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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英的墓在长沙郊区的一座小山脚下。www.fengyunxs.com
孟一行说当年孟英偶然一次路过这里,看见这里风景很不错也很安静,所以便选了这里做最后的归宿。
宴娥也觉得这里确实很不错,山不算高但树木葱郁,不远处还有一条潺潺小溪,小溪那边是几块苞谷地,从孟英这里看出去正好能看见它们茂盛的长势。
确实是比漆黑潮湿的山洞好上千万倍了。
王冒今天充当着苦力的角色,也跟在后面一起过来祭奠。
他们一行四个人到时,宴娥发现孟英的墓前已经来了好些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在依次祭拜着、献着花儿。
走到跟前,那些人认出来孟家兄妹,都纷纷上来问好。
孟一行与他们攀谈着,显然早就相识的。
宴娥觉得奇怪,便小声问孟别路这些人是谁。
孟别路说:“爹之前帮过他们,所以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祭拜。”
这时,宴娥也听到孟一行他们的对话。
孟一行在问那个穿粗布蓝衣的老婆婆最近身体怎么样,老婆婆拉着孟一行的手,苍老的声音里透出欣慰:“挺好的都挺好的,孟少爷和孟小姐最近还好吗?”
孟别路就走上去也握住老婆婆的手,笑道:“余婆婆,我们都挺好的,劳你挂心了。”
余婆婆就笑了笑,扭头看了看孟英的墓,忽然垂下泪来,说:“诶要是孟嗲嗲还在,看到你们如今都这么能干了,他得多高兴啊!”
说着她又不禁叹一口气,道:“唉,老天不长眼啊,那么好的人怎么就不能长命百岁地活着呢?”
“当年孟嗲嗲看我们这些人可怜,他自己都还吃不饱饭的时候就明里暗里地帮我们。后来他开了饭馆,明明店里还没什么生意,他也把我们找去当伙计,为的就是名正言顺地救济我们。幸好好人还是有好报的,让孟嗲嗲的生意越做越大。我们这些人都受过孟嗲嗲的恩惠,要是可以以命换命,我余婆子是第一个愿意换的!”
孟一行笑笑,对大家说:“各位的心意我和妹妹都知道的,爹也是知道的,谢谢大家每年都跑这一趟,谢谢大家心里还记着他!”
说着,俩兄妹一起向大家鞠了一躬。
众人忙去扶他们,又说些其他的。
宴娥看得动容,这些事情孟英没有对庄鹤说过,今日倒让她对他更多了一份了解。www.ziyouxiaoshuo.com
过了一会儿,那些人祭拜完了便都走了。
孟一行和孟别路开始祭拜。
孟一行把荆条放在墓前,然后边往火盆里添黄纸边跟孟英聊天,他说:“老爹,我回来看你了,你在那边好不好?”
“你交代的事情我们已经有了进展,又找到两个跟你和庄鹤伯母一样的人,她们现在被送去成都,等我们找齐剩下的人就去找她们汇合,相信你要的真相很快就会大白了。”
“哦对了,今年我新给你削了一根荆条,虽然现在你打不成我,但你可以攒着,等以后我也下来了,你就可以换着抽我了。”
“老爹,孟别路还是送你一套刀具,你是喜欢我送的荆条多一些,还是她的刀具多一些?”
孟别路这时也跪过去,把刀具放到墓前,说:“爹,你晚上给哥哥托个梦吧,他很想你。”
孟一行就扭过头看孟别路,迷蒙的眼眶里有些不知所措。
孟别路继续说:“爹,今年这套刀具不是我一个人选的,说出来你应该会很高兴,是庄鹤伯母的女儿宴娥、宴姐姐跟我一起选的。”
“宴姐姐代表庄鹤伯母来看你了。”
说着,孟别路就去拉宴娥,示意她也说几句。
宴娥呼了口气,蹲在了孟英的墓前。
孟英的照片就在眼前,可宴娥却觉得很陌生。
跟全家福里的不一样,这里的孟英显然更加老了,虽然是黑白的照片,可依旧瞧的出他的疲惫和老态。他戴着一顶黑色的礼帽,眼睛微微眯着看向前方,像是在期盼着什么。
宴娥点燃一叠黄纸放进火盆里,在心底默默地喊道:“三哥,我来看你了。”
二十年了,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可是却再也听不见你喊我四妹!宴娥悲上心头,眼眶由不得湿润。
记得上次和他一起还是在云南文山巴洞谷的时候,那时候孟英问她写日记做什么,她说要把事情都记下来,不然怕忘记。现在她还记得三哥,还记得和三哥之间的事情,可是三哥却再不能回应她,也不能再从背后吓唬她了!
终究又回到开头,又回到遥遥路途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
突然地,宴娥听到孟一行说话,是在问她:“宴宴,其实我一直都有个疑问,趁着今天当着老爹的面,我想问问你。”
孟一行扭过脸直视着宴娥,一字一句地问道:“当年庄鹤伯母跟老爹以兄妹相称,有三拜之交的情分,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庄鹤伯母也来过家里,俩人还一起去过云南。可为什么后来却越来越生疏,渐渐地不再来往,到最后老爹走了,我们专程写信通知,她却装作不知道不肯前来吊唁!宴宴,我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宴娥对上孟一行的眼睛,看见他眼底泛红,隐隐的露汽是和他语气里的委屈一般。
他在替孟英抱屈,为孟英感到不值,他想替孟英讨个说法,孟一行在埋怨庄鹤!
为什么不来呢?宴娥张张嘴却欲言又止,叫她怎么回答?
说这也是孟英的意思?
说不是她不肯来,而是有事绊住了无法动身?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看着孟英期盼的眼神,宴娥知道那并不是在期盼自己。
空气里只余下沉默。
像是知道这场质问是得不到答案的,孟一行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往远处站着,离着宴娥很远,似乎是因为生庄鹤的气而迁怒到宴娥头上,短时间内不想再看见她。
孟别路虽然没有像她哥一样问什么,可心中到底也是对庄鹤存了埋怨的,所以只静静地添着黄纸。
宴娥蹲在孟英的墓前,恍然觉得自己成了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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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过了大半个小时之后,从刚才他们来的那条路上忽然出现了个人影,脚步向前,是朝着孟英这里来的。
等那人走得近了些,孟一行和孟别路就迎上去,语气里都透着高兴,他们喊那人“林叔父”。
林叔父名叫林和光,今年已经六十五六的年纪,虽已近古稀但身体仍然很硬朗,走起路来步步生风,很有一股追赶夕阳的奋发之气。
他身穿灰蓝色西装,花白的头发向后梳的一丝不苟,怀中抱着一束□□,完全的一副绅士模样。
林和光拍拍孟一行的肩膀又朝孟别路笑笑,问道:“一行,什么时候回来的?”
孟一行道:“前天刚回来,为着老爹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去拜访叔父,叔父莫怪。”
林和光摆摆手,说:“这说的哪里话,你把叔父也想的太小气,我和你爹是多年的老朋友,自然也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叔父不会讲究这些的。”
孟一行就笑,孟别路把他引到孟英的墓前。
林和光瞧见墓前还有个人,就问孟别路:“这位是?”
宴娥回过头来正欲答,却忽然怔住了。
林和光看见宴娥的一瞬间也由不得错愕,只听见孟别路介绍说:“叔父,这是宴娥姐姐,是爹爹的义妹、庄鹤伯母的女儿。”
说着她也向宴娥介绍林和光,“宴姐姐,这位是林叔父,和爹爹是很多年的知己。”
宴娥站起来,伸出手去,道:“你好。”
林和光却没有伸手,只是略过她,自顾自地弯腰把菊花放在孟英的墓前,淡声道:“孟兄,我来看你了。”
孟别路看林和光没有回应宴娥,不禁有点尴尬,就笑着拉起宴娥的手,说不如去那边看看小溪。
宴娥笑着不动,恰此时林和光说了句话,虽然他没有看过来,但宴娥还是感受到了他话里的敌意。
林和光说:“孟兄,时隔二十年后再见到故人、之子,想必你心中一定也很欣慰吧。”
说罢,他转身对着孟别路笑道:“别路,我看王冒一个人在那边怪无聊的,你跟他是朋友,不如去找他说说话。我再跟你爹聊几句,等下中午咱们一起去吃个饭吧,算是给一行接风,也欢迎他的新朋友。”
宴娥也说,“去吧。”
孟别路朝小溪边上的王冒望了望,脸颊不觉红了一些,点头答应了。
看着她跑远的身影,林和光脸上露出爱怜的意味。
宴娥没看他,只说道:“你知道别路和王冒他们…”
林和光点点头,道:“怎么不知道?一行走了这些日子,每天晚上都是王冒去接的她。其他都还行,就是他家里差了点…”
宴娥没说话,她总算知道孟一行为什么看不顺眼王冒了。
但有一点她想不明白,既然钱财在世人眼里如此重要,那为什么孟别路还会喜欢王冒呢?她不懂情爱,就像她看不懂林和光跟孟英之间的关系。
宴娥看着林和光,他如今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已不复当年那般青春,可心却如旧。
而林和光看着宴娥一如当初的年轻面容,多年的怨怼终于有了发泄口。他逼近了宴娥,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他说:“庄鹤,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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