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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太子离开,谢玉娘便只平静地在小院中缝补日常用物,听从大夫的话好好吃药,再没有提过要走的事情。www.qingjingyd.com
倏忽一月过去,已经是四月里,夏日将至的时候了。
中间他们为避人耳目换了个院子,太子没有再来过,而谢玉娘与小院子中的人已经混熟,众人都很喜欢这个温婉娴静的女子,阿垚和田儿两个小姑娘更是恢复了孩童本色,每日忙完伙计,不是笑闹着逗谢玉娘开心,就是缠着迎云和侍卫说故事。
“姑娘做活,你们不说帮忙,只会玩儿。”迎云今天嘴懒,不乐讲,就装生气催她们帮谢玉娘做事。
“姑娘不用我们做。”两个小丫头做了个鬼脸反驳她,又去缠侍卫和大夫,因着一个侍卫在磨刀,田儿还好奇地问他腰间挂的零碎都是什么。
“这是匕首,这是金疮药,这个可不敢乱动,是蒙汗药。”
“就是书里说的蒙汗药?什么味儿啊?哥哥给我些尝尝吧”田儿更好奇一些。
“傻孩子,这东西能乱尝吗?吃多了会吃坏脑子的”
连在屋子里缝衣服的谢玉娘听见,都跟着笑了。
“我看他们每天挂这些东西晃,那天还问他们沉不沉呢,”她放下手中缝着的小荷包,轻晃着脖子看迎云,“我瞧你就没带这么多东西。”
“我也带着的。”迎云听见她说,变戏法似地从袖中掏出几样东西给她看。
谢玉娘的目光从装蒙汗药的药包上扫过:“不沉吗?况且匕首藏这么深,着急的时候拿错了怎么办?”
迎云被她逗笑了。
“那就是我技不如人嘛。也不止这一把。”她说着,弯腰卷起裤腿,给她看脚踝和腿侧放着的四把匕首。
却不知道在她弯下腰的时候,谢玉娘已经极快地调换了那个装着蒙汗药的药包。
迎云整理好裙子坐正,将桌上的东西收了起来,完全没有生疑。
谢玉娘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了。www.shuhaizhiyun.com
她也是头回做这种偷梁换柱的事情,好在迎云装蒙汗药的药包和侍卫们是一样的,不然她还不知该怎么办。
*
这夜晚饭时,谢玉娘吃得很少便称饱了,趁着众人仍在吃的时候,偷偷进了厨房,取出药包来,想要将药放进炉上的热水中。
外间吃饭的人说笑着,没人注意到她,谢玉娘心跳如擂鼓,想要下药的时候,忽然想起那侍卫说蒙汗药下多了,会吃坏脑子的话,顿又犹豫了起来。
她只是想离开这里,没想着要害人的。
手里的药因为她犹豫的颤抖只落了一些进水中,心如擂鼓的谢玉娘慌忙想收起药包,想放弃这个计划,将水倒了。
可是还没等她收起来,就先被人抓住了手腕。
谢玉娘吓得僵在原地,看向抓着她的迎云。
迎云的神色很无奈,将药包拿回手中,低声道:
“姑娘可真是心软,这点儿药末子,耗子都麻不翻。”
“我不是……”
谢玉娘急忙想要解释,却被迎云拦住了。
她冷静地往水中放了少量的蒙汗药,将药包收好时,探头往外看看,见众人都不曾留意她们这边,才低声道:
“姑娘要做什么,不必同迎云解释,今夜他们会睡得很熟,明早起来还和往常一样,不会有事的。”
谢玉娘欲言又止,看着迎云提壶倒了茶水,端了出去。
她明明是太子的人,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
果然那茶水喝下没多久,众人便都睡着了,迎云只催谢玉娘去收拾行李。
等谢玉娘换好粗布褐衣,收拾完东西出来时,迎云已经将众人都安置在了各自床上,见她的穿着便笑道:
“姑娘既然收拾好了,咱们便走吧。”
谢玉娘并没有动,只抱着包袱站在门前,认真打量她半晌,才问:
“迎云姑娘要带我去哪儿?难道连今日的事情,也在太子的意料之中吗?”
迎云的笑容敛起,垂手恭敬道:“谢姑娘,奴婢的确是太子的人,但姑娘既然要走,那奴婢便不必忠于太子。从此姑娘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谢玉娘甚少听见别人这样对自己表忠心的,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怔怔地看着她。
因为自己便不对太子忠心了?这是什么道理?听起来自己倒像是坏人了。
“为什么?”
沈惟良的前车之鉴,她没法信任这等无来由的忠心。
迎云张张嘴,看神色似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只说了一句话:
“奴婢变化大,姑娘早就认不得奴婢了,但奴婢永远记得姑娘的一饭之恩。”
一饭之恩?
因为当真毫无印象,谢玉娘更怀疑迎云在骗她,可她的神色那么认真,全然不像说谎。
她是将自己,从坟墓里挖出来的人,况且机会稍纵即逝,她总要,搏一搏。
“你当真不会将我的行踪告诉太子吗?”
“姑娘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奴婢必然守口如瓶,前路漫漫,奴婢只是想保护姑娘。”
谢玉娘看着迎云赤诚的目光,终于点点头。
“好,我们一起走。”
“是。”
“你特不必自称奴婢的,你并不是我的奴婢。”
“哦,好的,姑娘。”
“你叫我玉娘好了”。
“哦,玉娘姑娘,”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迎云拖着谢玉娘走得很快,谢玉娘常常追不上她的脚步,却又不肯让她背着。
她的心情也从紧张李平和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这段时间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明明经历了那么多,但今夜月亮很明,繁星闪耀,天空如黑绸般透着波光。
真是去年至今,最好的夜晚。
她的人生拐了好大的一个弯,向着她不知道的方向疾驰而去。
那一定,是比如今更好的方向。
“玉娘想去哪里?”
“泉州。”
“……太远了吧?为什么?”
“因为茶。”
一切,本就是从泉州来的一杯茶开始。
这之后,海阔天高,总有她的立足之地。
*
沈继宸到了第二日早朝之后,才知道了谢玉娘离开的事情,至这天中午,才拿到了谢玉娘离开前,留给他的信。
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两句话: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天涯海角,望君珍重。
簪花小楷,字迹娟秀,如其人就在眼前一般。
沈继宸握着纸笺,于桌后呆了很久。
身旁的杜忠不满地直抱怨:“殿下那般待她,谢姑娘未免太不识好歹了吧?竟然用了蒙汗药!迎云那妮子,竟然敢背叛殿下!”
沈继宸觉得他有些吵,但过了很久,才开口道:“走了,也好。”
正愤愤不平的杜忠忙收声,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没敢继续说话。
“我本就不该,留下她。”
她怎可能对自己毫不怀疑呢?他是太子,更是齐王同父同母的,嫡亲弟弟。
强留下她不过是私心罢了,她刚历生死,知道了那孩子的来历后,又如何能不以私心揣度自己。
幸好,有迎云跟着她。
“告诉他们,不必找了。”
“……是。”
书房中再没了旁人,沈继宸点燃蜡烛,想要烧掉信笺,但笺纸在烛火上停了许久,也没落下。
烛火忽然跳动一下,烧着了信笺的一角。
沈继宸醒过神来,立刻将火吹灭,好在没有烧到字。
他将缺角的信笺折好,放进了随身的荷包之中。
那个明媚的女子本就不该被他强留下,但她要复仇,必会回到这里。
来日有缘,终能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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