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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她死了》最快更新 [lw77]
传话男子很快便隐没在人群之中,谢玉娘与迎云坐到茶水铺子内,等茶来时正清点着各样彩头说笑,忽听见不远处的巷子口有人低声吸气地争辩道:
“这位郎君,我家小娘子并不是故意的,还请原谅则个,我们赔钱。www.czyefang.com”
紧接着又一个男子高声嚣张道:“我这可是上进的料子衣服,就这么被你们撞污糟了,说句不是故意的就算完了?”
?!张六郎?
一听这声音,谢玉娘立刻蹙起眉头,唇角笑意褪去,吓得送茶来的店小二一激灵。
怎么又是他?
谢玉娘本就厌恶张子洛的为人,此刻细听他们的吵闹声中,竟夹杂着小女孩抽泣的哭声,更激起了她的侠义心肠,示意店家放下茶,自己则抱琵琶起身,也没唤迎云,先分开人群走到巷口。
果然看见张子洛叉着腰,凶狠地对着一大一小两个人指指点点,吆三喝四的。
谢玉娘秀眉紧蹙,看向和他冲突的二人,其中的大人是个着青色细布衣服的男子,打躬作揖地护着身后穿金戴银,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身前的地上,还有摔坏的糖人。
看来是奴仆带小姐来看灯的,却因着拥挤招惹了张六郎。
大好节日里这般行径,真是晦气。
谢玉娘心内腹诽,瞧张子洛身上的锦缎衣服确实精致,但并非是钱买不到的,这家人既不差钱也说会赔钱,他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想着,她到底没忍住,略高了高声开口道:“好巧,又是张郎君呢。”
张子洛乍见是谢玉娘,脸色更黑了,瞪着眼睛要让她少管闲事时,忽得眼神往她身后一瞥,神色凝滞,扭头对那主仆啐了一口:“算你们好运!哼!晦气!”
说罢,素来霸道的张六郎竟以袖子遮脸,拔腿就钻进人群中,跑了。www.wxzhilu.com
已准备好教训他的谢玉娘正摸不着头脑,忽一盏极精巧的莲花灯自左侧探在她的眼前,和气轻柔的声音在她右耳边笑语:
“娘子上元节吉祥如意,不愧是玉娘子,古道热肠得很。”
熟悉的龙涎香味道在不经意间将谢玉娘笼住,使她的心跳都急促起来。
穿着半旧红色常服,未戴冠,只以黑巾束发的沈继宸如今正靠在她的耳边,待她和他的目光对上时,打扮得甚是朴素的太子,还将左手撤回来,提着花灯无声鼓掌。
那莲花灯因他的动作摇动,嫩红色的灯光落在他的眼中,如星辰入海。
明知道他约她在此相见,明知道能将张子洛吓跑的人只能是他,可是意料之中的人,以这等意料之外的模样出现时,谢玉娘还是呆住了。
好像,她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他……也不是第一次吧,在南安县他于刺客手中救下自己那次才是第一次。
可偏偏是现在,她就是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些。
因此她才会发觉原来太子的眼窝比旁人略深些,眼尾比旁人略长些,瞳色比旁人更深些。
连看人时,也比别人更专注些。
专注到,在这般喧闹的市井之中,仿佛他的眼中也只有她一个人。
因为太近了,因为太子如寻常百姓的装扮,因为此处弥漫着的小食、俗茶、劣酒的香气,将人的身份都抹去了,所以谢玉娘并没有躲开,反而是脱口而出:
“贵人的眼睛,真好看。”
一言出,说话的人和听话的人,都愣住了。
是沈继宸先笑了出来,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新月。
揽月楼上的阴谋算计、谨慎应对的疲惫有什么大不了的?心上人的一句称赞,足以消除他这段日子的烦恼。www.chenzuiyd.me
“多谢娘子,我喜欢娘子的称赞。”他坦然接受。
醒过神来的谢玉娘心乱了,忙退后一步,蹲身施了半礼:“贵人,吉祥如意。”
她的两颊早已飞红,暗责自己竟会如此失礼,不成体统。
向来细心的太子故意忽略了她的羞赧,虽手提花灯却依旧双手捧在她面前,笑问:“如意如意,我的压岁钱呢?”
“啊?”心乱的谢玉娘手比心快,竟当真从怀中摸出个小荷包,倒出里面的金叶子。
刚到出两个,手却滞在半空,怀中分外沉甸甸的琵琶也在滑落,她这才明白他在玩笑,偏今夜的自己多做多错,竟然当了真。
除了帝后,哪儿有人敢给太子压岁钱的?
正迟疑间,对面的沈继宸一手极快地从她掌中拿走金叶子,一手轻轻一托,便将她的琵琶抱在怀中,啧声道:
“娘子好小气,这般好日子,拿出来的钱还有往回收的?”
“……”谢玉娘明白他是和自己玩笑,羞恼到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脸红得连眼尾都染上了绯色,负气想要走时,奈何琵琶在他的怀中,伸手便要取回来。
沈继宸一躲,却将那莲花灯递过去,恳切道:“娘子拿着这个。”
谢玉娘本不想接,但看他满手满怀的模样颇狼狈,只好不言不语地接过来花灯。
而后,就见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将那两个金叶子塞进荷包,又放入怀中,还拍了拍,以示珍重的样子。
并非真生气的谢玉娘到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继宸看着眼前女子的笑颜,越发觉得她双目中的光辉,比今夜的彩灯更美。
他很想告诉她,她才是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几年前和几年后,每次相见,她的眼睛总在述说不同的经历。
那曾是他心中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是他眼下迫切想和她分享的秘密。
不过看她方才那羞恼模样,恐怕自己真说出这秘密来,她宁可不要琵琶也要绝然而去,是以他只能忍住,转而轻抹琵琶,发出绵长的一声低吟。
如果可以,他想长长久久地看着她的眼睛,看那双眼睛中的喜怒哀乐,贪嗔痴怨。
为什么不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
她为何不能做自己的太子妃?未来做自己的皇后?
悠远的乐声被四周的喧闹掩住,沈继宸亦如按住琴弦般按下心中念头,如常笑道道:“娘子将琵琶保养得明明很好。”
“是贵人送的琵琶好。”谢玉娘想起之前弦断的时候,之前的害羞终于褪去。
莲花灯在她的手中轻摇,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她低头凝视着那盏灯,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勾勒着莲瓣上画着的锦鲤纹样。
那锦鲤的姿态,与流云坊前那盏鱼跃云海彩灯的锦鲤姿态,是一样的。
她既心细,如何会不懂他小心翼翼的心思?
她既心软,又如何能不为他的小巧心思心软?
谢玉娘忽得想起南安县时,他对她说的话。
她可不可以真的如他所说,当他只是个名叫玄君的好友?
“这盏灯也好看。”她抬头看他,隐藏在薄薄面纱后,画着极狰狞烧伤妆的脸上,笑如春花。
沈继宸看着她,上元节的月光落在她身上,为她蒙上的那层微光忽让他感到今夜的一切,真实到不像真的。
连未来皇后之位都在心底许出去的太子,却被此刻心中想立刻牵她手的念头吓到了,旋即一边自责轻浮,一边自恨胆小,可恼恨到最后,他也不过是抱着琵琶问她:
“我还要送娘子一样东西,就在前面的四季楼,娘子可愿随我去瞧瞧?”
“……好。”
望着他恳切目光的谢玉娘点头答应,不过待她回头招呼迎云时,早就站在他二人身后的迎云立刻正色道:“妹子自便好了,我还是想去玩投壶。”
不知怎的,谢玉娘的脸再次红了了,但太子甚喜旧部懂事,立刻指向临街的方向,低声道:
“那边的金玉楼有极好的投壶彩头,奈何我于此道不通,朱兄只管去赢了,回头分我一成便好。”
“……多谢贵人指点。”迎云深深地看了沈继宸一眼,道声谢,转身便离开。
沈继宸满意地看着迎云的背影,回头撞上谢玉娘似笑非笑的目光后,还得意冲她一挑眉毛。
“贵人啊,”谢玉娘面上红晕全无,半是玩笑半是严肃道,“家兄投壶技艺堪称一绝。等下金玉楼的人若是输不起不讲道理,欺负了我哥哥去,那就算是贵人的外家和兄长,我也不会轻易罢休的。”
甚少有人知道金玉楼背靠恩国公孟家,齐王沈惟良在其中也有分利。
谢玉娘会知道,正因她曾是齐王妃的缘故。
此次回京,谢玉娘便让迎云接近金玉楼的东家,不料还没等迎云找到机会,那边倒先派人来试探过迎云两次。
沈继宸必然知道这一节,才会“怂恿”迎云,让她更快接近金玉楼的东家。
说来有趣,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无论何等场合,何等氛围,最终都会议到一二正事上去。
她……很喜欢这种相处。
“娘子请放心,大节下的,他们安排彩头不就是让人赢的嘛?”沈继宸笑言,“怎会有人不讲道理呢?我还等着令兄赢了,好坐地分钱的。”
说话间,他再次凑近了些,靠在她的耳边轻声纠正:“不过今日,娘子才是真正的贵人,连金叶子都赏下了,足足两个呢。”
“所以今夜,我不过是娘子身边,抱琵琶的小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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