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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花好月圆

作者:盏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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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殆尽,五月来。www.shuhaizhimeng.com

桃花谢了半数,半山栀子花开。满山的树枝头,粉的白的花朵相映成趣,点缀在铺满视野的绿色中,如女子青绿色衣裙上的绣花。

谢麟已经很多天没有写信来了。

付绮月不知道还能对他说什么,担心自己困在焦虑中,索性每日开窗对着花树作画,一天临摹一幅,单数画桃、双数绘栀子,慢慢地攒了十几张。

她依旧会沉醉在小菜园里耕作,都说春雨贵如油,绵绵细雨下过几回,山间的竹笋便冒了头。每天清晨,她都要从小菜园那头绕路去前殿,一路上看见绿油油的植物,就会喜滋滋一整日。

寺内有座藏书阁,她是那里每日的客人。老方丈双目失明,耳力极佳,听见她轻盈的脚步声,隔着几尺远就能认出来。付绮月喜欢和他二人对坐,或谈论经文,或对弈品茶。老方丈记性很好,能精准地记住每个棋子的走位,纵使耳聪目明,她也不是他的对手。

若逢雨后天晴,院中僧人用扫帚清扫落叶与积水,扫帚与地面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在院子里此起彼伏。屋檐上滴答滴答往下落水珠,聚成一窝窝小潭,她喜欢蹲在台阶上,看小小的水面里自己的倒影。

有时会遇到在后院休憩的妇人,她们大多远道而来,有些住上半日便下山离去。不少人见过付绮月,但都没有多想,只当她也是来暂住的女香客,间或攀谈几句,也很聊得来。

付绮月很喜欢听她们说人间。说女子衣衫、家长里短,说孩子今年多高了、说家中老人还健在……偶遇过一对母女,女儿是即将及笄的年纪,家里正在与她说亲,但不知为何屡屡不顺,只好来拜拜神佛,请求庇护。付绮月和那女孩聊过几句,一眼就猜到她心中有人,或许正是她自己一次次搅黄了家里给定下的婚事。

趁着妇人午睡的空隙,女孩寻她说话,那些不敢对家人、朋友说的心意,对着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终于开了口。原来是自小一同长大的竹马,比她年长三岁,自幼身体不算好,又落榜了两次,家中人看不起,不许他们再见面了。

付绮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灵光一闪,从行李中翻出一对耳坠来。这是舅舅塞给她众多日常首饰里的其中一件,金色的钩子下面缀着珍珠和小小的玛瑙石,多少值些银子。

她把耳饰装在小盒子里,送给那个女孩:“若他真的是你心中的良人,那就坚定自己的心意,戴着它出嫁。若有朝一日他负了你,这是我们的信物,你带着它来西北郢都找我。”女孩儿出身平凡,这精巧的耳坠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东西,推脱不掉,只好收下了。走时还感恩戴德,一步三回头。

等那母女俩走了,扶兰才说:“夫人还是这样,菩萨心肠。”

“慈悲为怀嘛。”她双手合十,学着老方丈的样子呢喃一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春日晴朗,白昼渐长。

用完晚膳之后,天色将将暗沉。m.baiwenzai.com霞光漫天,云朵如滩涂在画纸上的彩墨铺在天际。倦鸟归林,山寺敲响晚钟。

她捡了一篮子落花,搬了个小凳子去找李淑溋。两个并列的石碑前,各自置放着一张案桌。付绮月空酒杯倒上自己酿的桃花酿,而后深深作揖,倒在地上。她坐在板凳上,一边捻去花瓣上的尘土,摘去坏了的花瓣,一边对李淑溋抱怨。

“阿娘,谢麟好久不给我写信了。这个骗子,我就说吧,他的话不能信。您看,这不就是把我晾在这儿,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把花扔到另一个小篮子里,拿起下一朵。

“也不知道舅舅怎么样了……阿娘,舅舅和您长得不大相似,唯有眼睛最像。我仔细想了想,我的眼睛和你们的也很像。”说着说着就傻笑起来,“等他们忙完了,舅舅就能来见您了。哦,不过你们之前也见过了,匆匆一面,也不知道你看清了吗……”

絮絮叨叨了许久,她感觉腿麻了,站起来动了动,说:“阿娘,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您。”

她抬头看了看天,圆月悬挂天际,原来已是月中十五了。

也不知怎的,心里忽地生出些着急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日日行走的小径,险些被碎石连绊两次,越走心中愈发慌乱。最后变成了迫不及待的小跑,一路往小院奔去。

远远的,她听到小声交谈的声音。

“夫人去后山了……哎?夫人回来了!”扶兰面对着她站着,一眼就看见了她。

她脚步定住,呆呆地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那一瞬间,心跳仿若骤然停歇,呼吸都滞了滞。

她在原地深呼吸了两下,眼睛一眨不眨,生怕眼前人只是梦幻泡影。

谢麟慢慢转过身来。

长身玉立,眉目俊朗,对她笑着张开双臂。

“傻姑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

花篮脱了手,坠落在地。夜风骤起,花朵卷成一圈圈漩涡,旋转在半空。

她着一身轻薄的春衫,此刻如同蹁跹的蝴蝶往他飞去,扑到他怀中。

“杳杳,杳杳……”谢麟在她入怀的刹那收紧双臂,用力箍住她的身体,好像要把她箍进血肉中,急切地一声声呼唤着她的乳名,热吻落到她侧脸和耳边,“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付绮月完全说不出话来,靠在他胸膛前泣不成声。

谢麟静静地抱着她,手掌拍着她的头发,低声哄着:“这么久不见,也不唤一声夫君。信也一次不回,杳杳真是好狠的心。”

“我,我回你了……”她抬起头,双眼朦胧,脸上满是泪痕,“在房里……我不敢给你……”

谢麟低下头,含着泪吮住她的唇瓣,在她唇中舔了舔,压低嗓子:“杳杳偷喝酒了?”

“是桃花酿。”她吸了吸鼻子,“就喝了两口,没醉。”

“醉了也好,清醒着,有些事不好做。www.chenguangsf.me”他把人打横抱起,大步跨进小院。

“哎!”她捏了捏他后颈,小声说,“佛门重地!不准无礼!”

“不做什么,就亲一下。”说着,他偷了个香吻,哈哈一笑。

进了门,他脚往后一勾,将门甩上。没点灯,屋子里黑得很,他夜里视物好,一眼也能找到床榻。付绮月身子刚沾上被褥,腰带就被他用力扯开,她“哎哎”地躲着,控诉他:“真的不行!哎,谢麟你别闹……”

闹了一会儿,两个人衣衫半褪。谢麟被这久别重逢勾起了火,怕伤到她,强忍着用被子裹住她,自己没盖。他们中间有锦被阻挡,但身体的热意挡不了,在传情的眉目中肆意流转。

谢麟捧起她的脸,索要深吻。这个吻格外绵长,付绮月竭尽所能承受着,直到呼吸急促,胸口有些缺氧,才推开了他。

指尖摸到他的脖颈和后背,都是热汗,皮肤滚烫。

她红着脸,凑到他耳边说:“夫君……我帮你吧。”说着,纤手顺着他精壮的胸膛往下去,将将触碰到腹上肌肉,就被他抓住,放到唇边亲了亲。

“不了,我能忍住。”黑暗中,他又恢复成那个喜欢使坏的定北侯,“等下了山,我们大战三日夜,你不许推辞。”

“……流氓。”

有汗从她额头滑下,被他手掌抹去。

谢麟将她连人带被搂在怀中,下巴在她颈间蹭啊蹭,像只耍赖的小猫。付绮月想到老方丈收养的那几只白色的小猫,嘴角弯了弯。

流连许久,他压下心火,问她:“在寺中一切都好吗?”

她点头:“都好。每日都很开心。就是……”她故意顿了顿,凑到他耳边,“就是太想舅舅了。”

“小白眼狼。只想舅舅?”谢麟拍了拍她的腰下,力道不轻,但隔着被,落到她身上也不疼,更像是调/情时的小惩罚。

“对啊。你再不来接我,我就把你忘了。”

“哼,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等下山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

枕畔低语,夜风轻柔。

谢麟连日奔波,早就疲倦至极。本来打算明日一早再来寻她,还是忍不住思念,摸黑上山。此时听着她的声音,睡在沾了她发香的枕头上,他困意生起,意识慢慢模糊,放在她背上的手掌还在轻轻拍抚着。

“夫君?”付绮月唤他,“是不是困了?”

“嗯。”他低低地应了声,下颌靠在了她额头上。

她将身上盖着的被子扯出来,盖了一半在他身上。又挪了挪,环住他的腰,亲了亲他的唇角。

“睡吧。我在这里……”她心满意足地合上眼睛,“夫君,晚安。”

当寺内晨钟再次敲响时,付绮月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往身边靠,伸手一摸,却空无一人。

她猛地坐起来,环视空荡荡的房间,声音颤着:“谢麟?谢麟?”

没人回应。

她害怕了,掀开被子,光着脚踩在地上,往门外奔去。

“哎哟,夫人您去哪儿啊?”扶兰端着洗漱的脸盆进来,险些撞到她身上。见她未着鞋袜,着急道,“夫人,春日天寒,您不能光脚下地啊,小心着凉。”

付绮月皱着眉头,急声问:“侯爷呢?他人呢?”

扶兰把脸盆放下,搀扶着她坐下,又拿来鞋袜伺候她穿上,笑着说:“侯爷一早就下山了,说有要事要处理。等夫人用过早膳就来接您。”

“哦……”她神游的灵魂回了笼,舒了口气,“这大清早的,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一声再走呢……”

扶兰将毛巾压进热水里,捞出来拧了拧递给她:“侯爷特地吩咐了,不能把您吵醒。您安心梳妆,一会儿就见到了。”

付绮月心不在焉地梳洗过,任由着扶兰和屏萤二人为她捯饬。

“嗯?今日穿这一身吗?”等她回过神,才发现镜中的自己穿了一身华美的袄裙。

红色的立领上袄,广袖低垂,领口、襟口和袖口都用金线绣着繁复的刺绣,下裙是米白色,用淡紫色的花纹做裙边,绣着一簇簇紫罗兰。这一身既富贵又典雅,昭示着她不俗的身份。

“是。侯爷走前说,夫人向来穿得素净,今日不妨打扮打扮,他要带您去姑苏城里好好逛逛。”扶兰和屏萤相视一眼,偷偷笑着,“您也穿了那么久的素色了,穿一回红色吧。”

“这非年非节的,穿这么隆重,会不会太扎眼了?”她有些不适应,两个侍女已经开始为她梳头,“侯爷一向都穿的黑色,我这穿这么艳丽,跟他也不登对呀。”

扶兰“噗呲”一笑:“侯爷穿的什么,奴婢不晓得。奴婢只知道,服侍好夫人就好了,免得侯爷怪罪。”

“好吧好吧,你们随意。”她闲着无聊,随手翻了翻桌子上的抽屉,发现自己藏着的书信不翼而飞,“我的信呢?”

“侯爷拿走了。”屏萤说,“还是……大摇大摆地拿走的。院子里的侍卫们,都……都看见了。”

……付绮月扶额叹气,就知道,这人是从来不会少占人便宜的。

她无奈地将双手收进袖中,专心等着她们梳好头发。

就这么收拾了一刻钟,终于大功告成。好在发髻不是很复杂,扶兰只给她配了几支小巧的金钗,额间薄薄的刘海微微卷翘,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既有妇人的妩媚,亦有少女的娇美。

简单用过一碗粥,付绮月催着二人出门。她心里打着算盘,横竖要在姑苏逗留,不急着今日收拾。

她一路疾行往前山去。巧的是今日竟然没有遇到一个僧人。

奇怪,难道都去宝华殿了?

来不及多想,已行至殿外。

“施主,贵客在等您了。”圆一大师笑眯眯地对她说,示意山下。

付绮月望去。

上百级的石阶,隔着十级就有两位僧人站立左右。这等殊荣,唯有皇亲国戚、举世功臣才配享有。

而半山腰的台阶上,谢麟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圆领袍,袍子上用金线勾勒出麒麟的图样,腰间黑色革带收束,发上是玉冠,脚下是翘头靴。他双手倒背在身后,在原地来回踱步。

清早的晨光落在他身上,金线闪闪发光,映衬得他整个人神采奕奕。

纵使嫁给他半载,还是会被他一身皮相蛊惑。

可那又如何,他是夫婿啊,是她此生的天,是她的归宿。

察觉到她的视线,谢麟抬头看过去,二人的目光隔着数十级台阶相碰。

他伸出手,她便会意。

谢麟看着妻子提起裙摆,一步步向自己走下来。她发间的金钗夺目,容颜更是艳丽,如神女下凡,落入他怀。

这是他一生的信仰和后盾,为了她能展眉欢笑,他愿为她此世屈膝。

掌心落入一只葇荑,谢麟五指握紧,朝她一笑——

“杳杳,我来接你了。”

付绮月含着泪水,点点头。刚想抱他,余光瞥到山下的几辆马车,还有一群不明所以围观的百姓,小声道:“夫君,你整那么大阵仗做什么?大家都看我们呢。”

“看就看吧。让他们都瞧瞧,本侯的夫人是何等天姿国色。”说着,他松开她的手,把她抱起来,径直往山下走去。

人群发出惊呼声,也有人起哄吹起了口哨,被侍卫挡住不许靠近。

“谢麟!”她害羞瞪他一眼,“我自己能走。”

“不敢劳烦夫人,还是为夫尽心尽力吧。”他紧了紧手臂,把人抱得更稳,“抱紧了,公主殿下也不想当众摔跤吧?那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付绮月无法,只好依着他,被他横抱在身前,走完了下山的后半段路,一直抱到了马车上。

车帘合上,外头还在议论纷纷。

“哎?这段日子姑苏城里不太平,听说和一个贵客有关。”

“可不是吗?据说是京城那边派来查探的,这一查不要紧,那些贪官污吏全都一个没跑!”

“这么厉害?那人什么来路啊?皇亲国戚吗?”

“恐怕没那么简单!我前日还瞧见许多带刀甲的,一瞧就不是普通官兵!像是……”

“嘘!小点声!别吓到人!”

“哎,好好好。”

“我还听闻,是那位杀人不眨眼的嗜血阎王亲自来了!难怪姑苏城里那些脏东西一个两个吓得屁滚尿流!”

“看来还真得动真功夫,跟那群匹夫较量,还真不能手软。”

……

“竖起耳朵听什么呢?”谢麟捏捏她的耳垂,仔细看她的脸,“瘦了。”

付绮月钻进他怀里,脸挨着他颈窝,闷闷地说:“才没有。你就喜欢哄我。”

“当然要哄。一辈子都哄着。”

她无声地笑,问道:“咱们回城吗?”

“嗯,舅舅在等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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