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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拂笙拧眉看着这一幕,还是无法理清这个女人的身份。www.shiyixiaoshuo.com
但她至少知道了这个女人的身世——
洛拂笙记得她所在的朝国之后便是成国,成国的最后一任皇帝的确昏庸,当时饿殍遍野,百姓流离失所,可这个皇帝整日歌舞升平,花天酒地。
然后,他被自己的儿子所杀,他的儿子好像就叫春秋渊泽。
春秋渊泽不再以\''成\''为国号,而是另建了懿国,此后便出现了鬼井事件。
那时候她不过三百多岁,师傅没有让她参与这件事。
如今看来,玄遥应该是出生在这个时候,他比自己整整小了三百岁。
周围的百姓看完了热闹,都一轰而散,刑场上只有负责善后的几个侍卫正在清理尸体。
正午的阳光开始暗淡下来,阴风阵阵,脚下焦黄的落叶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轻轻弹奏悲乐。
洛拂笙站在鲜血之中,正不知何去何从时,她听见远处踩着苍叶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她转过头。
昏黄的阳光尽头,一个玉琢般的男孩一步步缓缓走来。
他衣着并不光鲜,只是普通的宫人服饰,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脸上沉肃老成。
洛拂笙看着他,少年五官未没有长开,但一对小巧的桃目璀璨清秀。
侍卫看见少年走过来,先是面面想觑,尔后便转过头各忙各的,谁都不再抬起头看他。
少年走到刑场上,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他抬起小小的眉头,对侍卫垂眸道,“我想把母妃的尸体领回去好好安葬。”
几个侍卫低着头正将尸体装进一个大麻袋里,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少年的嘴唇紧抿,看着满血的尸体装进污浊不堪麻袋,麻袋上爬满了蛆虫,那些小得可怜的蛆虫闻见了鲜血的醒味,也都拼了命地住尸体里钻。
少年声音更低,“我母妃从前对宫人一向很好,你们就当发发慈悲。”
侍卫中有一个年纪较大者终于抬起了头,脸上也是无奈,“殿下,这是皇上的意思,要将尸体丢到乱葬岗喂野兽,我等也不敢违背了圣意。”
另一个年轻一点的侍卫反驳道,“他已经不是殿下了。”
少年眉眼未动,始终低垂着眼。
洛拂笙不作他想,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少年。
没想到玄遥竟是懿国的殿下,他是兄妹□□的产物。
她闭了闭眼,嘴唇微微颤抖。www.shenqiyd.com
她差点都忘了,她和玄遥在山洞相识时,他曾告诉过她自己叫凌歌。
玄遥从没有骗过她,他的名字的确叫凌歌。
春秋凌歌。
凌歌没有再讲话,他默默转身,小小的眉眼看不出什么情绪,依旧是踩着清脆的树叶离开。
洛拂笙跟了上去,她现在只是一缕空气,也不需要遮遮掩掩,就这么光明正在地跟在他的身后。
甫一到这里,洛拂笙到地形不是太熟悉,跟着凌歌只是觉得他会回到王宫。
凡间王室降为奴籍的人都是侍候人的贱人,这种人是不允许离开主人,且一辈子都要被主人当牲口使唤。
凌歌是不可能离开王宫的,他根本走不了。
能出宫来为自己的母亲收尸大概也是他原来殿下的身份,有些宫人见他可怜把他放了出来。
但跟了一会儿,洛拂笙发现这条路越来越偏僻,不像是通往王宫的道路,倒像是往深山老林中走。
难道他真的打算遛走?
不可能,他若遛走,皇上一定会派兵追杀,落得一个私逃的罪名。
正在心里纠结时,凌歌突然停下了脚步。
洛拂笙看了眼周围,林深兽嗷,应该有不少野兽出没。
她心尖一紧,如果他遇上野兽可就糟了。
玄遥稚嫩的眉眼还是毫无波澜,从他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这一点,他真是千年不变。
洛拂笙想。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过去,凌歌在林中站了一会儿,周围的兽嗷声越来越近。
附近应该有野兽感知到了人类的闯入,所以来觅食了。
洛拂笙看着他。
少年慢慢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刀身泛着一层雪白的光芒,寒气逼人。
洛拂笙还是看不穿他想干什么,正在思量间,少年快速用匕首对准了自己的手腕,眉眼都不眨一下地划开一道血口。
他把匕首扔到地上,手腕垂下身体,然后淡淡转身,迎着刚才来的路又走了回去。
只是这一次,他手腕上的血伴随着他的脚步一路滴落,血腥的味道不浓不淡地弥漫成一条藤。
凌歌并不奔跑,他还是慢慢地走,尽管身后的野兽已经隐隐崭露了头角,但他就是不慌不忙,允自岿然。
竟走出了诗人悠闲的步伐。
野兽从远处出现,低头嗅着他的血腥味,一步步跟在他的身后。
洛拂笙猜到了。
她只是不可思议,一个幼龄小儿居然也有这等阴暗的心思。
凌歌是聪明的,他知道只要自己一跑,身后的野兽必定飞扑过来。他不动野兽也不会轻易动。
从这里到刚才的刑场距离并不远,他就算慢慢走回去,也不过半盏茶的时间。
可就是这半盏茶的时间,考验的却是他的毅力与忍耐力,还有就是拼运气了。
洛拂笙小心翼翼地跟着他。
在梦境中她不能使用法术,所以如果野兽真的攻击他,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在这浮生幻境之中,她只是一个看客。
所幸凌歌是命运的,他走回到刑场时,那些侍卫还没有撤走,而身后的野兽因为闻着血腥味都没有发出声音,反而比凌歌更加警惕着人类的陷井。
凌歌走到刑场后面第一棵松树时,他转过眸瞥了眼身后的野兽,迅速从衣服上扯下一声布料裹住了自己的手腕,然后纵身跃上了树。
他是养尊处忧的殿下,可这一刻他上树的矫捷比楚令都不差。
可见他为了这一天已经做足了准备,并不是一时兴起才这样做的。
洛拂笙看着身后的野兽抬起头,首先印入兽眸的不是树上的玄遥,而是刑场上那几个侍卫。
野兽还在一步步往前走,嘴里终于发出了低低的吼叫声。
在洛拂笙听来,这是野兽垂涎贪婪的声音。
刑场上那几个侍卫可没有凌歌这么淡定,一见有野兽,都转身大叫大喊地跑了起来。
他们一跑,野兽暗淡的眸光一眯,双眼迸发出血腥的红光,它舔了舔唇,四条腿一缩一张间,身体已然飞扑过去。
结果如凌歌如预想的一样,那些侍卫全部被野兽啃食干净,其中也包括刘氏的尸体。
洛拂笙有些奇怪,凌歌既然想救他的母亲,又为何会眼睁睁看着刘氏被野兽吃掉。
她抬头看向树上的少年。
少年坐在树稍上,眼角终于露出了一抹阴翳的笑容,这笑容充满了痛快与满足,他也轻轻舔了下唇。
仿佛吃人的并不是野兽,而是他。
*
凌歌是在薄幕时分才回到了王宫。
他被降为奴籍,只能住在下人房里。
王宫里的宫人分三六九等,在主人身边侍候的一般都是六九等,要看主人的地位而定。
而最下贱的就是三等贱奴。
这些人干的都是又重又累,又脏又臭的活。
而凌歌就是属于三等贱奴,他每天负责茅厕的打扫,连马粪都要打扫干净。
负责管理三等贱奴的公公丝毫没有给凌歌面子,只唤他作‘贱人’,每天还不停地使唤他。
一天下来,凌歌只啃了半个馒头,却从早到晚地工作。
洛拂笙就这么跟着他,看着他,心中的痛化作一次次的泪水。
凌歌那时并不高,营养不良的样子,又瘦又小。她看着凌歌因为搬不动粪桶,跌倒无数次,弄得身上全是恶臭的粪便,然后再换来公公的一顿毒打。
但是她没有看过他哭,也没有看过他皱眉,从始至终他都是面无表情,甚至连话都很少讲。
整个宫里,就只有一个嬷嬷对他好,这个嬷嬷也是带大他的奶娘。
这个奶娘姓叶,年纪不过四十,长相秀美端庄。她经常偷偷摸摸地来看凌歌,每次来都带他最喜欢的食物。
然后叶氏就抱着凌歌哭。
洛拂笙看得出来,叶氏是真心对他好。
凌歌似乎也对这个叶氏不同,他至少会对着她笑笑,小小年纪还反过头劝她不要难过。
可是在某一天的夜里,叶氏被宫里的几个公公给作践死了。
她的尸体用一块破草席包裹住,准备扔到乱葬岗。
洛拂笙现在只是一缕空气,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附在人的身体上。如果单从追梦术这个角度来说,可能有点困难。
但她当初进入到月宛和华梵的梦中时都是实体。
当时她不明白,现在想想,应该是她沾染到了月宛身上的鬼气。
这样说来,叶氏已死,她的鬼气应该也可以引领洛拂笙才对。
洛拂笙想试试。
她走向叶氏的尸体,周围的鬼气把她包围起来。洛拂笙眸光左右一转,手掌摸向自己的腰间。
鬼道令还在她的身上,鬼魂见之皆退避三舍。
洛拂笙见鬼道令拿出来的瞬间,周围的鬼气如难民般四荒而逃。
她借着残余的气泽慢慢地躺到了叶氏的身上。
再有意识时,洛拂笙感觉身上一阵凉意。
她慢慢睁开眼,看到凌歌的一双小手正在她的身上擦拭。他的眼睛微红,眼中的哀痛比刘氏被斩首时要真切。
凌歌正在给叶氏擦腿,没有注意到她睁开了眼。
洛拂笙低头一看,不由得在心里啊啊大叫。
不是吧不是吧,这个小色狼居然把叶氏扒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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