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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实时视频中看见那两道熟悉的身影走出学校，陆卓信才彻底放心下来。www.kuailewx.com守在学校外面的宇宙军成员也立刻驱车来到门口，将言薇和李湛明带走了。

早在来赴约前言薇就布置好了退路，即使诺亚再极端，它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掌控整个学校的学生。

它会说谎，也会玩弄人心。只不过，言薇很庆幸，她还是赢下了这场辩论。无论诺亚是否会履行承诺为她所用，它暂时不会对她做什么了。

“刚才的对话你记下来了吗？”她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李湛明立刻答：“全程录音。”

言薇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被冷风一吹，此刻脑子已经完全清醒冷静下来了。

不过半个钟头，他们便再一次来到了宇宙军的总部，陆卓信就站在门口遥遥望着悬浮车驶过来，车停稳后焦急地迎上去，忙问言薇：“怎么样了，有没有出什么意外？”

她摇头淡笑道：“意外确实有，不过暂时没事了。”

在熟悉的会议室里落座，言薇抬眼扫过一圈，才发觉自己现在已经能将宇宙军的几个主要部门负责人认全了。

李湛明将录音里诺亚的话放出来，在座几人听完皆是无法遏制地感到愤怒。

又是一番商议过后，大家才找回理智，明白了现在局势已经对他们更有利，甚至有可能未战先胜。

“这个录音，要发给哪些人？”言薇问出来。

“直接让中心城所有人看见不好吗。”有人说。

“不行，”秦玉蓉立刻道，“会让民众对人工智能和机械人的抵触更深。”

“这对我们不是好事吗？”

秦玉蓉：“我们的声誉还没有达到能让群众立刻倒戈支持的那一步，这样只会让中心城人心惶惶，甚至发生更多混乱。”

言薇点了点头，补充说：“而且对新方舟计划会有影响。”

一声提示音过后，众人开始翻看李湛明发来的资料，里面是联盟各部长官的详细资料，这些人是除执政官外他们需要对付的另一群人，也是联盟的中流砥柱。www.jiangsb.me

李湛明：“发给他们不就行了。”

言薇想了想，看向陆卓信，“或许可行。让联盟从内崩解。”

陆卓信认真阅读资料，点头说：“嗯，我们先把人挑出来。”

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讨论，会议将资料中的人选全部商议了一遍，排除掉了一些对执政官盲目信任，毫无主见的人。

“……等等，是不是漏了一个人。”有人说。

他小心地看了眼李湛明，又立刻挪开目光看向陆卓信，“谭仕敬呢？”

几人面面相觑，忽然陷入沉默。

言薇轻咳一声，对陆卓信道：“不用发给他了，他……已经不需要了。”

曾经在他们眼中，谭仕敬算是除执政官外最强大的敌人，甚至他就代表着联盟的护盾，代表着特殊机械部。但如今他的名字已经很少出现在会议里了，令人唏嘘，但更多的还是大快人心。

虽然宇宙军也不能算是得到了机械军队的控制权，不过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他们绝望的预期好太多了。

会议结束后，言薇带着李湛明一起去了趟药房。

尚未走上二楼，单在一楼大门门口，言薇便听见了楼上纷乱的人声。她心中咯噔一下，立刻加快脚步上楼，却没有看见想象中有人闹事的画面。

屋子里依然弥漫着浓浓的汤药苦味，而且人很多，沙发椅子座无虚席，甚至有人端着杯子站在阳台，喧闹正是人们此起彼伏的交谈声。

她在门口呆愣半晌，听见了安莱的声音。

“天哪薇薇姐！你怎么来啦，快来快来，帮帮我！”

言薇措不及防地被扯了进去，回头只看见李湛明倚在门边，正望着她笑。

“这不是马上要新年了吗，大家都想多带点药回去，还有人照着大夫的描述去订做了熬药的罐子。药房里快要忙死啦！”安莱笑着跟她吐槽，一边招呼患者耐心等待，一边飞奔进药房帮忙抓药。

言薇被她感染，也跟着迅速进入状态，钻进柜台后面帮忙抓药。

“现在登记了多少患者了？”

安莱想了想，“有三十多个了，这周增加了很多呢。”

“那么快，我记得上周只有六个人。www.hongfengyd.com”言薇惊叹道。

“是呀！我也吓死了，前几天没过几分钟就来一个，我还以为是来闹事呢。不过，薇薇姐你肯定想不到是什么原因。”她笑着看向言薇。

言薇也忍不住笑，“别卖关子，我猜不出来。”

安莱欢快地说：“是章宁啦。章阿姨服药之后效果来的很快很好，章宁她们有个患者家属群，她就把这件事宣传出去了。”

原来是第一天过来的那对母女。言薇感慨：“还好当时留住她们了。”

“章宁还说还好当时听了你的话，没有立刻走掉呢。”

安莱说完后，顿了顿，转头看向言薇，目光闪烁着，“薇薇姐，他们都说我们宇宙军是好人，说我们是真的对民众好。”

言薇也抬眼，对上女孩的眼睛，嫣然笑道：“所以我们做的一切是值得的。”

小姑娘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很真诚地说：“谢谢你。”

药房打烊已经是晚上七点半，言薇房前屋后找了一圈也没看见李湛明，不知道他是先回去了还是在某处等着她。

联系不上人，她只好留在原地，打算等个十分钟，还不见人再自己回去。

四下无人，但抬起头能看见对面居民楼家家户户通明的灯火，也能听见不仅不远处夜市的人声鼎沸。

言薇蹲下身，一边搓手，一边望着地面发呆。一整天下来，她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抛下了所有负担，大脑放空地走神，思绪飘过诺亚，宇宙军，药房，最后脑中的画面定格在李湛明的笑眼。

“薇薇。”

她闻声仰头，果真看见了李湛明的笑眼。

他伸出手把她拉起来，“抱歉，久等了。”

言薇摇头，看向他：“跑哪去了。”

他故作神秘地抬起另一只手，“要不要猜猜里面是什么。”

她还真没想到他是去取什么东西了，于是拉回思绪凝神思考片刻，问：“是礼物吗？”

“要看你对礼物的定义了，不过，不是我送的。”他说。

出乎意料的回答。言薇皱起眉，想了好一会儿，耍赖道：“猜不出来，快说。”

她握住他的手，作势要掰开一探究竟。

李湛明笑着松开了手，掌心里躺着一枚拇指大的录音器，“是陈瑜寄过来的，说对你很重要，让我立刻去拿。”

言薇轻轻拿起来，看向李湛明，目光明亮，“你听过了吗？”

他摇头，“没有。”

她按下录音器，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背景音有些杂乱，似乎有很多人。她全神贯注，侧耳倾听。

“可以开始说话了。”是陈瑜的声音。

“小言老师！”

“小言老师新年快乐！”

“我是书书！小言老师肯定记得我。”

“老师最记得我！”

“老师明明最喜欢我，我回答问题最多！”

“你答的都是错的！”

“哈哈哈哈……”

吵吵嚷嚷的童言稚语从录音器中传出来，不一会儿陈瑜再次出声道：“回归正题，你们最想跟小言老师说的是什么？”

这一声过后，孩子们的声音齐齐的，大声喊了一句：“小言老师新年快乐！我们想你啦！”

一句喊完，孩子们再次七嘴八舌地讲起话来，个个话题各异，吼出来的问题都不一样。

“小花发叶了！”

“笨蛋，那个是发芽。”

“老师什么时候回来呀……”

“你们不要说啦，老师是去找更多的花了。”

“小言老师，我想听你讲故事了。”

“老师，我前几天在书上看见细胞这两个字啦。”

……

中北镇学校里，一间间小小的教室，一个个捧着书的孩子，一张张黄色的小脸，玻璃珠似的明亮眼睛，北区发生过的一切仍旧历历在目。

她只当了短短一个多星期的生物老师，没上过什么正经的课，也不懂如何教书育人，却真的在某个孩子的心里埋下了生物学的种子。

录音以陈瑜的“后会有期”而告终，言薇眼眶里闪烁着泪光，手里捧着那枚种子一样大小的录音器，心中只余一片欢声笑语。

“哟，小言老师收了那么多学生了。”李湛明挑眉笑道。

言薇一愣，随即笑起来，回想起了头一个喊这个称呼的人，“我都快忘记你当初为什么这么叫我了。”

“人类忘性真大。”他不带情绪地评价道。

说完又幽幽地叹口气，十分装模做样，“你会不会哪天把我直接忘记了。”

言薇斜他一眼，掰着手指头道：“是谁先把我忘了的？我想想，还把我家门锁轰了，一个多月不见，第一件事是把我往墙上按……”

李湛明立刻缴械投降：“薇薇，别说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言薇被他逗得大笑，“好好，不说了。你没错，我开玩笑的，也没怪你。”

她笑完，望着前方的夜路，昏黄的路灯映进眼睛里，温暖又柔和。

指尖的温度依然恰到好处，让她能忽略掉金属的坚硬触感，忽略掉他身上不属于人类的每一个部分。

“李湛明，对不起……”她垂下眼帘，轻声说，“我没有把新方舟计划的安排告诉你，就私自做了决定。”

“我不想再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饰事实，我确实是一个不值得真心换真心的人，总是会为了大部分人的利益牺牲掉小部分人，即使那个人是你，是我的家人，我……”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很多时候，我确实太冷血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李湛明语气如常地问她：“如果我说我原谅你，你会好受一点吗？”

“可能会？”她抬眸，看见李湛明的目光里一如既往地带着淡淡笑意。

“那我原谅你，就像你说你没怪过我一样。可能你真的是个冷血的人类，但卸不下重担，心里装着大义，在人类集体的利益面前宁愿舍弃自己的情感，难道就算冷血吗？”

他像是真的对此感到疑惑，垂眸与她对视，“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你犹豫过吗？”

言薇一愣，片刻后点点头，“当然。”

“那就足够了，”李湛明笑着说，“你犹豫过，所以你在乎的不全部是大义，还有我。这就够了，言薇。”

路灯发出的光线十分微弱，严冬更不见月光，这条路很黑，但她抬起头看向远处，却依然能找到星星点点的亮色，他们会越走越亮，直到回家。

不只是这条归家的夜路，言薇忽然很想和他走更远的路，一直一直走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忍不住把李湛明写的很人性化。虽然真的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