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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意识转醒之际,听觉总是最先恢复的。www.fengyunxs.com
燕语莺啼,流水潺潺,这些声响混合交织在一起,虽使人心旷神怡,但却实在说不上很正常。
因为若是在地底迷宫内,是万不可能出现这些声音的。
“…”匡连海缓缓睁开双目,目光打量了下四周,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素色的纱帐和木色牀顶。
地底里又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呢?
匡连海勾勾唇角,心中轻笑一声。他实在很想再感慨一下自己的运气。
“醒了?”
正当匡连海沉思之际,不远处蓦地传来一人冷淡的声音。
匡连海闻声,定睛看向那人。
只见这声音的主人竟是一名庞眉皓首,气质出尘脱俗的老者,他一袭青灰色长衫静坐在桌旁,似是已等了许久。
匡连海缄默片刻,随即挂上一副谦逊温和的笑脸,他微微颔首,礼貌开口道:“不知可是前辈施以援手…救于晚辈性命?”
“呵…老夫可没那本事。”那人侧目看了匡连海一眼,冷言道。
匡连海没想到此人语气竟是如此不善,只得礼貌笑笑。
“不知晚辈尊姓大名?”他又问道。
“…老夫可有问过你的名字?”那人答道,语气似是又冷了几分。
匡连海一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自是没有…是晚辈唐突了。”匡连海抱歉笑笑。
明明是初次见面,这人却为何总是对自己冷言讥讽?匡连海垂眸沉思。
自己之前并未见过此人,与这身体的原主更是没可能有什么交集,况且此人气质清逸翛然,颇具风骨,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奸恶之辈…
想到这里,匡连海双目微眯,脸上的笑容似是更加和煦了几分。
“不知前辈可否知道在下的几位朋友现在何处?”
“死了。”那人不再看匡连海,垂首继续捣弄着手上类似舂桶的物件,随口回道。
“呵呵…前辈所言,晚辈本是不应质疑的。”匡连海轻笑一声又道:“只是前辈手中之物似乎不想让晚辈这么认为。”
听闻匡连海此言,那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你识得此物?”
“晚辈才疏学浅,自是不知。”匡连海笑道:“但晚辈却是十分熟悉这个味道。”
因为这正是小江身上隐约携着的味道 。
一种淡雅清甘却又微涩的香气。
“……”那老者皓眉微蹙,沉默片刻后便幽幽开口道:“此物名为苏合香,虽是药材但味甘清芳,故也被当做香料。”
…药材?
匡连海愣了愣,他自是以为小江只是喜爱携些香料点缀气息,因为这实在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几乎人人都会如此。
“前辈,不知此药…是何用途?”匡连海试探问道。
那老者盯着匡连海看了一会,本想说些什么却终是咽了回去,他沉默片刻,冷言道:“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若不是…你的同伴带你遇到老夫,你这只手臂早就废了。”
“那还要多谢前辈了。www.quweiwx.com”他笑容乖巧谦和,语气诚恳,一副温文尔雅之态,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
那老者的脸色似是缓和了些。
“你…为何不问我此为何地?”那老者问道。
“即是有幸活着,颓垣珠宫与否又有何妨呢?”匡连海轻笑道。
这自然是他用来搪塞眼前之人的客套话,实际这里究竟是何地,匡连海在刚刚清醒时心中早已一片清明。
因为这正他所要求证之事,他就是为此地而来的。
“此地为忘忧谷…是江湖传闻中的归隐之地,即为忘忧而来,自当舍弃尘世间的是非恩怨、身份姓名,故姓甚名谁已是不重要了。”那老者缓缓说道。
如此便是忘忧山名字的来历了。
匡连海道:“原来如此,是晚辈考虑不周,但打扰前辈清净实在非我们本意…冒犯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你这小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倒是冷静沉着的很…”那老者放下手中的杵臼,盯着匡连海上下打量了一会,沉声说道:“打扰倒算不上,但这谷中已是十几年未曾有外人来过,这次竟一次来了三个,并且…”
他欲说什么,却又突然收了口,最后竟化作了一声叹息。
“真是造化弄人…”
这人欲言又止又话中有话,似是知道什么内情的样子。
匡连海眼底眸光微动,心中暗暗盘算着,他脸上依旧挂着温良恭敬的笑容,虽是沉默不语,却能使人完全看得出他当下的目的。
他在等,等这老者愿意说出同伴的情况为止。
那老者又岂会看不出来?这小子明明脸色苍白,一副虚弱到随时要昏倒的样子,却还是硬撑着,耐着性子尽力配合自己,自己若再刁难下去,未免有些太尖酸刻薄了。
虽然他当下确是有些恼意没错,但与眼前这小子似是也没什么关系,实在没理由继续迁怒于他。
“…放心吧,他二人都没什么大碍,活蹦乱跳的很…倒是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五天了。”
他回想起刚见到他时,除了满眼骇人的鲜红色,已是记不清其他细节了,他当时都不敢确定这人的血是否早已流干。
……
老者沉思之间,蓦地发现那边竟是没了动静,他驱步上前查看,发现这小子竟靠在床边没了意识。
他急忙伸手探了探其脉象,还好,虽略有虚浮,但大体是平稳有力的。
大抵还是气血亏损严重,应当再补几剂补血益气的方子…
“吱嘎……”
刚刚将床上之人安顿好,他便听见轻掩房门的声音,来人动作极轻,似是怕扰了房中正在昏睡的人。
他转过身来,抬眼看向来者,这个让他既无奈又恼火的罪魁祸首。
“回来了?”他冷言道。
“嗯。”来人应道。
“你其实不必做到如此地步,我既然答应了你,自会自己去找。”他看了眼来人从身上卸下的竹篓,淡淡开口。
“既是请您帮忙,自然要让您更省心一些…”那人柔声说道。
“……哼…你若是肯听老夫的话,老夫便是最省心的。”他冷哼一声。
“您还在生晚辈的气?”来人说道。
“自是不敢,老夫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怎的敢生你们这般意气风发,胸怀宏图的年轻人的气呢。”他悠悠说道。
“您就莫要挖苦我了。”来人苦笑道。
“呵…你这般固执倔强,倒是跟……”
“嘘…”
他刚欲说些什么,便被那人轻声打断了。
只见那人清秀的脸上泛起浅浅笑意,他垂眸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轻声说道:“我们这般说话怕是会扰到他休息,还是到外面去说吧…”
“万前辈。”
…………………
待到那人返回之时,匡连海竟是已经醒了,他低垂着眼帘靠在床边,似是在看着手中的什么东西。
“匡兄出身世家,自应是最懂得克己复礼之人,着实不应有这帘窥壁听的雅好。”那人轻笑一声,将手中案盘置于桌上。
他自然是指刚刚匡连海佯装昏迷之态偷听的事。
“匡某向来顽劣不羁,江兄该是早就知道的。”匡连海缓缓抬眸,视线在对方清秀的脸上胶着着,他接着说道:“毕竟初次见面时,江兄便是如此说的。”
毫无疑问,此人正是他向那名老者询问的同伴,小江。
“…匡兄莫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记忆混乱了。”小江手中动作顿了顿,随即淡淡开口,丝毫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是吗?”匡连海笑道。
“那江兄可识得此物?”他随即向小江抛出一个东西。
小江随手接下,看清是何物后便愣了愣。
这竟是那晚在碧海山庄,匡连海丢于自己的小物件…
“看来匡兄似是很喜欢这些小玩意,只可惜江某并不十分感兴趣,故而也不太了解。”他回答的风情云淡,丝毫看不出半分心虚之意。
他驱身来到床边坐下,拿起置于一旁案盘上的纱布,勾起唇角对着匡连海显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该换药了,匡兄。”
“……”匡连海沉默地盯着他,并不说话。
“这里自是比不上碧海山庄条件优沃,宇文小姐又是女儿家,只得委屈匡少爷暂时忍受一个无趣男人的照顾了。”小江见他沉默不言,轻笑着调侃了句。
男人?
没错,小江他确确实实是男子。
匡连海抬眸细细打量着小江近在咫尺的脸。
他五官棱角分明且略微带些坚毅感,却被又那双潋滟动人的桃花眼中和的十分温润柔和,加之两瓣红润饱满的菱唇,都让匡连海不得不感慨,小江的容貌确实是十分好看的。
只是这份好看与那娇娥婵娟却也丝毫搭不上半点关系。
匡连海垂眸,目光又落在了小江正在为自己上药的手上。
他十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许是因为长年习剑的缘故,掌心布满着些许细茧。
这实在与女子的柔荑玉手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但自己就是如此喜欢。
他想将这双手牢牢握住,为他染上些自己的温度,因为在匡连海印象里,小江的手总是冰凉的。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小江自是想不到他会有如此举动,他疑惑抬眼,视线恰巧撞入了匡连海的灼灼目光里。
“……”
二人距离极近,近到匡连海竟是能在对方清澈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身影。他甚至能感受到小江呼出的温热气息,虽是感受在脸上,却是痒在心底。
匡连海只觉得自己心跳声极吵,听的人实在恼人的很,不知道他是否也会听见?
沉思之间,匡连海身体似是不受控制一般,他欺身上前,进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二人鼻息就要纠缠到一起时,小江侧目避开匡连海的视线,将手抽了出来。
“刚刚可是江某下手太重…将匡兄弄疼了?”小江放下手中的纱布,淡淡笑笑,仿佛刚刚发生的事情都只是幻觉一般。
“…无事”匡连海盯着小江沉默片刻,哑声答道。
他刚刚实在是有些冲动了,重生在这副身体里,竟是让他真的像个少年人那般变得冲动鲁莽了么?
正当匡连海沉思之时,小江又开口了。
“匡兄为何会与宇文小姐出现在忘忧山?”
“巧合而已。”
“…呵…那匡兄身上的巧合当真太多了些。”小江勾勾唇角,嗤笑一声。
匡连海心中一动,他决定试探一下他,以验证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
“若是一个人突然失去了至亲之人,那他去到那荒山野岭里也没什么不合理的。”匡连海冷言道,他盯着小江,暗暗观察着其脸上的变化。
只见小江身形顿了顿,垂眸默默收拾着案盘中的东西,而后他轻声笑了笑,再抬眸时,眼中便只剩一片平静。
“那日在地底密室内,可是匡公子报仇的最好时机,那次错过了,以后便是没那么容易了。”小江勾了勾唇角,厉声说道。
“报仇?呵呵江兄我想你是误会了…匡某只是想要找某人问问,此物他可否见过而已…”
说罢,匡连海便缓缓展开手掌,将一个东西呈于小江眼前。
那是匡连玉的玉簪。
“……”小江垂眸看了一眼,菱唇微泯。
“不知江兄可否见过这支玉簪?”匡连海问道。
“未曾见过。”
“这是家姐最为喜爱的一支簪子,平日里都会带在身上几乎寸步不离。”
“……江某杀过太多人,不可能每个人身上的细节都会记住。”
“哦?但匡某倒觉得江兄应当很是喜欢这簪子,毕竟毁尸灭迹时都不忍心将其弄坏…不是吗?”匡连海说完,唇角勾起一个十分好看的弧度,看起来很是舒心的样子。
“……”小江眉心微蹙,沉默半晌后,终是开口了。
“匡公子,江某之前便就说过,莫要好奇心过剩为好…上次是手,这次是肩膀,而下一次…江某可不能保证是什么了。”
匡连海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的所谓好奇心,不过是不见黄河心不死的执念罢了。
只不过这并不是对这些错综复杂的谜团来说的。
匡连海看着小江转身离去的背影,眼神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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