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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的脸上依旧挂着自信的笑,似乎很是清楚此时的对话中究竟掺杂着的几分的真真假假。www.shuxiangmoke.com
但这份自信又有几分真假,却只有小鱼自己清楚。
他盯着对方那双透着坦诚却又带些莫测笑意的眼睛看了一会,淡淡道:“这几日江兄一直待在房里一定闷坏了,趁大小姐们不在…不如出去走走?”
“知我者,鱼兄也。”小江无奈笑笑:“这几日匡姑娘一直盯着,可着实让江某有些苦恼…”
“呵呵…只怕是与刚刚的药一般,是份甜蜜的苦恼吧?”小鱼看着正在穿戴衣物的小江,伸手将其还未理好的衣襟掩了掩。
这个匡连海可当真是一点也不客气…真是便宜了他…
小鱼将自己脑海中猪拱白菜的画面挥散了去,一想到此时自己不得不与他配合,便狠狠翻了个白眼。
前几日的雨带走了谷中仅存的一丝凉意,使得当下的风抚在脸上连带着心底都是舒心的暖。
不知是否是因为这风有意无意地指引,二人说笑间,竟不知不觉来到了万春流的住所。
“江兄,有人一直在这里等你。”小鱼低声笑着,他驻足停下来,有一下没一下踢着地上的石子,似乎并不打算进去。
“鱼兄不一起么?”
“…我怕…会忍不住哭出来。”
“……”这实在太不像是这条调皮精怪的小鱼儿会说的话,小江忍不住挑了挑眉。
“哈哈哈哈,我说——我怕万前辈会忍不住哭出来。”小鱼大笑道:“为了不让万前辈每次都要大费周章地将那堆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收起来,鱼某就不进去打扰了。”
小江笑着摇了摇头,只得自己只身入了院中。顺着入口的幽静小巷,便见得逶迤溪水、碧草朱荫之见,一座素朴雅致的竹舍隐于其中。
此处其实并非万春流医舍的正门,小江自然是知道的,这里本是万春流闲暇时的休憩之地,若是给病人用来修身养性倒也正好。
不知这里此时休养着一位怎样的病人?
小江轻推房门进来时,这位病人正坐在窗边,十分认真地擦拭着一把块头极大的重剑。
他身形枯槁干瘦,颧骨凸起,看起来似乎已是病了很久;但他却又那么的精神矍铄、器宇不凡,丝毫没有半点病态。
听到有人进来,这人也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淡淡一笑:“请坐吧。”
“前辈的这把剑,这么多年…仍是锋芒不改。”小江轻笑道,他掠起衣摆,与这人对面端坐。
“再好的剑,终究是把旧物,老了…总归有不中用的时候。”这病人垂眸笑着,话中带着三分无奈,七分感叹。
“前辈说笑了,前辈侠义无双,神通盖世,当今中原武林已难再有其二了。”小江笑道。
“只是一两句虚无缥缈的传言罢了。”那人嗤笑一声。
“呵呵…”小江轻笑摇头:“这并非是晚辈的道听途说,晚辈之所以说您侠义无双,只因您为江家呕心沥血、殚精竭虑的照顾;而说您神通盖世,也是因为您因江家几次生死一线却又绝处逢生;您这半生以来为江家所做的一切,又怎能是一句虚无缥缈的传言呢…燕前辈?”
“……”沉默良久,燕南天终是收了手上的动作,他缓缓抬眸与小江对视,眼底汹涌的情绪终是化作了一阵长长的叹息。
“我…当真有帮上过你们么?你的爷爷、父亲,包括你…似乎并没有因为我的努力而改变什么。www.dongliwx.com”
小江弯起唇角,脸上泛起柔和温暖的笑意,他眸底点点微光闪烁着,轻覆上燕南天那双粗糙却又坚毅的手,柔声道:“够了…”
“您为江家做的已经够多了,该为了自己…好好休息了。”
两人眼神相触,其中的千言万语似乎都已在这瞬间交汇的视线中,在这掌心相互交融的温度间,传递千遍。
“万神医所言果然不错,你…当真与你父亲叔叔很不一样。”燕南天感慨道。
“人与人之间总归会是不一样的。”小江轻笑一声。
“但你却又很像他们,你既有小鱼儿的机敏聪慧又有无缺的谦和内敛,实在是个优秀又完美的双骄后人。”燕南天顿了顿,忽而哽咽道:“但我却宁愿你不是那么完美,宁愿你多几分小鱼儿的闲散,多几分无缺的执拗,这样你也不会如现在这般辛苦…”
“呵呵…世间本就没有完美的事物,又谈何完美。”小江垂眸笑道:“而人生在世,谁又无几分不易,前辈实在不必这样为我叹息。”
“……好…好”燕南天盯着小江的眼睛,十分赞许地点点头,他平复好情绪张望了会,笑道:“怎得未见到小鱼这小子?”
“他说怕万前辈哭出来,便不进来了。”
“呵呵…这小子,前几日确实把万兄折腾的够呛。”燕南天难得大笑两声,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这股调皮爱捉弄人的鬼精样子,与他父亲相比…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燕南天眯起双目,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他又道:“像姓名这么重要的东西,竟也是没个正经,父子二人名字不仅几乎一样…甚至老子还比儿子多个“儿”字,辈分竟还低了一等…也是闻所未闻了。”
“这不正是鱼叔叔的风格么?”小江眉眼笑得弯弯的,与燕南天相视而笑。
“哈哈哈…是的。”燕南天动容的感叹着,他忽而盯着小江的眼睛,意味深长道:“不像你的名字…蕴含着那般深切的期望。”
小江闻言,眼底蓦地闪过一抹异样之色,但只是瞬间,便被温和的笑意所替代。
他淡淡开口道:“呵呵…燕前辈说笑了,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字,哪会有什么深切含义。”
“不…”燕南天苦笑着摇摇头,“你其实心中明白的很,你若是不明白,便不会像现在这般化名,对名字避而不谈…”
“你…还在怪你的母亲吗?”
“……”
小江沉默地垂下眼帘,置于膝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些,他轻笑一声,缓缓开口道:
“不。”
不再叫江离,确实是他年少叛逆时,对这被安排好的命运,最沉默的反抗。但长大后,情愿与否他自己也早已分不清了,在岳龙轩身边呆的越久,看到的越多,就似乎又变成了一种责任,这江湖纷扰,天下安危,似乎一起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如今他已是理解了父亲当初抛下他与母亲离去的决定,所谓侠者,不过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选择罢了。
他早已释然,却又早已习惯,反正对于最终的结局而言,一个模糊的称呼或者一个无名的身份,已实在是最好的安排。
“你母亲她…可有亲手写过你的名字。”燕南天蓦地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短暂的沉寂。
“未曾…”小江垂眸轻笑道,说来有些可笑,他们母子二人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反而是在岳龙轩身边的时间更长一些,而为了不引起怀疑,母子二人不仅往来书信寥寥,也从来都是隐去姓名。
“那你…可否写与老夫一看?”燕南天伸出手掌于小江面前展开,似乎想要小江将字写在自己掌心。
小江自然照做了,只是他指尖刚写了一点,却被燕南天伸手拦住。
“错了。”
燕南天道,他携住小江的手,在其掌心一笔一划的写出一个字。
这个字有整整十五画,自然不是小江要写的那个。
“你于寅时出生,是夜日交替,黑暗驱散之时;也是万物苏醒,一切希望即将开始的…”
“黎明之时。”
“……”
生于黎明,终于黎民么?
小江沉默半晌,终是将二人贴在一起的手握地更紧了些,他缓缓抬眸,眸中荡起一抹浅笑,这笑意分明与以前一样的和煦温暖,却又似乎多了些许不同。
大抵是因为眼底的那抹湿润吧。
………
自此日之后,征得万春流的同意,小江便不必再一直卧床休养。闲暇之时或与宇文霜姐妹听听琴,或陪燕南天散散心,或帮万春流理理药,朝暮更替,倒也乐得自在。
一切似乎真的有了世外桃源中该有的那份平静美好。
只是似乎有一个人被排除在外。
自被万春流赶去后山之后,小江竟真的未再见过匡连海。他竟变成了如此听话的一个人?或者他真的觉得自己有愧于小江,故意躲着他?
这一切都太不像是匡连海的作风。
但小江却似乎也不急着见一般,从未与他人提起过,更未曾向万春流主动问过什么。
就如此时,他虽是在后山,却也似乎并不是为了匡连海。他负手静立于与这忘忧谷景色格格不入的寒窟之中,似是已等了许久。
这如世外仙境一般明媚和谐的忘忧谷竟还有如此幽冷阴暗之地么?而小江看起来淡定自若,也实在不像是初来乍到的模样。
他在等的自然不是匡连海,因为此时他等的人已经来了。
只见一抹雪色身影从寒窟深处飘然而至,电光火石的功夫,便已掠身来到小江身前,她身形轻盈似风又带着几分清冷绝尘,衣角竟未曾沾染上一粒尘埃。她出手快如闪电,掌影如雪刃般凌厉又如采花拂柳般轻盈,玉手一引一拨便将小江手中的剑牵离了开,只是小江似乎早有防备,他掌心微微发力,周身气场犹如旋涡般竟将剑又引了回来,二人来回过了几招,动作竟是越来越快。
“唔…”
小江突觉胸口一阵强烈的绞痛感,在对方忽而爆发的寒气的威压之下,伴着喉间一阵腥甜,竟是硬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这片刻的松懈,实在该是出手的好时机,但对方竟也收了招式,没再继续下去。
“哼…过了数月,你的修为竟还是这般零散滞懈,毫无长进。”对方冷哼一声,声音虽是娇美动听却又冷的要结出冰来。她敛了翩翩衣袖从暗处缓缓走出,露出那张白的几乎透明却又惊艳绝伦的脸。
“呵呵…我这只是依葫芦画瓢,随便学的,自是比不上您修习之醇厚精妙…且您已至淡梦逍遥的九层极峰,晚辈又怎敢与您相提并论?”小江将唇边的血抬手抹了,淡淡笑道。
“……油嘴滑舌,你这张嘴当真与你那木讷老实的爹完全相反。”女子冷冷道。
“没能得您亲自教诲,这粗言秽语也只能请前辈多多担待了…不知晚辈可否能转过身来了?”小江垂眸笑笑。
“不能。”那女子冷言道:“我怕一看到你这张脸,便忍不住想杀了你。”
“呵呵…原来晚辈生得如此不堪,竟让前辈这般不忍,那晚辈便不转过来了。”小江负手背对着女子,竟真的没再有任何动作。
那女子虽是如此言道,却还是驱步来到小江面前,她抬手捏起小江的下巴,视线在小江的脸上反复打量着。
“我一看见到你这张脸,便会生出五分杀意,因为你与你的父亲有五分相似…而一见到你这双眼睛,便又会生出三分杀意,因为你与你母亲有三分相似…”那女子冷笑着,忽而将手上的力道加重了许多,使得小江白净的脸上多了几道隐隐的红印。
“而我一见到你的这张嘴,便生出十二分的杀意,因为你与江枫…有两分相似!”
“看来前辈实在很讨厌我这张嘴。”小江弯起眉眼,浅浅笑道。
“你闭嘴!要是再多说一个字,我便杀了你。”那女子双目微眯,樱唇轻启,语气中的冷意竟将周围的空气凝固住,化作一团团缥缈白雾。
“哈哈哈…前辈虽然很想杀我,却不会杀我。”小江蓦地大笑起来,脸上的笑意更甚。
“毕竟这条命对于前辈而言…还有它用。”
“……”白衣女子闻言,沉默片刻后,竟真的甩手放开了他。
“不错,若是你现在死了,那就实在太无趣了。”她拂了衣袖,淡淡道:“你既回来找我,可见东西已经收集齐了?”
“嗯。”小江轻笑点头,他从袖中取出天门令,递与女子手中。
“这便是最后一块了。”
白衣女子垂眸静静看着,脸上终是露出了除冷漠以外的神色,她指尖在光滑冰冷的令牌上反复摩挲,淡淡道:“这块令钥取得的条件如此苛刻,你竟是拿到了…倒是有几分能耐。”
“前辈说笑了,若不是因为您愿意将移花令交于晚辈,计划也不会进行的如此顺利。”小江依旧眉眼含笑,却不再带有几分调侃,他眼神陈恳真挚,笑意中泛着和煦的暖。
“计划?呵呵…确实是不错的计划。”白衣女子沉默片刻,蓦地嗤笑一声:“用自己儿子的命做引线…铁心兰这计划可当真精彩的很…如此相比,当年怜星的计划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小江垂眸笑着,似乎并不准备回答些什么,他话锋一转,轻笑言道:“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前辈愿意将移花宫托于晚辈,那毕竟是您曾经的起居之所,是移花宫存在过的证明。”
“呵…无妨,在我眼里那里早已是一堆没用的废墟,若是能借此看一场好戏,倒也不错。”白衣女子冷哼了声,将天门令丢回小江手里。
“你其实不必特意来告诉我这些,我总会有办法知道这一切的结局。”
“呵呵…其实只是晚辈自己想来而已,毕竟以后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了。”小江淡淡笑道:“您实在不必一直待在着寒窟中,一个人呆久了心总会是怕冷的,但外面的阳光…却真的很暖。”
“……”白衣女子一时无言,她静静盯着小江看了一会,视线移到小江颈间时,倏地神色一滞。
“这些痕迹?你…”她顿了顿,迟疑道:“你难道已有了爱人?”
“…算是吧。”小江闻言,重新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淡淡应道。
“呵呵…看不出来你竟是喜欢这种娇悍的类型,有趣…”白衣女子冷笑一声,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这计划…你可有告知于她?”
“……自是没有。”小江垂下眼帘,漆黑的眸子掩于眼睫之下,看不清楚表情,他淡淡笑道:
“若是说了,您还有什么好戏可看呢…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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