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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为章向慕思年行礼,再抬起头时候脸色又严肃了几分。www.hangxingds.me
这是管为章面对慕思年一贯的做法——面子已经给了,之后是敲打提点还是责罚,全看慕思年的表现。
“岳丈,”慕思年也行了个礼,不等管为章发问,先说明来意,“我听闻江南河道一事,忧心此地百姓,特意求了父皇,此行与您一同前往,希望能尽些许绵薄之力。”
管为章深深地看慕思年一眼:“我倒是没有收到陛下的旨意。”
“我昨晚才求得父皇同意,这消息却又不值得加急,按正常的流程走,程序一道道的,自然没有我一匹马跑得快。”慕思年笑笑,“我想着我人都来了,您总不能把我赶回去,所以我便让他们回去了。”
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想跟着去江南,管彤拿老太太当借口,慕思年便搬了皇帝出来。
慕思年都这样说了,管为章即使真的要赶他走,也要先去皇宫问一声。可若这样做,就耽误行程了。
慕思年打得一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好算盘。
父亲在此时吃了亏,更看他不顺眼了。这一路上,有的是法子向慕思年讨回来。
管彤站在旁边听慕思年扯皮,冷不丁对上他给自己使的眼色。
根据往日的经验对此做了解读,管彤蹙眉,回过去:别指望我帮你说话。
慕思年摇头,又一味看向不远处的马车。
这是让她先回去。
管彤抬了抬眼,偷偷瞟一眼管为章,正在考虑是留下来吵架还是就这么溜走。
不吵吧,她好不容易有一件落到父亲手里,但是自己占理的事,且自己还想找机会问问江南的事。
吵吧······
慕思年也偷偷瞟一眼管为章,又对管彤眨眼,意思是:你吵赢了也没好果子吃。
“咳。”管为章轻咳一声。
两个人在这里用眼神交流,管为章都看得清楚。www.furongzz.me
“既如此,齐王殿下便回去吧,我和管彤还有话要说。”管为章将手背到身后。
这是要长篇说教的架势。
管彤下定了决心,转身就走。
慕思年上前一步,挡在管为章和管彤中间:“我近日参加一个宴会,宴上有一首诗得了魁首,弟子愚钝,不知那首诗好在哪里,想向您讨教一二。”
慕思年名声在外,管为章料想也不会是什么正经宴会,正打算随意提点几句,就听慕思年接着道。
“诗作者近日风头不小,被赞有前朝风骨,您应该也听说了。他最出名的一首,便是在宴上崭露头角那篇,叫作——《玉屏风》。”
前朝风骨到如今还颇受赞颂,赞的,可不是皇权,而是一位诗人。
史书记载,前朝最后一个帝王昏庸无道,诗人邬离作诗抨击,最终遇害。几乎同时,当朝的高祖读了让邬离殒命的那首诗,如遇知音,揭竿而起,覆了那昏暗的皇权。
攻入京城的时候,邬离的尸首还在城墙上挂着,在尸山血海中都面不改色的高祖掩面痛哭,于城墙下诵诗祭奠。
由于年代太过久远,故事真假与其中细节都不再明晰。史书这样写,一是塑造高祖重情重义的形象,二是,高祖平民起义,总要有个缘由噱头。
邬离便这样和高祖一起进了史书。
用词华丽却不空洞,针砭时弊,大义凛凛,一篇能骂百万人,一篇能安千万心。
这是前朝风骨。
最近这首诗以《玉屏风》为题,明着写死物,实则是在暗戳戳讽刺王矢玉屏风一案。
若仅仅是针对此事讽刺也便罢了,偏一堆人出来赞他前朝风骨。
管为章缓缓下了评判:“堆砌词藻,语焉不详。画虎不成反类犬,还要小心弄巧成拙,引火烧身。多的是人拿他当乐子。www.diewu.me”
那人有几分才气,却不聪明。
邬离被当朝者赞,是因为他讽刺的是前朝。
如今皇帝在他的位置上坐得好好的,那人跳出来蹦跶,无疑是给掌权者找不痛快。
“那您以为,他那首诗如何能夺得魁首?”慕思年问。
管为章不说话。
答案两人都心知肚明。
魁首是被捧起来的,前朝风骨也是背后有人推动。
慕思年道:“学生拙见,江南一事朝中众说纷纭,背后也有和此事相似的原因,万望您多加小心。”
—
管彤将要上到自己马车的时候,见马车后一溜的人,又看了看四周。
宋乐安正扎在人堆里忙着,管为章的人应该是那一堆。
管彤随口问了一句:“齐王的人么?”
有一个人上前,道:“我家主人派我们来守护您的安危。”
语毕,他身后的一半人跟着行了礼,剩下的没有动作。
还不是一拨。
管彤问:“你家主人是?”
那人看了看侧前方,回道:“是李公子。”
管彤不认识什么李公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只有辆马车。
管彤走过去,候在车旁的人就掀开了车帘。
车厢内的人端坐着,只侧过脸对管彤一笑。
太子母姓李。
管彤装傻充愣:“公子是来为父亲送行的?”
慕思濯道:“作为清远候的学生,随他一同前往。”
想也是,太子大老远跑过来,不能只是送行。此番化名,也是不想暴露真实身份。
只是管彤不甘心,才这么一问。慕思濯一跟进来,变数就更大了。
管彤心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把眼下的事解决:“公子的人······”
“我那日为姑娘作担保,答应过清远候的。”慕思濯语气不疾不徐。
他说的是那日书房的事。
管彤只当他随口一客套,谁成想真的拨了人给她。
她是缺人,但不代表谁的人都能用来做事。
管彤两眼一黑:“父亲只是当时不喜我跟着,承蒙公子美言,现在我既如愿以偿了,定不会添乱,不敢再劳烦公子的人。”
慕思濯依旧清清淡淡:“管姑娘怕不知道此行的目的。”
管彤知道,但不多。
“清远候担心姑娘的安危,不无道理。”
慕思濯这么说,倒有几分此行凶险的意思了。
不枉管彤花心思也要跟着。她就是要掺合进清远候遇险的事,以求改变。
没在管为章那里问出什么来,慕思濯这里也不失为一个突破口。
管彤笑道:“公子说笑了,我只是跟着父亲,想路上有个照应。到了江南便去办自己的事,哪里就有危险了呢。”
慕思濯笑笑,不置可否。不肯多说,也不肯收回他的人。
管彤揣摩着他的意思。
是会有人一直盯着他们吗?
正欲再问,慕思年凑了过来:“皇兄。”
现在周边都是自己人,慕思濯一颔首,算是应了。
等到了人多的地方,可不能这样叫了。
管彤提醒道:“这是李公子。”
“哦——李公子。”
慕思年又叫了一声,管彤从中听出几分阴阳怪气的意思。
慕思年和管为章说完话,一扭头就看到管彤在风口处站着。
看清和她说话的人,慕思年的醋坛子登时就翻了个底朝天。
旁人便罢了,偏偏是慕思濯。
上一世阿姝嫁的人。
这一世他纵然使手段求了赐婚圣旨,对慕思濯仍要千防万防的。
可阿姝还帮着慕思濯说话。
慕思年磨了磨后槽牙:“不知道皇兄什么时候和家妻有话可说了,但毕竟男女大防,有再多话要说,我都可以代为转达的。我闲人一个,皇兄也不用怕麻烦了我。”
“太子殿下派了人守护我”这话,管彤自己都觉得奇怪,也不想多费口舌和慕思年解释。
于是管彤道:“李公子担心你的安危,拨了人跟着,我正要他不用这么麻烦了。”
慕思年冷笑,盯着慕思濯:“是吗?”
慕思濯不言语。
他是临时跟着的,慕思濯怕是都不知道他会来,担心他哪门子的安危?
如此,便只剩下阿姝了。
慕思年一字一顿道:“多谢皇兄了,只是阿姝是我的妻子,不劳皇兄费心了。你千金之躯,身边才是少不了人,让他们回来这边才是。”
不等慕思濯的反应,说完便拉着管彤离开。
慕思年回到他们马车时仍面如修罗,浑身散发着戾气:“你们走错地方了。”
刚刚回管彤话的人远远看到太子身边人的指示,忙告了罪,带着人离开。
管彤还没从慕思濯那里套出有用的消息,正想问问他到底发什么疯。
慕思年已经扭过头来看她,语气软了下来:“阿姝,我带了医师来,让他给你诊诊脉吧。”
管彤仍不解,无奈道:“就为这个?”
“你还发着热,我刻意从岳丈那里把你救了出来,想让你回来歇息,你又跑出去吹风,一点都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管彤也软了下来,问:“父亲责罚你了?”
“嗯。”
慕思年低眉顺眼,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们虽自小相识,可哪个长辈看了他们的相处模式都要笑一句“前世冤家”。管彤连慕思年吃瘪都很少见,遑论这幅可怜模样了。
若是以前,管彤定会忍不住揉揉慕思年的头。
只是现在管彤不知道说些什么,最终叹了口气,道:“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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