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在下。【乐趣阅读】

胡九清首先观察了下四周环境, 通过地上生长的特色植物云菇判断出她现在在云山。

她一愣，心想我不是回青丘了么？怎么会来到云山？

下一刻, 她的视线顿在了被雨淋得透湿的单薄背影上。

胡九清站在雨幕里, 看到了跪在泥地上的少年。

他面色冷硬，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肩胛紧绷着, 脊背挺得笔直, 像一柄出鞘的剑，整个人的气质都是锋利的。

胡九清看了眼自己脚下, 空荡荡的，没有影子, 她现在是虚体。

她尝试呼喊封临潍, 但对方没有丝毫反应, 她走到他身边, 手直直地穿透了他的肩膀。

胡九清不知道要怎么回去, 只好蹲在原地抱膝看着他。

大雨淋湿了少年漆黑的长发,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往下低落。

这时候的封临潍脸上还是有点婴儿肥的，下颌线远没有成年后那么分明，抿着唇的时候腮帮子会微微鼓起, 加上他肤色白，看上去就像个一只好捏的包子。

胡九清手指不自觉动了动。

没多久，胡九清耳尖地听到远处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空中也传来破风声。

——有两队人马正在飞速逼近, 她瞬间就做出了判断。

来者步伐气势汹汹, 恐怕不是善茬, 胡九清心里急得不行, 多次尝试触碰封临潍, 却次次穿透他的身体，没办法真正接触到他。

她对准少年耳朵大喊道：“快跑啊！你的仇人来抓你了！！”

少年无动于衷，只是冷淡地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

胡九清动作顿住了。

她意识到，他也听到这些声音了，并不需要她的提醒，但他为什么还不动？

唰——

挡路的树枝被粗.暴地斩断，身着天界甲胄的将领将剑尖对准一动不动的少年，语气冷漠：“封临潍，束手就擒吧，今日你是逃不掉的！”

天空上、地面上不断出现天界士兵，如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层层地将封临潍围了起来。

封临潍终于有了动静，他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淡漠地抬眼看过去，语气毫无波动：“谁说我要逃了？”

他的眼尾、耳侧、脖颈、手背等地方忽然覆上泛着冰冷色泽的黑鳞，被雨水一冲刷，隐约透出金色。

封临潍手掌平举向上，掌心出现一把晶莹剔透的天青长.枪。

下一秒，他骤然发力！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是虚体，任何攻击都落不到她身上，也伤不到她，但在封临潍冲过来的瞬间，胡九清还是下意识往旁边让开。

……他身上的杀气太重了，煞气也太重了，不像是仙神之子，反倒像是魔神之子。

为首的天将长剑横扫出去，狠狠和枪.尖劈在一起，爆发出刺耳摩擦声，封临潍眼神沉凝，动作反应极快，下一秒以一个常人难以做到的刁钻姿势侧弯下腰，不但躲开了从后方袭来的冷箭，另一只手还握出灵力光箭，直接刺入天将腰间。

天将受伤吃痛，动作慢了一秒，但他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反应也很快，扭身一转，避开了封临潍接下来的攻击。

同时，他嘴里大喊：“放箭！！”

下一瞬，万箭齐发，无数光箭从空中向地面袭来，攒射在一起，凶狠凌厉地袭向正中央身形单薄的少年！

天将早有准备，在喊出声的同时就给自己套了灵力护盾，还拿出了盾牌挡在头顶上方和身周，牢牢护住了自己。

封临潍眼神一沉，骤然扬起双臂，然后狠狠下划！

地面上瞬间出现两行深坑，雨幕被凌厉的攻势打断，露出短暂间隙，尘土短暂飞扬一瞬，等雨水重新落下时，中央的少年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通身漆黑的黑蛇——不，叫黑蛇已经不准确了。

它身体长而粗.壮，鳞片黑亮，偶尔划过灿金光泽，额上有两个凸起鼓包，仿佛下一刻就有两只龙角将要破皮而出；下腹盘桓着四只狰狞锋利的龙爪，指甲长而尖利，尖端泛着冷光，让人毫不怀疑它能轻易将人开膛破肚。

锋锐的尾尖在空中一摆，便发出了尖锐的破风声。

与此同时，来自空中的光箭也到了。

胡九清认得这光箭，是天界有名的破甲箭，甚至能破开最坚硬的魔兽的外壳，材料珍贵，因为数量有限，出现在战场上的次数并不是很多。

而现在，她一次性见到了成千上万的破甲箭。

胡九清心中一片寒凉，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才能让天界对一个未成年的幼崽进行这么穷凶极恶的斩杀？

看这架势，明显是奔着要他命来的。

黑蛇怒吼一声，鳞片上覆上一层朦胧金光，破甲箭落在金光中，竟然被无声无息地化解了攻势，没能一举破开坚.硬的鳞片，反而软趴趴掉在了地上。

数万破甲箭，竟然未能伤到封临潍丝毫。

胡九清震惊地瞪大眼睛。

他有这么强？！

就在这时，封临潍突然往她站的地方扫了一眼。

胡九清心跳骤停一瞬，理智上，她知道对方不可能看得到自己，但在这一瞬，她还是有种和他对视的惊悚感。

黑蛇蛇.头昂起，声音带着一股震颤感：“今日既然来了，便别走了，去混沌中为我阿娘和阿爹助助兴罢。”

天将已撤下盾牌，闻言心中忽然出现惊惧情绪。

他似乎……还是小看这条幼龙了。

胡九清却皱着眉紧盯着黑蛇毫无感情的瞳孔。

封临潍的情绪不对，他的瞳仁中已经出现了猩红小点，若是再这么放任下去，他必将堕魔。

那简直是整个天下的灾难。

胡九清心里一寒，数次想要劝阻他赶紧离开，不要再沉浸在杀戮中了，却次次穿过他的身躯。

封临潍杀性大起后，没过多久，地面上就躺了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黑蛇的爪子一直在滴血，尸体的伤口也在流血，鲜血渗进了泥地里，地面都被染成了深红色。

封临潍随意地甩了甩爪子，血滴溅到洁白的花朵上，将花瓣染成了大红，下一秒被雨水冲干净。

大雨还在唰拉拉地下，将黑蛇的身躯冲洗得干净无比，完全看不出来他已经杀了数千天兵。

黑蛇庞大身躯缓缓缩小，原地出现神色冷漠的少年。

封临潍走到半躺在地上、浑身都在抽搐的天将身前，随手从芥子空间里拿出伤药，倒了些药粉在天将的伤口上，帮他止住了血。

天将的抽搐渐渐停止，神智也渐渐恢复清醒。

恢复理智的他惊恐地看着面前容貌精致的少年。

少年面容还有些稚气，眼里却满含戾气。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天将，就像在看一条被大雨淋得狼狈可怜的狗。

“回去告诉仓廪和云浮，”封临潍冷笑一声，笑意却不及眼底，“百年之内，我必取他们性命。”

仓廪和云浮是天帝和天后的名字。

轰隆——

一道震雷在天际炸响，雪白的闪电划破天幕，将无边无际的黑暗撕开一道大裂隙。

封临潍收回青色长.枪，冷声道：“滚吧。”

天将如避洪水猛兽，连滚带爬地跑了。

这片寂静的空地只剩下封临潍和胡九清。

在确认天将离开后，封临潍膝盖像是支撑不住似的，猛地跪在地上，脊背弯下，唇缝间溢出黑血，身体轻微地发着抖，眼尾发红，眼角蔓延出一道绮丽诡谲的纹路，透着不详之态。

他撑在地上的手剧烈地发着抖，若天将多停留一会儿，便能见到他现在这副过度透支的虚弱模样。

胡九清蹲在他旁边，焦急地想要帮他，却不知从何下手。

她还是碰不到他。

半透明的指尖几乎和空气融为一体，掠过封临潍的肩膀，一透而过，没有任何停留。

她犹豫了下，伸出双臂，虚虚环抱住了封临潍。

同一刻，原本半阖着眼的少年猛然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直直看向四周：“谁？！”

因为气力不足，他的声音喑哑，听上去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有种幼猫装虎的感觉。

胡九清一怔。

他能感知到我？

封临潍警惕地竖起身上的尖刺，强打着精神注意周围。

他从芥子空间拿出一瓶丹药，拧开瓶塞就一股脑往嘴里倒。

胡九清看的心头一跳，心想就算是补药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啊。

瓶子空了，封临潍惨白的脸色也稍稍红润了些。

他重新拿出长.枪支撑住身体，目光冷凝地环视一圈，掌心缓缓蓄出火红腾焰。

这些血……太脏了。

不如一把火烧个干净。

灵力重新在身体里游走，干涸的经脉得到滋润，封临潍又有了力气——虽然代价是过后他会更虚弱。

封临潍又往胡九清身处的地方看了一眼。

虽然那里空无一人，神识也查探不到任何活物存在的踪迹，但他总是疑心那儿有人。

他捂着唇，呛咳几声，强行咽下涌到喉口的血腥气。

业火烧起，很快就蔓延到山上各处，大雨无法浇灭火势，雨滴反而被蒸发成白色雾气，袅袅上升。

胡九清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放火烧山，也跟着站起来，刚往封临潍的方向走了两步，就见他往自己站的方向看过来，眸色冷淡，声音毫无波动——

“今日暂且放过你，下次见面，你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好运了。”

明红的业火腾腾燃烧，在两人间隔出一道分割线，隔着火墙，胡九清看到封临潍缓慢转身，化形腾空，没入云层之中消失不见。

火焰舔舐到她的裙摆，竟让她感到了疼痛。

入目所见皆是不息的业火，胡九清眼前猝然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便匆匆拉着胡一骞去了云山，寻找幼年魔龙，期望能阻止他屠仙烧山。

……

胡九清以为这个梦到此为止了，没想到还能有后续。

不，说是后续并不准确，应该是过往。

继看到了名为“封临潍”的未来后，她这次看到了名为“封玉”的曾经。

她看到封玉偷偷摸摸挤在公告树前，一字一句认真阅读招募要求，还凝神细听周围人的讨论。

“听说这届亲卫队的要求特别严，要有能独自斩杀赤焰魔兽的能力。”

“那可是赤焰魔兽！火焰能烧毁万物的赤焰魔兽！”

“这才不是最难的，最难的难道不是熟读兵书吗，还要写策论，我连评论文章都不会写。”

……

在一群叽叽喳喳的狐狸中，小黑蛇显得格格不入。

他隐了身形，躲在众人中，偶尔冒出头，抛出一个问题，得到解答后再换下一群人问，很低调地收集信息。

她还看到在深夜，府宅里的烛火都熄了，只剩下廊道的灯笼和封玉房间里的灯烛还亮着。

他桌案上摆着一本书，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胡九清凑近一看，那本书叫《十年内让你得到兵书策论最高分》。

胡九清：……

胡九清心想，你还不如来问我，我的兵书策论写的可好了，回回都是满分。

她又想起八哥饯别宴那天，她好像问过封玉一个关于他未来规划的问题，封玉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那天她后来喝醉了，记得不太清晰了。胡九清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他说：“我想成为你手上最锋利的刀。”

所以他想进入亲卫队就是因为这个么？

胡九清弯腰看着伏在桌案上睡的特别香的小黑蛇，在他额头弹了一下，小声说：“你还不如和我一起进军营，一起历练，这样，我们就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了。伙伴可比主从亲近得多。”

真是一条小笨蛇。

她又看见了许多画面，大部分都是小黑蛇努力学习的场景。

他有在努力认真融入青丘。

……

胡九清睁眼的时候，还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的恍惚感。

“殿下醒了！”一道有些嘶哑的女声叫道。

胡九清有些费力地看过去，看到是露露。

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男人，穿着藏青长袍，模样斯文俊秀。

“易先生。”胡九清对他点点头，撑着手肘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一坐，她就发现自己手腕缠了条细细长长的小黑蛇。

是封玉。

易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了下，解释道：“也许是因为你们处在【共感】状态中，且封玉小公子没有安全感，才想离你更近些。”

胡九清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共感？”

易良颔首：“嗯。所谓共感，是在两方血脉等级一致、灵魂契合度高的前提下，在情绪剧烈波动下形成的一种神识链接。据古书记载，最浅的链接是共享记忆，最深的链接是神魂交融。”

“殿下应当是与封玉小公子共享记忆了。”

胡九清愣了会儿，才如梦初醒似的纠正他：“你怎么知道他是封玉？”

把封临潍带回来后，她明明对外称他是胡十。

易良惊讶道：“上次殿下高烧不退，昏睡七天，应当也是因为与封玉小公子缔结了链接，殿下竟然没有印象吗？这两次，你们的神识波动都是一致的。”

胡九清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如此。”

“麻烦易先生了，”她礼貌地说，“那阿玉大概什么时候可以醒呢？”

“今天应该就能醒。”易良说。

他好心提醒道：“殿下现在还在成长期，神魂容易不稳，频繁发生共感并不是好现象，我这就去给殿下开稳固神魂的方子，殿下记得按时服药。”

“有劳。”胡九清颔首，“对了，可以劳烦易先生帮我保密，不要将这次共感的事情告诉我的哥哥们么？”

易良面露诧异：“为何？”

胡九清半真半假道：“我不想他们再为我担心了，哥哥们都很忙，我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事事都让他们操心。”

易良若有所觉地看着胡九清。

良久，他颔首：“好。”

胡九清礼貌道：“多谢。”

她目送露露跟着易良出去抓药。

房门关上后，胡九清拨弄了下手腕上缠着的小黑蛇。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爬上来的，还缠的这么紧，扒拉都扒拉不动。

“你竟敢骗我，还骗我这么久。”胡九清小声嘀咕着，在封玉额头上弹了一记。

小黑蛇尾巴尖动了动。

“等你醒来，你完了。”胡九清恐吓他。

下一瞬，小黑蛇倏地睁开了眼。

他茫然中还带着点害怕的目光直勾勾地和胡九清对上了。

封玉：“……”

他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昏迷前发生了什么，眼睛一闭就要装晕，被机灵的胡小九及时识破。

“说！封临潍和封玉是不是都是你！”少女提着小黑蛇尾巴尖，把他吊在空中，气势汹汹地问。

“……都是我。”小黑蛇被倒拉着尾巴吊在空气中，整条蛇都蔫巴巴的。

“说！你为什么骗我！”胡小九继续盘问，还晃了晃他。

怪不得上次的灵力花给她的感觉那么熟悉，那股灵力明明和上上次藏福元宵里的灵球一模一样，但她当时心里藏着事，竟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

还有他为什么被领回来后不出声也有了解释，因为同一个人的声音肯定一模一样，他一开口，她必然会发现他就是封玉，他会直接暴露。

胡九清想到这儿，更气了。

她全心全意待他，他却把她当傻子耍！

胡小九快气哭了。

封玉被晃得晕头转向：“没想骗……骗你，只是没想好怎么开口。”

他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一看到胡九清发红的眼眶，脑袋如同被重锤猛锤一下，嗡嗡的。

他急切地用尾巴去勾她，紧张地解释：“我真的没有想骗你！我……我……”

他情急之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把脑袋往她身前凑，垂着头说：“对不起，不管怎么解释，我就是瞒了你，我的错，你打我吧，我不会还手的。”

胡九清一愣，看着晃晃悠悠荡到她面前的低垂蛇头，反倒说不下去了，眼眶里打转的晶莹也被逼回去了。

她不自在地把小蛇头推回去，吸了吸鼻子。

“如果我没发现，你打算瞒我瞒到什么时候？”再开口时，先前的凌厉气势没了大半。

封玉懵懵地抬头，悄悄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动手打算，犹豫了下，小声问：“你不打我几下解解恨么？”

胡九清破涕为笑：“谁要打你解恨啊，我根本没恨过你。就是发现被好朋友欺骗，难受而已。”

她抿了抿唇，跳过了这个话题，道：“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喔，好的，如果、如果你还难受的话，你也可以打我解解气。”封玉小声说，说完这句后，他才回答起刚刚的问题。

“我陷入沉睡了，不知道。”他犹豫了下，坦白把第二人格的事说出来了。

“我们只能同时醒一个，一个醒了，另一个就会被迫沉睡，比如现在我醒着，‘他’就是沉睡着的。”

胡九清若有所思：“哦……那触发转换的条件是什么？”

封玉老老实实地说：“我也不知道。”

这个副人格才出现几天，他也没摸透其中规律。

胡九清陷入沉思。

封玉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声音，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

胡九清察觉到他视线，问：“看我干嘛？”

封玉期期艾艾地问：“清清……你，你可不可以不讨厌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郑重地说：“我真的没想骗你，真的，我已经打算坦白了。”

胡九清看着可怜巴巴看着她的小黑蛇，想起对方现在刚失去至亲……她叹了口气，把他放下来，揉了揉黑蛇脑袋，轻声说：“没有讨厌你。”

她深吸一口气，也郑重道：“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对你。”

毕竟，封玉是她非常要好的朋友。

但封临潍在某方面来说，却是她的敌人。

封玉小心翼翼用脑袋蹭了下她的手指，小声说：“就和以前一样就可以，我以后自己找吃的，会付房租，也会自己交学费，不会花你一两银子的。”

他顿了顿，小声补充：“我也不会乱打架，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他一点一点细数自己的优势：“我已经可以跟上学堂进度了，不会给班里拖后腿；我还可以给你当护卫，我打架很厉害的；我还可以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不会的我可以学；我还会做手工艺品，我可以帮你完成学堂手工作业。”

“清清，我很有用的，而且我绝对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封玉小心地抬眼看向胡九清，黑亮的眼瞳水润润的，声音也放的很轻：“所以清清，你可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