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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的厮杀让习惯了都市文明的众人沉默片刻。www.kongguxs.com
只有冷梵在这个发生在自然界的故事中寻找隐喻。
陆恒川的讲述中雪豹、公鹿和小母鹿分别代表谁,冷梵并不清楚。
在她看来,两只鹿都是他,而那只冷酷无情的雪豹才是陆恒川。
“这一幕有照片吗?”尹桐好奇地问。
“拍野生动物的那几位摄影师或许有吧,这种事情每天都在上演,在他们拍摄经历中其实也不算什么。”陆恒川淡淡地说。
他完全不看冷梵,将手中的纸条放到茶桌上说:“该下一位了。”
卢博文从故事中回过神来,“对,聿哥抽到的这张是谁写的?”
冷梵云淡风轻地抬起头,“是我。”
她的余光注意到陆恒川去拿茶杯的手顿在身前。
正当冷梵装作不经意地要继续向下说时,茶几猛地一晃,桌上的茶杯和酒杯险些掉在地上。
“始作俑者”的谢芃慌忙道歉,他是想去够抽纸的。
大家这才发现这位性情中人被陆恒川的故事感染得两眼通红,他惨淡一笑,意外有几分与性格不相符的痞气来,“这对父女太惨了。”
“……”
其余人面面相觑,陷入沉思。他们理所应当的以为是情侣鹿,但谢芃这么理解好像也不是不对。
“芃芃,别难过。”林泽聿拍着他的背,“听你梵姐说点高兴的事。”说完,还向冷梵使眼色。
冷梵苦笑,这个话题大概高兴不起来吧。
她脑子里萦绕的还是贡嘎雪山中的一幕幕,她最想忘却的就是陆恒川。
鬼使神差地写下这个话题时,全然忘了一旦被抽到,她还要说自己的故事。
“我想忘记一个人。”冷梵听到自己这么说,“我本以为自己可以信任他、敬爱他,可他随意地对待我,甚至羞辱我。”
陆恒川不由自主地绷直了背。
冷梵深吸口气,缓缓说道:“大家都知道文博专业就业面比较窄,但是因为我很喜欢就坚持找本专业的工作。当时有一位亲戚给了我一些转行建议,我思考之后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方向。因为我没有顺从他,所以他很生气,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不是冷嘲热讽,而是羞辱,是我现在说出来都要被消音的程度。”
其他嘉宾眉头紧锁。言清浅眼神慌张地左看右看,那副“怎么回事,不是说个高兴的吗”的疑问几乎写在脸上,而谢芃的两只手握在一起不安地搓来搓去。
大家一下子都不怎么敢看她,反倒是一直在躲避她视线的陆恒川紧紧盯着她的面庞。www.wxzhiling.com
冷梵旋即轻轻一笑,“不过那又怎样,他说的话可以像插在我心里的一根钉子,也可以像随风而去的羽毛,全在于我怎么想。我难受了一段时间,花了些功夫才想明白这一点,但我很庆幸自己坚持下来了。”
“那你和那位亲戚现在呢?你有没有还击呀?”言清浅好奇地小声问。
冷梵抬起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瞳中泛着锐利的光芒,“自那之后我和对方再也没联系过。不过,现在能和各位坐在一起录节目,就是我最好的反击。”
她的语调不急不缓,像是在赞颂一副充满诗意画卷。对于不快的往事,她既不暗自生气,亦不怀恨于心,如江河一样让它流淌,又似山林一样将它隐于万物。
他们都以为冷梵不过是个文静的漂亮姑娘,却不想在几句话里窥见了她娇俏之下透着寒气的锋芒。
霎时间,所有人对她刮目相看。
冷梵弯着嘴角,用猎人般的口吻点了点题:“虽然我已经不再受这个人的影响了,但是曾经敬爱信赖的人变成了伤害我的人,这件事的性质让我有些难以释怀。我希望当其他人说起这个人时,都要恍惚一阵,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认识对方,大概那时才是真正忘记。”
“哦——”嘉宾们异口同声地喝彩道。
林泽聿更是慢节奏地拍起手来,“梵妹子厉害,这是一种大悟。你做得对,忘掉他,彻底忘掉他!”
只有陆恒川沉默着,只配合出一张稍显轻松的表情。
而冷梵仅摆出一张笑脸。
她讲的故事是真的,她家里确实有这样一位亲戚,只是她最后那句话另有所指罢了。
没人会知道,也没人在意。
之后他们又抽了两个问题,内容是“印象最深的一次旅行”和“第一份收入的用途”,分别来自尹桐和言清浅。
非常巧合,今晚被讨论的都是女生们提出的问题。
但冷梵后面没再被点到,也没发言,她一只耳朵静静地听其他人的声音,一只耳朵竭尽全力地听自己的心声。
她不想在这样下去了,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而且这个人举着“拒绝”的盾牌,将她的一切关切都拒之门外。
这样的自己她不喜欢。
今晚,她必须要给自己一个坚定的答案,给眼下的情况一个了解。
“时间不早了,明天我们还有新的任务,要不歇了?”林泽聿看了眼时间,向前探探身。
“是啊,林老师还有伤,大家早休息。”尹桐拍拍手。
“收摊了收摊了。”谢芃起身跟着收拾。
通过这个小游戏,大家听了很多也说了很多,彼此间的距离好像又近了一些,至少大家在感觉上是熟悉了一些。
“大家是要回房间了吗?”编导问。
“对,小蜜蜂(随身麦克风)可以摘了吗?”言清浅问。
“可以可以,稍等一下。”
这一段可以结束了,摄像老师们也都下班了,别墅里还有一些固定摄像头,再拍一些大家互道晚安的花絮,先导片的录制圆满完成。
大家开始拿出手机处理自己的私事,一边讨论着别墅区哪里没有摄像头,一边离开了餐厅。
“陆恒川。”冷梵出声道。
人群的最后,陆恒川停住脚步,望向她。
“可以占用你一点时间吗?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冷梵问。
陆恒川迟疑一秒,点了点头。
两人信步走到别墅东侧被树遮挡的地方。
旁边是一个开了夜灯的游泳池,波光粼粼蓝色水光和灯光在黑夜中波动,航拍时会很漂亮,但他们所选的位置避开了光,不会被拍摄到。
他们面对面站着,一时无言。
这是冷梵的邀约,她知道自己应该先开口,于是她鼓足勇气将积累在心中的话一吐为快。
“两年前我们分别得很……彻底。我难过了好久,然后下决心要忘了这一段经历和你这个人。我这个人执行力还可以,说到就要做到,再之后工作也忙了起来,我几乎没再想起……那几天的事情。但是现在,我发现自己还是会受到你的影响。”越说到后面,冷梵的语气越快。
这些话从她略显甜美的嗓音说出,乍一听仿佛有一丝丝委屈和撒娇的意味,可再一听就能感受到她思考事情的逻辑和勇敢发问的决心,这些又透着一种天生的冷淡,让人觉得这一问不再单单是询问,而掺杂了质问。
“什么影响?”陆恒川第一次出声道。
光与影的边缘,水纹的波光在他身上晃动,却看不清他的表情,无波无澜的语气中亦听不出他的情绪,仅可知他仍旧心平气和。
“我会在意你的存在。”冷梵认真思索道,“我的注意力被你的一举一动牵引,我会思索你的表情、你的动作,我渴望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如何看待我们之间的事。”
她一口气说完,坦然地望向陆恒川。
“还有呢?”陆恒川轻声问道。
冷梵张张口,又猛然屏息,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一番话有多么令人联想,多么像告白。
她是否让他误解?或许也算不是误解。
蓦然间,她仿佛回到两年前的咖啡屋,她看着陆恒川的照片,下一秒撞见他本人。宛若被抓包的尴尬再次蔓延而来。
“总之,”冷梵听到自己说,“我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什么答案?”陆恒川问。
冷梵有些烦躁,明明她才是主动提出问题的人,为什么陆恒川一直在发问,她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不快感。
她深吸口气,告诫自己不要慌,问道:“两年前,你为什么突然间逼迫我离开?”
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是她思索了许久的结果。
她曾想过陆恒川或许厌倦了逢场作戏,或许遇到了某些人,甚至她还想过他是不是骗了他,眼看要重返烦躁的尘世,他怕对不起良心所以后悔了。
你喜欢我吗、你喜欢过我吗、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是我做了什么吗、你有什么迫不得已吗……
在如今,她还想问:为什么突然走到人前、你还想回到我身边吗、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但是这些都不如当初他们分开的原因重要。
如果那个原因尚未解决,恐怕这两天所想的一切都是一场空。
因此她只问陆恒川这一个问题,这一个就够了。
她不怕重头再来。
似是读懂了她的倔强,陆恒川的眼神愈发凝重起来,像春日冲开冰层的流水,携万钧之势,却了无杀气。
他正要张口,冷梵却先一步说,“我只问这个一个问题,希望你认真想过再回答我。”
“冷小姐,”陆恒川并无迟疑,声音温和,轻得如一片落雪,“对不起,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等着他往下说。
陆恒川抿紧了嘴唇,那双俊朗的眼睛闪着难耐的情绪,似也下定了某种决心。
刚刚那一声冷小姐,仿佛将他们带回贡嘎雪山上那个充满寒冷与温暖、绝望与希望的山洞里,而陆恒川接下来的这句话和表现,又如那时她失足落下山崖后随之而来的几乎将她淹没的落雪
这次,再没人拉她出来。
倒流的血液凝固了片刻又重新开始流淌。
冷梵昂起头,漠然道:“我知道了,陆先生。”
她即使冷了语气,声音依旧是甜的。
她体面地与陆恒川道了晚安,一个人回到别墅的房间。
一切尘埃落地,她要正式删除所有与他有关的一切过往。
在黑夜中抱紧自己时,她有一瞬间的迟疑。
当她说出那段疑似告白的话时,陆恒川为什么要追问“还有呢”,那个“他好像很想听我说这些”的念头一闪而过。
但这片刻的迟疑,仍是被无比坚定的决心覆写。
从此时起,冷梵与陆恒川再无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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