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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傍晚时分,贾扶生和宴孟二人终于抵达成都。m.qiweishuwu.com
贾府的仆人石达早已等候多时,远远瞅见自家主人的身影便忙不迭地迎上去,一边接过主人手上的行李一边就朝宴娥点头示意,然后把家里的情况简明扼要地向贾扶生叙述,过程中分了一眼给孟一行,但很快便移开视线。
石达此刻所说和电报上的大差不差,只是更为详细。
他说陈凤和冯灼灼两个人算到今天为止,已经昏迷了五六天了。
怎么会突然昏迷呢?宴娥当时看到电报上的内容就惊骇不已,现在到了跟前自然要问个清楚。
石达也是尴尬,下意识地就觉得宴小姐这是在责怪自己。
可他对此也是一头雾水啊。
二爷说这两位客人是宴小姐的朋友,临走前还特意交代要他好生照看。
二爷看重宴小姐,所以他每天都勤谨地伺候着不敢怠慢,简直把陈冯二位当成祖宗一般,生怕祖宗有什么不满意。若是出了差错,二爷肯定饶不了他,他不敢。
可事情就是这么促狭,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那天早上他去叫两位祖宗下来吃早饭,但是敲门都没应声。
他以为是头天晚上打牌打的太晚的缘故,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又回去叫人把早饭温在锅里,想着等一会儿再去叫。
可是一个小时后他再去敲门,里面还是没应声,他顿时觉出不对劲来,抬脚就把门踹开,急吼吼地跑进卧室一看,陈凤却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被子只盖住腹部,正睡得香甜。
他不禁松了口气,却有点被气笑了,边往床跟前走边就问祖宗:“凤姐,咋睡得这么沉?昨晚上赢了今天该起来再接再厉噻…”
可是床上的人依然没有动静,仿佛耳朵被堵住了一点儿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他开始发慌,手心都往外冒汗,心想,莫不是死了?
被自己吓了大跳,他壮着胆子过去探陈凤的鼻息。鼻息正常,接着他又摸向脖颈,脖颈脉搏也正常,那她双眼紧闭没有反应是怎么回事?
他手足无措,突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于是两三步跑到隔壁间去看冯灼灼。
侥幸没有实现,他发现冯灼灼也和陈凤是一样的情况,有鼻息有脉搏,能确认是活的,但就是无法做出反应,对外界无动于衷,好像活死人一般。
活死人?宴娥听着这个字眼,忽然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们之前被关在棺材里,不也是活死人的状态吗?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二楼的卧房。
这里原来是个会客室,自从陈冯二人出事后会客室就改成了观察室,陈冯二人并排躺在这里临时搭起的大床上。www.chuoyuexs.com
医生说,放在一起好观察一些。
宴娥过去看,陈冯二人躺在床上,神情安然面色如常,又伸手过去探探脉搏,果然还在正常跳动,可以确认两人还是活着的。
如果事先不知道,旁人只会以为这两人是睡着了而已。
轻轻叹了口气,宴娥蹙着眉头,思绪万千。
她们怎么会突然就昏迷了呢!
同时她也听见贾扶生还在询问石达更细致的细节。
贾扶生问医生是怎么说的,石达指了指大床两边吊的输液瓶,摇了摇头,说:“医生也查不出病症,只是每天定时过来换营养液,保证她们还活着…”
说到这里石达的声音戛然而止,宴娥扭头看,石达把贾扶生引到屋外,叽叽咕咕不晓得在说些什么。
孟一行走过来,轻轻掰动陈冯二人的脖颈看了下,问宴娥:“她们会不会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宴娥抬眸,“你是说中毒?”
孟一行点了点头,说:“之前我听林叔父讲过,说有种蘑菇叫青叶菌,人吃了以后当时没事儿,但过不了多久就会浑身麻痹昏睡过去,就跟活死人没什么两样。”
说着他两眼放光,继续道:“这个季节,不正是出蘑菇的时候吗?或许…”
宴娥有些无语,打断他,“孟一行,刚才石达不是说过吗,医生查不出病症,如果她们是中毒,医生怎么会查不出来?”
孟一行显然是料到宴娥会如此反驳他,他却并不在意,只压低了声音凑过来,“宴宴,你们的体质跟普通人不一样,万一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医生才查不出来呢?”
宴娥一愣,竟然觉得他说的真有有几分道理。
这时贾扶生和石达进来了,显然石达听见了刚才孟一行的猜测,他有些不满,但碍于对方是二爷的朋友,又不得不放缓了态度。
石达斜眼看向孟一行,说:“孟先生真能猜,要真是饭菜有问题,那刘豪怎么没事呢?他今天还在这里照顾凤姐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在污蔑我,在诋毁我的用心伺候。
孟一行有点尴尬,赶忙解释自己并不是这个意思,贾扶生则摆摆手,然后神情严肃地瞪了石达一眼,石达脑袋一缩,不敢再放肆。
提起刘豪,宴娥心中一动,就问道:“小豪他人呢?”
石达点了点头,毕恭毕敬地答道:“昨晚上他有些着凉,吃了药已经去睡了。宴小姐,要不我去把他叫过来?”
宴娥摇摇头。
石达心领神会,然后只低声朝贾扶生说了句“那我先去安排”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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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是吃坏了东西,医生又查不出病症,那总得找个理由出来解释,三个人就在观察室里坐着,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全无头绪。
孟一行的心思分作两份,一份在陈冯的事情上,另一份则在宴娥和贾扶生身上。
自来到成都,他就感觉到宴娥和贾扶生之间的关系,似乎比之与羊犀的略有不同。
起先孟一行还不十分清楚,但刚才石达对他和对宴娥的态度却足以说明一切。
虽然都是贾扶生的朋友,但石达对他却明显是没放在眼里,而对宴娥的态度则十分耐人寻味。
宴娥即庄鹤,她一是贾家的救命恩人,二也是飞黄山庄的股东,单从这两点来说,石达对宴娥恭敬有礼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但除此之外,孟一行还觉得石达对宴娥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小心翼翼。
譬如刚才,宴娥才问及刘豪,石达也不管刘豪如何,只想着讨好宴娥叫宴娥如意,如此看来,他俨然把宴娥当成了女主人,与男主人贾扶生是一样的地位。
孟一行偷眼看看贾扶生,虽然他们相处不久,但他能够感觉的到贾扶生身上有一种目无下尘的姿态。
这也难怪,凡是大家出来的子弟,身上多少都带些这样那样的缺点,像他这样的人,绝无可能跟一个下人吐露自己的心迹。
那石达看人下菜碟的态度,当然是自己揣度着主人的心思来的。孟一行琢磨着,难道贾扶生对宴娥有那方面的想法吗?
他不得而知。
就在这时,宴娥忽然开了口,她问贾扶生:“刚才石达叫你出去,是说什么?”
贾扶生挠了挠耳朵坡,说:“没什么,就是问我等下安排一行住哪里。”
宴娥哦了一声,嘀咕了句什么。
孟一行朝贾扶生笑笑,说:“我睡哪都行”,又问他道:“诶贾大哥,你也猜猜她们两个为什么会昏迷呗。”
宴娥的眼睛也看过来。
贾扶生张张嘴,道:“这我哪猜得出来”。
话是这么说,可宴娥看他神色自得,显然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考,就让他别卖关子。
于是贾扶生笑起来,也不看孟一行,身体只前倾向宴娥,仿佛这观察室内就只有他们两个似的。
“娥儿姐,你说她们会不会也像你一样,其实她们现在不是昏迷,而是陷入沉睡?”
顿时孟一行脑子嗡的一声,感觉要炸了。
昏迷?沉睡?这是什么意思?孟一行不敢相信地看向宴娥,根本听不懂贾扶生话里的意思。
“宴宴,贾大哥说的,是什么意思?”
宴娥怔愣住了,贾扶生直起身体,颇为疑惑地说:“怎么,娥儿姐没把这个事情也告诉你吗?”
孟一行茫然地摇摇脑袋,舌头都有些发麻,“我不知道啊…”
贾扶生刚想解释,但宴娥却先开了口,她说:“还是让我自己来说吧。”
然后她看向孟一行,道:“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去你爹的葬礼吗?”
宴娥的眼神逐渐变得忧伤起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时候我已经陷入新一轮的沉睡,孟一行,我不是不想去,是去不了。”
再次醒来也就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孟一行根本没听进去最后一句话,他脑子里全部回响的就只有这这一句。
孟一行张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鬼故事,“什么意思?难道你上一次沉睡,足足沉睡了二十年之久吗?”
宴娥摇了摇头,“不是,那时候只沉睡了一年左右。一年后我醒过来,你爹早已经下葬了,我本想去祭拜他,可又被事情耽搁了,等事情忙完,不料我又陷入沉睡…如此反复,上一次沉睡,是三年前的事情。”
三年前?孟一行骇然,怎么感觉沉睡的时间越来越久呢?
但宴娥没再继续解释下去,她转脸朝向贾扶生,道:“陈凤和冯灼灼如果也有我这个毛病,她们那时候肯定会告诉我,但她们没说,我想应该不是你说的这个原因吧。”
贾扶生哦了一声,不再做声。
外面的天空已经黢黑,宴娥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多了。他们这几天舟车劳顿,应该早点休息。
宴娥站起来,问贾扶生安排孟一行住哪里。
贾扶生笑了笑,说早就安排好了,等下他亲自带他过去。宴娥嗯了声,看着孟一行呆若木鸡的样子,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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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一行躺在柔软的凉席上,已经是后半夜了,但他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
贾府是个很气派的三进三出的四合院,从外头看上去颇具古风,但内里却又是另一种西洋式的奢华。
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一应俱全,窗上装的是百叶窗,墙上挂的是西洋油画,地上铺的是黑白相间的瓷砖,整个四合院少见木结构,多的是这样不称外骨的装饰,很有一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意思。
像贾府这样气派的四合院自是有钱人住的,而且进来的时候他看见巷子口墙上有个木牌,上面写着“明德巷子”四个大字。
纵然他此前从没有来过成都,却也听过明德巷子的大名,这是清朝年间兵丁在少城筑起的“满城”中的一部分。
“满城”鱼龙混杂,既有旗人后裔达官贵人,也有贩夫走卒,只是不知道贾家属于他们中的哪一种。
而且孟一行另一有个很深的担忧:宴娥的“秘密”,可能并不止于会陷入沉睡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贾家所在“明德巷子”其实就是现在的宽窄巷子中的“井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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