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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别前的最后一个夜晚,萧吟听着窗外的风声入睡,怀章在榻边守到天亮。www.bangyanewy.me
萧吟睡得浅,怀章离开时她隐约是知道的,但其时梦魇还在纠缠,她正陷在另一场虚无的分别里,思绪中被填满了杨煜的身影。
落雪在怀章离开时已停了,但呼啸的风反而更加剧烈,风声无孔不入一般渗进屋子里,贴着萧吟的耳膜硬是将她从残存的丝丝梦境里吵醒。
身体又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手脚发冷的同时又仿佛有无数只虫子从骨头缝里钻了出来。
这熟悉的感觉教萧吟立刻颤颤巍巍地从榻上下来,赶在痛苦集聚到顶点之前,从柜子里翻找出那些用来捆缚自己的绸带。
她努力克制着身体越来越强烈的颤抖,先用一根绸带勒住嘴角,在脑后打结,再咬着带子,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双脚绑住。
从骨髓里蔓延开的奇痒不断侵袭着她的神志,双手抖得快要握不住绸带。
“萧吟……”
她更用力地咬住口中的绸带,仿佛要将那一口贝齿都咬断似的,不停地在心里默念自己的名字,借以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去绑住自己的双脚。
终于打完脚踝上的结,萧吟近乎虚脱地倒在床上,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地抽搐痉挛,那些在皮肉下钻动穿梭的痛与痒密匝匝地碾压着体内的筋脉,难受得她需要在细软里磨蹭身体才仿佛可以抵消这样的折磨。
身上实在太痒,萧吟忍不住要去抓,分明使不出力气的双手却在这会儿像能扎破皮肤扣进血肉里,只是无论她怎么抓挠,那股钻心的痒非但得不到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她努力去够剩下的绸带,想要口手并用地将双手绑住时,才发现嘴角因为被勒着根本无法咬住带子。
意识将到彻底沦陷进逍遥散药性的边缘,萧吟一改往日温顺,暴躁地将绸带绕在手腕上。www.hanyangsx.me
原本微凉的绸面已染上了她的体温,她胡乱抽动带子的一端,缠在一起的带身死死勒住她的腕骨。
混乱的神志教她以为这就是绑上了,于是瞬间松弛下来的神情还未来得及露出一丝笑容便被痛苦占领,疼得她无意识地用另一手继续在身上乱挠,口中总有痛苦的□□传来。
被困在无尽折磨里的萧吟不知窗户是何时被打开的,也不知是谁进来,她只是忽然感觉到有另一股力量托起自己的身体,随之而来的寒意缓解她一身的躁动细痒。
她以为终于等来了救星,于是不管不顾地追寻着那一腔寒气,胡乱地蹭抱来缓解身上所有教她讨厌、想要挣脱的痛苦。
才外遣回来的暗卫看着自己怀里神志不清的萧吟,想起她昨夜还那样安静地在榻上待了许久,此刻却忘记了廉耻一般赖在他身上和逍遥散药性做着对抗,他想推开她,但抬起的手最终只是去拉回她的手固定在身前,没用带子绑她。
阿六教萧吟背靠在自己怀里,一只手抓了她的两只腕子,双腿压着她的,虽是有些古怪的姿势,但总好过完全教她一个人承受。
阿六用另一只手去拨开贴在萧吟颊上的发丝,无意间触上她迷离空洞的目光。
他想起曾经在宁心院的时候,萧吟戒断逍遥散也这样痛苦,但那会儿她总会喊“三郎”,如今却一声都未唤过。
“再忍一忍就好了。”阿六尝试着用温柔的口吻安抚她,话说出口后只觉得别扭,但萧吟好像听见了,轻轻应了他一声。
阿六看见萧吟颈间被抓出来的红痕,交错着一直延伸进衣领里。
他扭过头去,一时不慎手上用了力,抓得萧吟腕骨发疼,身子在他怀里一震,仰头时,额角擦过他的下颌,汗涔涔的。
阿六尽力偏过头躲开,空着的手稍稍推动萧吟的背,好教他们之间空出些距离,但还将她护在怀里,让她知道自己是安全的。www.randianyd.com
这次的戒断因为阿六的出现而不那么艰难,在意识逐渐回笼后,萧吟身体的颤抖慢慢平息,浑身的骨头都跟散了架似的,连坐着都没有力气。
阿六放开她的手,解开束缚她嘴角的绸带,双手扶着她的肩,教她慢慢躺回床上,这才发现,她的嘴角居然磨破了。
萧吟大口喘息着,视线锁定在久别重逢的暗卫身上,发现他的耳根极红,与冷峻的眉眼形成强烈反差。
“去了趟北边。”阿六简单交代了自己消失这么久的原因。
其实不用说,但他想告诉萧吟。
萧吟眨眼算是回应。
阿六在床边等了一会儿,看萧吟基本平复了呼吸,才继续道:“我可以带你走,不连累其他人。”
他知道这只是萧吟的顾虑之一,且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但他总要试一试。
萧吟仰躺着去看挂着的帷帐,开口时的气息还不太稳,语气仿佛是在自言自语,道:“他还病着,我不放心。”
“可你又不去看他。”阿六道,“你能确定,他不想见你?”
“见了我又能如何?不过是教他想起不开心的事,兴许还要牵连旁人。”萧吟慢慢偏过头,重新将阿六的眉眼映在眸子里,劝道,“他一定给你安排了新的差事,别再违背他的意思。”
阿六嘴角一抿,垂下的视线偏得更厉害,道:“你先顾好自己。”
知道阿六是在关心自己,可萧吟回想自己的言行,确实自身不保还多管闲事,不禁露出一抹自嘲笑意。
阿六虽不在建安,但他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事情的脉络,只是想不到萧吟竟然会轻生,和杨煜僵成这副田地。
“相识一场,我与你做个约定。”阿六道。
“什么约定?”
“如果陛下还想见你,你也愿意留下的话,就好好想想以后如何自处。若是陛下当真不想再见你,我就带你走,好过在这里蹉跎岁月,折磨自己。”阿六道。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回应着萧吟困惑不解的注视,透着股不近人情的我行我素。
萧吟支起身子,郑重看着阿六,道:“等你愿意放弃对三郎的忠诚,不顾对他的责任,再考虑带我走的事吧。”
阿六哑然,自知到底不是萧吟的对手,她只这一句就戳中了他的痛脚,却是出于规劝,是在为他考虑。
他难掩在萧吟面前的窘态,转身背对她才好些,道:“我自有分寸。”
“又不是没在我身上吃过苦头,离我远一些,就当保平安了。”萧吟自嘲道。她这强打精神的模样教阿六怜在心底,可实在顾虑她这样优柔寡断的性子,看不得她和杨煜继续互相折磨。
阿六走后,萧吟的日子比过去更平静无趣,只在逍遥散发作的时候痛苦难捱,每每这时,阿六便会出现。
萧吟感谢阿六为自己做的这些,但阿六并不领情。
看着又挨过一次戒断折磨的萧吟,阿六神情冷峻依旧,嘴上倒忍不住嫌弃起来,道:“动动嘴皮子的事,你最熟练。”
随后不等萧吟开口,那“翻窗客”便又窜出了窗外,消失在夜色里。
走前还记得替她关窗。
萧吟的体力还没恢复过来,便在床上躺着,脑海里是怀章和阿六都说想带她离开的话。
她或许在最初的时候设想过和杨煜“好聚好散”,但那也是考虑基于杨煜厌弃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才有的想法。
倘若要她主动离开,她……从未想过。
不论是将杨煜当做沈律影子的时候,还是真正将心交给他以后,她都没想过离开杨煜,没想要离开她的三郎。
但如今……
房外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萧吟的思绪,随后传来叩门声,是侍女有事禀告。
萧吟召侍女进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养心殿方才进了刺客,这会儿侍卫正到处搜人。奴婢来告诉萧娘子……”
“三郎受伤了吗?”萧吟打断侍女问道。
侍女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奴婢去打探打探?”
主仆二人说着话,又一串凌乱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带有金属碰撞的声响。
萧吟披上大氅,领着侍女去开门,果真见到宫中禁卫。
萧吟问道:“陛下可受伤了?”
“属下只负责带人搜查刺客……”
不等禁卫说完,萧吟直接跑了出去。
禁卫知她身份特殊,并不敢拦阻,便派了两人跟着,竟就一路跟到了养心殿外。
冬夜风寒,萧吟小跑着穿行在风里,不顾迎面刀割般的北风,心里一味记挂着杨煜的情况,将焦急的身影都留在了宫道两旁的灯影里。
赶到养心殿前,萧吟已耗费了许多体力,她站在白玉阶下,剧烈喘息着,望向台阶上被重重守卫的宫殿。
吸入肺腑的寒气冻得萧吟自喉口便干痛得难受,连咳嗽都撕扯得肺管子生生得发疼,但她强忍着往阶上走,几步路,走得颇为艰难。
殿外的侍卫发现异常前来查看,长刀横在萧吟前面的那刻,殿前的宫道上驶来一辆马车。
萧吟还在平复呼吸,马车里的人已经下来,她听见身前的禁卫道:“快去禀告陛下,淑妃娘娘和大公主来了。”
待淑妃经过身边时,萧吟才依稀记起曾在宫里见过她,那时淑妃正是跟身边的小女孩儿一块玩耍。
“母妃,她是谁?”女孩儿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问道。
是时,王喜出来迎人,不想萧吟居然出现在养心殿外。
他脚下一滞,眉心跟着拧紧,暗道这宫里维持了多时平和的表象,今夜或要生变。
或许先请萧吟回避,在杨煜面前瞒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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