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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盈乌啼,夜至二更,朝兰族内一片静谧,月光从茂密的树间洒下,树影轻轻摇晃,地上斑驳的光点亮的极亮,暗的极暗,晃动间好像无数只兽眼。www.rexueyd.com
光点间一道黑影快速闪过,钻进了旁边的一间昏黑的房内。
房内的人端正坐在椅子上,窗棂间斜斜打进的月光,正好照在他的嘴上。
黑影进来后向房里的人拱了下手,看上去十分恭敬,“主上,如今朝兰族来了这许多人,我们该怎么办?”
房内之人一只手悄悄地放到了椅把手上,他看不清脸,但唇上的动作很明显,“无须在意他们,按我们的计划进行就好。”
黑影犹豫了片刻,问道,“那我们要如何光明正大地出去?”
房内之人一根手指轻点在椅把手上,淡红的唇色微微开合,“既然来了这么多的小弟子,我们还愁出不去吗?”
黑影一愣,但马上便明白过去,“主上高明,我这就去办。”
黑影退出了房间,里面的人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冥想,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他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地踱到窗前。
淡薄的唇瓣轻轻拉开一个讥讽地弧度,“津度,当年你将我关在这里,现在就是你后悔的时候了。”
*
二更天,月宛的房间还没有熄烛。
楚令来时在外面踌躇了许久,不知道月宛没有熄烛是否专程在等着他。
他抬眼观察了一下月宛所在的房间,房顶黑云笼罩,乌压压地在房体周围逡巡。
楚令神色微愣,因为这并不是一种感觉,而是真的有东西在月宛的房体周围。这种东西楚令还十分熟悉。
聚魂术。
聚魂术是一种高级的法术,一般施此术是为了人召集魂飞魄散之人的灵魂,其目的是为召魂者证明以前的一些事情或是利用它们去做一些事。
楚令记得这术已经被鬼门禁了,而且这术中还掺杂了其它的一些法术和阵术,看上去混乱,仿佛一盘散杀,一团乱线,但实际上布此术此阵者却十分精密,每个法术阵术的连接处都恰到好处。
若不是他今晚前来,恐怕根本不会有人发觉。
楚令撇了下唇,走上前抬手叩门。
“是谁?”月宛的声音几乎是拔地而起,像是受到了惊吓。
“楚令。”
楚令在外面等了许久,就在他以为月宛不会出来给他开门时,门却被打开了。
门后之人面黄肌瘦,面容憔悴,完全没有当年月宛的仙姿,她蓬头垢面的样子很是乡下村庄里晚上出来游动的鬼魂。
楚令看她一眼便走了进去。
月宛关上了门,可是后背却紧紧地贴在门上,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楚令转过头,皱心微微一蹙。
月宛的容貌虽然没有改变,但好像少了点什么?
她现在周身的气泽几乎没有,就算月白的薄纱穿在身上,也像是穿了一件粗布麻衣。
他叹了口气,笑容渐渐敛去,“我这次来有些话想跟你讲,讲完就走。”
月宛身体紧崩,一动不动。
楚令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醒来后也听到了一些有关月宛的传言,除了说津度飞升前将她指给了玄遥外,还听说玄遥亲手毁了月宛。
只是这个‘毁’字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据楚令猜测,玄遥下手应该是不轻。
月宛不答,楚令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和月宛不过是一场交易,二人之间并非私交甚孰,他只讲自己想讲的话,“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当年的事我不可以不追究,但是以后你若再敢陷害洛拂笙,我定然饶不了你。”
他一向嬉皮笑脸惯了,那也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如今紧起脸来讲话时,苍白的脸显得不止是严肃,更有几分阴翳。
月宛突然全身抽搐起来,她瞪大的双眼不是看向了楚令,而是看向了他的身后。
旋即一阵呼吸急促,她抱着大喊起来,“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楚令猛地转头,果然看见有一缕黑气。他不犹豫地出掌,打散了那团黑气。
“是鬼气。”他想到外面的术法和阵法,难道是为了引这鬼气的吗?
这鬼气和月宛又有什么关系?
月宛见鬼气散开,她战战兢兢地跑到床边,拔出她的封泠便抱在怀里,就这么警惕地观察着房里。
楚令看了眼烛火,大概猜出月宛这么晚了还不灭烛的原因。
这鬼气应该散了还会重聚,根本不会消失。
他试探着问道,“你为什么不让玄遥尊过来看看?”
月宛拼命摇头,“他来看过了,但是没有看出什么问题。”说到此处,月宛眼睛一亮,朝着楚令就奔了过来。
她抓住他的手臂,祈求的双眼充满了委屈的泪水,“你是鬼王,你一定能看到对不对,你一定要帮我,一定要帮我。”
楚令没有回答她,只是问道,“你前几日头疼也是因为这鬼气?”
“不是,”月宛咬了下唇,到了现在她只能实话实说,“我是装的头疼,为了让玄遥过来看我。m.wangzaishuwu.com”
楚令明白了,“后来你发现了鬼气,但是玄遥却说没有什么。”
月宛点了点头。
楚令扒拉开她的手,挑动着眉稍道,“抱歉,我爱莫能助。”
月宛愣了一下,然后歇斯底里地尖叫,“不,你一定要帮我,我受够了这个东西,你让它去死。”
楚令微怒道,“鬼也是有生命的,你竟然让它去死?”
他受够了这个女人的伪装与自私,当下快速道,“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不要......啊!”鬼气再次出现,月宛疯了般举剑一通乱砍,“鬼王,你救救我,救救我......”
楚令站住了脚步,他听见身后月宛的撕心裂肺的哭叫声,的纠缠着不愿离去的鬼气。
那鬼气有如一条黑蟒,在月宛身上游走,紧紧地勒住了她的脖子。月宛双手拼命地拉住鬼气,她被勒得难以呼吸,整张脸憋得通红,受惊过度的眼睛瞪若铜铃,死死地看着楚令。
他闭了闭眼,尽管知道这鬼气散了还会重聚,可他就是无法做到见死不救。尤其还是鬼气,他做为鬼王怎么置之不理?
他转头迎上那鬼气,一掌击散了月宛身上的束缚。
月宛蹲到地上一阵猛咳,她险些连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鬼气散开后慢慢升到了半空中,又向一处流动,逐渐汇拢。
楚令没给它重新凝聚的机会,又击出了第二掌。
弱虚少年此时眉眼凌厉,掌风强劲而有力地击向了鬼气。
“你是谁?为何要缠着她?”楚令看着房顶上四处飘散的鬼气,眉眼清正地问道。
他是鬼王,这些鬼气在他面前根本无所遁形。十八层地府对付鬼的手段也是参差不穷,既不会让它们魂飞魄散,又能让这些鬼魂吃不少苦。
所以但凡鬼类在楚令面前都会恭瑾服从。
楚令等了一会儿,房顶上的鬼气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极快速地凝聚,向着楚令而来。
楚令一惊,反手推出一波灵气。
两股气泽相撞,楚令的手还没有收回来,就明显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怨气。
如果鬼气本身就有浓重的怨气,再加上召唤它的人修为高强,鬼气的确可以肆无忌惮。
但问题是这鬼气为何有这么大的怨气呢?
难道和月宛有关?
楚令脑子动的快,召唤它的人定是希望这鬼气能杀死月宛,但他却不这么想。
月宛死,这鬼气只会怨念越重,如果到时降不服它,只怕会更加麻烦。
眼下之计,还须让它的怨气消除,才能将它安然送走。
思及此,楚令快速做出反应。
他一个瞬移来到月宛面前,单手向月宛的脖颈一劈。
月宛的身体慢慢倒在了地上,她晕了过去。
楚令撩了眼房顶上的鬼气,哼笑道,“她现在晕倒了,你应该杀不了她了吧?”
他站起身,不抬头道,“要不要现形出来,你的冤屈我能帮你解决。”
烛火安静了一会儿,就在楚令想抬头确认时,房里的烛光巨烈地摇晃。
鬼气似乎是发怒了,正在房里四处乱撞,顿时房里的狂风大作。
楚令结掌凝气,想阻止鬼气作乱。
怎耐,他的气泽找出去时,竟然只绕着鬼气转了一圈便消失不见。
楚令大惊,这召唤它来的人是谁?
修为竟如此之高?
他也算拼尽了全力,竟然都挨不到鬼气的半分。
正这样想着,那鬼气便掉头,有如一头猛兽般向着楚令而来。
他在胸前结障,奋力抵挡着这阵鬼气。
抵挡了一阵子,楚令的灵力渐弱,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大滴的冷汗,身前的屏障越来越薄,也越来越弱。
本来是一张厚厚的宣纸,现在竟变成了一片鱼鳞。
楚令的眼前忽明忽暗,他的头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
他的手臂开始虚化。
哗!
楚令的灵力耗尽,就在他想要蹲下身躲过这鬼气时,屏障应声而碎。
鬼气越过屏障直直撞向了他的心口。
扑!
楚令吐了口气,身体撞到了门框上。
他顿了下神,没作太多停留,转身跌撞着走出了月宛的房间。
这鬼气受阵术的影响,走不出这间房。
夜已深沉,此时的朝兰族上下没有一个人走动,楚令托着残破的身体一步步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已经撑到了极限,刚回到房间,人就倒在了地上。
*
洛拂笙第二天听说楚令晕倒重伤还惊了一下。
等她过去确认时才发现,楚令的伤不是一般的重,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鬼门讲究结魂,楚令的魂已经被打散,就好像仙门的道印碎了是一个道理。
一旦魂散,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洛拂笙脸色瞬间惨白,她问松云,“楚令为何会伤得这么重?”
松云也是一头雾水,“我今天早上来给鬼王送饭时才发现他倒在了地上,我没有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人经过。”
洛拂笙马上把楚令扶到了床上为他运功疗伤,并吩咐松云,“去把大家叫到大殿,还有,先别让别人进来。”
松云应下。
洛拂笙几乎是倾尽了自己全部的灵力才将楚令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这一番疗伤下来,也耗了半日的时间。
她将楚令安顿好,自己的身体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勉强走到大门,刚一打开,她的腿一软就这么跌了出去,外面正好有一双手接住了她。
同时,洛拂笙听见玄殊着急地问道,“楚令怎么样了?”
洛拂笙没力气跟她废话,“你自己去看吧。”
玄殊救火般往房里跑去。
缓了一会儿,洛拂笙闻见一阵淡淡的麝香味。她连眼都没有睁开,也懒得动弹,就这么对身边的人说道,“昨晚有人伤了楚令。”
“所以,你为什么这么虚弱?”头顶男子危险的笑声滑进她的耳中。
洛拂笙抬起了头,迎上玄遥愠怒的眼眸,她却不太正经地轻笑了出来,“你说呢?有什么能让我腿软脚软浑身都软?”
玄遥抿了下唇,眼底的笑意收敛,他微眯起了眼睛,鼻息中滚着浓浓的危险,“你说什么?”
洛拂笙轻哼了一声,实在不想跟他抬扛,“我把灵力都给了楚令。”
扑洒在脸上的鼻息稍稍冷却下来,桃目峨冠的白衣男子轻轻笑了出来,“所以你已经到了大乘中期,却一直没有飞升,就是总把自己的灵力给别人?”
玄遥不用问也想的到,洛拂笙修为至大乘中期已有几百年了,以她的造诣不会这么没用。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经常在消耗自己的灵力。
他看了眼床上躺着的男子,柔声问怀里的女人,“值得吗?”
“管你屁事。”洛拂笙骂完这句,照例安稳地躺在玄遥的怀里,似乎笃定他不敢把自己怎样。
玄遥勾了勾唇,反而把她抱得更紧。
一旁的方华轻咳了一声,上前对洛拂笙致歉,“鬼王在朝兰族遇险,此事我定然会查清楚。”
洛拂笙从玄遥的怀里抬起身体,肃色问方华,“昨晚朝兰族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方华摇头,“并未发生什么事?”
洛拂笙一阵奇怪,按理说楚令大晚上是不会出去的,他为何会出去,又是在哪里遇险,这里问题都要等楚令醒了才能知道了。
三人在房外聊了几句,另一边玄琰也急火火地走了过来,“大师兄,月宛仙子也晕倒了。”
“月宛也晕倒了?”洛拂笙眯起了眼睛。
玄琰知道她在想什么,赶紧又道,“不过月宛是正常晕倒,她应该是被吓到了,并没有受伤。”
他也觉得奇怪,一个晚上,居然有两个人同时晕倒,玄琰虽然不想洛拂笙把这两件事往一块联想,但却忍不住问玄遥,“大里兄要不要去看看?”
玄遥看着洛佛笙道,“等下我过去,”他说道,“我想进去看看楚令的伤。”
洛拂笙挑了下眉,“正好,我想过去看看月宛。”
二人一阵缄默,空气较为平和舒缓。
方华正好有事想跟洛拂笙讲,便主动说道,“我也想去看看月宛仙子,魔尊,不如我们一起吧。”
洛拂笙点了点头,目光从玄遥眼中抽回。
越过他,同方华一起离开。
这样默契的对视,仿佛老夫老妻般,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玄遥笑了笑,转身走进楚令的房间。
身后玄琰不明所以地开口,“师兄,你应该先去看看月宛仙子,万一那边有异样怎么办?”
到时洛拂笙又会没完没了,说他们伤了楚令。
“玄琰,”玄遥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挑起了唇角,看上去心情似乎还不错,“你还是找个道侣吧,有些事说了你也不明白。”
玄琰......
我是单身狗,我招谁惹谁了。
玄遥愉快地走了进去。
洛拂笙在月宛房里发现什么并不重要,她杀了月宛都跟他没有关系。但洛佛笙同意他来看楚令就是对他最大的信任。
单这一点,玄遥的唇角始终高高挑起。
在走去月宛房间的路上,洛拂笙不等方华开口,先一步问道,“族长可是有话跟我讲?”
方华偏头讶了一下,“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魔尊。”
洛拂笙的脚步慢了下来,她心里格外平静,“说吧,是不是族长不打算和我合作。”
“魔尊言重了,“方华收了口气,笑道,“方华觉得此事魔尊还要和玄遥尊好好商里一下......两个人在一起最主要的还是相互信任。”
方华本来纠结不定,但刚才看到洛拂笙和玄遥的眼神,他终于想明白,如果他从中横插一刀岂不是成了冷板凳?他日恐怕玄遥尊也会怨责于他。
洛拂笙已经想到了,她也没有多少埋怨,更没有死缠烂打。做生意这种事跟男欢女爱一样,得两情相悦。
人家不愿意,她也不想强求。
“我明白族长的意思了,”洛佛笙反而有些抱歉,“我和玄遥的关系的确扑欮迷离,不该把族长拉进来。”
方华着实松了口气,“魔尊能这样想就好。”
洛拂笙来到月宛房间,刚走到外面时,她就感觉出有一股强大的气泽笼置在周围。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脚下,这间房周国的地面全都隐隐闪动着阵术的脉络,好像从地里蔓延到四周的蔓藤,将月宛的房间紧紧地裹住。
洛拂笙没有讲话,抿着唇走进了房。
月宛比时躺在床上,脸色腊黄苍白,额头的汗水濡湿了额前的碎发,她在晕迷时呼吸依然急促。
洛拂笙自从迷林之后就没有再见过月宛,那日她就觉得月宛奇怪,不知道玄遥如何毁了他。
现在看来,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真是惨。
月宛的房间只有慕清在照顾,她在房间转了一圈,发现房里有明显的打斗痕迹,而且月宛的封泠剑还在地上。
月宛晕迷前一定发生过巨烈的打斗。
就是不知道这打斗跟楚令有没有关系。
方华问道,“魔尊看出什么了吗?”
“没有,”洛拂笙不想跟方华说大多,“我们出去吧。”
眼下这阵法这谁下的洛拂笙也说不好,必竟朝兰族也有许多奇术,但一点可以肯定,设阵之人就是为了困住月宛房里的东西,不让它流露出来气息。
洛拂笙走出来时,趁着方华不注意,反手在这阵术中设了一个通道。
她是破不了这个阵法,但设个通道可以让里面的东西自己走出来,到时候真相也就大白了。
回到楚令房间时,玄遥正破开荒地为楚令疗伤。
洛拂笙虽然讶异但也没有阻止。
其实她修为再高到底是女子,女本属阴,给男子疗伤本就不适宜,如果玄遥能出手当然最好。
洛拂笙走进来玄殊就转了身,她的眼睛红肿,应该是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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