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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破阵曲(六)

作者:枕宋观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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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勒同大魏不同,图勒的百姓九成皆以放牧为生,居无定所,城中的大部分屋宇都是官署的驻扎地,定居在城中的普通百姓极少。www.wxzhiquan.com

康城的集市一旬开一回,除了集市大开的那日,平素康城的街道上少有百姓往来。

刘元嘉和吉翁两个不敢频繁上街打探情况,怕惹人注意,一时半会的,竟丝毫打听不到刘元乔的确切去处,只知道她被燕祁王带来了康城,但入了康城后,便彻底失去了踪迹。

有说因为前方战事紧张,她被燕祁王秘密送回了雁城王庭的,也有说她扮成了普通士卒,随侍在燕祁王身侧,同燕祁王一起去了仓城前线的。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总之,在这些传闻中,刘元乔都已经不在康城了。

刘元嘉啃着馕思考了一晚上,决定继续北上,前往仓城。

吉翁问他对刘元乔的去向有几分把握,刘元嘉实话实说,“也就两三成吧。”

剩余的七八成,是他的直觉在作祟。

他总觉着那位燕祁王在大婚一日去而复返,非得将刘元乔一起带走的行为并非是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后的有所图谋。倘若他所猜不错,那么燕祁不会轻易地将刘元乔送回雁城。

如此推测下去,刘元乔有可能去了仓城前线。

这么一想,刘元嘉就坐不住了。

刘元乔离燕祁越近,被发现的可能就越大,尤其是从大魏陪嫁来图勒的一干人等皆被留在了雁城,没了自己的人给她打掩护,身份暴露的危险便会上升。

刘元嘉寝食难安了一整夜,第二日一大早便在吉翁的陪伴下重新上路。

从雁城到康城,这一路他都是追着刘元乔的脚步在走,可每回等他到时,燕祁王的大军就已经离开了,次次都擦肩而过,希望这一回不要再让他白跑一趟。

一路向东北方向走,越往北,地势越复杂,迎面吹来的风也越冷冽。

刘元嘉蹲在吉翁身侧,裹紧了身上的袄子,将半张脸埋到帽兜里,“这才几月,天儿已经这么冷了,比长安还要冷。”

在此之前,刘元嘉从未到过比长安更北的城池,所以在他的记忆里,长安是最冷的地方,千秋宫和长安的王府里可以彻夜不停地燃着地龙和暖炉,可出了屋子,便是冰冻三尺之寒。

“冷便再添一件衣裳,”吉翁叮嘱道,“可不能病了,这里不比荥阳,草药和医师,都很难得。”

“图勒年年都这么冷吗?”刘元嘉问道。

“这才哪到哪儿,”吉翁摇了摇头,“等到了真正的寒冬腊月,那才叫冷呢,冷得像骨头缝里塞满了冰块,出帐得穿好几层袄子。www.shuxiangxs.com”

“这么冷!”刘元嘉哈了口气,搓搓手,不无担忧道,“阿乔每岁冬日里都不大好过,我观这个天气,竟比荥阳的腊月都要冷,也不知道现下她如何了。”

吉翁安慰刘元嘉,“小翁主是来和亲给图勒当王后的,燕祁王短了谁也必不会短了她的。”

刘元嘉并不担心燕祁会克扣刘元乔的吃穿用度,从他这一路的听闻来看,燕祁王虽然鬼迷心窍地向大魏提出要荥阳王世子和亲,但是并未为难刘元乔这个“承平侯”。据说在日曜城的时候,连“流黄簟”都给她用上了,想来也不会让刘元乔受冻挨饿什么的。

但是仓城毕竟是前线,刘元嘉没有上过前线,可往年在长安正旦的宫宴上遇着关陇王世子刘元慎时,总会同他聊上几句。刘元嘉听刘元慎说过,行军打仗时,在吃穿用度上一向俭省,有时候还会遇上供应不上的困境。

刘元乔也就是看着活蹦乱跳,其实是个外强中干的,至少刘元嘉是这么认为的。活蹦乱跳的,不一定壮得像头牛,也可能只是一条王府池子里养着的,没经过大风大浪的锦鲤。

吉翁眼睛的余光瞥见刘元嘉脸上的担忧,手下一扬鞭,加快了驴车的速度。

刘元乔混在押运的队伍中往北行军三日,便渐渐觉察出不对劲来。

天儿实在太冷了,冷得她直打哆嗦。

从康城出发的时候,每人给发了一件单袄,刘元乔还以为穿不上,哪知压根不够穿。

裹上了袄子,还是觉得冷,刘元乔踩在山道上,被迎面的山风呛了一口,打了个喷嚏,从头发丝到脚心,全部都在往外泛着寒气。

“快着点,后面的跟上!”什长厉声喝道,“争取天黑之前出山谷!”

刘元乔咬了咬牙,肩上一用力,推着装满口粮的板车跟上队伍。

乖乖待在篓子里的八两扒着竹篓的缝隙,小声“嗷呜”了一句,好在山谷里的风大,将八两的声音吞了干净。

刘元乔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假装将歪掉的篓子扶正,借着动作的遮掩在竹篓上拍拍,将袖中的一小块肉干掉给八两。

肉干硬邦邦的,起初八两并不愿意吃,但是不久之后它大约明白,不吃肉干,刘元乔也没别的东西可以喂它,便也勉勉强强地吃了。

因着要给八两喂肉干,刘元乔脚下松懈了几步,坠出队伍一丈的距离,什长见了急忙近前催促,“还想不想在天黑前走出山谷!”

“是是是,”刘元乔忙不迭点头哈腰地道歉,“这就跟上,跟上。”

刘元乔推着独轮车往前,什长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所在的这支康城的押运司,本犹如铜墙铁壁一般,不久前司长接到了上头的密令,召集他们几个什长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会,从那日以后,押运司就渐渐变成了一个筛子。

他们等了不少时候,才等到目标从筛子的空隙里钻进来,好巧不巧,目标在他负责的这一队火头军里。

出发以来,他一直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暗中观察目标的一举一动,可越是观察,就越是疑惑。

这个叫乔嘉的,真是上头要放进来的北图勒的细作?怎么看着细胳膊细腿儿弱不禁风的?已经发了袄子,还冻得一副哆哆嗦嗦的鬼样子,别不会行军半途给冻死了吧!那上头的大计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什长眯着眼睛跟在刘元乔后头,时不时鞭策一两句,心中已经在盘算要不要再给大伙儿发一件冬衣了。

然而他转念一想,这也说不准是北图勒的惑敌之计,故意派一个瘦弱的,让他们怎么都不会怀疑到这个乔嘉的身上。

刘元乔艰难地在山道上推着独轮车,抬头望了望前方出谷的路,还有好长一段距离要走,她却已经开始手脚无力。

她在心中哀叹几声,忽然一阵狂风吹来,吹得她浑身一激灵,手上脱了力道,独轮车眼瞅着就要往山下滚去,一双手即使拦住了独轮车。

“做什么!小心点!”什长恶狠狠地骂了刘元乔一通,手却没有离开过独轮车,而是帮着一起将车往前推。

刘元乔默默记下了这个人。

吉翁驾着驴车一路以最快的速度向仓城赶去,却在鬃山下止步不前。

“吉翁,怎么了?”刘元嘉察觉车子停下后,裹着棉衣钻出来,抬头看向陡峭的高山,“怎么不走了。”

吉翁眼神锐利,紧紧注视着山峰的一侧,刘元嘉不明所以地顺着看过去,“那里有什么吗?”

“行军。”吉翁盯着无声无息,被树木掩映的山腰,陡然说道。

“行军?那我们……”

吉翁当机立断地打断刘元嘉,“我们绕过这座山,从其它的路走。”

押运队一路有惊无险地到了前线大营,前来接应的是巴彦手底下的副将解瓦哥。

在雁城时,刘元乔同解瓦哥打过几回照面。虽然刘元乔自认为经过一旬的餐风露宿的行军,她的样子已经同之前大有不同,但她不确定以解瓦哥的眼力,能不能将她认出来。

于是她在经过解瓦哥身侧时,故意低下头,装作专心致志整理独轮车上的物件。

安置押送队的地方在军营一处格外偏僻的角落,离众帐拱卫的王帐有很长一段距离,刘元乔在心中估算了下,若是走过去,大约需要一炷香。

一炷香的时间着实太久,且不说她能不能从什长的眼皮子底下安静消失一炷香的时间,即便能,也未必能够成功接近王帐。

燕祁现如今还在昏迷之中,王帐附近一定戒备森严,她这么个大活人靠近,大约在数丈之外就会被当成刺客抓起来。

她一点也不想被燕祁发现自己悄悄来过前线,那样的话,她就彻底输了。

刘元乔和同伴一起在什长的指挥下将独轮车上东西扛到仓库里,这一路她都只负责推车,没扛过重物,一点经验也没有,粮袋方被放到她的背上,整个人便被粮袋扯着往后倒去,好在她下意识抓住了独轮车的车把,身体是及时稳住了,可却把指甲给擦劈了。

刘元乔顿时脸色惨白,疼得她直抽抽,什长见她这副模样,也不指望她还能干什么活,大手一挥就放她去休息,也算不幸之中的万幸。

什长将自己的腰牌扔给刘元乔,“你去前头军医那里拿点药!”

刘元乔双手捧着腰牌,心中狂喜。

她正愁着如何穿越大半个营帐到前头去呢,没想到忽然之间就得了一个好机会!

刘元乔忙不迭弯腰道谢,喜滋滋地揣上腰牌,吹吹结血痂的手指,顿时感觉伤口并没有那么得疼。

一路上,刘元乔被拦下数次,无一例外,都是盘问她的去处和意图。

刘元乔拿出什长的腰牌在拦着她的士卒眼前晃了晃,又将自己惨不忍睹的手指展示一番,然后大摇大摆地“过关斩将”。

她先去军医的营帐看她的手指,待上了药,包扎好后,才拎着军医给的一小包药粉往回走。

来时她特意留心过王帐的位置,她决定先试着往王帐方向走,要是中途被人拦下,她便借口说自己初来乍到,一时迷了路。

连说辞都想好了,可是刘元乔没想到接近王帐十分顺利,根本没用上这个说辞。

她成功地到达了王帐的外围,正要继续往里走,突然,王帐前响起了号角声。

刘元乔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忙隐在角落。

号角声一响,各处营帐里的人纷纷钻了出来,一眼望去,大家脸上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号角声持续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刘元乔也疑惑了一盏茶的功夫,直到,王帐前竖起了白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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