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的表情此刻透露出几分复杂，她的语气虽然轻松，但实际上是在强自支撑。www.duyixs.com她的目光凝视着地上不断翻滚的尤金子爵，声音轻得几乎不可闻地说：“我给了你三次机会，你却未能说出我所期待的答案，看来我得替你作出选择了。”

她冷静地继续道：“我不会取你的性命，你回去告诉加雷斯王子，我容忍他这一次的放肆。但你最好劝他以后别再打我的主意。否则下次，我可能就不会考虑什么礼数和体面了，我会亲手割下他的头颅。”

随着这话音落下，兰斯的手掌瞬间化作锋利至极的刀刃，她动作迅猛，如刀落般斩断了缠绕在尤金子爵身上的众多毒蛇。尤金子爵发出一声剧烈的惨叫，而那些毒蛇溅出的血液染上了其他毒蛇，被沾上血液的毒蛇几乎立即爆裂开来。

这一幕仿佛是死神的序曲，从兰斯为中心，毒蛇接连不断地发出爆炸声。山洞内瞬间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每一条毒蛇都未能逃脱死亡的命运，几乎在一瞬间被兰斯的力量完全消灭。

接着，兰斯轻轻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她的鲜血直线滴落，洒在了地面上，气息微弱的尤金子爵身上。尤金的身体瞬间被一层血色光芒所包裹。在生死关头，他费力地抬起眼皮，用一声几乎听不清的细语对兰斯说：“感谢…您……”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在血雾中消失了。

这是兰斯独特的传送魔法，表面上是一种让对方离开的手段，看似仁慈，实则揭示了兰斯无法维持诅咒力量的另一迹象。不确定何时会失去意识，她只能先送走对方。

兰斯的头发和身体上沾满了血迹，身体组织不断重组的疼痛让她感觉有些麻木。她回头看向黑暗中被血雾笼罩的褚明轩，缓缓勾起一抹柔和而温暖的笑容：“明轩……”她发出一声低颤的音节，下一刻，她整个人再也无法支撑，身体向后倒去……

沉闷的落地声响起，兰斯身后的血雾屏障瞬间碎裂，褚明轩急忙奔过去，在黑暗中摸索着，终于抓住了兰斯。

褚明轩抱住她，在黑暗中摩挲着触碰到了她的脸，上面粘稠的血液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他不由有些慌了：“兰斯？！”

兰斯没有丝毫反应，褚明轩呼吸一颤，将她整个打横抱起来。得先离开这里，浓郁的血腥味可能会引来更强大的东西，要先离开这里……

在黑暗中，褚明轩茫然地眨眼，手指紧紧地搂着兰斯，艰难地朝前走去。www.wenxuekongjian.com他踩过了许多蛇的尸体，时而还能踩到未完全清理的条状尸块。费力地寻找着出口，然而，兰斯的身体状况变得越发危险。

一开始，她的身体突然变得冰凉，如同一具尸体。接着，她的身体开始自发重组，在一连串骨头咔哒的声音中，体重也迅速增加。

蛇群死亡后，一阵毒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侵蚀着褚明轩的肺部和呼吸道，使他几乎无法呼吸。黑暗中的能见度本来就有限，而毒雾的影响更是让他的行进速度变得缓慢。

也许是人的求生本能在起作用，面对如此困难的行程，褚明轩仍然不断地低咳着，紧紧抱着兰斯向前走去。当毒雾不断蔓延，越来越浓时，他终于触摸到了山洞的墙壁，褚明轩稍微松了口气，顺着墙壁继续前进。

他的大脑一阵眩晕，褚明轩苦笑道：“这群蛇，死了还不肯让人安宁。”

话刚说完，他的手便触碰到了一个转角。

不久前尤金子爵带来的那团光团照亮了山洞，褚明轩被困在血雾屏障中时，便趁机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在发现这个山洞只有一个出口时就记住了那个地方，现在他的前进方向也主要是朝着那个出口前进。

他毫不犹豫地踏出了山洞，幸好地面还是坚固的。他之前所担心的一切糟糕情况都没有发生，褚明轩咳嗽了两声，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

他艰难地拖着沉重的步伐，手中渐渐无法承受住越来越重的兰斯。显而易见，这些毒气对身体造成了很大的损害。他从横抱变成了半抱，另一只手摸索着山洞的墙壁前行。

真烦…眼前全是黑……要是有光就好了……

好累啊……身体负荷好像快撑不住了……

这样的念头刚刚开始在他的脑海浮现，就被他很快强压下去了。人总不能去依赖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所以无论如何，没有确定安全之前还是得这么走着。

兰斯突然在褚明轩怀里抖了一下，褚明轩立刻低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看了眼兰斯，随即苍白着脸笑了，他感受到兰斯的生命力正在回归，身体好像也没有刚刚那么冷了。

褚明轩笑着，声音虚弱的说：“你们这里，有没有新年啊……”

兰斯没有回答他，或许说是无法回答。

褚明轩半抱着她继续往前走，笑着说：“我们出来的时候是…冬季的一月…你知不知道…咳咳……”他声音停顿了，身体本能地咳嗽着，他停下来一会，在察觉到他快要抱不住兰斯的力气时，他用了一根绳子绑在两人身上用作辅助作用。

做完这些，他继续往前走：“在我们那…一月份是初始之日…一般我们那的人…都把这天叫做元旦，意思是咳咳……意思是新的希望和对未来的……咳……愿望和期盼……”

他低喘着，再次低咳了几声，胸腔中的窒息感越来越强：“我们……出来有一个月了吗？”

兰斯没有回答他，她身体越发沉重了，但身体的温度依旧缓慢回暖。在什么都不看见的黑暗中，褚明轩无法判断兰斯现在的状态是好是坏，所以他只能不断说着话，期待让兰斯清醒过来的时候能给他个反应。

褚明轩笑出声：“一般在元旦过后不久…就是新年了…我在这都没认识多少人…还想着，到时候能和你一起过年……”

说到这里，褚明轩突然发出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整个人都支撑不住的弯下了腰，他手指颤抖的抱紧兰斯，喉咙几乎哑的说不出话来。

然后，他在察觉到兰斯依旧没有醒来之后，突然眼睛一热，一些灼热的液体从眼眶滑落，滴到兰斯露出来的皮肤上。尽管如此，他还是尽量保持着温和的语调继续说：“不能再睡了…兰斯……”

他说着突然停顿了很长时间，随后背靠着墙壁将兰斯紧紧抱在了怀里，他将脸埋进兰斯的颈侧，声音压抑着悲伤和难过：“对不起…如果我再强一些就好了…这样你就不用管我了……”

“对不起……”

自责和愧疚一起袭来，几乎压倒了褚明轩在黑暗中一直紧绷着的神经。

他难得脆弱，又难得哭泣，这是自他长大以后很久都没有在出现过的情绪了。因为身边一直都是一个人，所以对于两个人之间可能会产生的情绪价值他几乎从未涉猎过。明知是假的，还是带了一种撞了南墙就不打算回头的炽热去面对着。

他在黑暗中混乱着，艰难地恢复着力气，而这时，安静许久的兰斯终于轻轻回抱了一下他，她的手轻揉着一下褚明轩的头发声音虚弱地说：“别哭…明轩……”

褚明轩一怔，他立刻抬起头，黑暗中，兰斯轻微而虚弱的呼吸声传来，他意识到了兰斯的醒来，声音急切地发问：“你还好吗？身体疼不疼？能站起来吗？”他慌不择路，手指上下抚摸着兰斯的身体。

兰斯低声嗯了一声，她轻轻握住褚明轩的手，然后缓慢地重新贴回去，支撑着身体轻轻吻了一下褚明轩的眼睛：“我喜欢…你的眼睛……”

牛头不对马嘴，几乎没回答褚明轩问的任何一个问题，但褚明轩还是笑出了声，他低笑着像是抱住珍宝一般重新抱紧兰斯：“你醒来就好……我刚刚差点…以为你要死了……”

兰斯轻声应着，因为黑暗的缘故，褚明轩并没有发觉兰斯此时的面容正在悄然变化着，一些更为硬朗的线条渐渐替代了原本柔和的脸部线条，身体的肌理也渐渐取代了曾经柔软的皮肤，她目光柔和而悲凉，尾巴和耳朵不自觉低落的垂落，很快……

就连声音都要发生变化了……

兰斯不敢去看褚明轩的眼睛，却贪恋地偏头吻了一下褚明轩的脖颈，褚明轩误会了她的意思，他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问道：“你饿了吗？”

兰斯一怔，褚明轩已经扯下了他脖子上多余的衣领，露出了脖颈：“抱歉，我忘记了。”

兰斯忍不住笑出声，她轻轻舔舐了一下褚明轩的脖颈，低声道：“会很疼的……”

褚明轩轻声嗯了一声，随后笑着开玩笑的说：“没关系，你力量恢复了，我们两个之间起码还能走出去一个。”

兰斯不说话了，她将自己整个埋进褚明轩颈侧，低声呢喃：“不会的……”说着，她的牙齿缓慢的刺进了皮肤。

褚明轩发出一声低声闷哼，本来被毒雾侵蚀的身体经过这次吸血之后明显更加虚弱，他脸色苍白，伸手轻轻揉了揉兰斯的头发，他们两个人互相支撑着，褚明轩能听到血液流淌过兰斯喉咙间产生的细微吞咽声。

两人的心跳声渐渐重叠交织在一起，褚明轩感到眼前一片眩晕，在彻底昏过去之前，他一直惶恐的心终于彻底平静了下来。

他低垂下头，在兰斯耳边说了一句几乎有些听不清的话，兰斯眨了眨眼睛，松开了褚明轩的脖颈。

兰斯怔怔看着昏过去的褚明轩，脑子里全是他刚刚说的话，褚明轩刚刚在说：“我是…喜欢你的……”

“兰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