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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上城墙看焰火的，除了后宫佳丽及皇子公主，就只有皇帝和秦无痕了，连她也是跟着秦无痕才能上来。www.fangda.me

眼前这个人，正是当今大明国唯一一个皇子。

宋瑜坐在轮椅上，十四五的少年人最是明媚，素色蓝衣，眼底带着浅薄的笑意看着她，身后跟着两名太监，这么高的城墙，想来是他们抬着轮椅上来的吧。

言所雀拉着秦无痕往边上走了半步，给宋瑜挪了个轮椅的过道，宋瑜微微朝她颔首，又对秦无痕道：“谢过掌印。”

秦无痕不作声，只看着言所雀搭在他小臂上的手，“所雀要是喜欢，咱家把他绑来囚楼伺候你。”

言所雀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是在心底惋惜，皇上就这一个儿子，明明生得一副如玉公子，偏是个残废。

她进宫一年，加上今日，也只见过宋瑜两次。

每一次都坐在轮椅上，得人推着才能走，也是个可怜人。

若不是残废就好了，说不定能当一个好皇帝。

言所雀被自己的想法惊到，视线下意识跟着宋瑜的背影望去，却不想看见了让她惊讶的一幕。

刚才，宋瑜的腿动了，城墙上人太多，宋瑜虽是皇子但地位不高，没几个人会让着他。

她看见一个小才人脚下不稳险些倒在他身上，紧要时刻宋瑜的腿竟然动了，右腿往右一偏，才人跌倒在地上。

而宋瑜身后的太监迅速推着他闪到一旁，宋瑜这才让身后的太监将才人扶起来，含笑回应。

言所雀瞧见这一幕后立刻回头看秦无痕，谢天谢地，秦无痕没看见，不过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

看她总比看宋瑜好，要是让秦无痕知道宋瑜腿残是装的，那宋瑜恐怕活不过今晚。

想到这儿，似欲盖弥彰一般，言所雀殷勤地牵着他的手往城墙边找了好位置，站着看焰火，秦无痕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两人刚站定没一会儿，就听见人群中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啊！皇上！”萧才人娇叫一声，一下子扑进老皇帝怀里。

“皇上，大殿下——大殿下轻薄臣妾！”

萧才人的声音太过尖锐，城墙上本就不大，言所雀听得清清楚楚。

宋瑜轻薄萧才人。

萧才人就是刚才险些跌在宋瑜怀里的才人。www.bimosj.me

只片刻，城墙上的人立刻散得没剩下几个人，秦无痕站在她身后，淡漠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是不是言所雀的错觉，她竟然觉得秦无痕很伤心。

“看咱家也没用，他今夜死定了，皇上拿定主意要他的命，你再喜欢也没用。”秦无痕冰冷地声音宛如冬日里的冰刀。

还真的是错觉，言所雀道：“这是你和皇帝设计的？大殿下是无辜的，他碍不到你的事，为什么？”

不远处传来宋瑜辩驳的声音，哪怕是在辩驳，语气也是温柔的。

“是皇帝要杀的，不是咱家，咱家只是谏言。”秦无痕今夜很不高兴，慎笑道：“就像当初举荐言卫光一样。”

老皇帝已经不顾宋瑜的辩驳，执意要将人关进大牢，择日斩首示众。

真是荒唐，任谁都看得出来宋瑜不可能轻薄萧才人。

秦无痕看言所雀渐渐蓄满气愤的眼神，似乎还觉得不够，又继续一字一句道：“你猜他为什么要做局杀自己的儿子？”

“因为咱家告诉他，他儿子耽误了他长生不老药的炼制。”秦无痕笑得如阴间的厉鬼。

言所雀后退了几步，她不知道今夜秦无痕的情绪起伏为什么这么大，直觉告诉她与自己有关，又好像不全是因为自己。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现在要保下宋瑜，宋瑜不是残废，就有当皇帝的可能！

言所雀深深地望着他。

“掌印，所雀要去冒犯天威，您记得给所雀收尸。”

她转身决然往老皇帝的方向走去。

“皇上！奴婢作证，大殿下所说句句属实，他绝对没有做出有违礼法之事！”言所雀大步走上前跪下，镇定如山。

老皇帝皱眉看了她好一会儿，“言所雀？你怎么在这儿？”

他反应过来言所雀刚才说了什么，又看见前面冷着脸的秦无痕，又道：“胡闹，你方才跟着无痕在那边，又如何看得见这边的事情？”

说实话听见言所雀说话后，老皇帝心里是慌的，她是无痕的人，若是不给她面子，无痕恼怒不给他炼药了该怎么办？

更何况这些年为了讨好无痕给了他太多权利，一时半会儿根本收不回来。

看见不远处无动于衷的秦无痕，老皇帝突然顿悟了。

对啊！长生不老药是无痕提出的，既然是无痕提出来的计划，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女人就不帮他了？

他可是九五至尊！

思及此，老皇帝干脆道：“来人，都拖下去，斩了。www.redianxiaoshuo.com”

言所雀咬牙，在心底默默倒数五个数。

她没能力全身而退，秦无痕可以。

五。

只要秦无痕今日出手，她可以对他好一点，以后不杀他了。

四。

身后没有半点脚步走动的声音。

三，二，一。

她终于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冷香。

她赢了，秦无痕输了。

“皇上，臣刚才也瞧见了，是推轮椅的太监不上心推歪了椅子，这才碰到了萧才人。”

秦无痕气得牙痒痒，说话带着几分不耐烦，“来人，把那不懂事的太监带下去，扔到美人居。”

老皇帝一脸莫名，不是商量好的吗？怎么突然变卦了？

下一刻，秦无痕走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皇帝这才眉头舒展，乐呵呵地又抱着身边的萧才人往城墙下去了。

城墙上只剩下跪着的言所雀和轮椅上的宋瑜。

秦无痕低头看向言所雀，伸出手心，言所雀不动。

“你还想做什么？”

言所雀闷声道：“大殿下的人。”

宋瑜讶异地望向她。

秦无痕沉了沉心中那股气，“不会真的扔到美人居，现在可以起来了吗？”

言所雀这才借着秦无痕的手心站起来，揉了揉因为跪得太急而青了的膝盖，看向宋瑜，“殿下回去后，千万不可再出琳琅轩。”

她重新牵起秦无痕的手，走下城墙。

话已至此，宋瑜如果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懂，

-

回囚楼后，甜梅和玄参已经回长信轩歇着了，只剩下云苓，言所雀让云苓找了药，在等云苓从太医院回来的时辰里，她和房里的秦无痕相顾无言。

自从屋子隔开后，秦无痕很少来她的屋子，有礼得像个读书人，不似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想了想，言所雀低头抬手挽起裙子，裙子半推到怀里，再是里裤，白色的裤腿被她掀到大腿根，露出莹白的小腿。

膝盖处的淤青格外惹眼，她戳了戳膝盖上青色的一块，夸张地啊了一声。

秦无痕面色冷漠，嗤笑一声，“咱家觉得，所雀这双腿不如砍了，挂在琳琅轩去，让大殿下日日瞧着。”

今夜本来可以让狗皇帝唯一一个儿子也彻底死掉，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让言所雀死了算了，可一想到这人扬言要杀他的话还没实现就没了，他突然觉得乏味。

少了个处心积虑要害他却又不得不讨好他的人，秦无痕觉得今后的日子恐怕会很无聊。

言所雀站起来，手攀上他的腰收紧，抱着他，“掌印别生气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决定不杀你了，以后都不杀你。”

只想好好引他向善。

秦无痕瞥向她攀在他腰际上的手，亲自将她的手拿下去，打了她的手背一下，“所雀骗人的技俩还是这么拙劣。”

言所雀没想到秦无痕会打她的手，抱着手了吹了几下，云苓恰好拿着药膏进门，以为言所雀是疼厉害了，忙过去急吼吼地给她上药。

见她开始上药，秦无痕终于离开，径直去了竹林。

他走到竹林，抬头王建上空有一抹火红，掌心蓄力向上一抬，红色的灯笼稳稳当当地落在他手上，“咱家的东西，也是你能拿的？”

萧世独抱着怀里的人从上空落下，站稳后才道：“阿嫋没见过，我便向你的人讨了一盏，她都没反对，你反对什么？”

他怀里的人恋恋不舍地盯着秦无痕手里的灯笼，又巴巴地望向萧世独。

萧世独拇指揉了揉她的耳朵，“乖，明日我去给你买，他是个护食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褐衣女子一听到明天买新的，眉眼渐弯。

秦无痕提着灯笼，静静地端详着面前这两个人亲密的动作，好半晌，他又转身回到囚楼。

-

昨夜午门宋瑜轻薄妃嫔之事在宫中传得甚广，传来传去的，好像真的有那么回事，言所雀顾不得这些，第二日一早就让云苓拎着一盒杏仁酥去琳琅轩。

人刚走到琳琅轩附近就瞧见两个小宫女猫着腰在檐下细语。

想着这里靠近琳琅轩，怕这些闲话跟宋瑜有关，她驻足听了一会儿。

圆脸宫女小声道：“你听说了吗？昨夜秦掌印的人竟然在午门替大殿下求情！”

“听说了！我还纳闷儿呢，她跟着掌印好好的，怎么还去勾搭殿下？”

圆脸宫女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能跟太监上床的人，什么事儿做不出来？指不定是掌印不是全人，她就把主意打到殿下身上来了！”

这话一出，两个小宫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咯咯笑起来。

“大胆！竟敢私自妄议皇子和掌印！”云苓厉声呵斥了一声。

两个小宫女如惊弓鸟一般飞速弹直了身子，见是言所雀后脸色煞白，慌张跪下，“奴婢有错！奴婢嘴贱！”

言所雀弯唇微笑，微弯下腰看着她们，“那把嘴缝起来吧。”

见两个宫女吓得魂飞魄散，她懒得理，叫上云苓进了琳琅轩。

另一个宫女颤颤巍巍问圆脸宫女：“所以我们要不要缝啊？”

“不........不知道啊。”

言所雀径直进去，让云苓把食盒给自己在外头候着，她一个人拿着进去，一小宫女见着她连忙行礼，又领着她进去。

都不用通报吗？

她跟着进去，却没看见宋瑜，反倒瞧见了一个素衣女人在刺绣，仪态端庄，绣花的手法也很娴熟。

她走过去，行礼，“见过张婕妤。”

张婕妤放下绣绷，急忙起身扶她起来，“言姑娘不必行此大礼，昨日之事，我还得谢谢你，若不是你，瑜儿昨夜........”

说着，张婕妤竟是直接落下了泪来。

平心而论，张婕妤算不得好看，只是气质出尘些，大约是为人母亲后才会有的气质。

宋瑜的出身算不得好，当年皇帝酒醉无意宠幸了个张婕妤，清醒后见她其貌不扬随便给了个才人的位分，哪知不久后张婕妤竟然被诊出了孕，膝下无子的皇帝立刻将人好好供在了琳琅轩，后来宋瑜顺利出世，她也晋为了婕妤。

本该母凭子贵，奈何宋瑜十岁那年摔断了腿，再加上课业不堪，帝王路尽断。

皇帝一气之下将宋瑜从皇子学府送回了琳琅轩，再未踏足过，张婕妤也只能在琳琅轩孤独多年。

言所雀扶着她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下，“娘娘，您不用谢我，我现在想起来也是后怕得很。”

张婕妤看着她笑，言所雀打开食盒，“这是囚楼小厨房做的，味道比御膳房的还好些，特意带来给您尝尝。”

言所雀打量了屋子四周，确定这里面没有哪里可以藏人后，直白道：“不瞒娘娘，我今日前来是来寻殿下的，他现在在哪儿？”

张婕妤似有难言之隐，沉默好一会儿才道：“言姑娘，瑜儿说他不会见你的，昨夜你说的话他都记着了，可旁的他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