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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0

作者:寒星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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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详细的舆图。

秦离洲凝视着舆图上的“燕丘”,他曾走遍此地每一处,轻易就能将图上所示与实地一一代入,而后便欣喜地发现其中竟然无一错漏。

秦离洲擦了擦手心的热汗,将舆图小心收好,一把抓住沈明恒的袖子,热泪盈眶:“臣谢殿下信任,但此等珍宝,殿下可要好好收着,不可轻易示人。”

沈明恒嫌弃地把袖子扯回来,又掏出一张图纸扔给他。

秦离洲:“?”

他展开,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他们旁边这座高山。

——果真如沈明恒所言,记载了大道小路,连河流的曲线都做了标注。

第28章 嚣张跋扈的草包太子(28)

“殿下!”秦离洲发出一声惊叫。

他算是看明白了, 第一幅舆图不是不能做到更详尽,纯粹是因为画得太详细图纸太大不方便携带。

沈明恒能拿出这个地方的舆图,难道其他地方的就拿不出来吗?

这分明是一整套的珍宝啊!

也不知是何方大能, 莫非是走遍了整个大周, 才能做出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舆图?

不不,便是大能也不能连这样的小道都能发现,倒像是神明自云端俯瞰,纵览天下山河。

沈明恒道:“孤画的。”

“嘎?”秦离洲表情僵住,显得有几分扭曲。

宋景年皱了皱眉:“我亲眼所见。”

“臣当然信殿下!”秦离洲铿锵有力说完,又抓住沈明恒衣袖, 眼巴巴地问:“殿下,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要是有这种本事, 早就带兵围了北狄王庭。

沈明恒不以为意:“看些杂记、博物志、朝野佥载、风土志之类的杂书, 多看些也就会了,这东西又不难, 你想要送你。”

这东西又不难……

又不难……不难……

秦离洲目光呆滞, 他失神了片刻,忽而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殿下,你若不是生在皇家, 一定是位极出色的将军。”

沈明恒挑眉, “孤现在也能是极出色的将军。”

秦离洲摇头, “不一样。”

不论沈明恒在领兵上的才华有多突出,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给这人机会上前线了。

沈明恒越是惊才绝艳,他的安危就越重于一切。

但是没关系, 还有他呢。

秦离洲短暂的萎顿过后,很快又振奋起来, “殿下,臣愿为殿下手中剑,殿下所指之处,再艰再远,大周铁蹄也定会到达。”

所以你就别老想着自己上了。

沈明恒敷衍:“好的好的。”

依照一般人的观念,大军辎重多而难以趋利,行动必定快不到哪里去,只不过秦离洲一开始便下令轻装而行,又有沈明恒带着抄近道,以至于燕丘大军来的比所有人意料中都要早。

即使不算战事,秦将军还是习惯性地派出了斥候先行侦查。

临近长安,斥候回禀:“报,五皇子谋逆,皇宫被围。”

打出的名号是五皇子,但谁都知道背后是什么人。

沈明恒问:“城中情况如何?”

“尚未生乱。”

周时誉做足了准备,皇宫没在第一时间被攻破,世家猝不及防被打成反贼,也有些畏惧世人言论,不敢多做荒唐事,因而百姓除了有些人心惶惶外没受太大影响。

周时誉在等沈明恒回来,世家也在等洛城大军,场面便暂时僵持。

秦离洲嘿嘿一笑:“殿下,要不我们在城外驻扎一段时间?”

不可能僵持太久,一旦世家估摸着秦离洲快到了,就算没等到洛城大军也一定会强攻。

到时候不管谁输谁赢,他们都能趁乱宰了沈绩,拥护太子殿下登基。

妙极妙极。

沈明恒没理他,他在确定百姓没事之后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又问:“沈谦益呢?”

三皇子可与普通百姓不一样,他是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章惟德、尹则诲看他不顺眼很久了,要是有机会,一定不会让他活着。

斥候是专业的,“三皇子搬入皇宫暂居,统领禁卫军与皇城司,目前平安无事。”

秦离洲顿时垮下脸,嘟囔道:“他又不是太子,凭什么住进皇宫?”

沈明恒不解:“秦将军,你怎么对沈谦益这么大意见?”

“可能是五行不合,命里犯冲吧。”秦离洲一本正经。

沈明恒莫名其妙,主角团成员之间,关系这样正常吗?

不过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不完全顺着剧情演绎似乎也能理解。

沈明恒很快把这个思绪抛在脑后,他说回正事:“即刻出发,进城救人。章惟德随时有可能狗急跳墙,百姓在他们手里孤不放心。”

秦离洲想,殿下固然是忧心百姓的,但这份急切大抵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三皇子吧,毕竟三皇子的处境才是最危险的。

沈明恒已经策马在前,嘴上骂骂咧咧:“本事没多大还敢造反,欠打是吧?不能老老实实等死吗?非要给孤找事!”

旁边的宋景年异常赞同:“殿下说的是。”

高政:“……”

看来想要成为殿下的心腹,他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

所有兵力集中在皇宫,秦离洲等人毫不费力就撞开了长安城的城门。

与北狄对峙了十二年的秦将军没打过这么容易的仗,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他让副将去解皇宫之围,自己带着几个人去了五皇子府。

——他的小殿下这些年因为世家受了那么多苦,他早就想把那群人碎尸万段了!

哦对了,他们甚至克扣军饷,罪上加罪,不先被他揍一顿简直说不过去。

秦离洲许久没回长安,他打听到了路,又谨慎地看了几眼牌匾,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门虚掩着,他踹开门,便有下人恭恭敬敬朝他行礼,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恭敬道:“将军这边请,我家主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秦离洲嗤笑一声,“带路。”

还等候多时,他进城后满打满算也才过了一刻钟。

秦离洲到时章惟德与尹则诲正在对饮。

薄酒一杯接一杯,不醉人,是送行酒。

五皇子沈承孝没这么好的心理承受能力,被绑到了椅子上,嘴也被封了起来,勉强维持了皇族的体面。

只可惜面上涕泗横流,终究显得狼狈。

“将军,好久不见。”两人遥遥对他举杯。

秦离洲咂舌:“好歹是个皇子,怎么?你们这是债多了不愁?”

章惟德轻笑:“我二人也是为了殿下好,事已至此,若是还低三下四摇尾乞怜,未免太过可笑。”

沈承孝目眦欲裂,若非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简直要揪着这两个老不死的衣领破口大骂:必死无疑的只有你们!他到底是沈绩的儿子,只要他认错,父皇说不定会原谅他!

秦离洲傲慢地点了点头,高高在上地说:“看来你们很清楚自己的下场,那就走吧,本将军请你们,前去受死。”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接受自己的命运,多少也算人才,只可惜没入正途。

秦离洲朝他身后带来的士兵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上前绑人。

——本来他单枪匹马其实也够,但是他实在不想自己动手押送,他怕他忍不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我自己会走!”章惟德挥袖避开,将手负于身后,冷笑道:“成王败寇,我输了,我认。秦将军啊秦将军,难为你忍了这么些年,骗过了天下人。”

秦离洲皱眉:“你们沦落到这地步,全是你们咎由自取,与本将军何干?”

尹则诲从容起身,睨了他一眼,平淡道:“将军也别太得意,须知我等之今日未必不是你之来日,你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可咱们这位太子可不是会乖乖当傀儡皇帝的性子。”

秦离洲总算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了,他险些气笑:“少拿你们那肮脏的思想来揣测本将军,太子殿下……慢着!”

他转头看向亲卫,问道:“太子殿下呢?”

亲卫想了想,“入城后,太子殿下便离开了。”

“什么?”秦离洲声音顿时高昂,他着急地追问:“有没有人跟着保护殿下?”

就算沈明恒勇武到可以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那也是太子,是大周未来的天子,是他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

而小殿下今年才十六岁,又是无法无天的性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珍重己身,遇到危险冲得比谁都欢。

亲卫点头,肯定道:“属下看到宋先生和高先生跟上去了。”

秦离洲眼前一黑。

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真要遇到什么事说不定还得要殿下保护,能顶什么用?

*

长安城权贵豢养的府兵也就只能对着普通百姓逞威风,干的尽是腌臜事,连正面对战的勇气都没有,看到燕丘大军的那一刻已经溃不成军。

秦离洲不在,太子殿下又是一副不管事的模样,宋景年无官职在身,高政叹了一口气,认命地上前和三皇子交涉。

周时誉眉眼微垂,全力克制心中陡然涌起的激动。

燕丘大军到了,殿下呢?他也一并回来了吗?

他知道他周时誉做了什么吗?他会满意吗?

一枚铜板落在他脚边,“叮当”声隐没于乱象微不可闻,像是人来人往中谁不小心掉落。

周时誉似有所感,仰头去看。

长安城最华贵的酒楼离皇宫一街之隔,在最高层可以看到朱红的宫门,朝中大臣们下了朝都喜欢去那里用早膳,只是由于这几日宫门口的对峙,酒楼已经许久没有客人了。

今日靠窗的位置上多了一道赤红的身影。

周时誉看不清那人的脸,可当红色映入眼帘,无需多想,他便知道了那人是谁。

周时誉用余光看了看前方正和高政官方洽谈的沈谦益,悄然后退两步,消失在人群中。

以两地的距离,周时誉没用多少时间就到了酒楼楼下,他整了整衣襟,微微平复了一些因疾奔而有些粗重的呼吸,缓步从容地上了阶梯。

记忆中骄傲肆意的小太子朝他招了招手,笑容散漫:“哟,周大人,久违了。”

不正经的模样一如往昔,周时誉瞬间红了眼眶。

第29章 嚣张跋扈的草包太子(29)

酒楼确实好几日没开张了, 店内什么食材都没有准备,宋景年找掌柜要了茶叶和热水。

他专门学过茶艺,泡茶的技术还不错。

周时誉阴阳怪气:“怎敢劳烦宋先生动手?这一杯茶饮完, 在下会折寿吧?”

宋先生微微一笑:“周大人在朝中作威作福, 还担心这区区一杯茶?”

沈明恒左看右看,“怎么没见到文黎?”

两位顶级谋士同时脸色一僵,心想他们就在面前沈明恒居然还想着其他人,未免太不厚道。

周时誉苦笑,还是答道:“他在宫中,陪伴陛下。”

沈明恒与宋景年同时恍然大悟地点头, 自动把“陪伴”二字替换成了“忽悠”。

“半年位极人臣,周时誉, 你很厉害。”

沈明恒连夸赞都像是居高临下的评判, 带着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审视,但周时誉与宋景年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份高傲若是出自地位的悬殊, 自然会很讨厌, 可若是因为自身才华,那就显得理所当然甚至十分礼貌了。

能得沈明恒一句不算真诚的夸奖,胜过他人的千言万语。

周时誉自矜地笑了笑, “殿下一走了之, 自是潇洒风流, 可半句安排也未曾留下,在下怎敢不尽心竭力。”

有些埋怨的话,偏他说出口却好似带了几分委屈。

“那是因为孤信你。”

沈明恒理所当然地说:“如果是旁人孤不敢保证,但如果这个人是你, 孤就敢说,你一定可以。”

谁让他有剧情帮忙作弊呢?

像是冰山顷刻间消融成河, 狂风化作绕指柔,周遭一切都静谧,惟有心脏处血液奔腾而过,发出喧嚣的轰鸣。

周时誉喉咙干涩,他下意识地想要喝口茶水,然而手背叛了大脑,颤抖着一动不动。

周时誉用力闭眼,努力平复这一瞬的百转千回,他从不知道自己居然是个这么幼稚的人,因为一句认可便生起了即刻为其赴死的热血与冲动。

宋景年正在倒茶手忽然一抖,壶与杯碰撞,响声清脆,茶水倾落满桌。

这本是极不应该的错误。

宋景年边擦拭着桌子,一边好似不在意地提醒:“殿下此来总不会是只为了夸周大人一句吧?”

赶紧开始说正事!

周时誉闻言也正襟危坐,迅速摒弃那些繁杂的思绪,认真等候着主君的吩咐。

“可是孤就只是想来看看周时誉啊。”沈明恒说完自顾自起身,毫无留恋道:“现在看完了,孤要走了,再见。”

他侧头,目光从窗外往下望,神情很是跃跃欲试。

宋景年眉心一跳,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止,沈明恒看了看不远处熙攘的人群,以及察觉到不对正飞快赶来的沈谦益,终究遗憾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宋景年松了一口气。

沈明恒转身离开,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始终是从容优雅的模样,然而身影很快半掩在蜿蜒向下的楼梯中。

“殿下,您去哪?”宋景年与周时誉仓促放下茶杯,匆忙跟上。

沈明恒已经走到门口,看着穷追不舍的两人,无奈地停下脚步,“宋景年,说了只是送你,你平安到达,孤也见过了想见的人,就此分别吧。”

“殿下……”宋景年怔了怔,他扯了扯嘴角,笑容苍白无力,轻声问:“殿下不需要我了么?”

“你这话好没道理。”沈明恒不满他倒打一耙:“怎么是孤不要你,我们说好的。”

周时誉在这短短的对话中恍然意识到什么,他想起那封宋景年寄来的信,想起沈明恒离开时的干脆决绝,只觉得浑身都泛起冷意。

周时誉张了张口,往日的辩才无双此刻却半点发挥不出来,他恳求似地说:“殿下,您是太子……”

“废太子。”沈明恒纠正。

他们这一拖延,沈谦益也到了,身后拖家带口地带了大队人马,沈明恒与周时誉说话的时候,他就沉默地在旁边听着。

所有人都说沈明恒对他好,在这亲缘如笑话一般的深宫,这人依旧拿他当弟弟一样爱护,就连只去了军营不久的高政也这么说。

他们没有必要对他说谎。

皇位如今于沈明恒唾手可得,这人也没必要勉强装出疼宠他的模样拉拢他。

沈谦益有些茫然,他注视着沈明恒,心想:你真的很在乎我吗?

“沈谦益。”沈明恒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他,而后神色一松,勉励道:“好好干。”

沈谦益沉默。

“你们这么多人,为什么连匹马都没有?”沈明恒很快就掠过了沈谦益,转而关心起他的代步坐骑来,语气嫌弃且疑惑。

他好像永远都这么充满活力,在所有人望着离别失魂落魄的时候,唯有他没心没肺。

甚至还惦念着抢一匹马,霸道得一如既往。

沈谦益愈发茫然,沈明恒对他的态度与记忆中一样,他曾把这理解为不屑与漠视,可所有人都否定这个结论。

他们说,沈明恒欣赏他、信任他、在意他,为此甚至将谋士给他、将皇位给他,为他铺路,送他君临天下。

“兄长!”沈明恒将要离开的时候,沈谦益开口叫住他。

从前沈谦益都是喊“皇兄”,恭恭敬敬遵循序齿伦常,这还第一次喊“兄长”,像是寻常人家的兄与弟。

又一次被阻住脚步的沈明恒无奈转身,神色不耐:“又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走?”沈谦益执拗地问,他要一个答案,其他人说的他都不信,他只信沈明恒。

沈明恒自小骄傲到大,有什么说什么,悲喜愤怒毫不掩饰,他最不会说谎。

沈明恒愣了一下,不解道:“你不是想当皇帝吗?”

“所以你就让给我?”

“孤又没有很想当,而且孤是你皇兄,怎么能和你抢。”沈明恒理所当然地说。

假的,他在说谎。

沈谦益冷静地想。

一个会不顾生死奔赴边境的人或许没有野心,但一定渴望多为百姓做些事情,没有什么能比“天子”这个身份更适合沈明恒大展身手,更能实现他的凌云壮志。

之所以会这么说,不过是因为不想让他有负担。

沈明恒是不是只有对人好的时候才会言不由衷?

沈谦益忽而有些想笑,谎言素来被心怀不轨之人用以满足自己的私利,唯有在沈明恒这里,成了神明的怜悯。

“你们怎么都在这?殿下呢?”

火急火燎跑去宫门外,结果沈谦益等人已经离开导致无功而返,路上又得到消息赶来酒楼的秦离洲莫名其妙看着这一群黯然神伤的人。

沈谦益恍惚回神,抬眼发现眼前已经少了那道红色身影。

“皇兄呢?”沈谦益瞪着周时誉质问,“你怎么不拦住他!”

周时誉瞥了他一样,讽道:“殿下决定的事,岂是我能改变得了的?”

沈谦益倒或许能改变得了,沈明恒不就是因为他才决定离开的吗?

“不是,你们在说什么啊?”秦离洲像是不愿意接受事实,他打断两人,持之以恒地追问,“殿下呢?”

“他离开了,你没听见吗!”宋景年忽然情绪失控,“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殿下在燕丘不是说过会走吗?你还问什么?”

“可……”秦离洲滞了一下,喃喃道:“我以为他改变主意了,我以为……他不是答应了百姓吗……”

“什么百姓?”

“燕丘的百姓……他们求殿下回长安,还天下海晏河清……殿下说,不会让他们失望……”

秦离洲说得颠三倒四,但在场的人略一思量便都明白了过来。

半是荣耀,半是遗憾。

即使无法亲眼所见,也能想象到那一定是时光无法消磨的不朽篇章。

他们夹杂着几分妒意地看向秦离洲与宋景年,假使他们在场,他们必将这一幕刻录进史册,用尽一切所学,只求不折损其光辉之万一。

秦离洲一介武夫懂什么斐然诗篇?

而宋景年?朽木而已!

秦离洲不知道自己正讨人嫌,他怒视着沈谦益:“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对殿下说了什么!”

秦离洲很讨厌沈谦益,越了解越恨不得对方从未出现在世上,不是因为这人觊觎皇位,是因为沈明恒一直在为他牺牲。

这天底下想当皇帝的人多如牛毛,微小如草芥,沈歉益不过是其中之一,怎么配让沈明恒自损以助他?

与宋景年相熟之后,秦离洲曾听他说起殿下的过往。

说起那十六年的踽踽独行,说起万人谩骂的长夜,说起不见天日下的坚守。

说起大明殿上掷地有声的话语,说起打马过长街的风流少年,说起照亮长安的那轮红日。

他听得越多,就越讨厌那些曾让他的殿下受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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