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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淮撸起袖子,握着铁锄吭哧吭哧就是干,一下又一下的挖着土,挖了大半晌才看到一点衣裳,这就代表着下面就是尸体了。www.honglouyd.com
因为章化身负罪恶,一般是不会用棺材裹身的,直接卷着草席就下葬了。
赵淮小心翼翼的将尸体上那层薄土挖开,露出被草席包裹着的章化,将人从坑里面抬出来放在一旁。
尸体被挖出来,面容惊恐,脖颈到面上的青筋根根分明,同之前杨抒的模样一样,口舌生疮,浑身呈现黄白色。
温俪没有内力,只能让赵淮伸手以内力推动血液流动,逼迫蛊虫出来。
杨抒额头正中,很快一只子蛊破血肉而出,但温俪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母蛊出来。
“奇怪,王捕快说这蛊虫是子母两种,既然这章化是幕后黑手,杀了无空大师和杨抒,又是自杀,那这两种蛊虫都应该在他体内才是,不可能只有一只。”
赵淮也想到了王越之前说的话,发现了其中的门道。
“既然没有母蛊,母蛊不可能自寻死路钻出血肉,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温俪看着章化的尸体,突然觉得背后一冷,她和赵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
那就只能说明,章化很可能不是自杀,是被人杀死的。
那个人操控着章化犯下金玉楼,又操控着无空大师做下永巷内的事情,最后杀人灭口。
而永巷内的事情又牵扯到多年前温禹的事情,如今的金玉楼案,明显是对着赵淮而来,幕后之人如此步步紧逼,究竟是为了什么。
温俪深思之时,突然想到在金玉楼章化被人抓住的时候,那位万大人突然闯了进来。
今夜金玉楼死者的身份只有王越和赵淮几个人知道,外人只知道死的是一个京城官的儿子。
而那位万大人一进来,没有询问死者的身份就准确无误的说出了他的名字。
温俪瞳孔骤缩,猛然抬起头看向远方,或许这一切的谜底,只有到了京都才能解开。
丽日晴方好,沛城内多年的婴孩案得以告破,万仲单第二日就跟着朝廷派下来的马车离开。
临走时,万仲单忽然掀开窗布,看着城门口站着的赵淮。
日光明媚,晒得人睁不开眼,万仲单眯着眼睛露出一抹笑,嘴唇微动,随后马车便缓缓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但赵淮分明看清了那位大人的嘴型。www.moweiwenxuan.com
他说——后会有期。
——
三月初十,万事皆宜。
春闱在一月之后。
而从沛城到京城的路线需要半月,赵淮和温俪早早的就起来了。
赵家在京城内有经商的铺子,宅邸,赵夫人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无误后才交到了温俪手中。
赵夫人想起赵淮那跳脱的性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温俪细心嘱咐。
“这下去了京都,可不比在沛城,你们万事要小心,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府里面的嬷嬷。”
温俪点着头,一一细心记了下来。
书房内
气氛格外的寂静,赵太守站在书桌前临摹着字。
他看到赵淮进来了,头也不抬道:“你此去京都,万事小心,若是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人找上你,你不要管,回来等我处理就好。”
赵淮看着面前的父亲,沉默半晌,声音微哑道:“父亲认为应该会是怎样奇怪的人。”
赵太守抬起头奇怪的望了他一眼,“你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别以为在外边就可以肆意妄为,要是被我发现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温俪的事情,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赵淮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问道:“我与温俪的婚约,当真是当年温禹救了父亲,才定下来的吗?”
赵太守写字的手微顿。
片刻后他才抬头,声音低沉,“自然是,谁在你耳边说了些混账话,让你这样想。”
赵淮垂下眼皮,“没谁,我自己个儿好奇罢了。”
赵太守心下松了一口气,连忙伸手赶他,“快走快走,若是晚了,今夜你们只怕是要睡马车了。”
看到赵淮离开后,赵太守将手中的笔搁置在砚台上,背着手,神色复杂,也不知这次去京都,又会掀起怎样的风云。
若是当年的事情被翻出来,只怕是要闹得天翻地覆。
出城门的时候,张桓也来送两人。
看着今非昔比的赵淮,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笑了起来。
赵淮奇怪,“你笑什么。”
张桓只摇了摇头,面色舒朗看看温俪,又看向他。
“初入沛城我就听说你赵家公子混世魔王的名头,倒是想不到如今,你居然还要去考科举了。”
赵淮抬手跟花孔雀似的摸了摸脑后的马尾,笑得耀眼又夺目。
“那当然,等小爷我回来,保不准还是骑着高头大马,弄个探花郎回来当当,毕竟小爷这俊美的容貌也不能浪费不是。”
明媚春光下,青年郎君眉目全是耀眼夺目的骄傲,浑身透着不可一世的气质,让人看着便目眩神迷。
温俪没好气的敲了敲他的脑袋,“就你会说,小心夹着尾巴灰头土脸,到时候可别找我哭鼻子。”
赵淮捂着脑袋憨笑两声,但是想着在张桓面前,他捂着鼻子咳了两声,嘴硬道:“我怎么可能哭鼻子。”
看着两人的模样,张桓眼中满是艳羡,他拱手,祝道:“那边预祝赵郎君此去一番风顺,蟾宫折桂。”
赵淮搂着温俪往前面的马车走,听到这话也只是背对着摇了摇手。
“等着小爷我回来吧。”
下一刻,骄傲的小郎君就被身旁的小娘子捏住了耳朵。
“赵淮,都说了,你那一箱小玉像只能带两个,你是生怕没有土匪来抢嘛,还是准备晚上铺一床枕着睡觉不成。”
小郎君被狼狈的捏住耳朵也不恼怒,反而赔着笑脸。
“哎呀,带一个也是带,一箱也是,没有区别嘛。”
温俪有些生气,“赵淮!”
听到小娘子语气不对劲,赵淮趁她不注意,溜进马车耍起了无赖。
“我不管,我就不管!”
看着这一幕,张桓忍不住笑着摇头。
他抬头看了眼澄澈的苍穹,忍不住叹道:“真好啊。”
马车一路上走的官道,这一路倒也平安。
只是马车颠簸,温俪颠得胃难受,头昏脑胀的,她眉头皱紧,整个人靠在马车角落微微阖眼养神。
赵淮单手撑着下颚看着她,目光一寸寸临摹着少女的容颜,看着她睫毛扑闪。
细碎斑驳的日光投在她脸上,微微酡红的脸上,细软的小绒毛,像颗汁水丰沛的粉桃子。
他观察着她的神情,一边悄悄摸摸往温俪身旁挪,看着她微微晃荡的脑袋,刻意的把肩膀往她旁边凑了凑。
刚想把她脑袋小心的挨到他肩膀上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巨大的惯性让温俪身子下意识的往前倒。
赵淮伸手将人揽在怀中。
温俪迷茫的睁开眼,还有些没醒过神来,“怎么了?”
赵淮低头捂着她的耳朵轻声道:“没什么,你接着睡吧。”
云霄的声音适时的在外边响起,“公子,夫人,这马车的车轴子有些裂开了,马车走不了了,不过前面有个客栈,咱们不如歇息一晚,顺道去喊人来修修。”
赵淮道:“成,就这样吧。”
耳边胸膛微颤,温俪才发觉在赵淮怀中。
她直起身子,眼神清明,掀开窗布往外头瞧了瞧,上午还晴空万里的模样,眼下却是蒙上一层淡淡的阴云。
温俪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我下去走一走,骨头都快散架了。”
赵淮点头道:“好,咱们一道。”
田野间荒草疯长,但也有星星点点的野花绽放其中。
温俪走在前方,赵淮乖乖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高兴的模样,嘴角也忍不住勾起。
温俪一回头就看到赵淮笑开花的样子,她背着手歪着脑袋仰头看他,有些奇怪。
“你笑什么呢,这么高兴。”
赵淮也是不害臊,直截了当道:“我见你舒心,我就高兴。”
郎君的眼睛明亮,里面充斥着最炽热纯粹的欢喜,像是漫漫长夜中最为璀璨明亮的烟火。
可温俪几乎要被灼伤,她敛下眼帘,有些不解道:“我有什么好的,能让你如此欢喜。”
赵淮想也不想道:“你在我眼中自然什么都好,我自然欢喜。”
温俪想说些什么,可看着他明媚的模样,忽然不忍心一盆冷水熄灭他的满腔热情,还是等到科举完了再说吧。
她状似不经意的“哦”了一声。
温俪突然发现,好像赵淮对她验尸的行为,甚至于大逆不道的去挖坟这种事,从来没有询问她为什么。
她好奇道:“你怎么从来不问我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看我验尸,你好像也没有嫌恶的样子,大家不都看不起做仵作的?”
不外乎温俪有此一问,小的时候她经常跟阿爹搬家,后来才知道邻居们其实都很忌讳跟仵作在一处生活。
就连小时候的玩伴,玩过一阵后就会莫名其妙的远离她,那时候她才知道仵作的地位竟然是如此的低贱招人烦。
赵淮却没有立刻回答她,温俪以为问得他烦了,便自顾自的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还是想想今晚上咱们吃什么才好。”
她转移着话题,可手心却被一抹温热禁锢。
温俪诧异回头,撞入一片温柔春色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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