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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原本计划要一起熬过十二点的,可惜小哈尼的生物钟太过准时,还不到十点,就赖歪在娜仁托娅怀里,揉着眼睛说困了。www.fengyuss.me
顾如意和哈日查盖不约而同地起身告辞,任凭阿穆尔如何挽留,两人还是坚持要离开。
夜深了,西北风又起。
顾如意刚出门就被灌了一肚子冷风,哆哆嗦嗦地缩紧脖子。
哈日查盖不动声色地快走几步,走到她前面。
空气里弥漫着火药燃烧后的味道,算是记忆里年味的一种表现形式吧,不过就如娜仁托娅说的那样,顾如意已经很多年没有闻到过了。
她有几年没回家过年了,城市里又禁燃禁放,每到除夕夜,她都会给独自留在合租的房子里,用那个花几十块钱淘来的多功能小电锅给自己煮一碗速冻汤圆,然后用电脑搜出当年春晚,声音开到最大,望着楼下的路灯发呆。
近些年网上总在讨论春晚越来越难看了,她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发言权,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那些节目的具体内容,只记得传出来的吵闹而又欢快的背景音。
哈日查盖的声音随风飘荡而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今天晚上回去住吧。”他说。
“嗯。”
就算他不说,顾如意也是这样打算的。
今天是除夕,苏日娜家一家四口聚在一起团圆庆贺,她一个外人凑过去算什么。
没必要自讨没趣。
……
嘎查里的节日氛围越来越浓,不时有鞭炮声响起,一墙之隔的室内,气氛全然不同。
几天没有回来住,顾如意莫名觉得别扭,站在沙发边坐立难安。
哈日查盖却早已做好打算,他从柜子里翻出他那份被褥,卷一卷抱在怀里,对顾如意说:“我去隔壁住。”
隔壁?哪个隔壁?顾如意有那一瞬间没能理解,大年夜把房子的主人赶出家门,不合适吧……
她转身看哈日查盖,发现他并未出门,而是走向卧室对面那扇门。
那间屋子很神奇,门上挂了锁,她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从未见那扇门被打开过。她无意探究别人的秘密,所以也就没有关注。
顾如意想了想,还是跟在了他身后。
一脚踏进房门,瞬间犹如堕入冰窖,她搓了搓胳膊,皱眉打量屋里的陈设。
与想象中不同,这似乎是间储物间,一大堆东西杂乱而又有序地堆放在一起,但奇怪的是,房间里同样有一张炕,不过炕上也堆满了东西。www.bolanshuji.me
哈日查盖不甚在意地把东西往旁边推了推,留出仅容一人躺下的空位,随手把被褥丢在上面。
顾如意顿时觉得过意不去:“你要不还是回去住吧。”
“不用。这挺好的。”哈日查盖说着,坐在炕边翘腿去扒靴子,看那架势似乎真的打算在这里住下。
顾如意眉头紧皱:“冷得像冰窖一样,哪里好了?”
哈日查盖没有回答,他脱完靴子,回身跪坐在炕沿开始铺床。
她怎么就没发现他脾气这么犟呢?
“你没必要因为我而作践自己。”顾如意抱臂倚在门框上,终是软下语气:“哈日查盖,我们谈谈。”
哈日查盖头也不抬,问她:“谈什么?”
他心里也憋着股气。
顾如意看着他,语气幽幽:“你就打算这样跟我谈?”
话音刚落,她紧跟着打了个喷嚏。
哈日查盖停住动作,脊背僵直,几秒钟后,他败下阵来,沉默着下地将靴子穿好。
很显然,在爱情这场比赛中,谁先动心,谁就彻底输了。
一张火炕,两人依旧各自占据一端。
大过年的,顾如意本不打算扰乱他的好心情,但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哈日查盖,我很好奇,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顾如意歪头看着他:“你甚至都不了解我。”
“我......”
哈日查盖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看吧。”顾如意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回答,她轻笑一声,无所谓地摊手:“你除了知道我叫什么,你连我从哪来,为什么来都不知道,更别提家世背景这种东西了。”
哈日查盖想说他知道她的秘密,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这话一旦说出口,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那就真的把她推远了。
顾如意笑起来,笑容里充满自嘲意味:“万一我杀人放火,跑来躲债呢?”
“你不是那样的人。”
“那我是哪种人?”
“......”
“算了,逗你玩的。”顾如意垂头鞋尖,她收敛笑意,语气认真:“哈日查盖,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但这段时间,我真的很感激你,我是真心把你当作朋友的。www.lequyd.com”
她停顿了几秒钟,感觉视线有些模糊:“我这种人吧,势必要孤独终老的,如果和谁在一起,那就是害了人家,我不想害了你,真的。”
哈日查盖看着她的侧影,短短几日,她似乎更加单薄了,尽管她看起来满不在乎,可那股名为孤寂的情绪还是形成了一层透明罩,将她包裹在内,也将他隔绝在外,看不见,戳不破。
顾如意直直地看向他,眼中似乎有水光在闪:“你说,我们还有机会继续做朋友吗?”
只是朋友。
哈日查盖扯动嘴角,挤出一抹笑,那笑容里满是苦涩:“当然,只要你想。”
只要你想,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话还是曾经阿布教给他的。
记忆中,阿布总会捧着额吉的照片发呆,他不说话,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用他那双宽大粗糙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照片种额吉的脸,然后一把搂过尚未开窍的小儿子,诉说思念。
阿布说:“哈日查盖,如果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那就要掏心掏肺地对她好,不要等到失去才知道后悔,那没用,没人听得见。”
哈日查盖那时候不懂,只能跟着点头。
不过他现在懂了,喜欢一个人就是想把所有好东西都送到她面前,比如在他看到那件袍子时,脑海里第一时间出现的是顾如意的脸。
她问他为什么喜欢自己,可喜欢这种事,非得有个理由吗?
长生天教导他们做事要遵从自己的内心。
窗外,鞭炮声四起,房间里却再度陷入安静,顾如意有些不适应,为避免尴尬,她绞尽脑汁想要思索出一个新话题。
在她开口之前,哈日查盖突然动了,他俯身打开矮柜最下方的门,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往她那边推了推。
“来自朋友的新年礼物。”他说。
依旧是那件羊皮袍子,换了借口,但道理还是一样的,太贵重,她不敢收。
哈日查盖看透了她的想法,赶在她拒绝之前,再次强调:“你刚才说的,我们是朋友。”
“......”顾如意满肚子的话被堵在胸口,上下不适,余光忽然瞥到袋子角落里的一抹白。
是那支唇膏!
顾如意瞬间如释重负,她伸手把唇膏拿出来,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在半空中晃了晃。
“心意我领了,衣服你收回去,我拿这个就够了。”
反正她已经打定注意离开,也不会待多久了。
这回轮到哈日查盖语塞了,他张了张口,终是无奈妥协:“随你吧。”
话说开后,顾如意心里感觉好受多了,至于哈日查盖怎么想她就不清楚了,不过她认为他是个坦荡人,心胸宽广,想必也不会钻牛角尖,非得吊死在她这一课歪脖子树上。
蒙古族对于过年的重视程度远超顾如意的预料,一连几天,哈日查盖都早出晚归,要么是去祭天,要么就是去走亲访友,于是照料羊群的担子就完全落在了她身上,哈日查盖承诺给她加工资。
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她一个人乐得自在。
但今天,一切似乎都不太一样。
早起时,顾如意的右眼皮便跳个不停,她虽然不迷信,但心里却感觉发慌,总觉得似乎有事情即将发生。
哈日查盖又出门了,听说今天附近几个嘎查共同组织了一场小型赛事,顾如意虽然有心围观,但最终被温度打败了。
昨夜下了场雪,天寒地冻的,她可没办法长时间待在室外。
顾如意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到厨房给自己煮了碗奶茶,如今她早已习惯了蒙古奶茶的味道,甚至可以按照不同口味往碗里添加不同分量的牛肉干、炒米和奶制品。
一碗滚热浓香的奶茶下肚,心慌感被缓解了大半,她后知后觉地推测刚才可能只是低血糖又犯了。
说起来,自从来到这里,这似乎是她第一次低血糖。
整理过厨房,又轮到后院那些家伙。
现在大概只剩下一些怀孕的母羊和还未长大的羊羔,哈日查盖前两天还在说,今年有她帮忙,计划开春以后多接几只羔子回来养。
顾如意但笑不语。
走到后院,顾如意顺手在班布尔头上揉了一把,然后给羊群拌好草料,把它们放出来,最后在抱着一捆干草走到马厩前。
其其格一反常态,见她靠近也没动,仍旧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它的呼气声今天格外大。
顾如意举了举怀里的干草,朝它示意:“吃饭啦!”
其其格充耳不闻。
“怎么?不饿啊?”顾如意笑说:“都跟你说了,要多吃饱一点,才有力气生……”
话说到一半,她的视线落在地上,瞳孔倏然缩紧。
那片颜色明显明显比周围更深,目光沿着马腿向上,她看到有不明液体正在断续滴落。
直到此刻,她终于知道那股心慌感究竟从何而来了。
“其其格!”她惊呼一声,怀中干草簌簌而下。
顾如意顿时慌了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才好,想上前帮忙,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她仅有的接生经验,还是上次与哈日查盖一起给早产的羊接生,可那时她只负责帮忙递东西啊!
“哦,对,电话!其其格,你坚持一下,我马上给哈日查盖打电话。”
顾如意胡乱地摸着身上的口袋,却发现把手机忘在了屋子里。
还真是越到关键时刻越掉链子……
她咬咬牙,掉头以百米冲刺地速度跑回去,拨号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嘟——嘟——”
电话里的提示音响了很久,但始终没人接听。
顾如意不死心地又打了一次,结果依旧如此。
到底在干嘛!
她放弃了,丢下手机,转头冲出院门,想去苏日娜家找人帮忙,可到了门口,却发现大门紧闭,还上了锁,根本没人在家。
而阿穆尔家更甚,娜仁托娅前几天就带着全家人回娘家去了,说是要等到白月结束才会回来。
至于嘎查里其他人家,几乎全员出动去联赛上凑热闹了。
顾如意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崩溃感。
她有些后悔,早知道上次记一下那位兽医的电话号码就好了。
待她重新跑回马厩前,看到其其格侧卧在地,小马裹着胎衣已经伸出了半条腿。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腥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那夜母羊生产时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顾如意无能为力,只能扒在栅栏外,暗自替它祈祷。
尽管害怕,但她还是强迫自己不停在脑海中回忆哈日查盖人工帮母羊生产时的细节,做好心理建设,一旦意外发生,随时准备冲上去帮忙。
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
所幸其其格还算争气,除去中途乏力歇了一阵子,还算顺利。
一声嘶鸣过后,小马彻底脱离母体,诞生于这个世界。
马厩里,当了母亲的其其格勉强打起精神正在一点一点帮小马舔去黏在身上的胎衣,而小马也主动凑上去轻舔它的脸。
好一片母慈子孝的场景。
顾如意仿佛瞬间被抽走全部力气,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就在昨天,我连姿势都想好了,可是距离番外还有好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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