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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原本洛拂笙以为他早就看破升仙劫,所以这段时间,她根本没有想过这张脸。www.leyouwx.com
现在看来,是她把他想得太神勇了。
他大乘初期修为,一百年竟没有看破,果然窝囊。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禁要想,他这副模样,与冷漠寡淡毫不相干,应该是另一个他。
那个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也毫不留情地想要留住她的变态。
这一百年来他根本就没有变。
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画面,洛拂笙的血液一下子冲到了头顶,大脑嗡嗡作响。
松云明显也惊诧不已,“玄......”
话没说完,玄遥眯着眼睛递过来一个目光,他只好闭嘴。
洛拂笙有如从噩梦中醒来,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
明明只有一瞬,却好像过了一百年这么久。
过去的一切都让她觉得遥远而虚幻,她如同转世一般,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洛拂笙了。
这个时候,他来拜夷山做什么?
难道也是为了寻找朝兰族,为了拿到金裘灵鼠给月宛固魂?
是啊,这百年间,他和月宛的感情一定发展的很好,没有了她,月宛在他身边小心侍奉。
他也一定觉得月宛的性格比她好,比她温柔。
想到这些,她崩紧了脸,抬起腿,从他身上若无其事地迈了过去,他好像并不讶异,甚至目光一路微笑,看着她从自己身上迈过去,表情十分欣喜。
果然是个变态。
心底的忘川水一点点滋润着她的身体,让她刚刚有些躁动的情绪瞬间得到冰冻。
被冻住的是她的心,而不是她的身体。
他的目光在她转身后欣慰地笑了出来。
百年后第一次相见,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心跳得如此之快,好像情窦初开的小毛头。她那副高傲冷漠的神色还是和以前一样,看见他总带着几分敌意。
玄遥觉得悲哀,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好像一点都没有想念他,眼中除了一丝的惊讶,再找不到其它的情绪。
他不得不乱想,是否她早就将自己忘了。
但值得庆幸的是,她的修为还维持在大乘中期,可能是鬼门道闭关的原因,一直没有登临升仙劫。
这样很好。
他舌尖抵在牙齿上轻轻咬了一下,心底慢慢地笑了出来。
这样很好,等他找到朝兰族,学到契约术,他们就可以一起飞升。
他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等着和她一起飞升吗?
他心里对洛拂笙说道,我一定要和你一起飞升,到时候我们再也没有种族的烦恼,再也没有世俗的眼光。
可是今日得见她的态度,想要重新俘虏她的芳心,让她同意和他一起飞升,真的很有难度。
身后的人也走了过来,众弟子一眼认出玄遥是偷引灵针的人。
汪含晗向汪启阳告状道,“哥,就是他,偷了我们的引灵针。”
汪启阳皱了下眉,刚刚交过手,他自然知道这个人并不好惹。
但引灵针是元隐宗的圣物,他此时也就霸气了起来,“快把引灵针交出来,否则整个仙门都得来追杀你。”
松云动了动唇,没想到连汪启阳竟也不认得玄遥尊。
他实在无话可说,只好跟上了洛拂笙。
本以为身后会有一场打斗,谁知玄遥从地上站起来,转身跟在了他们身后。
汪启阳被无视了,气得青筋爆跳。
“哥,你快点把引灵针要回来,否则玄殊仙尊该责怪我们了。”汪含晗急得直跳脚。
众弟子也都游说道,“汪少宗主,我们全靠你了。”
“这个人不知道是妖是魔,我们打不过。”
妖?
魔?
松云越听越想笑。
仙门魁首,堂堂元隐宗仙尊竟然被人说成是妖魔。
他倒是很想看看最后打脸时他们疼不疼?
汪启阳明明打不过,却一本正经道,“不急,我们先跟着他,看看他有没有同堂,好一并消灭掉。”
“哇,哥哥你好聪明,如果我们一窝端了他的老巢,玄殊仙尊一定会表扬我们捉妖有功。”汪含晗骄傲地抬起了下巴。
洛拂笙在周围转了一圈,地上的蛇尸斑斑,血味都是冷的。
但她的心思也没在这些蛇身上——
天空一片澄明,周围的空气平静,看来并没有朝兰族大门开启的迹象。
她看向松云。
松云的目光却一直在注视着身后的玄遥。
见她看自己,他才犹豫着问道,“难道让他一直跟着咱们吗?”
她向后瞅了一眼。www.jingxinxs.com
他双手负背,笑容始终温和地挂着,跟在他们身后,他们停他也停,他们走他也走,不远不近,不亲不疏。
而他的身后也跟着一众人,同样是如此。
她冷笑了一声,“不用理他。”
犹然记得这个引魂是个狗皮膏药,就喜欢黏着她不放。她到哪里他都能找过来,然后发挥自己娇邪的本领,死缠烂打。
她才不会上他的当。
春阳烈烈,拜夷山上偶有蝉鸣声。
到了正午,连觅食的鸟儿都热得回到了窝里。
既然现在还没有朝兰族开启的迹象,洛拂笙打算先回山洞避避热气。
松云的目光时不时地看一眼身后。
玄遥一直在后面跟着。
他倒是十分耐心,不管洛拂笙去哪里,做什么,他都不厌其烦,甚至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再后面的众人就没有他这么清爽明朗了。
除了汪启阳这个元婴期的修士外,几个小弟子都热得快走不动了。
汪夕晗若不是怕洛拂笙跑了,她恐怕早就回山洞了。
这个时候还得靠着汪启阳的灵力来给她驱热。
这时,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急急地喊了过来,“启阳,我终于找到你了。”
洛拂笙转头。
正好撞上玄遥盈盈一笑的眼眸。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女子吸引过去时,他却压根没有转头,只是专心致至地看着她。
她白了他一眼,目光越过他,看见那女子兴奋地向汪启阳跑了过去。
她一身鹅黄的衣衫,圆脸,长相清秀,但周身气泽还算浑厚,应该是个结印中期修为。
相比较她的兴奋,汪启阳就显得没那么热情了。
他一脸的嫌恶,甚至还皱起了眉头,开口就斥责道,“谁让你跑来这里找我的?快回去。”
那女子距离一臂距离时,见汪启阳后退了几步,便明白了他的心意,瞬间在原地停住,抽泣着擦泪,“我不回去,你已经很久没来找我的,我爹一直在催着我们的婚事,我到朝霞宗找了你好几次,弟子都说你外出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是不会走的。”
周围的弟子眼神都暧昧地挑了挑。
只有汪夕晗不屑一顾地翻了个白眼,“什么婚事,你们昭华钱氏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仙门,我哥是不会娶你的。”
钱雨乔愕了一下,旋即反驳,“你胡说,你哥哥说过他会娶我的。”
她抬起泪眼,用着期希的目光看向汪启阳,“启阳,你告诉她,你会娶我的对不对?”
汪夕晗重重地哼笑了一声。
汪启阳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钱雨乔这不是等于威胁他吗?
他汪启阳岂能让别人威胁?
他轻吼道,“住口,谁说我要娶你,好听的话听听也就算了,你还真当真?”
钱雨乔泪脸瞬间一慌,口不遮拦道,“可是我们都已经......”
“你闭嘴!”汪启阳双手握拳,居然冷嘲热疯地笑了出来,“只能怪你自己蠢,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汪夕晗双手环胸,也帮着汪启阳奚落道,“想嫁进我们朝霞宗的女人多了去了,足可以排到朝霞山下,就凭你,别白日做梦了。”
众弟子面面想觑,这个时候大家还都是同情弱者的。
汪启阳睡了人家,居然还不认帐,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不满。
慕清性子直,直接站出来指责汪启阳,“做过的事就要负责,人家姑娘家若不是心怡你,凭什么会委身于你?你竟然还如此待她,你还是不是人。”
汪夕晗过去就推了慕清一把,双手插腰喊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教训我哥。”
“我说的是......”慕清话没说完。
汪启阳一挥衣袖,就把他甩出去数米。
慕清全身疼得都站了起来,嘴里还是不肯服输,“朝霞宗有什么了不起吗?修为高就能随便打人?”
众弟子站在一旁,都不敢过去扶起慕清,生怕殃及池鱼,
汪夕晗过去又想踹他一脚。
只是腿还没踹到他,就被松云一掌呼走。
她差点没有站稳,气冲冲地一抬头。
见松云笑得纯良无害,好像只是在说一件极其不重要的事,“元隐宗的戒律,又忘了吗?”
汪夕晗脸色一变,一面哼气一面转身走回到汪启阳身边。
松云扶起慕清,在他耳边轻声笑道,“不用你出手,她会有报应的。”
慕清揉着胳膊奇怪地看他一眼,又转眸看了眼同样奇怪的洛拂笙。
总觉得他们看上去不易相处,但却是好人。
钱雨乔一直在哭,汪启阳见她不肯走,心里更加烦躁,“你哭什么,你没有得到好处吗?现在你的修为是怎么来的?”
双修之事,当真男女都会受利。
钱雨乔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一心一意对汪启阳,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修为。
“启阳,我可以不要修为,只要你肯娶我,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汪启阳抓破了头,对她面目狰狞地吼道,“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启阳.......”
“给我滚!”说着,他猛然击出一掌。
钱雨乔没有防备,被这一掌击了出去。
汪启明用了十成的力道,这一掌仿佛刮起了一阵龙卷风。
钱雨乔身后是万丈深渊。
此时,她已经顾不得其它,眼见自己的身体来到了悬崖边缘,她惊恐地窒息住。
就是她绝望地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一条丝带及时拉住了她的腰,将她从悬崖边缘拉了回来。
钱雨乔惊魂未定,抬起惊吓的眼眸,只有洛拂笙那冷傲又不屑的笑脸。
“为了一个男人去死,值吗?”
钱雨乔坐在地上,整个人还在僵直中,她只是一声声地抽泣,双肩颤抖。
洛拂笙看了眼汪启阳,诡异地舔了一下唇,“如果你不想死的话,赶紧离开这里。”
钱雨乔愣愣地抬头,双眼迷芒。
她低眸,又阴阴地笑道,“没听懂我的话吗?除非你想给汪启阳赔葬。”
到了现在,她当然没有这么傻。
汪启阳摆明了想要杀人灭口,她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从地上站起来,她眼中的泪水早已被怨恨取代,“这位仙子,多谢你出手帮我。”
洛拂笙只是看着她笑,“我不是在帮你。”
“嗯?”
“快走吧。”
钱雨乔并没有多问,抬手擦干了自己的泪,狠狠地瞪了汪启明一眼,转身离开。
洛拂笙转身走回到松云身边。
玄遥仿佛一尊雕塑,就站在那里对着她笑。
她无聊地转开眸,同松云继续往山洞的方向走。
快走到山洞时。
四面八方慢慢地涌现出无数花藤。
“啊,你们快看,都是蛇。”有弟子忍不住叫了起来。
汪夕晗也慌了起来,拉着汪启明的胳膊喊,“哥,怎么办?”
“没事,区区几条蛇而已。”汪启阳信心满满地拔出了剑。
松云看着这些蛇,也感到惊讶,“这次好像比上次更多了。”
洛拂笙正在转眸看着玄遥的反应。
不过让她失望了,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还在对着她笑。
“这次的蛇应该不是被人控制的。”这些蛇目露凶光,分明是来报仇的。
她解释道,“这山上的兽类,大体是群居,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汪启阳杀了这么多条蛇,恐怕会惊动整个拜夷山的蛇群。”
记得当年她还是小遥时,就不懂这个道理,捉了一个鸡王,弄得整个山洞就是野鸡。
好在最后因祸得福,足足攒下了半年的口粮。
但这件事她一直记忆犹新。
兽类尚且知道团聚互助,齐心协力,不知道比人强了多少。
松云点了点头,再看过去,发现蛇都叠加在了一起,已经没过了人的脚踝。
它们从人的身上爬上去,钻进衣服里。
几个小弟子吓得嗷嗷直叫,直蹦带跳地抖着衣服。
汪启阳见形势不对,一个法术轰掉了大半的花藤。
就在众弟子都松了一口气时。
不远处又蠕动过来一群群的花藤。
这次连汪启阳都惊了。
他不明白为何这山上会有这么多的蛇。
他疯狂地拔剑,一面斩杀,一面施法,整个人都处于疯癫的状态。
众弟子这才发现,自己身边的蛇群根本不算什么,而汪启阳身边的蛇群越来越多。
有一部分蛇爬到了树上,从树枝上蹿进他的脖子里。
汪启阳连法术都来不及施展,就被群蛇咬住了脖子。
他疼得大喊,“快把这些蛇弄走,你们都傻站着干什么?”
朝霞宗的弟子还在忙着应付蛇,看到汪启阳脖子上全是血,赶紧往这边走过来。
只是脚下的蛇太滑,他们一着急,就滑到在了地上。
那些蛇吐出腥血的信子,比飞鸟还要迅速地呼呼呼地扑上去。
那弟子被蛇群覆盖,大声叫喊,但没有人能赶过去救他。
不一会儿功夫他的叫声停止,鲜血顺着蛇群的缝隙流淌。
汪启阳还在大声叫骂,可是没有一个弟子都冒死过去,大家宁愿当听不到。
汪夕晗想赶过来,可是她身边也有好多蛇,她根本寸步难行。
“哥,快用法术啊。”
汪启阳还在伸手从衣服里抓蛇,脸色已经煞白,全身抽搐得不停。
意念不集中,他的灵力根本发挥不出来。
“快,快点救我啊。”他的声音明显撕裂,像被踩到了公鸡脖子。
反观洛拂笙和松云这边,却是一只花藤都没有。
慕清脚下也有几条花藤,但是不多,他足可以应付。
她转眼看玄遥。
顿时,脸色阴沉。
他。
还。
在。
看。
她!
她奇怪,仙门这么多弟子遇害,他竟然都无动于衷吗?
不过这个引魂的确不是玄遥,他没有责任和道德之心。
松云看着汪启阳的目光都带着解恨。
那些蛇从他的脖颈中钻进去,正在他的血管里游动,一点点地啃食掉他的血肉。
他仰着头,看着太阳的眼都能瞪得老大。
一只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摁在了他的头顶。
他的胸口快速地起伏着,像打鼓般一下下咚咚作响。
可是他的喉咙不再滚动,仿佛只有胸腔还在勉强出气。
汪夕晗哭着大喊,“你们救他,快点救救他。”
众弟子都转过了头,与自己身边的花藤周旋,没有人理会汪夕晗。
那些花藤全部爬到了他的身上,从他的手腕上,脖颈上,口鼻眼中,还有头顶下,慢慢地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他胸口的起伏逐渐缓慢,从他的耳朵里,鼻子里,眼晴里慢慢渗出了鲜血。
站立的身体里此起彼伏在鼓起。
“哥!”汪夕晗歇斯底里地哭喊。
可是花藤并没有退去,她还得自保,只能奋力地挥舞着长剑,根本不可能赶过去。
看着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汪启阳,不知为何,洛拂笙突然觉得心中舒畅了。
连松云都慢慢地吁出了一口气,“青箬师姐在天有灵,一定会欣慰的。”
她看着天边的晚霞,突然想到那年冬天,那个平卷屋里的普通女孩。
她是那样骄傲,如果不是无可奈何,应该不会和汪启阳行苟且之事。
但她没有错吗?
洛拂笙也不这样认为。
只是在松云面前她不愿提这些。
青箬心中不甘,又骄傲过了头,一直想重新开始,才会被汪启阳利用。
而汪启阳,可谓是真的死在了花下。
玄遥一直漠视着这一切,谁死都与他无关。
夕阳下,他默默伫立,白衣霜华,好似在花海中翩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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