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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祭慈悲少年》最快更新 [lw77]
子时,普陀寺里巨大的观音菩萨像后,藏着四个人。www.fengyunxs.com
还有一盏未点燃的长明灯摆在案前。
“他会来吗?”三个人扒拉着观音,还有一个大师兄在不停在向菩萨告罪,“冒犯,冒犯……”
“谁知道呢。”松耳伸出手,法术吸过来一块供奉的糕点。
长溯盯着她,她犹豫着掰了一半递给他。
“……”
他有些无奈,伸手给她擦了擦嘴角。国师再不来,观音菩萨的供奉就要被她吃完了。
“罪过罪过!”司辰双手合上,若不是空间太窄,他必要替他的师妹磕头认错。
咀嚼的松耳忽然顿住,“有人来了。”口齿不清地提醒到。
外面传来极轻极轻的脚步声,可以听得出来者十分谨慎。
黑色斗篷,很好的将人藏在夜色里。即便他走了进来,他们也看不到他的脸。
“是他吗?”传音里花脂询问。
“帽子挡住脸啦!”松耳怪叫。
“来阵风来阵风!”花脂激动了起来。
长溯两指出现在观音的耳朵旁,向里一划,一阵风吹了进来。
他的帽子被吹掉,他刚点燃的火折子也被吹灭。
国师的脸展露在了他们面前。
“是他是他!”松耳认了出来,舟朝进宫那天,她蹲了国师一天,看他吃饭、静坐、睡觉,啥特别的都没蹲到。
“完了呀,他来了不就代表他干了坏事?那不能让他当皇帝啊!那不还是只有小朝。”传音里花脂急了,忽然又疑惑,“话说这国师真的这么厉害?没有一个皇子的死因记录和他有关,撇的干干净净,怎么做到的?”
突然被熄了火的国师愣了愣,前后看了一眼,又戴上了帽子,重新点灯。
他刚一点上,巨大的观音像亮了起来,他惶恐退后。
“国师苦柘。”
“观……音?”国师摘下帽子,跪了下来。
观音像后,松耳控制着金光。
“为何造杀孽?”
国师抬头,“不为其他,只因我比他更配当这个皇帝。”
“子嗣何其无辜。”
“那些皇子,要么风流成性,要么愚蠢自大,要么平庸至极,他们根本不配当一国之君。”
松耳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了。www.chenhun.me
许久才继续道:“所以你就杀戮?”
“菩萨明鉴,我并未亲手杀人。我的确驯养过一条狗,但我把它送给了别人,再告诉她如何控制。我的确错指过路,但袖手旁观是她们自己的选择。我的确送过稚儿火折子,但是他们欺负稚儿在先。是后宫的女人恶毒短视、是朝里的大臣阴险势力,是他们皇室自食恶果。我不过是给了他们一条绳,真正勒死人的不是我。”
观音后藏着的人纷纷皱眉。
“那你为何要来点这长明灯?”
国师忽然沉默。
“你可承认,是你在挑唆、引导、利用?”
“他们若没有杀人的心思,我又如何利用的起来?菩萨您又是否承认,他们不配身居高位,不配受百姓叩拜?”
松耳不知道该怎么答。
国师轻嘲,“连菩萨您也回答不了吗?”
“菩萨回答不了你我回答你,风流是错,愚蠢是错,那平庸又何错之有?是错无法辩解,但为何不是劝诫,不是教导,而是残杀?”
舟朝突然从门外跑进来,对国师怒目而视。
国师缓缓站起来,察觉到了不对劲,“你是七皇子的伴读,你为何会在这里?”
“是啊,我是那个平庸、可悲的七皇子的伴读。我来这里就是想知道,那场血淋淋的嘶咬下,国师是否是旁观者的一员,又或者是阴险的幕后黑手!”
“怎么,你想为他报仇?”国师轻蔑地看着他。
观音像后的金光消失,几人纷纷跳了出来。
“你们……”他认出了长溯,“原来是你们在装神弄鬼。”
“是又如何?”松耳理直气壮。
国师快速冷静了下来,“你们想干什么?告发我吗?事情不是我做的,就算是,你们也没有任何证据。”
众人:“……”
他说的对。
他们就算知道真相,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舟朝红着眼,悲凉地笑了几声,“国师没有觉得自己无辜真是令人欣慰,我当然要为他报仇,没有证据又如何?这世上有人不需要借口就能够主宰你的生死,就是那个你觊觎了很久的位置。”
他的眼里有恨,“国师大人,他们不配为君主,难道你就配吗?你得不到那个位置的,因为那个位置……是我的!”
“小朝……”松耳有些害怕地拉拉他的衣角,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她唯一的师弟从来安于现状、耽于享乐、贪生怕死又自由无边。www.binfen.me
“你?”国师讶异地看着他。
“是啊,是我,你自以为算无遗漏里的……漏网之鱼!”
一道圣旨,下的突然又奇怪。
病重的皇帝在百官面前滴血认亲,到封太子的旨意传遍京城,不到半个时辰。
松耳躲在大殿的一角,看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面无表情的站在大殿中央,接受所有人的审视和跪拜。
不过三天,帝王病逝,太子即位。
松耳记得,他不久前还哭着求自己带他走,他说他不愿在这里多待一刻,现在却成了整个皇宫的主人。
而且,某一天醒来,她赫然发现,小朝的识海,升起一颗黯淡的星星。
松耳万分不解,可柏越不在了,她无人解惑。
可是有声音从小骰子里传出来。
“终于连上了。”
“狐狸精?”
临曲气得牙痒痒,“本尊有名字!”
“你怎么能通过这东西跟我说话?”
“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临时借给柏……临时借出去而已。不过我大方得很,也不用你还,就当个聊天工具好了。”
松耳嗤笑一声,觉得莫名其妙,“那正好,我有事找不着人回答。不是说凡人皆有命数,命数不能轻易更改吗?帝王星也可以随便升起来的吗?”
临曲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你完了啊你,你不知道身为上神不能插手凡人命数吗?”
“可我没做什么啊!”
临曲倒吸一口凉气,“可你插手了人间储位,你为他动用了法术,便已经破坏了人间秩序。你以为国师枯蛰为何入魔?他动用仙门法术谋一己之私,天谴将至,他在死后灰飞烟灭和成魔里选择了入魔,你难道想要步他后尘吗?”
“我……”松耳面露茫然,许久之后才问道:“所以,我会遭天谴吗?”
临曲的叹息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惋惜,“记得护住神识。”
天谴?真酷!松耳心想。
……
舟朝发呆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一块桂花糕。
“吃不吃?”
他的笑容有些无力,“小师姐,我没胃口。”
松耳在他旁边坐下,长溯站在她身后。司辰和花脂在另一侧。
“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现在就带你走。”松耳蓦然站起来,认真道。
反正都要遭天谴了,破罐子还怕什么摔。
长溯在后头把她摁着坐了下来。
“哈哈,我自愿的啦。”舟朝努力想表现得轻松一些,但一点效果也没有。
“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长溯靠在柱子上,低头询问。
舟朝的手交缠在一起,“也不是突然,那天你们出来调查,我看守卫松懈,就想偷跑出去。谁知道路过祠堂,我看见祖父跪在那里,所有牌位正对着门口的我,好像无数双眼睛看过来。”
“你们知道满门忠烈吗?意味着我踏出侯府的门,我就是整个家族唯一的逃兵。”
他鼻尖酸涩,“而我那视家族荣誉为底线的祖父,那天放松对我看管,意味着,他允许我做一个逃兵。他跪在那里,是替我向列祖列宗赎罪。我原以为他说只希望我一生平安喜乐是假的,可是……”
“可是……”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没事。”司辰拍了拍他的头。
“我早该知道,身为侯府世子就有延续家族荣誉的使命。身为皇子,更要肩挑安定天下黎明百姓的责任。所幸,现在还不晚。”他揉揉眼睛“何况,这是唯一能替七殿下报仇的机会。”
国师死了,在大牢里自尽。
新帝上位第一件事就是列了数条罪状将其下狱,虽引起哗然大波,但时间一久,也被遗忘。
松耳躺在屋顶上看月亮,长溯难得的不练剑,上来陪她。
“不高兴?”
“也不是。”她坐起来,“只是想到以后没有胆小鬼在我身后求保护了,就觉得怪没意思的。”
两人沉默了很久。
“我以为你是上来安慰我的。”松耳偏头看他,忽然又笑了,“小师兄也会舍不得他的对吧。”
长溯笑笑,没有吵吵闹闹的小师弟,山门又要冷清很多,“是啊,我也舍不得。”
她回头看月亮,“在御雾山脚下的时候,师姐还问我有没有失去过什么。那时我甚至不知道失去是什么,如今倒是切身体会得明明白白。”
“小师兄,你不会离开我的吧。”
长溯愣了愣,低声又坚定道:“不会。”
……
松耳犹入无人之境般进了皇帝寝殿,霸占了舟朝的床。
舟朝委委屈屈地在狭窄的一侧躺下。
“喏,给你。”
她递来一片雪花。
舟朝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你对它许愿,神会听见的。”
他放在手心摩挲,“神听见了会帮我实现愿望吗?”
“看她心情。”
他一下笑了出来,“那我得想想,有什么愿望。”
松耳煞有其事道“你就当个几年皇帝,过几年实现在不想当了,我就把那个……那个南靖王世子给你逮过来,过几年他就长大了,他看着就像个好皇帝。”
松耳看得很清楚,舟朝的帝星黯淡,证明他在这个位置上其实待不了多久。而那个小男孩的帝星,才是真正的耀眼。
雪花在他手心凉凉的,“不是神替我实现愿望吗?怎么是你去逮?你该不会又要说你是神仙吧。”
松耳:“……”
“你还不信?”她拿起手边肆骨,“你知道它为什么能千变万化吗?因为它取自混沌开来最厉害的神仙之身!”
“你是说这块骨头是柏越上神的?”
松耳神情一滞,“你说什么?”
“你以后跟人讲笑话能不能讲点贴近生活的,你这样吹牛,很容易被别人当成笑话的。”
掌心的肆骨灼热,松耳停止了思考。
见她木讷,舟朝以为自己话说过了,“我信,我信还不行吗?”
松耳回过神来,白他一眼,“我们明天就走了。”
“……好。”
一个好字,两个心境。
松耳走出帝王寝殿时,发现天上的星星很闪。
她脚步缓慢地走过长廊,一趟又一趟,就像走不出去一样。
“狐狸精,开天辟地以来,最厉害的神仙是谁?”
另一头独坐高台的临曲拿酒的手一顿。
“我知道你听得到。”
临曲将壶中酒一饮而尽,通过小骰子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出来寻人的长溯终于找到了她,和她并肩坐在台阶上,等着回应。
“怎么突然问这个。”
松耳记得,当时柏越跟她说,肆骨取自混沌开来最厉害的神仙之身时,她说:“将来我才是最厉害的!”
柏越说:“但愿如此。”
“有人跟我说,肆骨取自他的身体。”
过往种种尤在昨日,临曲重温着自己的记忆。
玄冰女婴即将睁眼之时,无力离开御雪山的柏越拖他为这个孩子找一个合适的法器。
可他找遍了九州地界,拿回来的东西,不是被嫌太丑,就是被嫌不够厉害,总之配不上将来的玄冰神女。
找到最后,柏越折下了他的指骨,赋以千变万化之能。
“他说得对。”临曲淡淡道。
松耳埋在长溯肩上,头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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