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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抵足眠

作者:王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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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澈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笑得眉眼弯弯,像个刚刚获得奖赏的孩童一般。www.biyingsy.me

他就像是怕沈知予反悔一般,硬要同沈知予拉钩:“说好了,你可不准反悔!”

沈知予自然不能跟喝醉了的人一般见识,只得按照楚澈的想法来。

酒馆虽然地处偏僻,但装潢明显是下了大功夫,亮堂堂的,烛光透过楚澈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薄薄的阴影。

他委屈道:“别人都叫我世子殿下······你可不能跟旁人一样,不然我会伤心的。”

能跟醉酒的人讲什么道理呢?沈知予只能连连应是,安抚楚澈。

过了一小会儿,楚澈伏在桌上,后背微微起伏,呼吸逐渐均匀起来。这是已经睡着了?

而要把楚澈送到哪里,又成了一个棘手的难题。

送回楚王府?世人皆知安定大长公主对楚澈娇宠非常,从小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要是她贸然登门,要是被安定大长公主认为她是楚澈的至交好友,从此被盯上,甚至特殊关注可就不妙了。

送回世子府?一看便知楚澈性情纯挚,情绪外露,万万不是那等城府深沉之辈,也没法将府上整治成铁桶一块,保不齐就有高世达或者陛下的耳目。要是被谁告密了,反倒引起怀疑。

又不能将酒醉的楚澈随随便便扔在某个客栈里,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她可担待不起安定大长公主的滔天怒火。

看来,只能把他带回家了。

这时沈知予不由得开始庆幸,刚刚没在楚澈的杯子里加太多的酒,这人现在只是意识不清,还没到烂醉如泥、自己动都动不了的程度。

她自己买的那匹马十分便宜,甚至有些老迈,只能作她一个人代步之用,要载着他们两个人,恐怕是有些费劲。

沈知予将目光转向楚澈带来的那匹马。是凝霜。它通身雪白,双眼明亮。时不时从鼻孔里喷出一股热气,踏两下蹄子。楚澈将它照顾得很好,甚至比专门的养马人照顾得还要好,单单是看一眼,就知道楚澈在它身上花了多少心力。

感受到沈知予的靠近,凝霜却变得不安起来,似是有敌意。沈知予握着楚澈的手在它头顶抚摸了一会儿,凝霜才慢慢平静下来。

沈知予翻身上马,一把把楚澈拉了上来,一扬鞭,朝着她小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段紫影正坐在屋檐上看月亮。www.huangjinsg.me他在怀里揣着一大把核桃,轻轻一捏,核桃壳就瞬间粉碎,然而里面的核桃仁却完完整整,没有丝毫损伤。核桃壳已经攒了小小的一堆,如果有虫蛇侵入,段紫影还能用核桃壳当武器,飞花摘叶亦可伤人。

听到沈知予的敲门声,段紫影轻轻一跃而下,打开了门闩。

楚澈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沈知予身上,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沈知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紫影,帮我扶着他。扶到······”

她顿时卡了壳。她置办的这间宅子本就不大,一共只有三张床。她、映月、段紫影一人一张。虽说映月和段紫影名义上是她的下属,但是相处了这么久,早已是亲密的伙伴,夜已经深了,她并不想对这两人呼来喝去。

那怎么办?在房间里打地铺将就一晚上,也不是不行。

沈知予道:“把他扶到我床上去吧。”

段紫影身为死士,自然是照办。出来时,他却忍不住问:“他是谁?怎么能睡主人的床?”

沈知予轻描淡写道:“是我的友人。他喝醉了,暂且来我这里住一晚。”

段紫影一时间脑子里涌出来无数问题。

为什么主人要跟楚澈睡一张床?

主人不是女子吗?他们难道是······夫妻?

如果主人真的嫁人了,他会不会被赶走?

段紫影突然想起临走前,姜风遥耳提面命给他说的话:“紫影,你的武功心法,在所有人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但是你的年纪还小,心性还需要沉淀,做事要手脚勤快,万万不能过问主人的事情。你要永远记住自己死士的身份。”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他逾矩了。

他一生的价值不过是习武和保卫主人,沈知予不仅不打骂虐待他,甚至还对他那么好,他有什么资格问东问西?

沈知予浑身疲惫,并没有察觉到段紫影的低落,只是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早点去休息。

段紫影躺在床上,脑子里却是一片清明,没有一丝睡意。

主人和那个男子,晚上会做那种事情吗?段紫影自己耳力非凡,要是有什么响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想着想着,不免设想到了自己悲惨的未来——

主人嫁为人妇,用着府上自己的护卫和小厮,并不再需要他。www.boguang.me而那个男子又嫌弃他是一双不祥的紫瞳,要将他赶走。被主人抛弃的死士,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生命的意义,不容于世,只能如行尸走肉一般继续苟活。

他不想要过那样的人生。但是,他什么也决定不了。

段紫影将自己的头埋在被子里,好像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一样。他一点也睡不着,眼角缓缓地沁出两滴眼泪来,在他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划出两道泪痕来。

沈知予毕竟倒进楚澈杯子里的酒不多,又掺了水,因此楚澈的醉意来的快,去的也快。才过了不到两个时辰,楚澈就从这阵迷迷糊糊中清醒了过来。

他见到陌生的陈设,还以为是自己又被谁绑架了,浑身绷紧。又发现自己身上并无束缚,也没有被下药的迹象,偏头一看,才发现喻知打了个地铺,睡在旁边。

楚澈心里突兀生出一股不知名的欢喜。这好像是喻知的家?所以是他酒醉了,喻知把他带到自己家里来了?

没有去叫来世子府的小厮,也没有把他就地扔在酒馆里,而是把他带到自己家里,这是真正的好朋友才会做的事情!

沈知予生怕又有什么意外情况,因此睡眠很浅,一听到楚澈的响动就睁开了眼。

楚澈疑惑道:“喻兄为何睡在地上?”

沈知予答道:“与世子殿下同卧一榻终究不妥。”

楚澈沉了脸:“不是说不叫世子殿下吗?怎么才几个时辰就忘了?”

沈知予扶额,怎么连酒醉时说的话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干巴巴道:“阿澈,主客有别,让客人睡榻上,主人打地铺,也是理所应当的。”

楚澈摩拳擦掌道:“喻兄既然同我已经是至交好友,何不与我抵足而眠?这床也足够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了。”

沈知予:······

她第一次后悔自己当时把床买的太大了。

楚澈见她不回答,又问道:“喻兄难不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行,沈知予现在一听到“难言之隐”这几个字就头大。睡就睡,又不会掉一块肉,谁怕谁?

她抱着自己的那床被子,小心翼翼地挪到床上去,生怕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

楚澈在她耳边说话,沈知予耳朵敏感,不禁缩到了角落里:“喻兄手脚冰冷,不如跟我睡在一床被子里,替你暖和暖和?”

沈知予道:“不必了······”

楚澈道:“不睡在一床被子里怎么能算抵足而眠?况且,我们难道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沈知予默不作声地钻到了楚澈的被窝里。她反复确认,自己的里衣穿得好好的,束胸也把胸膛裹得一马平川,只要楚澈不变态到扒光她的衣服,定然露不出什么端倪。

楚澈笑逐颜开,把沈知予抱了个满怀。

此时的段紫影听到了二人的响动,生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反而让自己更加痛苦,于是用内力暂时封闭了听力,仍旧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但捂得更紧。

他在沈知予耳边说话,把沈知予弄得嗡嗡作痒,又避无可避,只能把头埋在枕头里做一个缩头鸵鸟:“我身上暖不暖和?不是我自吹,我可比市面上最好的暖炉都暖和。”

确实如此,而且还够大,不管是手还是脚都能暖到。

她虽然勤于锻炼,也只是补好了娘胎里带来的病根,不至于三天两头生病,见风就倒,远远没到那种身板结实力大无穷的程度。

而楚澈肌骨匀亭,浑身上下都是满得要溢出来的生命力。真是令人羡慕啊。罢了,就当他是个一次性人形免费暖炉吧。

沈知予忙了一整天,早已疲惫,又被这一暖,脑子里绷紧的弦骤然松了,一仰头便沉沉地睡去。

而楚澈却睡不着了。沈知予的呼吸均匀清浅,而他只是直直地盯着沈知予的睡颜。

好想吻他。甚至想更近一步,做些更亲密的事情。

但他毕竟守的是君子之礼,趁人之危这件事,怎么也不可能做得出来。

楚澈想着想着,却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如果只是单纯的朋友,他会想吻他吗?会想跟他更近一步吗?

身为皇室子弟,从小就有教习嬷嬷来教他床笫之事。他从来都是拒绝,他并不是不懂怎么做,只是不想随便跟什么人都做。

他确实流连风月之地,但从来也只是听唱歌弹曲,再撒一笔钱封口,传出他一个荒淫无度的名声,对方当然是乐见其成。名妓他也见过,男妓也不鲜见,他却从来没有产生过什么兴趣。

楚澈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就是个孤独终老的命数。就算是孤独终老,也比一辈子对着个不喜欢的人强。

难道,他竟然是个断袖?楚澈风中凌乱。

第二天一大早,楚澈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急急忙忙地骑着凝霜回了世子府。

他叫来自己的小厮墨书,想要问些什么,却磨磨蹭蹭地不想开口。

墨书平日里是管后宅事务的,并不贴身服侍楚澈,楚澈平日里又是个甩手掌柜,因此墨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楚澈想了半天,才想出来一个问题:“你和你妻子,关系可好?”

这下墨书可知道楚澈为什么叫他来了。府上的丫鬟到了年纪都纷纷嫁出去了,而小厮成了家也不能整天都在府上,也就走了,只有他和他的妻子都是楚王府的家生子,年龄又长,世情也多多少少懂一些,感情又和睦。

墨书几乎泪目,世子殿下,这次终于要铁树开花了吗?世子府终于要迎来一位世子妃了吗?

墨书连忙点头:“好!好得很!世子殿下想问什么尽管说,属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澈又问:“你是喜欢你的妻子,还是说女人都喜欢?”

墨书觉得没有必要在世子殿下面前装模作样,于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男人嘛,哪有不喜欢女人的?家花哪有野花香?也就是我媳妇河东狮吼,这才不敢到外面去拈花惹草。”

楚澈接着问:“那你喜欢男人吗?”

墨书顿时被雷得外焦里嫩,他是干了什么,世子殿下才会这么怀疑他:“一点也不啊!”

楚澈若有所思:“那如果我见到一个男人,想亲他,想跟他更进一步肌肤相亲,这算是断袖吗?”

墨书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这是听到了什么爆炸性的消息!

他喃喃道:“这当然算是啊。”

原来,世子府后院空空,不仅没有正妃侧妃,甚至连姬妾也没有一个的原因竟然是世子殿下是断袖?!

楚澈又补充道:“但我对别的男人都没有兴趣,不过是单单喜欢他一人,这样也算是断袖吗?”

墨书道:“这只能证明您只喜欢他一人吧。”世子殿下,这个人就是让你成为断袖的罪魁祸首啊!当然,他可不敢说世子殿下心上人的坏话,只敢在心里腹诽两句。

楚澈在心里想象了一下他在秦楼楚馆跟喻知身材形貌相像的男妓,又想象了一番自己亲吻他们、与他们同卧一榻的情形,心里泛出一阵恶心,甚至反胃想吐。

如果他当真是断袖,应当连这些人也一并喜欢、也有欲望才是。

楚澈在爱里长大,对察觉自己的感情有着惊人的天赋。

他并不是断袖,他只是喜欢喻知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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