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的海归（7）

“所以什么？”王思郁追问的很快, 意识到自己过于着急，但话?已经说?出口。www.linghunxs.com

“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南学林不自觉的笑起来，“约在咱们大学旁边的饭馆, 好吗？”

“……”王思郁听到他的笑声, “笑什么笑？我要吃沈师傅，不然不去。”

“好, 我去预约。”感觉到王思郁已经在炸毛的边缘, 南学林连忙清清嗓子, 一本?正经的回?答。

明明也没说?几句话?，南学林带着笑意出来的时候，发现居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

他?保持好心情?的交了话?费, 并订了两份晚餐，第二天天还未亮, 他?就?去了沈师傅的四合院。

沈师傅私房菜馆是京市比较有名的菜馆, 每天只做二十桌，需要提前三天预定位置, 掌勺的沈师傅祖上是御厨，而?且是专门做大宴的，一手红烧三味是绝活。

南学林出国之前也只是去过一次沈师傅菜馆，但在国外的之后, 吃不到地道的华国菜, 他?和王思郁除了怀念家人做的饭菜, 最想念的就?是沈师傅的味道。

浓油赤酱的红烧三味, 有天上飞的鹅肉，地上跑的猪肉和水里游的鱼肉, 一道菜三种肉的红烧各有各的香味，整体又和谐的浑然天成, 吃过一次就?让人记忆深刻。

南学林一大早来到沈师傅这里，四合院还是原来的样子，学徒正在仔细的擦拭着每一根柱子，招牌也仔仔细细的拭去尘土。

“你好，我想预约一桌。”

学徒熟练的从口袋里掏出本?子和笔，“先生您这边几个人？需要雅间儿吗？”

“2个人，需要雅间，主?菜定红烧三味。”

红烧三味一出，学徒就?知道这人最近两年都没来过了，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先生，咱家老?爷子上了年纪，轻易不动?手了，现在咱家掌勺的是我大师伯，红烧三味目前不在菜单内了，但是有红烧肉，你看成不 ？”

“行。”

“您贵姓？”

“姓南，寻呼机号129……09”

学徒在纸上记下来，“您二位可以可以吃辣吗？”

“可以，但微辣就?好。”

“好嘞，那给您报一下菜单，您看哪道菜不合适咱们可以换其他?的，两个人给您搭配两荤一素一汤，主?食当?天可以选，两荤是……”

确定好了菜单，南学林拿着凭证离开，回?去之后按耐住想要打电话?的心情?，带着哥哥一起到大学周围转了转。

“这就?是京市大学，真好啊！”南海山这是第一次来到大学里，他?左顾右盼，看哪里都是神圣的。

看到行走在大学里的学生们，他?眼?神里的羡慕是那样的明显。

“哥，你想上学吗？”南学林问道。

“啥？”南海山收回?视线，摇了摇头，“不上啦，都这把年纪了。”

“年龄不是问题，哥，你想上学的话?，我来想办法。”南学林站在他?面前，直勾勾的看着他?，仿佛要望进?他?的心底一样，“只要你想。”

南海山赶忙摆手，“不了，我一个初中都没念完的人，现在哪儿来的及。”

“……对不起。”南学林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突然道歉。

“咋了小树？”南海山只觉得头脑发懵，不知道为什么他?要道歉。

“如果没有我的话?，哥应该可以上完高中，考大学，即使考不上京市大学，也会有不错的前程，但当?时我表现的那么强烈的想上学，爸妈才会让哥退学，供我上，结果我考了大学之后又出国了九年，让家里背了债，父母也都甩给了大哥照顾…对不起啊哥，现在想想，我真的很自私。”

南学林在这段时间，反思了很多，他?享受了太多优待，却习以为常。

“不是的。”南海山立即反驳的解释，“爸妈没有不让我上学，是我自己不想上了，弟，我学习成绩不如你，上学全靠一股子蛮劲儿，往死里学才能考个差不多的分数，但是你不一样，你聪明，那些书你看一遍就?会了，学外国人的话?，听一遍就?能说?出来，我不行。”

南海山对自己很了解，“我笨，我学不会，当?时学那个单词，苹果还是啥的，我背了三天，后来还是忘了，说?明我压根儿不是学习的料，不如早点上班赚钱去。”

“后来你考上大学了，是咱们胡同?咱们市第一个省状元，因为这个徐娜才看上我，愿意嫁到咱家来的，不然她一个高中生，真看不上我。”

“弟，你别想太多，一家人相互照顾是应该的，你适合做甚恶就?做什么，我不适合的事也没必要硬要去做。”

南海山想了半天又补了一句，“你是我弟，我应该照顾好你。”

他?的想法很传统，作为长子，照顾父母、弟弟都是他?应该做的，而?且他?一直以弟弟为骄傲，全化?市最有出息的人就?是他?弟弟。

南学林的思想和他?不同?，但发觉他?是真的不觉得委屈之后，心里也轻松了不少，“我打算在这附近找个房子买下来，我现在手里还有30多万，不买特别贵的，应该够用。”

南海山已经不觉得惊讶了，在他?之前疯狂买各种家具、翻新房子的时候，他?已经惊讶太多次了。

“好。”

话?是这么说?，但找来找去，附近的房子要么太小，要么超出了他?们的预算，只能往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找，最后买了一处较偏远的平房，带个9平米左右的小院子，一共28万元。

花了两天多的时间，把所有手续办下来，南学林总算可以安心了，“哥，这是五千块钱，你拿着，明天中午我得出门一趟，但是我需要做一些东西，如果明天中午之前我还没出来，哥你叫我一下。”

“好，放心吧。”

交代好了，南学林拉着那一箱零件进?了一间屋子，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旧桌子，他?将所有的零件和工具全部铺开，不需要任何图纸，开始制作、组装。

南海山一夜没睡踏实，时不时的从窗户往里面张望，看到那一地的工具、零件眼?花缭乱的，但他?弟弟却能精准的抓到自己想要的，过程很神奇。

接近中午，阳光穿过窗户，比灯光还要亮堂，南海山悄悄的把灯关上，接近了南学林说?的时候，他?在门口招呼，“小树，到中午了！”

南学林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但精神十分亢奋，他?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好，哥，中午饭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一下，我出门一趟，应该晚饭前回?来。”

“哎，不用担心我，出门路上小心。”

南学林把组装到一半的小型交换信号机收起来，用剩余的材料组装了一台信号接收器，虽然看上去很粗糙，但他?肯定是用的。

来不及调试，带着这两样东西直奔沈氏菜馆。

王思郁已经在门口等很久了，不是南学林迟到，是他?莫名的早来了，一上午都安耐不住，尤其是当?手头的工作也告一段落的时候，满心都是他?和南学林终于又见面了。

“思郁！”南学林隔得老?远看到他?的身形，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步伐迈的的极大，“对不起，我来晚了。”

王思郁将围巾往上拉了拉，微微低下头，掩盖住想要仔细看他?的想法，“没有，是我来早了。”

沉默了大概十秒钟似的，两人同?时开口，“你”“我”

南学林突然笑起来，是那样的温柔而?开朗，和在鹰国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我们先进?去吧，外面风大，别感冒。”

“咳，好。”王思郁又重新看向地面、自己的脚尖、侧边的柱子，或者沈氏菜馆的牌子，但脑子里全都是刚刚南学林的笑容。

他?其实在高中时期就?一直在关注南学林，因为他?发现南学林很聪明，课本?看过一遍能记得住80%左右，那时候还流行石英石收音机，南学林动?手拆了一台能完整无缺的按回?去不说?，还能自己找到零件重新组装出来。

当?时靠给人组装收音机，南学林也小赚了一笔。

后来他?们一起考上了京市大学，南学林选择了机械制造，而?他?则是去到了通信。

到了大三，南学林得知有出国交换的项目，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出国，他?那时候也和他?一起去了，只是因为身份特殊，他?没能通过最后的审批，只能等第二年再尝试。

等他?到了国外，发现他?也没办法和南学林有交集，南学林太忙了，本?来应该5年完成的学业，他?压缩在4年完成，还辅修了一个专业，一毕业就?被当?时全鹰国顶尖研究所之一的霍尔斯招走了。

而?他?只能按部就?班的完成学业，虽然最终也去到了霍尔斯，但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和天才之间，是有巨大的差距的。

本?来以为会一直是他?追逐着南学林的脚步，但没想到后面两人居然会在一起。

“到了，我记得你喜欢吃面，咱们主?食吃面片儿行吗？”南学林将随身携带的箱子放到一旁，询问道。

王思郁胡乱的点点头，“可以。”

学徒记下来，“好嘞，这是咱家特制的银耳梨枣汤，喝一盅身心暖、手脚热，您二位先喝着，菜马上来。”

等到学徒出去关好了门，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

九零年代的海归（8）

“你”

“我”

两人?又是同?时说话, 南学林这次让王思郁先，“你要?问?我什么?？”

“你在霍尔斯是不是受到了胁迫？”

“不算胁迫，你知道的, 我的记忆力很好?, 只?要?上手摸过一遍的东西都能自己再重新做出来，对吧？”

南学林把自己的处境摊开讲给他听, “在霍尔斯这五年, 威尔一直很防备我, 但又喜欢用我，他把我当做工具，类似计算机。”

“你不是很好?奇, 为什么?每次顶尖研究所交流会他都要?带我去，我只?是一个黄皮肤助理, 这种好?事不应该轮到我的, 我之前都没有解释，现在可以?告诉你, 因为威尔需要?我去复制别人?的研究进度。”

王思郁的眉头紧紧的蹙起，嘴唇也紧紧的抿住，“继续说。”

“后来我变得越来越‘笨拙’，从只?要?一次就能?记下所有内容并复制, 变成只?能?记住80%, 再到60%, 慢慢的, 就像一台机器使用的太久而运行缓慢一样，威尔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轻视。”

“不过, 我本来是打算留在鹰国的，这一点我要?向你道歉, 对不起，我没有你这么?高尚，我觉得回来顶多能?拿到几百块钱的工资，华国现在依然?是落后的，不如就留在鹰国。”

“这种念头在我刚拿到霍尔斯的录用信的时候最?强烈，但是和你在一起的这三年，我的想法逐渐开始转变，只?是我当时很犹豫，我害怕回来之后生活变得更差，变得还不如在鹰国，害怕祖国落后的让我适应不了。”

“对不起，我其实我经常觉得我配不上你，你是那么?的高尚、坚毅、勇敢和开朗，建设祖国这个话说起来很容易，但做起来太难了，可你不是单纯的理想主义，你是想好?了一切依然?义无反顾的回来。”

“所以?几次争吵之后，我其实已经决定跟你一起回来了，但是我发现汉克参与?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项目，如果可以?带回来的话，最?起码咱们?国家能?有一项技术追赶上鹰国。”

南学林说到这儿，王思郁立刻想到了，就是他一直想要?参与?但一直被拒绝的项目，“无线信号传输技术？！”

“对，第三代移动?通讯技术，或者叫做3G技术，你知道的，霍尔斯和超利菲的第三代移动?通讯技术已经很成熟，只?要?这项技术突破，他们?会立刻向售卖掉第三代。”

南学林的话让王思郁的脸色更加难看，华国现在连2G都还没有普及，很多人?甚至都买不起使用模拟信号的寻呼机。

“所以?，我打算了解他们?现在的的进度，想办法超越他们?，然?后我发现一个好?消息，他们?的无线信号技术卡在了桥接器上，我们?还有时间。”

王思郁摇了摇头，“时间太紧张了，而且……现在也抽不出人?手来研究，有一项，唉，总之，这个事很难办到。”

“不需要?别人?，只?要?你帮我，我有信心能?在是三周之内完成。”

“不可能?，即便是你……”

学徒送来饭菜，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等到房间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南学林将带来的行李箱打开，“其实我已经做好?了一半，你看。”

“什么?？”王思郁蹲下去仔细观察并让南学林使用。

“你看，我做了一台超小型信号台，而这个是信号接收器，同?时它可以?安装芯片，安装了芯片后可以?发出特定波段的信号，并且可以?将电磁波信号转化为声波信号。”

两人?正在尝试，“信号台功率太小，只?能?覆盖两百米左右，如果是建造信号基站并辅助信号中转器……”

正说着，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学徒喊道，“客人?，需不需要?加菜？”

“不需要?，谢谢。”南学林高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数十名武装人?员闯了进来，两人?话都没来得及问?，便被他们?按倒。

王思郁稍微一愣神，突然?反应过来，连忙说，“我是科学院的助理研究员，我身上有我的工作证件，我和我的朋友正在做实验，不好?意思，造成了误会！”

武装人?员没有理他，而是仔细检查过行李箱里的信号台和信号接收器，并对两人?进行搜身，发现确实没有找到任何武器，并且有王思郁的工作证。

领头的严肃男子对王思郁敬了礼，“王科员您好?，我是驻京特查科科长，今天中午12点36分?，我们?接收到不明?信号在方圆两百五十米之内波动?，请问?是您二位制造出来的吗？”

南学林也发现自己的疏忽，“是，抱歉，我正在展示移动?传输技术，十分?抱歉，被你们?造成了困扰。”

“现在的情况，需要?两位携带所有东西去特查科配合调查，如果情况属实，经过上级领导批复后，会放您二位离开的。”科长十分?严肃，并不听南学林的解释，这要?确定是他们?两个发出的信号，就让人?压着两人?带回去调查。

回到特查科，两人?被分?开关起来，王思郁坐在嫌疑人?专用座位上，手捂住双眼?，“这他么?叫什么?事儿啊！”

另一边南学林则是在观察环境，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害怕给王思郁带来麻烦。

过了大概三个小时左右，两人?又被带到了同?一个房间，中午的饭菜被重新热了一遍，武警们?的态度都和善了很多，“您二位中午还没吃饭，菜我们?也带回来重新热好?了，您二位先吃。”

南学林有些?蒙，转头看向王思郁，而王思郁已经抓起了筷子开始吃这顿迟来的午饭，“别看我，三个多小时，足够搞清楚咱俩的全部底细了，不是特务，自然?不会让咱们?饿着肚子，这不人?道。”

人?道，这个词经常出现在鹰国领导者的嘴巴里，经常用来批判其他国家，华国是被批判次数较多的，但鹰国之内种族歧视是常态，还有买卖人?口的事情时常发生，所谓的人?道主义，不过是一个噱头，一个用来遮羞的噱头。

“哦，可是我的东西……”

“估计现在已经有相关专业的院士在检查了，”他看了一眼?南学林，“说不定咱们?很快又是同?事了。”

他说的没错，南学林做的模型虽然?简陋，但在技术上的突破无疑是巨大的。

“我有时候真觉得你很奇怪，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得，人?比人?要?气死人?了。”王思郁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有些?嫉妒的。

南学林真的很聪明?，举个例子而言，寻呼机这东西，正常人?拆开一遍可能?都按不回去，聪明?人?可以?拆开之后购买同?样的零件再组装一个，那南学林就是他拆了一遍这个东西，然?后做了一台更先进更好?用的机器出来。

“你那个信号接收器，是不是和手提电话差不多？”

“对，不过它能?够实现声音和数据信息同?时传送，将无线通信与?其他通信结合起来，后面就可以?实现局域网内自由使用。”

“那你给它取名了吗？”

“还没有，我觉得还不够完善。”

两人?的对话也一字不落的传递到领导人?的桌上，桌对面是兴奋的满面红光的两位老人?，他们?都是信号传输方面的定海神针。

“主席，这项技术一定要?促成，他已经有了很完善的方案，如果真的能?如他所说，那么?在数字信号方面，我们?就不会再受制于?韩星科技！”

“是啊，他的想法很厉害，一举打破了对原有信号传输的限制，说不定我们?能?弯道超车，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实现第三代移动?通信技术的国家！”

威严而睿智的老人?挥了挥手，“杨公，张公，稍安勿躁，南学林这个年轻人?确实很有才华，我们?一定会给他机会，支持他去创新的，当务之急，还是要?看年轻人?自己的想法，以?人?为本嘛，尊重每个人?的自主选择。”

“他都从霍尔斯辞职回来了，自然?是要?进咱们?国家科学院的，不然?这不是埋没了他？！”杨教授着急的补充，“到时候进我的组，我来配合他！”

“老杨你这个人?，你都抢了王家老二了，这个好?苗子自然?要?进我的组！”

“话不是这么?说的，又不是分?猪肉，还一人?一个？我跟你说，小王和他以?前就是好?同?事，肯定是进我的组。”

两个教授争执起来，谁也不让谁。主席挥了挥手，制止两人?，“好?了好?了，杨公，张公，先让人?和他沟通一下，让他自由选择吧，年轻人?，尤其是天才，总是骄傲的，咱们?也要?注意方式。”

最?后这项工作交给了和南学林最?熟的王思郁。

两人?四目相对，王思郁身后还有两个老人?，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所以?，你要?来科学院工作吗？”

“我……”南学林看到他身后两个老人?激动?的神色，欲言又止。

王思郁回头，“老师，张教授，不如你们?直接坐过来呢？”

“那就，坐坐？”

“您二位请。”南学林站起来为两人?拉开椅子。

杨教授和张教授一同?坐过来，直奔主题，“小南啊，你的这个无线信号传输，是不是运用了数字信号？”

“是，并且短距离或者密闭空间内，可以?实现电磁波信号转换为数字信号和声波信号。”

南学林说着，带上了王思郁，“其实这个技术核心思郁会更了解一些?，我更多的是设计器械配合。”

“是吗？思郁来说说，这个数字信号如何应用在现在的”

四个人?都是相关领域的研究者，聊起来就停不下来，南学林在关于?信号的理论知识上确实是差了一些?，但他能?用极为简单的工具制作出适配的器械，可见他的天赋极高。

从下午聊到天黑，两个教授连喝两杯水，然?后杨教授对他说，“小南，来科学院上班吧，国家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而且你的想法很新颖，可实现概率极高，我的建议是你将你的想法整理成一篇论文，我和老张给你当通讯作者勘正。”

“我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