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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彤循着声音绕了几步,站在转角处远远看着。www.jingcaiyd.com
一个家仆模样的人,正在比划着什么。
刚刚斥骂的人似乎看不懂,脸上神色逐渐不耐烦:“都成哑巴了话还这么多!”
那哑巴动作一顿,歉意地笑笑,手绕一圈意指周围,又指到自己身上。
这是这附近的活儿全交给他的意思。
那人将手上的扫帚一扔,颐指气使道:“好好干,等下夫人路过此地,要是看打扫得不干净,饶不了你!”
哑巴点头哈腰送走那人。
管彤看着他的背影,不确定他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上一世那个狠厉冷血的哑巴宋乐安。
“阿姝,你叫我好找。”
慕思年不知说了谁的身份,得以进府。
在管彤冰冷的眼神示意下,慕思年噤了声。
管彤复转过头去继续看那哑巴干活,慕思年也跟着看过去。
“一个下人干活儿有什么好看的。”慕思年已经到了管彤身边,低声抱怨。
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只是管彤在等他回头,想要看清他的脸。
—
上一世,清远侯府僭越一案由大理寺审理,管彤求了慕思年,才把案件拦在刑部复审这一步。但此案真正能活动的地方却少之又少。
因为人证物证具在。
物证是砸开门旁木柱后,里面的两根金龙玉柱。
人证之一,是施工的人招供说,有人蓄谋已久,暗中吩咐他们将玉柱偷偷藏于木柱当中,但完工后想要杀人灭口,恰逢此事败露,于是便出来指认。
人证之二,是京中富商得了两大块玉石,有人暗中买走。
他们说那人不露面不出声,只写字交流,写完即焚。
但那人没有左手。
清远候在华璋二十四年初,在任上遇袭,失了左手。
人证物证全部对上,只待秋后问斩。
管彤以断手为特征,四处寻找伪装成清远候的人。
寻找过程中,京城不断有人遇害,死状凄惨,像是报复。
她因此注意到一个独臂的哑巴宋乐安。
最终查到他最早的时候被富家子弟欺辱吞碳,成了哑巴。主家死后进了刑部,自砍左手伪装清远候。成事后,自断左臂。www.huanyexs.com忍辱负重多年,一时得势,便使上所有在刑部学的手段去报复。
对旁人狠,也舍得对自己下手。
实在是叫她好找。
—
那哑巴一直在洒扫,管彤便一直紧盯着他看。
宋乐安是上一世僭越案的关键,这一世若能提前找到,早日提防,情况就能好得多。
“阿姝,看人扫地有什么意思?”
管彤刚想让他闭嘴,就听见一句——
“夫人!晋王殿下和刑部的刘大人来了!”
门口的小厮高喊着,慌慌张张地直奔灵堂。
王矢死得意外,灵堂是匆忙布置出来的,有些简陋。只有一盏盏灵灯亮着,照得哭丧的王家众人都恹恹的,尤其是为首的王夫人,脸上看不出丝毫伤心的迹象。
王夫人原本木着一张脸,想着今日应该是没人来吊唁了,就起身要回去休息。
听到小厮的话,王夫人的脸登时就黑了几分,等五皇子慕思瑾和刘栩走近,又拿起手帕硬挤出两滴泪来:“妾身参见晋王殿下,见过刘大人。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王夫人节哀。”慕思瑾扫了一眼灵堂,“我在路上偶遇刘大人,才得知王大人遇害。朝廷公正,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
刘栩对着棺椁拜了一拜:“临近年关,事多了些,现在才有空来祭拜,王大人莫怪。”
刘栩在街上被慕思瑾拦下的时候,便知道这五皇子大约是又犯病了。心中叫苦,却不好招惹,只能由得他跟来。
此时慕思瑾状似无意地盯着他:“听说刑部近日接了几桩棘手的案子,刘大人百忙之中也要亲自过来,怕是有更重要的事办。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在这里,耽误刘大人办事了。”
说完,作势就要走。
“微臣不敢!”刘栩忙去拦。
刑部前不久空了一个缺,他走动多时,砸了不少钱进去,只等过完年便去补上。现在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和那个位置,自己决计不能得罪任何人。
刘栩转身向王夫人道:“本不该多叨扰的,只是王大人生前所在的位置至关重要,王大人又弹尽竭虑,书房怕是有不少机要。我向上面请示过,上面的意思是说尽快取走,一方面是有利于查案,另一方面,王大人手上未完成的事也能尽快交接。烦请夫人指个路。”
王夫人心道他能处理个什么公务,面上却谦慎缓和:“这是自然,辛苦大人跑一趟了。”
刘栩瞧着慕思瑾的脸色,思忖道:“卑职对王大人书房不甚熟悉,恐有纰漏,不知可否有幸请晋王殿下提点一二?”
慕思瑾等来了想听的话,闻言微笑:“可。”
“不过至多只是掌眼,毕竟我也不熟悉。”
信步走出一段,慕思瑾又转过头来对刘栩笑:“我今日偶遇刘郎中,才得知此事。心下忧愤,故来吊唁。”
刘栩自遇上慕思瑾便神经紧绷着,慕思瑾停下时便预备着。
“平日里并没有私会外臣。”
当今皇帝共有七子,未夭折的仅剩太子,五皇子,七皇子三个。太子是中宫嫡出,年少立储,此后一直挑不出错处,地位稳固。
剩下五皇子慕思瑾怪病缠身,七皇子慕思年自幼体弱,皇帝怜惜,又念及没有威胁,故封王后皆留在京中,未去封地。
五皇子要台阶好跟去书房,又不肯落下“私会外臣”的把柄。
这是在威胁自己。
刘栩连连称是:“这是自然。”
有小厮引路,未过多时便面露难色。
原是那哑仆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锁上了院门,跪在慕思瑾和刘栩面前。
管彤都看在眼里,是宋乐安没错。
“哟,新鲜。”慕思瑾又摸出了扇子把玩。
刚刚训斥宋乐安的人忙跑过来,对他连踢带踹:“混账东西,你不要命啦?敢拦贵人的路!快把钥匙交出来!”
宋乐安挨着打,仍紧攥着钥匙不肯松。王夫人听闻动静赶了过来:“天菩萨!你这是作甚?我可有亏待了你们,让你非得这般,要贵人给你撑腰?”
宋乐安闻言对着王夫人摇头,又说不出话来,只连连磕头,未几下,地上已然见血。
“不像是有冤屈,倒像是刁奴欺主。”刘栩道。
王矢的情况他略知一二。
王矢妾室外室众多,王夫人虽是正室,平日里却于偏院不管事。如今王矢骤然离世,王夫人才出了佛堂,可为人任善,膝下又无子,怕是不好服众,才让下人欺负到了头上。
“还能被一把锁难住了。”慕思瑾淡淡发声,“打一顿赶出去便可,实在拿不到钥匙,把他手剁了。”
刘栩在吏部工作,深知慕思瑾的“打一顿”里面颇有讲究。
打成什么样子?是外伤还是内伤?惩戒还是要命?都是门道。
慕思瑾不喊停,下人便一直打。
眼看就要打死了。
“阿姝别看,会做噩梦的。”慕思年遮住管彤的眼,将她虚虚揽在怀中,在她耳边低语。
管彤认出了宋乐安,慕思年也认得出。
只是这一年管彤并不应该认识宋乐安,更不会来找他。
慕思年眸色幽暗。
若管彤也是重生,那她对自己的态度转变也就有迹可循了。
慕思年想起上一世,暗下决心装傻到底。只要自己不说,在阿姝那里便还是没做错事的慕思年,就还有机会。
虽然无耻,但他不想放手。
管彤拿开慕思年的手,心道自己的噩梦比这可怕得多。
上一世打听到宋乐安是主家死后才出来谋生,今日看来,是被赶出去的。
他眼中的那股倔强和上一世一模一样,只是还未沾血,未能从骨子里透出一股狠厉来,让人望而生畏。
现在的宋乐安,只是个快被打死还不能还手的家仆。
管彤告诉自己不能插手这事。
昨日来看,这一世多了许多变数。她上一世不过只比这一世多活了一年有余,查到的消息也少,只能尽力去谋划阻止僭越案的发生。
来找宋乐安只是为了早日提防,最好能伺机策反。幕后之人若真想对付清远侯府,没有宋乐安,也会有陈乐安,赵乐安······
她今日救下宋乐安,就可能再也抓不住幕后主使布局的线索了。
不用去救,不能去救。
不能去救。
管彤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继续听着院内的动静。
原先跳出来打骂宋乐安的那人不敢去求慕思瑾,眼看宋乐安快没了气,跪到了王夫人面前哭喊:“老爷头七还没过,府内不宜有血光之灾。他今日虽犯浑做了傻事,但求夫人发发慈悲,就这样扔他出去自生自灭吧。”
管彤听着这话,心中抓住了奇怪的点。
对,傻事。
他为什么要阻拦人去书房?
管彤四下看看,准备去书房。
从灵堂到书房,应该不止宋乐安锁了门的这一条路。他明着冲撞了五皇子,五皇子更改路线面子上过不去。
可自己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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