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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第31章
楚问和宁云志一同回到清衍宗, 小弟子将他们引到议事殿门口,微鞠躬道:“楚剑尊,长老在里面等你。www.guoshi.me”
楚问推开门, 淡淡茶香扑鼻而来。
“你回来了。”长老为他沏了一壶茶道,“一路上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你们了, 这段时间若无其他事情,便好好在宗门内多歇一歇。”
长老又看了看楚问身后, 问道:“跟你一同下山的那个小弟子呢, 怎么不见他人?”
楚问沉默片刻, 眸子被眉骨的浅密阴影遮住,不见神色。
良久,他轻声答道:“走了。”
是一个极其模棱两可的回答。
“走了?”长老蹙眉问,“走了是什么意思, 是离开清衍宗还是……”
楚问并未回应这句话。
“此行下山有关师尊尸身一事有些发现。”楚问开口, 简单将法喜的事情将给长老听,同时也说明了自己对于楚帜尸身的发现与猜测。
长老凛了目光,严声道:“所以你是说,松山真人身上有两处伤口, 一处在脖颈背后, 为针状, 衣领上还蹭有药粉;另一处在心口,正是宿回渊当初刺的那一刀。”
长老提到宿回渊名字的那一刻, 楚问呼吸微滞。
大概是那人的名字太久没有听闻,以至于这三个字恍若隔世。
长老叹气道:“我知道你跟宿回渊自小关系很好, 他杀死你师尊的事情你一直保有怀疑, 也一直在找寻当年的线索。虽然你从未多说,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 又怎会不懂你的心思……”
长老轻抿了口茶,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但是你要知道无论如何,松山真人胸口的那把剑都是宿回渊插.进去的,这是所有人都看见、百口莫辩的事实。且他现在身居鬼主,作恶多端,与清衍宗势不两立,你如今若是为他重翻松山真人之事,你可知要面对多少的质疑和压力。”
“我知道。”楚问答道。
声音很轻,但却毫不犹豫。那双淡色的长眸垂着,盯着手中的白玉茶盏。
看着那双眼睛,长老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旧事。
那时候宿回渊刚到清衍宗,体内阴毒邪煞无比,松山真人与华山医修掌门华向奕用了无数灵丹妙药都没能治其分毫。
当时门派中反对意见极其强烈,很多人都想要将宿回渊送回山下。
一来,成百上千年在严苛环境下长成的药草极为珍贵罕见,若是仅仅用来吊着性命,未免过于暴殄天物。
二来,宿回渊并非清衍宗门内弟子,宗门并没有为其医治的义务,若最终病死在宗门内,反而会引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所有人都不同意宿回渊继续留在清衍宗之时,年少的楚问推开议事堂大门,吱呀一声,漫天风雪随着一身白衣贯入。
楚问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跪在大殿中,身姿挺拔如剑。
“晚辈斗胆请师父师叔收他入清衍宗门下,我愿教其剑术,为其调药,若是今后他身死抑或叛逃,责任全由我一人承担。”
楚问缓缓抬头,眸子轻垂,定在地面一角。棱角分明的下颌由于轻微的紧张而微抬,冬日的阳光照在他白衣之上,却无端生出一.股寒意来。
那时少年尚且年轻稚嫩,但那眼神却坚毅如刀,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他做自己所愿之事。
纵使前方是刀山火海,也不过艰难褴褛,终成坦途。
眼前,楚问的目光逐渐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合,毅然决然,毫无转圜的余地。
“当年,你说若是他叛逃清衍宗,你会承担全部的责任。十年前,宿回渊杀死松山真人身居鬼主之后,本来没人怪罪于你,但你偏不吃不喝足不出户,将自己关在居室里一年。”
长老压了声音道,“那可是整整一年,你尚未成仙辟谷,纵使是境界大成的修士,辟谷三月已是经脉灼烧、痛苦难耐……你知不知道,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你就打算自己死在里面,再也不出来。”
“你堂堂剑尊,如此又是什么道理。”长老气息加快,气道,“可你如今竟然还要帮他,他如今手中沾满了血,清衍宗已经不可能容下他了!”
楚问握住茶盏的指尖微紧,并未反驳长老的话。
他错开目光,沉声道:“我探查此事并非为了任何人,只是不想让有罪之人无惩,让无辜之人蒙冤。”
两人正僵持,大门忽地被打开,楚为洵被两个侍女搀扶着,用手帕捂着嘴缓缓走入。
长老目光转向他,责怪道:“都说多少遍了,下雪天寒,不要出门,你这肺病如何承受得住?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楚为洵屏退了侍女,苍白的脸上却泛出笑意:“我的病不要紧,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死不了的。”
他目光在楚问与长老之间梭巡几回,一向精明,很快便猜出了个大概。
“老远就听见议事堂传来吵闹声音,我还想是怎么了,特意过来看看,原来是大师兄回来了。”
楚为洵用手轻轻拂去楚问身上雪化水迹,笑道:“这一路上有何见解,不妨讲与我听听。”
“罢了……你们这些年轻人。”长老长叹口气,对楚问道,“刚刚说道松山真人脖颈后衣领处的药粉,可有探查到是何物?”
楚为洵的瞳孔瞬间放大,搭在楚问肩头的手一紧,问道:“我爹……他的尸体上有药粉?”
“本想等事情尘埃落定再告诉你。”长老叹道,“但你既然来了,不妨一起听,你有这个权力。”
楚为洵睫毛轻颤,坐在了一旁的空位上。
“清衍宗对于药粉一类并不熟悉,因此此行去华山医修见了华向奕前辈,特意请他帮忙看过药粉。”楚问沉声道,“楚前辈说此药粉为西域毒花所晒干磨成,药性猛烈,可致人昏迷,若半个时辰尚未服下解药,便会毒发身亡。”
长老眸色一凛,楚为洵剧烈咳嗽,直至手帕上泛出血色,他颤声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当年想杀我爹的,不止一个人?”
“正是。”楚问点头,“但事情过去太久,虽然药粉极为罕见,也很难从其来源判断此人身份。”
“如今松山真人一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甚至有不少传言说他因为神丹被杀。”长老蹙眉道,“此事对清衍宗名声着实不利。”
“我也有所耳闻。”楚为洵轻叹口气,气若游丝道,“我还同时听说,那神丹,现在在鬼主宿回渊的手里。”
“我会亲自去确认。”楚问道。
“恐怕不妥……”长老犹豫道。
楚问自然知道长老心中所想,他觉得自己与宿回渊关系匪浅,由自己出面,怕有失公道。
“师叔无需担心。”楚问淡声道,“弟子并非徇私之人,若是他当真与此事有关,我定不会庇护于他。”-
幽冥之地,鬼火阴寒,鬼门关紧紧闭合,厉鬼手持长刀立于门侧,神情可怖。
有一小鬼偷偷摸摸来到门侧,已然趋于白骨的脸上露出一个哭一般的笑意:“两位大人行行好,放我出去一会,我明日三更前肯定回来。”
厉鬼斜了他一眼,手中长刀挡在那小鬼面前,冷声道:“滚。”
“哎别这样别这样。”小鬼一边赔笑,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一沓厚厚的纸钱。
那厉鬼看见那叠黄纸,无声咽了咽口水。
那厉鬼收了钱,将长刀拿开,按了下手边一处机关,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沉重的鬼门缓缓打开。那鬼门为无数头骨所制成,邪念颇重,镇压万千亡灵。
鬼门外面的气息透进来,刹那间所有鬼魂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魇足地望着门外。
走出那扇门,便是人间。
“这不好吧,万一被鬼主知道了……”另一个守门的厉鬼用手无声抹了抹脖子。
“都放出去这么多了,还差这一个?再说鬼主这次都不知道走了多久,说回就回哪有这么碰巧。咱们本就是厉鬼,还怕什么死?”
小鬼又掏出一叠纸钱,塞进另一个厉鬼的腰包里。
另外一鬼被说服,也不再阻拦。
那小鬼嬉笑着走出了门,但就在他身体越过鬼门的一瞬间,骤变陡生。
只见他周身忽然变得透明,以至于能看到内力的骨骼、内脏和肌肉。而如今,他的内脏与骨骼正在肉眼可见速度迅速收缩,内脏被挤破,鲜血喷涌而出。
所有鬼看见这副景象都瞬间惊呆了,他们身体僵住,甚至能听见骨骼被一寸寸挤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那小鬼凄厉的惨叫声尖锐刺耳,整个身体如水一般坍塌。
下一瞬,他的周身升起烈火,将整个身体烧成了灰烬,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所有鬼都呆若木鸡,没有人敢发出半分声音。
他们曾以为自己已然身死、身处鬼界,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值得他们惧怕的东西。
但如今,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们的心——原来这世界上还有那样残忍、那样痛苦的死法。
还有更为深重的地狱。
全部的视线都集中在鬼门之外,只见那幽深渺远的黑暗深处,缓缓浮现出一个人影。
那人身着黑衣,几乎要湮没在这无穷的黑夜中,衣角随风而起,遮住那截苍白的腕。
他凤眸淡然,长眉微挑,嘴角轻抬,似是有几分戏谑。
面孔半明半暗,裹挟着幽冥深处的寒意,仿佛比这万千戾气加起来还要邪上几分。
“鬼……鬼主!”不知有人先惊呼。
宛如一阵冰潮漫过,便是后知后觉的刺骨冷意。
鬼主性情无常,手段残暴,无人不惧那冥煞之气炼成的鬼王刀。
众鬼倏然安静如鸡,那小鬼凄惨的死相尤在眼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战栗占据了全部的神智。
所有鬼都跪附在地面上,浑身抖成筛糠。
宿回渊却仿佛对此闻所未闻,他缓步走进来,踩在湿冷的地面上,发出明显的响声。
看门的两个厉鬼几乎被吓到神志不清,浑身抖到发软,深深低下头,冷汗直流。
只听那脚步声一点点靠近,仿佛来自地狱的低语。
那脚步声在面前倏然止住了,冷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做得不错。”
心中巨石轰然落地,厉鬼感激涕零地想要抬头谢恩,却发现自己的头忽然不听自己使唤了。
随即一阵天旋地转,头似乎是滚到了地上,周遭尖叫声响起,意识迅速模糊。
宿回渊脸上依旧挂着极淡的笑意,用衣角漫不经心地擦了擦纤长秀白的手指。
厉鬼的头被他随意踢到一边,仿佛那只是什么不重要的玩意。
“这么懈怠可不行。”宿回渊懒声轻道,“有贵客要来。”
众鬼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贵客”,忽然有一只小鬼从门外跑进来,慌张道:“鬼主不好了,外面有人来闹事,还带了许多人。”
“谁?”宿回渊问。
“他不说。”小鬼瑟瑟发抖道,“是一个身着白衣服的人,手中提着一把长剑。”
“哦。”宿回渊了然道,“那便是贵客了,自然要好生招待才是。”
人间鬼界的交界之处在幽冥河边,河面之上为繁华人间,河面之下为阴冷黄泉。
宿回渊顺着长阶缓缓走上去,直到天光乍现,他看清眼前的人。
楚问手中提着尘霜剑,面沉如水。
他身后跟着十余个清衍宗和华山派的弟子,宁云志也在其中。
这是十年以来,他第一次以真实面目与楚问相见,却没想到是在这等场景之下。
幽冥河水倒映出他的面孔。
易容后的脸已然能称作俊秀,但原本的长相堪称惊为天人。
肤色苍白似雪,凤眸勾人,宛如棋子一般黑白分明,浓墨重彩。长眉微垂,宛如远山青黛,为整张脸减弱了几分邪气,却增添了些许隽秀。
眼尾泪痣点缀,唇角天生向上微扬,似是常带着笑意。
本是一张惊艳又多情的面孔。
“我倒是谁,原来是师兄来了。”宿回渊漫不经心笑道,“既然不远万里来看我,又何必带着这么多‘礼物’呢?”
他右手微抬。
下一瞬,铺天盖地的暗器忽然从周遭窜出,众弟子全然没防备,还没等叫出声音,便被暗器击中,倒下一片。
只剩楚问一个人,那些暗器像是长了眼睛,刻意避开了他。
“你……”楚问愠道。
“师兄别担心,暗器上没毒,只是让他们多睡一会。”他笑,“若非如此,如何能有与师兄单独叙旧的机会呢。”
他走上前,像曾经那样去拉楚问的手:“既然来了,我便带你四处逛逛,这里好玩得很,可不像清衍宗那般无聊。”
他以为楚问会挣开,但对方并没有。
可宿回渊依旧能感受到对方那极其浓重的怒气,倒是显得毫无来由。
他转了个弯,带着楚问来到鬼市,这大概是鬼界最为热闹的地方,众鬼在此聚众、交易、寻欢。
好巧不巧,迎面走来一对身着红色吉服的鬼魂。
“真是运气好。”宿回渊转头对楚问笑道,“师兄或许不知,鬼界也有红白之事,只是并不常见。”
鬼界的喜事与人间的不尽相同,若是两鬼想要成亲,需要在鬼市门口买两条血线编织成的红绳,分别戴在两人的手腕上,便算作结为夫妻。
血绳对于鬼魂有着奇异的约束作用,一旦戴上便再也无法取下。若结亲后一方变心,便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也正因这种种约束,鬼界很少有结亲之人。鬼界虽有厉鬼,但大多数还是想安稳转世的老实人,谁也不想拿自己的魂魄开玩笑。
这对新鬼显然将众鬼的气氛充分调起,所有鬼都跑到鬼市上观望,熙熙攘攘地起哄,还有不少鬼吹起了唢呐,难听得如泣如诉。
他们拿起自己卖的符文、兽肉、珠宝,通通朝着那对新鬼的方向扔过去。
新娘鬼的脸惨白,但面颊处化了极浓的胭脂,嘴角有止不住的笑意,乍看上去,真的像是个大喜之日害羞喜悦的小姑娘。
“师兄怎么一直不说话,不开心?”宿回渊明知故问道,“走,我送你个东西。”
他带着楚问来到鬼市门口的小摊处,摊主是个老太鬼,头颅顶露个窟窿,但被各种假花堵住了。
她面前摆着一张兽骨制成的桌案,上面摆着一排整整齐齐的血绳。
老太鬼惊喜道:“鬼主怎么来我这里……”
“拿两个。”宿回渊道。
老太鬼过于激动,以至于忽略了“鬼主要成亲”这件令人惊恐的事实。她赶忙从桌案上挑出两个编制得最好看的血绳,装进两个小口袋里递给宿回渊。
“不要钱不要钱!”她说道,“鬼主还想要什么,随便拿。”
宿回渊接过血绳,还是塞了几张黄纸过去。
楚问的目光终于转过来,落到他手上。
那是两个黑色的蛇皮袋子,里面的手链似是红线编织,只是那红线形制有些奇怪,颜色也似乎要更殷红一些。
宿回渊取出一条红线,戴在了自己手腕上。
皓月般的腕口搭上血红的细线,蓦地生出几分动人心魂之感。
然后,他直接把另一份蛇皮袋塞到了楚问手里。
因为知道对方定不会戴这些奇怪的玩意,楚问能接过去就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
楚问手中接过蛇皮袋,垂眸看了片刻,随即将它塞进自己的衣袖当中。
宿回渊有些讶异,觉得楚问这些年当真是变了不少。
对新弟子宽容也就算了,竟然对自己还这么的克制。
两人刚刚没打起来,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了。
虽然他心里明白,楚问本是为了神丹一事而来,但既然对方一刻不开口,他便装傻下去。
纵使是极其短暂且虚幻的交好,也令他心情甚佳。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宿回渊拉着楚问的袖口,向着街巷深处走去。
虽然此处偏远,但鬼却一点也不比刚才那地方少。
眼前是一栋高大气派的酒楼,整整有四层,檐顶皆为纯金打造,墙壁镶嵌了数不尽的珠宝,在黑夜中映得发亮。
有性`感妖`娆的男女鬼半倚在门口,扯下肩`头的衣物,眼神传波。
鬼们喝得醉醺醺地进去,再满脸魇足地出来。
很显然,这并不是单纯的酒楼。
宿回渊能明显感受到楚问手中一紧。
他侧过身,微微踮起脚,在楚问耳边轻声笑道:“我们不从正门进去,没人会知道。”
下一瞬,宿回渊腾身而起,拉着楚问的衣袖,直接从四楼的一间屋子破窗飞入。
屋子里本是点燃着香烛,但是两人进来的动静过大,带起的风将烛火熄灭,屋内瞬间漆黑一片。
刚刚耳边那些喧嚣吵闹和不堪的声音瞬间消失殆尽,四层的房间无比安静,半点声响都没有。
只有室内的陈设,让人能清晰意识到这里的用途。
床褥比寻常的要大上一圈,光滑缎面上绘制着龙凤交`叠的图案,床边层层纱帘欲盖弥彰,枕边还有巴掌大的小盒,里面盛放着滑腻的药。
桌案上放置着大大小小红烛熏香,不同形状的熏香都有着不同的气味和功效。
楚问冷声道:“来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宿回渊忽然觉得很好笑,陈设明显得呼之欲出,楚问竟然还在问他这里做什么。
两人曾经什么没做过?如今倒是洁身自好,撇得一干二净。
宿回渊凤眸微弯,眸中眼神灼人,恶趣味陡生,笑道:“当然是做一些喜欢做的事,师兄既然收了我的血绳,不会这点要求都不满足我吧。”
楚问果然一愣。
宿回渊觉得此事好笑极了,“这血绳是鬼界的定情之物,若是对方一旦收下,就说明两人结为伴侣……你并不识得此物,但又随意接来,究竟是师兄对我过于放心,还是我过于放肆了呢。”
他止不住笑,只觉得荒谬、嘲讽、又可笑。
楚问的脸终于一寸寸冷了下来。
“很好笑吗?”他一字一顿道。
楚问手中紧紧攥着血绳,力度之大简直要将其彻底捏碎。
宿回渊却毫不在意一般,缓缓走到楚问身前,两人身体已经微贴,步子却还在继续。
楚问忍无可忍,向后退了几步。
可他退一步,宿回渊偏要跟上一步,直到楚问的背贴上了冰冷的墙壁。
“还有更好笑的呢……”宿回渊在对方耳边低语。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然走到了那较宽的床褥边,宿回渊手臂一用力,将人推倒在床榻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楚问的脸,轻声道:“看来师兄对我还是过于放心,那我反倒愧疚起来了。师兄有所不知,鬼市上弥漫着无色药粉,鬼闻了无事,但若是人闻久了,便会四肢无力,头脑发晕。”
楚问的眸子极深,极冷,包含着许多他分辨不出的情绪,唯独与欲`火丝毫不沾边。
“别那样看着我。”宿回渊委屈道,“本来是以防各门派的修士来我这里闹事,没想到是你最先来了,我也没办法。”
楚问的眸子理智又冷清,他不喜欢。
他想让那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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