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闻婉婷去了陆府。【文学之曲】

庞玉珠听闻婉婷说了孟炳焱的态度，面露欢喜。

她呷了口茶道：“咱俩是高兴了，就不知孩子们怎么想。晚上，我得问问卓然。”

说完，她盯住闻婉婷问：“你那边，问过汐菡了？”

闻婉婷说：“没跟她说，炳焱说先不告诉她。”

“不告诉她，”庞玉珠微蹙蛾眉，“可万一？”

“放心吧，”闻婉婷拍拍庞玉珠的手说，“我们家炳焱说了算。先把婚定了，事后让卓然多过去几次，多跟汐菡处处，处长了，汐菡就看出卓然的优秀了。”

“也是，”庞玉珠说，“论才学，品性，这满青城的找，也找不到我家卓然这样的。可这才学，品性，又不是只瞄上几眼就能看到的。”

“就是！”闻婉婷附和道。

吃过晚饭，庞玉珠去了陆卓然房间。

陆卓然正斜倚在雕花木床上看书，见母亲推门走了进来，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问：“您有事？”

“有点事，”庞玉珠坐到儿子对面说，“你婉婷表姨想把她家汐菡说给你，我想先和你说说，你要是愿意，我再去跟你爹说。”

陆卓然心里有孟汐菡，庞玉珠一提，他便欣喜。于是，他低着头说：“听娘的。”

孟汐菡是第二年夏天从姚妈嘴里知道她和陆卓然订了婚的。

那天她正站在画架前临摹梵高的一幅画。

姚妈拿了块抹布擦柜子，边擦边叨唠：“这陆家少爷瘸是瘸了点，模样儿还行。他家世阔绰，人也和善，你嫁过去不会吃亏。”

“什么？”孟汐菡停住画笔，扭头问姚妈，“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嫁给陆大少爷呀。”姚妈回答。

“我嫁给陆卓然？”孟汐菡扑哧笑了，“您可真会瞎想。”

“瞎想？”姚妈疑惑。

“可不，”孟汐菡回过头，后退一步，端详着画架上的画说，“我怎会嫁他。”

“可我才看到你，在假山那块和他说笑呢。”

“和他说笑就是想嫁给他呀？您可真糊涂。”

孟汐菡不想再理姚妈，她用笔尖沾了一点紫色往画布上涂了一下，侧头看了看，又涂了一下。

在她正要涂第三下时，姚妈又说话了：“你不想嫁，可婚都定了，聘礼也收了，你爹能依？”

“什么，婚都定了？”孟汐菡撂下画笔走到姚妈面前，盯着她道，“你说的是真话？”

“你不知道？”姚妈瞪起疑惑的眼睛。

姚妈的表情让孟汐菡明白，确有其事。她立眼问道：“你听谁说的？”

“听绿袖说的。嗯，刚才，就是你和陆家少爷在假山那块儿说话时，我路过厨房，听绿袖和银翠说的。”

姚妈见孟汐菡脸色青白又说：“先是银翠说，银翠说老爷可真是，把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嫁了个拐子。绿袖便说，还不是闻婉婷的主意，她是别有用心。银翠就问，那老爷就同意了？绿袖说，可不，都订了婚了，聘礼也过了。我，我还以为你……”

“他，他们，”泪水从孟汐菡眼里滚了出来，“怎么能这样。”

姚妈见状慌了，忙道：“小姐，这，这全是命。”

“我不任命！”孟汐菡转身往门口走。

“小姐，你？”姚妈冲孟汐菡背后喊。

孟汐菡回过头说：“我去和他说清楚。”

孟汐菡找到庭院时陆卓然和闻婉婷正坐在凉亭下喝茶。

二人面对着坐着，边喝边聊。

聊得正欢时，陆卓然突然止住了，脸也变得僵硬。

闻婉婷感觉不对回头去看。

孟汐菡已经来到跟前。

“汐菡！”闻婉婷叫道。

孟汐菡不理闻婉婷，冷眼瞪着陆卓然说：“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趁早死了这个心。”说完转身就走。

“嘿，这孩子！”闻婉婷追着孟汐菡背影喊了一声。

回过头见陆卓然一脸尴尬，忙道：“别理她，她定是刚知道，感到突然才闹，闹两天便好。来，喝茶！”

陆卓然说：“谢谢表姨，我不会在意的。”

晚饭后，孟汐菡去了孟炳焱书房。

孟炳焱晚饭前已经从温婉婷嘴里听说了白天的事。

他看了一眼孟汐菡，不等她开口先说：“你不该跟卓然闹，这要是传到陆家，人家怎么看你？”

“谁闹了？”孟汐菡一扭身坐到小沙发上，“您别听闻婉婷瞎说。我只是和陆卓然讲清楚，我不认那个婚约。”

孟炳焱把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扔说：“不认，你以为这是儿戏，说不认就不认？”

孟汐菡嘴一噘道：“既然不是儿戏，您当初为什么不问问我？”

“问你？”孟炳焱说，“我还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说完，端着烟斗嘬了口说：“可你想得那些都是虚的。汐菡，爹都替你考察了，那陆卓然，才学，人品都是一流的，将来必成大气。还有他的家世……”

“爹！”孟汐菡见父亲说个没完叫道，“您说什么都没用，我不想嫁人。”

“不想嫁人？不想嫁人你想干吗？”孟炳焱怒道。

孟汐菡见父亲恼了，怔了怔说：“反正我现在不想嫁人，我还要去北平学画，然后去法国留学。”

孟炳焱见孟汐菡软了下来，便说：“谁也没说让你现在就嫁，卓然还在上大学，看陆家的样子，大学毕业后也得让他出国留学。”

“反正我不嫁。”孟汐菡低头嘟囔了一句。

“去吧，”孟炳焱起身走到孟汐菡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说，“回去好好想想，爹都是为你好。”

孟汐菡回到卧室想了一宿。

晨光微露时她有了决定：先这样吧，反正结婚还早呢，现在就跟爹闹翻，没一点好处。至于陆卓然，他爱来就来，来了不理他便是。

可第二天陆卓然就把她堵在了路上。

那是后花园通往小楼的拐弯处，一棵西府海棠密密匝匝。

孟汐菡急着赶路，突见一人竖在面前，浑身一抖，再看是陆卓然，于是叫道：“你，你怎在这儿？”

陆卓然左手扶着树干，右手拦在路中，笑着开口：“我想跟你聊聊。”

“我不想跟你聊。”孟汐菡怼道。

“只聊一次，你也听听我的想法。”陆卓然嘴角微微上翘，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或许我并不想娶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