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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风彻底僵在原地。www.jiarenwx.me
他印象中向来乖觉懂事无条件偏向他的亲妹妹,站在那里,扬起脸,目光清冽如水。
就在方才,她平和而坚定地告诉他,自己有了想要奔赴的男子,即使那个人为他所不喜。
林若风不哭也不闹了,懵懵懂懂地站在那里,望着林若雪眨巴了几下眼睛。
林若雪不为所动。
于是他扁了扁嘴:“可是他并不好,他也不一定会待你好啊。”
林若雪轻轻笑了一下:“那哥哥觉得,怎么样才算是待我好呢?”
林若雪风角轻颤。
“他喜欢独来独往,总穿一身黑衣,不喜诗书经文,却独爱刀枪兵法。”林若雪像是回忆一般,缓缓踱步,风吹着纱衣翩翩而起。
“他并不爱笑,有些孤僻,甚至脾气很坏。可是这样的人,会在我受排挤时替我出头,我受冤枉时替我生生扛下盐水沁了的鞭子,知道我不喜被人垂怜,就送我京都最红火的铺面叫我自力更生——“
林若雪转身,定定望着林若风的眼睛:”或许他不够温柔,不够圆滑,有时还有点凶。可我知道他其实为人仗义,亦有慈悲之心,身居高位却从不欺凌弱小,更不会以身份压人,遇到弱者出手相助,行事坦荡从不于背后刁难他人。“
林若风又抽噎了几下,不甘心地摇摇头,“可是妹妹,就算没有他,我们一家人在一起,难道就不行了吗?”
没有他,就不行了吗?
林若雪望着远处的天幕,似乎很认真地想了一晌。
微风拂过,她对着风吹来的方向轻轻笑了一下。
“是啊,这日子若是离了谁,也都得过下去。一如曾经的我也认为,也就这样草草地过一辈子了。”
她抬眸笑望着林若风,“父亲死了,娘身子孱弱,曾经的我支撑起这个家已然是精疲力尽,当时的我也认为,我再也不会遇到谁,更不会喜欢谁,我的未来就在那一针一线的缝缝补补中,耗尽人生,一切都有尽头,而尽头离我那样近,一眼就能望到底。”
“可是如今,我不这样想。”
暖暖春光,少女在满城的烟柳色中,笑得清清浅浅。www.chenxiqs.me
“纵然我家世落魄,纵然我之前吃过很多苦头,或者以后也不尽然平坦,可是那又如何?”
“被一人放在心中珍重过,就才知道这人生到底该怎么活,才知道原来我这样的女子,也值得别人将最好的留给我,也应该去抬眼瞧瞧更大的天地,也能并肩于高门贵胄之间而毫不露怯。”
“才幡然醒悟,我的人生,也有幸福开阔的可能。”
她回眸,笑望着林若风:“哥哥,我遇到了这个愿意待我好的人,你应该为我高兴。”
林若风望着她,双唇哆哆嗦嗦:“可是……他不过是贪欲新鲜,暂时待你好罢了…..你如何知道,他以后会一直待你好呢……”
他撅着嘴摇摇头:“雪儿….你不要被他骗了!”
而林若雪默了半晌,忽然笑开:“哥哥到底是觉得,他不会一直待我好,还是觉得,我这样的人,原本不配别人待我好?”
“我……”林若风后退了两步,盯着林若雪,却说不出话来。
“哥哥是待我好的,我心里明白。”
林若雪笑着走上前,低头仔细地替林若风将繁乱的衣领整好,“可是哥哥,不应该因为一件小事,就永远同一人掷气。”
“好了。”
林若雪笑着抬起头来,转过身去,“小芸,带少爷回去,好好歇息,不要气着了母亲。”
小芸应是。
万事不破不立。
林若雪撂下身后的林若风,用袖子揩了揩面上的眼泪,整理了神情,走出巷子时的步伐就分外轻快。
任何女子都有过好日子的资格,所以无论是谁,哪怕是最亲密的家人,也不该过分迁就,何况有的人,原本已牺牲了太多。
顾全大局,家事难事,她识大体了太久,身子太薄,是时候要放一放了。
玄衣的少年负手而立,早在不远处等着她。
她不知晓的是,方才她的一席话,已被人尽数听入耳中。
墙外的人看不明白,这个向来冷面冷情的少年,为何忽而立在墙边,像是默默忖了很久。www.chenxingsx.me
没人知道最后他转过身的一瞬间在想些什么,但少年向来冰冷的面容上,难能可贵地露那样少有的发自肺腑的笑,像春色里的一只蝶,终于等到了肯为他绽放的一朵花,而这朵花有着冰雪般的名字。
“阿雪,过来。”
少年笑望着她,面上是难得一见的和煦。
他原本就生得惊绝俊美,平日里却总冷着一张脸阴沉沉的,如今他这样笑,林若雪才知道,他名字里的那个“淮”字有多衬他——
漫漫秦淮蜿蜒三百里,而他会心一笑时,便是江陵最灿漫的那道春光。
林若雪恍惚了半晌,下意识便向他奔去。
呼呼的风声在她耳边浅浅擦过,林若雪如今才知道,毫不犹豫地奔向一人时,心中是这般的热切。
她在玄衣少年身前站住。
抬眸浅笑望着他,“久等了,江小侯爷。”
话音未落,自己却被人勾着脖子扯进对方怀里,“我都听见了,阿雪。”
“什么?”她整个脑袋都贴着他胸前的衣料,呼吸不匀,回答得也瓮声瓮气。
“没什么。”
少年唇角勾出一个邪邪的笑来,“敢叫爷等这么久,必定要好好教训你。”
林若雪在他怀中呜呜挣扎,就听见脑袋上方江淮清冽的声色又响起。
“走。”
“咱们回家。”
*****
“人快来了吧!你下来别看了,该我看了!”
“急什么急,我还没看见人影呢!”安平侯烦躁地打开赵氏扯着他裤脚把他往下拽的手,“莫动我!方才你都观望了那么好一会儿了,这回怎么说也该我了!”
“反了你了?!”
赵氏后退半步,指着正苦苦扒着墙根儿往外探头探脑的安平侯就骂:
“江文举你老胳膊老腿儿的也不怕跌下来摔残了!就算咱儿子真有了喜欢的姑娘,也是我这做娘的该留心,你一大男人在这凑什么热闹!”
“那是别人吗,是别人吗!是普通的姑娘吗!”
安平侯手扒着府内的漆红墙檐倏地转过头来,激动得胡须上下乱颤,“那是雪儿!那不是别家的姑娘!”
“雪儿怎么啦!”
赵氏气势汹汹昂起头:“雪儿这姑娘我看着好得很,懂事乖巧生得也漂亮,她若能看上你儿子分明是你儿子的福分!”
“谁说雪儿不好了!”安平侯两只脚都站在石头上踮起,才堪堪从墙内露出半个脑袋。
“就是知道雪儿是实打实的好姑娘,我才更怕淮儿会欺负了她!”
“你放屁!我儿看着就是会疼人的模样,哪跟他爹似的。”
“拉倒吧你!”安平侯回头狠狠呛了她一句,“你儿一天到晚冷着个脸凶神恶煞的,搞得全学堂的人都怕他,还疼人?不揍人都不错了!”
“放你娘的屁!”赵氏急得破口大骂。“好了,收声!收声!人过来了!”
安平侯猛得从石头上跳下来,差点跌出一个趄冽。
但此时管不了那么多,也不顾长袍上还沾着草屑,拉着赵氏一阵小跑,躲在了一棵矮树后面,连忙蹲下。
“嘘!嘘!”
眼看着两人走进来,急得安平侯拼命在嘴边给赵氏比划。
“嘘什么嘘,好好看!”赵氏嫌弃地拍了下他脑袋,给他把脑袋正了回去。
两人就缩头缩脑地蹲在矮树后,目不转睛地悄悄盯着并肩走近的少男少女。
“几日后,皇姑母宣我进宫,到时候你同我一起去。”
两人在矮树前站住。
二人间的关系不同往日,讲话也就不像之前还用那样生疏的句子。江淮问她的时候,没用问询,也没有邀请,而是自然地直抒胸臆,反倒像是命令。
听得树后的赵氏恨恨地叹一口气,怎么儿子讲话还是这样冷冰冰的!哄几句劝几句都不会么!
却不料,林若雪站在那里,不假思索地朝他莞尔一笑,她说:“好。”
“那之后的操场猎宴,你也要同我去。”
依旧笑得清清浅浅:“好。”
“游园集会也…..”
“同往。”
“上元佳节……..”
“同往。”
“那天之涯海之角山之巅呢?”江淮唇角勾起一抹笑,漂亮眉目里星星点点。
“亦同往。”
林若雪扬起一张小脸,定定地望着他。
“可以了吗,江小侯爷——”
她刻意将最后几字尾音拉得很长,笑望着面前挺拔如竹的少年,眼中是藏不住的狡黠。
少年顿了半晌,反应过来就拽着少女的后领把人往自己怀里捞,“好你个胆大包天的臭丫头,胆敢戏弄本侯!”
“嘘!先别说话!”
林若雪跌入少年臂弯的一瞬间,忽然在耳边听到了什么异响,倏地停下来,向四周张望。
“怎么了?”江淮的动作也顿住,蹙眉扫视一圈,“兴许是什么鸟雀吧,府里草木多,风吹响动了也是寻常。”
林若雪缓缓点头,不经意地向那矮树望了一眼,转身拽他衣角,“走吧。”
望着两人的身影终于在长廊处消失不见,赵氏才猛地跌坐在地上,长长松了一口气。
“都怪你!一天笨手笨脚的,都躲树后了还不安生!”她恼怒地锤了一下同样跌坐一旁的安平侯,“若不是你发出声响,淮儿他们就不会走!”
“看都看完了,走就走吧!”
安平侯瘫坐在地上,用手掌作扇使劲儿扇着风,“万幸没被他两人发现就是了,若被发现躲在这偷听,我这张老脸可往哪里搁!”
二人互相嫌弃地对视一眼,刚准备一同站起,往旁边一瞟,却又猛地跌坐下来。
“您们二位怎么会在这树后?”
江淮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面前,抱臂而立,正低头冷冷地觑着他们。
“啊这…….”安平侯只觉得两眼一黑。
但此时只能极力装作丝毫不尴尬地样子,“淮儿啊,我和你母亲正看风景呢,也是刚刚才到这里,路过而已!”
说着朝儿子伸出一只手:“来,拉为父起来!”
但江小侯就是江小侯,迂回婉转那套在他身上行不通。
少年冷着一张脸俯视着他的亲爹——
“别介,多坐会儿,地上凉快。”
作者有话要说:
安平侯:哄堂大孝了家人们宝宝们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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