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武城中。【文艺之路】

“这位便是我女儿，林雾。”

巫兮然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向面前的青年介绍到，只是现场的气氛显然怪异，她能如此面不改色地说出这句话，想必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殷圣子，你好。”

林雾夹在两个面色不佳的男人中间，倒也淡定，毕竟不高兴的不是他，许长生和姜延年比他更有话说。

“你好，林仙子初来乍到，可否让殷某为你带路呢？”殷以煌也是个惯会装模作样的，身为被送到峨嵋派当圣子的闲散皇子，表面功夫做的不错。就算不喜争权夺利，起码也能看出围在林雾身边的是“她”的两个拥趸，心里不知道这是不是给他的下马威，出于某种心思，总之是极其自然地朝林雾递出手，这就摆明了只想带林雾一个人。

“……荣幸之至。”林雾愣了一下，面对殷以煌伸出的手，只是往前走了一步，以表同意。

他还回过头认真对师兄弟二人说：“你们就先留在客栈等我，或者随便逛逛也行。”

“总之绝对不要跟着我！”

说着，林雾率先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一路上的修罗场早已让他忍无可忍，只想早点呼吸到没有雄竞的清新空气。

“林仙子似乎很是雀跃。”殷以煌跟在他身后看着，哼着歌的林雾让他感觉十分新鲜。

“任何人在远离了不想见的人都会高兴，”林雾背着手，转身，“你呢，殷圣子，被宗门和皇室压着让你来见我，你会高兴吗？”

“实不相瞒，见到如此貌美的仙子，总是赏心悦目的，谈何不悦？”

殷以煌挂着温柔的笑容回答道，这会他快步走到林雾身边与他并肩，两人站在一起倒是郎才“女”貌。

“你倒是会花言巧语，不用叫我仙子了，直接叫全名吧。”

林雾实在是受不了这群修仙者对他一口一个“仙子”地叫着，每次总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林雾，”殷以煌从善如流改了称呼，“那么你也叫我殷以煌吧。”

“殷以煌，据你所知，殷武城里有没有什么吃喝玩乐的场所？”出个远门，林雾也是被勾起了好奇心，周遭的事物在他眼中都有些新奇，故而兴致勃勃地问道。

“殷武城的第一大酒楼，悠然居，御赐招牌，主厨有着百年传承，可能在修仙者眼里不算什么，但也是历经三代人改良的手艺，想必也是不错的。”

殷以煌想了想，得出一个最中规中矩的答案，民以食为天，这答案总不会出错，却也不够让林雾满意，他不满地嘟囔：“难道这儿没有什么拍卖行么？话本里总有写在那里英雄救美的场景，地点都无，谈‘美人？”

“林雾，你误解了。”

殷以煌无奈道，他递给小贩几文铜钱，从糖葫芦棍上取下一串通红的山楂，将之递给林雾，等后者接过来他才继续说道：

“你道行高深，我们小城的什么恶霸你恐怕都不放在眼里，自然称得上一句‘英雄’，可这里毕竟是我所管辖的区域，我面前怎么会出现不长眼的人？”

“你就不会微服私访吗？”林雾一口叼住糖葫芦串上最顶上的一颗，吃得津津有味，金黄色的糖衣粘在唇角，说出的话显得格外天真：“还是说，我在民间身份低微，只是一介平民，皇子大人其实不愿做寻常打扮陪我一起出行？”

“怎么会？”

同样是白色的衣裳，穿在许长生身上就有一种天山孤雪般的傲骨，穿在这个温柔笑着的青年身上就犹如轻柔洒在地上的月光，殷以煌摇了摇折扇，片刻后就换了一身束出身形的黑色劲装，之前的款式太过宽大，一看就知道不是时常下地干活的人。

“你初入修仙一途，倒是在幻术上颇有天分。”林雾挑眉，也幻变出一身正常的衣裳，这还是他刚刚观察过往路人穿的款式，魏皇朝的的民风民俗不那么男女泾渭分明，因此连平民的打扮都颇为中性。

“哪里，还请你多指教。”殷以煌微微一笑，他现在带着林雾走的路正是去商行的路，近期没有要举办的拍卖会，他只能带着林雾去玲珑阁看看奇珍异宝，只不过他估摸着见惯了灵草灵丹的林雾看不上眼。

殷武城内如无意外不得纵马，也规划出了马车道，走在街上倒也不必注意行人，两人慢悠悠地踱步，悠哉的很。

只是渐渐地，有许多人或明或暗地在围观他俩。

大人还好，碍于情面是悄悄地看，还不耽搁手上正在做的事，闲得撵鸡遛狗的小孩就没有那个顾忌了，好几个都跑到林雾殷以煌能看得见的地方直直地盯着看。

这已经不张扬了吧？

林雾看看身上的料子，嗯，跟那些小孩身上穿的差不多，那他们到底在看什么？

“你不用怀疑，是因为林雾你长的好看。”

殷以煌笑道，他长得也不错，只不过比林雾还要差点，像林雾这一档的美人走到治安稍微差点的街上都要被各种调戏的，也就只有自己管的殷武城友善，都要做到夜不闭户的程度了。

“哟，这是哪里来的美人啊？”

一道轻佻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馄饨摊上响起，殷以煌脸上笑容凝固一瞬，林雾往声源处望去，发现那人是个吊儿郎当的青年，穿着倒是不菲，只不过这样的人怎么会吃路边小摊？

林雾沉默地继续舔.舐着糖葫芦，原来喜欢体验平民生活的不止达官贵人，连纨绔子弟都会没事来平民区调戏民女。

他看了一眼还在笑着的殷以煌，他倒要看看这位异姓皇子该如何应对这突发事故。

此时的殷以煌确实十分头痛，他认出眼前这个流氓一样的青年正是达官贵人之后，柯明岁，他是丞相府庶出的四公子，患有一种奇怪的病症。

柯明岁认不清人脸，每次见人都是见到第一面的印象，往后再见又分不清，只能靠别人提醒才分辨得出来。

俗称，脸盲。

“看你很为难的样子，他是什么身份？”林雾快要把糖葫芦吃完了，因此有闲心问道，魏皇朝的糖葫芦用的是不用吐籽的改良山楂，到时候他要让姜延年向魏皇朝要点树苗种到蜀山派去栽培，到时候就能有方便的糖葫芦了。

殷以煌苦笑：“是丞相家的，不好得罪，但是他显然对远道而来的贵客不敬，丞相会好好罚他一顿的。”

“你只是用了幻术换了衣服，他不认得你这张脸？”林雾好奇道，既然身世显赫，再纨绔也会认得不受宠的皇子，殷以煌就这么忍气吞声从不在人前露面？

“实不相瞒，柯明岁患有一种奇怪的病，分不出人脸，寻常都是他带着一堆仆从方便提醒的，这会儿怎么会孤身一人出现在殷武城？”

殷以煌也觉得奇怪，脑子里闪过千思万绪，远处的柯明岁还不知道这两人讨论得已经快把他的裤.衩扒干净了，一无所觉地朝着他们走来。

“凡间的名门之后都穿得这么……花哨吗？”

离近了才发现柯明岁穿了一身花花绿绿的衣裳，上面绣着的金丝银线夸张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林雾估摸着光是绣花就能养活几百户人家一年，敛财程度可见一斑。

“他风格如此，又受丞相宠爱，养了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如果你不想横生枝节的话我们可以用幻术直接离开，日后我会收拾他。”

殷以煌十分冰冷地说出以上这段话，林雾新奇的看了他一眼，这人也不是那种温柔老好人的性格，也对，不是国姓的异姓皇子，在魏皇朝一定过得水深火热，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生活养不出良善的人，更何况殷以煌已经被逼到成为统治工具交换去峨嵋派了。

修仙者大多从娃娃抓起，殷以煌这个年纪早已过了最佳的修行年龄，就算真的走上修仙一途也不会有太高成就。

除非他真的天赋异禀。

“不用，”林雾反而从容，“我也好奇这位丞相家的公子能张扬到什么地步。殷以煌，不如你跟我打个赌，我赢了，你便要支付我在玲珑阁的所有消费，如何？”

“就算殷某赢了赌约，在下也从来没有想过让客人在玲珑阁买单的，你不妨换个赌注。”

殷以煌露出一个真心诚意的笑：“请问未来圣女，若是我赢了，你愿不愿意匀出晚上的时间陪殷某逛一下殷武城呢？为了迎接圣女的到来，殷某可是准备良多。”

“哦？”

林雾似笑非笑，他没想到这个在剧情上没有太多篇幅描述的殷以煌居然如此大胆，大胆到敢于无视主角攻和主角受，明目张胆抢人。

“殷圣子难道看不出来，初见时那两位在我身旁的男人都是我的追求者？倘若让他们知道了你今天不止在白天把我约出去，还贪心地想要两人在夜晚独处……你不觉得，太过暧昧了吗？”

“圣女大人既然都知道我是既定圣子，那也应该知道峨嵋派的圣女如无意外，都要和圣子成婚的。”

“换句话说，我也是在诚心诚意地追求你，圣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