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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芷汀绕过清风明月扇屏,就看到端坐在案牍前淡然饮茶的赵安瑜,和一个模样乖巧安静守侯在一旁的男孩子,她猜,那应该就是赵安瑜的弟弟了。www.fengyuyd.com
赵安瑜脊背挺立得笔直,美眸微垂,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发髻鸦黑如堆云,簪着一整套羊脂玉饰头面,左右对称十分工整,后脑中间别着半个巴掌大的整玉雕饰的简化双凤呈祥,下面坠着三根自然垂落的玉坠。
身上的衣服也是以淡青为主色,脖颈手腕装饰与头面都是整套,颜色却很淡雅,既显露对于东道主的尊重,又不会喧宾夺主。
听到脚步声的赵安瑜从游神中苏醒,刚准备起身行礼,就被来人阻拦,“姐姐不必多礼。”
两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目光对视间,徐芷汀见赵安瑜虽然眉目间皆是温柔笑意,浑身上下却从骨子里都透露出寂色,犹如清晨还未散去,染上霜露的冷雾,让人捉摸不透。
绕到正面后,徐芷汀扶了一下裙摆坐下,俏生生道:“姐姐久等了。”边说着边给自己添一份暖茶,茶盏捧在手心,任由袅袅茗雾浸湿她眼前的景色。
“徐老如今怎么样了?”
“多谢姐姐关心,爷爷并无大碍,只是心火急了些,如今一切都好,大夫说稍晚些时候就会清醒,只是人年纪大了,不能再受刺激了。”徐芷汀心里挂念还在床上躺着的徐老,苦笑一声说道。
她父母离去的早,自小就在街头巷尾乱窜,若不是被正在游历的爷爷收留,说不准现在是什么模样,或许早就死了。
早些年她还可以跟着爷爷到处疯跑,爷爷帮私塾讲课挣钱养家糊口,她偶尔跟着听听课,听不懂就出去撒欢儿。
后来爷爷觉得这样不安定的生活不成,他一个糟老头子可以不考虑后路,也没有落叶归根的想法,若是只有自己,自然可以无所顾忌。
可看着身边的野丫头愈发不成样子,索性就在当地定居下来,给徐芷汀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这么多年,两人相依为命,已经说不准谁是谁的依靠了。
“听小童说,你被鼠神选做下一任新娘。”赵安瑜肯定的语气让对面比她还小一岁的女孩瞬间面如土色。
徐芷汀瞳孔骤然紧缩,干燥的双唇微微颤抖,因为脱水舌尖总会下意识舔舐。
“是……”死亡的倒计时时刻悬挂在她的头顶,她却只能闭眼等死,因为她知道,怎么挣扎都是在做无用功。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平静。
赵安瑜突然站起身,在所有人注视下,落坐到徐芷汀身旁,别看她只大一岁,却比对方高出许多。www.fanghuaxs.com
徐芷汀眼眶泛红,本来都要忍不住随时涌出来的眼泪,见她的举动一愣,大脑一片空白。
如初生幼兽般稚嫩的眼神,包含着戒备和好奇。
赵安瑜伸出手尝试摸了摸对方头顶,温软的触感奇好,见她没后退才继续,“别怕,到时候我替你嫁。”
她上辈子跟着师傅学过武,一般人她打起来绰绰有余,就算是兰玺那样的武学鬼才她也能过上几招,甚至趁着对方不注意一击毙命,由她去胜算比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大多了。
“姐姐,万万不可!”徐芷汀没料到天底下还有这样胆大且愚蠢的人,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去送死。“我不能放任你去送死!”
她要做,徐芷汀也绝不会同意,倒霉的是自己,怎么能让姐姐来承担后果。
“阿姐!”与徐芷汀的惊诧不同,赵安祈急的不顾礼仪出声阻拦,生怕阿姐脑子一热做出蠢事。
“你们先别急,听我说,我这样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看着两张不赞同的小脸,赵安瑜温言解释。
“我并不是一时心软,我会武,一般人不是我的对手,我虽然比你高一些,身型却相仿,我去的话至少有九成胜算,若是你去,你有几成?”
话是对两个人说的,话音刚落,屋内一片寂静。
赵安瑜的反问,让徐芷汀无力反驳,可她与姐姐无缘无故,这样岂不是欠了对方一个天大的人情,她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听完解释的她一直在纠结。
“当然,我这样做也是有条件的,你不必觉得欠了我什么,我们这顶多算是做交易。”赵安瑜紧接着又说。
她不是圣母,不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能让她付出,必然是有她觉得值得的回报。
赵安瑜带着赵安祈离开后,徐芷汀呆在原地,怀中还残留一丝姐姐身上的清香。
“我要你帮我说服徐老,收我们二人为徒。”赵安瑜的条件仍然盘旋在耳边。
徐芷汀当时对死亡的恐惧压过了理智,知道自己不是必须要死后急忙点头答应,不受控制地扑进赵安瑜怀中放声大哭。
自己被鼠神选中当新娘后,徐老又倒下,孤立无援的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了,此时出现的赵安瑜却安慰她,不用怕,她身后有她。
这种难以言说的守护让自小确实母爱的她汲取到一些从徐老那里不曾感受过的温暖。
正当她满脑子都是一团浆糊时,门外传来混乱的声音。
小童此时气喘吁吁跑来,“小姐,爷爷他醒了,你快去……”他的话还没完,身边一阵风刮过,再看哪里还有徐芷汀的身影。
小童不舍的看了眼桌上的茶水,来不及喝,又匆匆跟着跑回去。
回府的路上。
“怎么啦,刚出来就拉个小脸,跟个小老头一样。”赵安瑜捏了捏阿弟滑嫩的小脸,谁知道这小子双臂抱胸,头往旁边一转,赌气地不肯让她碰一下。
赵安瑜只觉得好笑,笑眯眯地弯腰凑近,漂亮的眼睛直视着他:“谁又惹我们安祈生气啦,不会是姐姐吧。”
结果这小子气性还挺大,一路上也没跟赵安瑜说一个字,回府以后跟钱嬷嬷问了声好,就闷头躲进兽房找小宝玩去了。
钱嬷嬷正整理账本,见他这样连账本也不看了,起身接过赵安瑜递过来的厚实斗篷,好奇地问:“殿下怎么了这是?”
赵安祈从小就乖巧不闹人,做什么都跟小大人似的有条理,很少见他闹脾气。
赵安瑜慢条斯理地擦手,没回答她的话,却另问了一句:“钱嬷嬷,你听说过鼠神娶亲吗?”
令她意外的是,钱嬷嬷竟点了点头表示听说过,“之前在街上曾听过一嘴,不过我只当是大人逗孩子玩编的故事,殿下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今日我带安祈去拜见徐老,没见着人。”她顿了顿,抬腿上炕,“徐老此番一病不起,正是因为他的孙女被鼠神看上了。”
钱嬷嬷慈爱的脸上除却惊讶还有怜悯,双手合十在胸前拜了拜,口中默念无量天尊,“可怜的孩子,旁人都说,被鼠神看上的姑娘,再没见过一个能回来的。”
赵安瑜思索片刻,觉得此事仅仅她一个人还真办不成,不过她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帮手。
等今晚文澜再来,她就决定和文澜说说这事,相比她这个半吊子,如果能有文澜这个人形杀器在,她可以将胜率提到十成。文澜此时还在和好兄弟日常巡视,压根没想到家里的那位已经开始算计怎么从他身上讨好处了,只是骑马途中忽然间打了几个喷嚏,耳朵尖有些烧红。
还遭到发小调笑,呦,这是谁念叨你呢。
文澜眉眼含笑,虽是一副懒洋洋的态度,举手投足间却带了几分随意,单手拽着缰绳,笑骂一句,滚蛋。
那双流光晶亮的眼睛,远眺天空与大地交际处,目光专注凝神,哪那里是大盛的边界,也是他要一生守护的土地。
在这暮色降临时,骏马群引颈嘶鸣,背上是数十个守家报国在所不惜的热血儿郎。
刚结束巡逻,文澜就骑着马往家里奔,眼角眉梢都荡漾着笑意,让发小好一顿嘲笑妻管严。
他表示不想和没有家室的男人说话。
他刚踏进门,就看见白日里想了一天的人站在台阶上拾级而下,眸子陡然亮了亮。
此时头顶暖黄灯光洒下来,落在不远处赵安瑜的身上,他心声无端升起一种充实感。
文澜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赵安瑜前,两人之间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即不会生疏也不会冒犯,“怎么出来了?冷不冷?”
赵安瑜低头看他,或许是灯光晃眼,她觉得此时的文澜像一只眼睛湿漉漉的小狗,见到许久未见的主人,心中只剩欢喜。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文澜对她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
明明第一次见面时,他还拿箭镞对着她,让她老实点。
不过态度亲近总比态度冷淡要强,合作起来也更加顺手。
在外面站久了,赵安瑜还是有些受不了,下意思缩了缩袖口,以防汤婆子冷了。
“晚膳做好了,耶娘他们都在前线,我们在自己院子里吃就行,我正准备去兽房叫安祈,你……”赵安瑜本想让他回房换身衣服休息一会,话没说出口,就被文澜截住。
“我陪你。”
得知不是在等自己,文澜心底有些失落,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赵安瑜这人看着软弱可欺乖巧听话,对什么都说好,也不会反驳,仿佛很好拿捏,实际心里主意正且情感淡薄,有自己为人处事的标准,与她交好很容易,交心却很难。
文澜却不同,看起来随性洒脱,战场上也是杀伐果断,可面对情感内心总是过于柔软,只要认准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想要再改难度犹如登天。
赵安瑜没有拒绝,两人并肩去了兽房,一进去就看见赵安祈抱着小宝,一人一狗在巨大的狗窝中睡得正香。
看到这幅场景,赵安瑜忍俊不禁,放轻脚步上前想要将赵安祈抱起来。
可她忘记了阿弟已经长大,如今的身型哪里是她能轻巧抱起来的。
在她尝试几次后,见赵安祈隐隐有被她吵醒的架势,她急忙收回手。
文澜紧实有力的双臂从她身旁伸出来,稳稳将赵安祈抱在怀里,赵安瑜十分默契地将身上斗篷盖在阿弟头顶,来挡住外面的寒风。
闻到熟悉的气息,差点醒来的赵安祈在文澜肩膀找了处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两人原本僵住的动作这才放松,同时长呼一口气。
钱嬷嬷提着食盒从小厨房出来时,正巧看见公主和少将军抱着九殿下回房。
两道身影远远望去,有如天作之合。
身旁走过来的小侍女也在钱嬷嬷身旁驻足,“般配不?”话语中略带地方口音。
钱嬷嬷点点头,亲眼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成了家,很难不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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