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得扯谎，心跳开始加速。

【楚璃：不过你回来得晚的话，坨了就吃不了。】

下一秒，对方回复过来。

【闻屿择：吃不下就倒了。】

【闻屿择：今晚在朋友店里，不回了。】

第 28 章 第 28 章

二中报名数学竞赛的人少，算上楚璃和宋淮，一共六个人。

考试时间是星期六下午。

早上十点，张老头带领学生在校门口集合，然后包车去隔壁台县的附属中学参加考试。

台县离这儿不远，差不多四十分钟车程。

汽车发动，有同学拿出错题本翻看，能听到书页的哗啦声。

楚璃和宋淮坐在一起。

两人轻装简行，都只带了文具和证件。

楚璃昨晚没睡好，起床又浑身酸痛。加之汽车晃来晃去，她很快有了困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宋淮侧头看她：“困？”

楚璃穿一身浅蓝色毛衣，眼里布满水汽。

“有点。”

“还有半小时才到，你睡会儿吧。”宋淮垂眸，“书包我帮你拿着。”

“谢谢。”

楚璃把书包递给他，靠着椅背开始补觉。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目的地，外头的风景变了个模样。

汽车缓缓停下，楚璃揉了下眼睛望向窗外。

天色阴沉沉的，低矮房屋的院墙上铺满爬山虎，街道上人不太多，巷子弯曲延伸。

是另一座小城的模样。

楚璃跟着宋淮下车，张老头对一众学生叮嘱：

“我们现在先去吃饭，然后直接去学校考场。大家别吃多了，水也少喝点。不用太紧张，保持平时的状态就行。”

楚璃和宋淮跟着大部队走。

一阵风过，吹得垂坠的电线在空中晃。

楚璃的头发都缠在了脸上。

“这里的风怎么那么大？”

两座县城离得并不远，刚才宁县还出太阳，这会儿又是阴天又是起风。

宋淮回头说：“台县在宁县的北边，靠海，一到这个季节风就会很大。”

楚璃把头发捋好，点了点头。

听他这样一说，空气中还真有些若有似无的海腥味-

中午吃过饭，张老头带领学生们去考场。

楚璃上午睡了一觉，现在精神好不少。

她坐到位置上，拿出一只顺滑的笔。

虽然只是竞赛初赛，但也认认真真准备了这么久。

努力付出，值得好的回报。

卷子发下来，楚璃前后扫了一遍。

题不难，不出意外她能得高分。但同时，也意味着拉不开差距。

她拿起笔，将鬓边细发挽在耳后，投入而专注地开始做题。

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

楚璃交了卷，收拾东西出去，碰上隔壁考室的宋淮。

“考得怎么样？”

“还行。”楚璃轻声说，“选择题和最后大题的最后一问没把握，你呢？”

“和你一样。”

两人一起下楼。张老头见到他们，忙过来问，“怎么样，难不难？”

“不难。”默契地同时出声。

“那就好。”

张老头欣慰点头：“二中以前一直被台县附中压一头，有了你们二人，我看他们还能拿什么压，哈哈哈”

楚璃弯唇笑了下。

以前在北城，名校之间多有比较。谁家清北人数多，谁家重本率能连超90%，都暗自较着劲。

宁县二中虽然师资平庸，却也希望在同类型学校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

回去的路上，楚璃还是和宋淮坐一起。

被逼着参加的一千五百米结束，数学竞赛也告一段落。

楚璃靠在椅背上，变幻倒退的景色映射进浅色瞳孔里。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她的心情放松下来。

过了几分钟，兜里手机响了一声。

楚璃摸出来看。

【闻屿择：几点到？】

【楚璃：六点半。】

【闻屿择：想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吃？】

楚璃垂着眼，盯着这一行字看好几遍。

熟稔又随性的一句话。

让人不由自主地就被牵着走。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其实她能感觉到，闻屿择不似表面的顽劣。他的内在，是深沉而内敛的。

他身上有秘密，她摸不透。

还总是牵引她的目光，让人不受控制。

比如昨天，她居然试探他，故意套他的话

真是疯了。

楚璃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在屏幕打字。

【楚璃：我吃完饭再回来。】

她不假修饰地拒绝了他。

【闻屿择：跟谁？】

什么跟谁。

楚璃一阵无语。

他又不是不知道，她都是一个人吃饭。

【楚璃：一个人。】

信息发过去，楚璃猜他会不爽。

果不其然。

隔了有五分钟，那边回过来一个言简意赅的“行”。

楚璃收起手机，看向窗外。

天色逐渐暗淡，路过农田炊烟袅袅。

她的心绪慢慢淡下来，安静望着这座偏远小城即将入冬时的黄昏景致。

汽车驶入宁县，外面的街景逐渐熟悉。

快下车的时候。

“难得放松下来，待会儿一起去庆祝下？”宋淮问。

楚璃拿出水杯，仰头喝一口。

“不过一场初赛，你都懒得带资料。”她开玩笑说，“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宋淮很轻地笑了下，“就算不庆祝，晚上总得吃饭吧。”

楚璃盖上杯盖，抬眼。

“上次说好竞赛完一起吃顿饭。”

“……”

“那就今天？”

差点把这事忘了。

“嗯。”

楚璃应声，脑子里没想其他。

这是之前就约定好的，她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那就今天吧。”-

下车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

张老头嘱咐学生们早点回家，队伍解散。

宋淮说的那家烤肉店在学校后门附近。

楚璃很少去，对那边吃的喝的都不了解。

两人进店找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宋淮点了份双人套餐，又要了两杯果汁。

很快，两大盘菜上桌。

楚璃不会烤肉的，宋淮也不会。最后都是服务员小姐姐帮着烤。

烤肉在烤盘上滋滋冒油，食物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宋淮夹了好几块牛肉到楚璃这边。

楚璃抬眼：“你觉得我看上去很能吃？”

“不是。”

宋淮难得失笑，“看你昨天消耗挺大，补点蛋白质。”

“我不想长那么多肌肉，你多吃。”

楚璃把牛肉夹回去。烤肉店的白炽灯亮堂堂，打在她黑色发顶，柔和又温馨。

宋淮喝一口水，忽然问：

“你和闻屿择认识？”

楚璃嘴里包着食物，愣了下，点头。

“很熟？”

“不算特别熟。”她说，“怎么了。”

“没怎么，就好奇你们怎么会认识。”

他说得直接。

闻屿择名声在外，二中没人不认识。他嚣张顽劣，跟好学生完全不沾边儿。

宋淮实在想不出，楚璃去哪认识的他。

“我们”

楚璃呼出一口气，不知道从何说起。

除了王世娇和闻屿择本人，学校没人知道她的情况。

她是一个嫌麻烦的人，自然不可能对谁提。

在这个八卦猎奇的时代，窗户一旦开了个口子，就会有无数双眼睛凑来窥探。

说不清道不明的事，闭嘴是最好的选择。

与此同时。

烤肉店包厢内。

“阿择，手上的伤没事吧？”贺涛问。

闻屿择捏着筷子，眼皮都没掀，“破点皮，能有什么事。”

卓颖坐在他旁边，去扯他左手。

袖子一扒拉开，他手背上赫然一道腥红伤口，足有五公分长。

卓颖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受的伤？”

“你今天过生日。”

闻屿择不耐烦挥开她，“就不能斯文点？”

卓颖没好气：“哈，你也知道今天我生日，一开始还说有事不来吃饭。怎么，被人鸽了？”

一语中的。

闻屿择舌尖在口腔裹了一圈，眼皮耷拉，不说话。

“昨天晚上呗。”贺涛说回之前的话题，“田彪那群人是真恶心。”

肖琦山骂了声国粹：“可不是恶心，他们眼红小沁姐生意好，一群大老爷们儿对付女人还带家伙，我呸。”

“还不是上次在阿择身上吃了瘪，一直怀恨在心。”

曹垒混在一群七班中间：“不说了不说了，来，敬我们择爷！”

众人齐齐举杯：“择爷牛逼！”

“我敬颖姐，大美女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干杯！”

贺涛一杯啤酒下去，肚子又涨了。

“鸡翅给我留一块儿啊，上个卫生间。”

肖琦山摆手：“快去快去，尿频狗。”

包间门打开，喧闹的人嘈声涌出来。

贺涛一身轻松回来，不经意地一晃眼，瞧见个熟悉的侧脸。

少女一身蓝色毛衣，长发披在肩上，单手撑下巴和一名男生有说有笑。

贺涛觉得眼花，揉了揉，认出人来。

“小女神？！”

楚璃笑还挂在脸上，眉心一跳。

会这样喊她的，只有七班那群吊儿郎当的男生。

楚璃回头，瞳孔骤然放大。

她先是看见贺涛的脸。

接着看见他身后的包间门内，坐了一圈儿男男女女，全是七班的。

隔着十来米，对上一道凛冽的目光。

楚璃心跳漏一拍，连忙回头。

“你们俩…”

贺涛拖长音，狐疑的语气，“怎么会一起？”

宋淮和他们不熟，默着没说话。

楚璃被那道目光刺着，心虚得要死。

“才参加竞赛回来，正巧就一起了。”

指甲掐进指腹，印出半个月牙。

贺涛晕乎乎地“哦”了声，“既然碰上了就进来一起呗，阿择也在里面，人多热闹些。”

“……”

楚璃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样慌过。

“不用了。”

她弯腰去拿旁边的书包：“我们吃的差不多，准备回去了。”

宋淮察觉到她的局促，配合站起身。

“这就走啦？你们盘子里还有那么多五花肉”

“点多了，吃不下。”

楚璃朝贺涛笑了下，余光却移不开。

里面那人没有多余表情，没动作，安静望着他们。

可是越安静，越让人觉得严重。

刚才发微信，她就感觉到他不爽了。

这会儿被逮个正着。不用说，他肯定生气了。

楚璃抓起书包就想走，一到声音追过来——

“宋淮！”

脆亮的女声。

卓颖从包间里钻出来，脸蛋红扑扑的，她喝了不少酒，脚步略微漂浮。

宋淮眉心微皱，停下脚。

卓颖见到楚璃，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下去。

她不高兴了，扯着酒后的大嗓门儿问：“你们怎么在一起了？”

“……”

宋淮没回答，淡声说：“我们准备走了。”

“啊？这就要走了吗？”卓颖眨了眨眼，“我们订了隔壁KTV包厢，今天周六难得放松，一起去嘛。”

曹垒也从角落钻出来。

他性格直爽，跟谁都是自来熟：“一起呗宋淮，这桌就我一个六班的，来给我做个伴。”

“算了，不合适。”

卓颖不死心，撑着桌子继续央求：“今天是我的生日，就给我一次面子嘛。”

她喝了酒上头，看见宋淮更上头。

又手伸过去挽住宋淮胳膊，摇来摇去地撒娇：“好不好嘛”

喝了酒的人力气比平时都大。

宋淮手抽不开，表情都僵了。

七班几个男生笑得不行，还有人拿手机出来录像。

等卓颖酒醒之后发到群里，看看她会不会把肠子悔青。

宋淮坚持：“不了，我还要送她回去。”

楚璃呼吸一窒。

周围一圈人都惊讶住。

尤其七班那几个男生，不约而同去看包厢最里面那个

楚璃吸一口凉气，待不下去了。

“你不用送，我自己回去就好。”

她笑了笑，强装镇定，“你们好好玩，再见。”

楚璃背上书包，抬脚就溜。

“站住。”

是那道熟悉的声音。

楚璃闭眼，忽略掉继续走。

下一秒，书包肩带被人一把勾住。

她没走动，脚迈了个空。

带着酒味的气息落在耳畔，闻屿择声音冷得掉冰渣：

“你也一起。”

第 29 章 第 29 章

卫生间内光线亮堂堂。

楚璃站在水池前，捧一把水洗脸。水珠一颗一颗下滑，挂在细嫩脸颊上。

她抽出纸巾擦干，慢腾腾往包厢方向走。

KTV墙壁贴着金色墙纸，地砖也是金色。走廊放着一首粗俗无比的，rex版的韩国歌曲，吵得人头疼。

楚璃闭眼，按了按眉心。

她肯跟来这种地方，是为了闻屿择。

楚璃知道他在气什么。无非因为她拒绝了他，又跑去和其他人吃饭，还偏偏撞上了。

楚璃和宋淮坐在一起。

两人轻装简行，都只带了文具和证件。

楚璃昨晚没睡好，起床又浑身酸痛。加之汽车晃来晃去，她很快有了困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宋淮侧头看她：“困？”

楚璃穿一身浅蓝色毛衣，眼里布满水汽。

“有点。”

“还有半小时才到，你睡会儿吧。”宋淮垂眸，“书包我帮你拿着。”

“谢谢。”

楚璃把书包递给他，靠着椅背开始补觉。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目的地，外头的风景变了个模样。

汽车缓缓停下，楚璃揉了下眼睛望向窗外。

天色阴沉沉的，低矮房屋的院墙上铺满爬山虎，街道上人不太多，巷子弯曲延伸。

是另一座小城的模样。

楚璃跟着宋淮下车，张老头对一众学生叮嘱：

“我们现在先去吃饭，然后直接去学校考场。大家别吃多了，水也少喝点。不用太紧张，保持平时的状态就行。”

楚璃和宋淮跟着大部队走。

一阵风过，吹得垂坠的电线在空中晃。

楚璃的头发都缠在了脸上。

“这里的风怎么那么大？”

两座县城离得并不远，刚才宁县还出太阳，这会儿又是阴天又是起风。

宋淮回头说：“台县在宁县的北边，靠海，一到这个季节风就会很大。”

楚璃把头发捋好，点了点头。

听他这样一说，空气中还真有些若有似无的海腥味-

中午吃过饭，张老头带领学生们去考场。

楚璃上午睡了一觉，现在精神好不少。

她坐到位置上，拿出一只顺滑的笔。

虽然只是竞赛初赛，但也认认真真准备了这么久。

努力付出，值得好的回报。

卷子发下来，楚璃前后扫了一遍。

题不难，不出意外她能得高分。但同时，也意味着拉不开差距。

她拿起笔，将鬓边细发挽在耳后，投入而专注地开始做题。

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

楚璃交了卷，收拾东西出去，碰上隔壁考室的宋淮。

“考得怎么样？”

“还行。”楚璃轻声说，“选择题和最后大题的最后一问没把握，你呢？”

“和你一样。”

两人一起下楼。张老头见到他们，忙过来问，“怎么样，难不难？”

“不难。”默契地同时出声。

“那就好。”

张老头欣慰点头：“二中以前一直被台县附中压一头，有了你们二人，我看他们还能拿什么压，哈哈哈”

楚璃弯唇笑了下。

以前在北城，名校之间多有比较。谁家清北人数多，谁家重本率能连超90%，都暗自较着劲。

宁县二中虽然师资平庸，却也希望在同类型学校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

回去的路上，楚璃还是和宋淮坐一起。

被逼着参加的一千五百米结束，数学竞赛也告一段落。

楚璃靠在椅背上，变幻倒退的景色映射进浅色瞳孔里。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她的心情放松下来。

过了几分钟，兜里手机响了一声。

楚璃摸出来看。

【闻屿择：几点到？】

【楚璃：六点半。】

【闻屿择：想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吃？】

楚璃垂着眼，盯着这一行字看好几遍。

熟稔又随性的一句话。

让人不由自主地就被牵着走。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其实她能感觉到，闻屿择不似表面的顽劣。他的内在，是深沉而内敛的。

他身上有秘密，她摸不透。

还总是牵引她的目光，让人不受控制。

比如昨天，她居然试探他，故意套他的话

真是疯了。

楚璃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在屏幕打字。

【楚璃：我吃完饭再回来。】

她不假修饰地拒绝了他。

【闻屿择：跟谁？】

什么跟谁。

楚璃一阵无语。

他又不是不知道，她都是一个人吃饭。

【楚璃：一个人。】

信息发过去，楚璃猜他会不爽。

果不其然。

隔了有五分钟，那边回过来一个言简意赅的“行”。

楚璃收起手机，看向窗外。

天色逐渐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