋伏!
“我今为反,是不得不反!”张闫厉声道,“苛政连年,百姓家中无粮,举亦死,不举亦死,阁下定要为难我等?”
北方冬天的雨,冷得吓人,江柔抖落刀刃上的雨珠。
泥泞的山道上到处都是被冲散的宁州叛军,他们在泥水中哀嚎、挣扎、求救,令人望之不忍。
他站在雨中,声音冷漠,“借汝头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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