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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风来一席话刚毕,许巍远又忙惶惶道:“还有,娘娘虽然收缴了不少的贪官赃款来充公,可既要赈灾又要补从前税务上的亏空,还要应付宫里宫外无数的花销,加之二十万大军的粮草之费、战甲之费、行军细软之费、亡军家人安抚之费,委实已经花了不少出去。臣前几日细细算了一下,若是此番咱们马上与霍羲桀开战,又是无数的银子流水似地花出去,且还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若是指着手里这些银子,那迟早也是坐吃山空啊娘娘。”
三个人,三段话,每一段都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地昤安里外皆是火辣辣的疼。
她似是叹息似是冷笑地开口道:“我知道他会出兵,只是不料他竟会如此迫不及待。”
正在众人皆讷讷无言之际,却是贺则修豁然站起身来,朗声便道:“娘娘,臣昨晚仔细筹谋过,王军若能集结举军之力与霍羲桀殊死一战,说不定可以将霍羲桀和他的主力尽数诛灭在蜀郡之中!”
昤安望着贺则修,转而铿锵道:“孤知道,孤昨夜一夜未眠,想的便是王军是否能拼劲全力背水一战,与霍军来各殊死相搏。王军的情况孤已经很是了解,也知道咱们没有那个时间和人马再与霍羲桀这般抗衡下去,如今唯一能一试的,唯有倾巢之力,与他们全力相抗。只是,孤却要问问诸位的意思,如此鼎力相抗,败则满盘皆输,赢则皆大欢喜,几位认为,王军在霍军的手上有多大的胜算?”
三人面面相觑一瞬,而后同时开口答道:“五成。”
五成,一半生一半死,稍有行差踏错就是改天换地的后果,其实谁都不敢赌,可却都不甘心就此认输。
昤安久久地沉默了下来,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和霍羲桀耗下去了,天下的百姓们也耗不起了,大梁早就在天灾人祸奸臣的欺辱之下变得不堪一击,民心也早已散地七七八八。她能再和霍羲桀这样缠斗多久?八年?十年?甚至更久?她倒是躲在象牙塔里气定神闲指点江山,弹指挥手之间便决定千百人的性命,何其轻巧?何其漠然?可是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呢?那些本来安居乐业幸福安宁的百姓们呢?有多少人会就此一去不回客死他乡,又有多少人会就此流离失所保守流浪漂泊之苦?
思及此,她骤然闭上了自己的双眼,急于想从自己眼睑之后的黑暗中寻求到一抿温热和安宁。
许巍远向来是最耿直爽快之人,此刻他也不愿吞吞吐吐故意拖沓,便把心一横,恳切道;“天后娘娘,如今蜀中的安骅已经在那里纠缠争斗了半个月,手中二十万的王军已经死伤大半。蜀中地形繁复,多曲折高山,且安骅到底久居长安对蜀中地形不熟,如若霍羲桀立刻挥师伐蜀,那么咱们在汉中附近的接应点就会立刻被切断,王军失去供应,又有霍羲桀拦截强攻,那胜算只怕也是渺茫,即便我们能够得胜,那也要损耗十几万的兵马和粮草,而蜀中的百姓只会换来烽烟战火,无家可归。”他似是有万千的悲愤积压在胸中,“娘娘!万勿以民生为代价来求一个空壳的江山啊!”
卫昤安慢慢颔首:“许大人,你说得对,不能以民生为代价来求一个空壳的江山,可是,霍羲桀如今已经磨刀霍霍,加上我与他积怨已深,只怕就算我此时卑躬屈膝地前去求和他也不会相信,反而会以为我是别有用心,皆是照样避免不了一战。而我,也需要给王家人一个交待,”她慢慢起身下榻,踩着鞋子走向自己书案之后的一块屏风,微微伸手将那屏风上面盖着的棉帐轻扯下来,言语里不知道是淡静还是怆然,“所以,这将是我与霍羲及的最后一战。”
说话间,一副详尽的蜀郡地图已展开在众人面前。昤安仔细看着自己面前那一方地图,将自己最后的谋划娓娓道来:“这蜀郡当真是千难万险,到了群山连横之处,只怕是连鸟儿也不知该怎么飞出去。这地图已经算是最详细的了,想来霍羲桀手中的蜀郡地图也不过如此罢了,可就算是如此详尽的地图,也有些沟沟壑壑是未曾添补上去的。”
许巍远不解:“娘娘此言何意?”
“蜀郡的地形地貌千难万险繁复至极,群山之中还有群山,低谷之中又含断崖,即便是最细密的人也不可能一比一地将那地形绘制出来……”她抬手,在两座纵向的山之间重重停下,“比如这里,从地图上看只是两山之间的一块夹地,可事实上,这块夹地之间却有一方绵亘数里的低洼谷底,却在所有的地图之上都没能标识出来。”
不等卫昤安说完,贺则修已经猜到了昤安的用意:“娘娘是打算将霍羲桀和他的主力人马引到这里,然后将其一举歼灭?”
卫昤安缓缓颔首:“届时,霍羲桀手下的人马群龙无首,自然就不足为虑了。”
“可是娘娘怎知……”
“慈晖殿的宫女昀好正是蜀中人,她又恰好居于此地附近。因此识得此地地形。”她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三人,下决心般地开口道,“如今霍羲桀正在集齐手下的兵马伐蜀,而安骅若能将霍羲桀诱至此地再将他一举歼灭,那我们便可永无后顾之忧。若不能……”
昤安的眼中有数不尽的繁杂和纷乱,一层层地晕散开来,衬地她此刻的神色愈发寂寥而萧索起来:“若是不能,那就是天要灭我大梁,我无话可说,亦无怨无悔。届时,我会让澈儿禅位给霍羲桀,我会下旨让安骅收兵,我会让那些奋战在沙场的战士们回到家乡,我会让整个天下都重回没有战火的太平年代。
“我,和整个大梁,我们就此认输。”
一语既出,三人皆是满目惊诧,久久不能做出反应。
她站定,坚毅的眸子中透出沉沉的光,依次扫过眼前的三个人,最终落定在那副地图之上:“这是我和霍羲桀之间的最后一仗,也算是我作为王家的儿媳妇,对大梁先祖们最后的交代。”言罢,昤安突然屈膝,跪倒在贺则修等人面前,以只有帝后才可以受得的稽首大礼深深叩拜下去,惊得面前的三人面如土色,忙不迭地在昤安面前叩首不止,嘴里只是道:“娘娘这是作甚?微臣惶恐!微臣不敢!”
昤安没有起身,只是维持着自己下拜的姿势,将头深深地埋在手掌之中,发出的声音像是混在了无边无际的风声之中,显出厚重而浑浊的苍凉来:“卫昤安在此叩谢三位,望三位再助大梁这最后一次,此战过后,是胜是败,我绝不会怪罪,亦会为三位大人寻得最好的去处和归宿。”
三人俱是又惊又急,碍着昤安是当朝独尊的天后,又是一介女流,既不敢起身又不敢上去搀扶,只能便叩首便道;“为娘娘和大梁效力是臣的本分,臣哪里敢受娘娘如此大礼?请娘娘赶紧起身,莫要让臣等为难才是!”
昤安这才直起了身子,看着眼前早已吓白了脸的三人,维持着如水般稳重寡淡的神色,微微颔首,郑重道:“多谢三位。”
此时,外头的北风忽然肆虐,直愣愣地朝寝殿里涌来,昤安看见,柱子左侧那一人高的的铜质鎏金树状千叶烛台上的二十多个蜡烛,在那一瞬间被风骤然熄灭,殿中的光线也煞然之间暗了不少,只留那一串串虚浮缥缈的灰色的烟,静悄悄地流连在空中,不知要飘向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魏寒漪也是个细作,至于是谁的细作,大家猜的到不?小剧场霍羲桀:不是吧媳妇,你要把我包围起来然后弄死我啊?卫昤安:别叫我媳妇,也不是我要杀你,谁让你非要造反呢?霍羲桀:也不怪我,我不造反的话迟早也会被别的反王杀了……真的不怪我卫昤安:哦,那怪谁啊?霍羲桀、卫昤安齐刷刷看向作者作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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