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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出身,正妃恐怕难了,这姿色做个妾倒是不错。就是她这个弟弟,恐怕最后也是要被送走的下场。”
“你们、你们别说了!吃完就早点走吧!”眼看话题往越来越偏的地方跑去,李二娘终于忍无可忍,出声打断。
众人悻悻闭嘴,李二娘拿着抹布,神色复杂地看一眼好似并没有受到旁人目光影响,小窗后还在厨房里忙活的简清身影,走到柜台靠着木板想要歇一口气,却被忽然冒出来的简澈那颗毛茸茸脑袋吓了一跳,“小、小东家,你怎么在这里?!”
李二娘还以为简澈还在楼上不知道做什么,往日每到这时候他都要消失一段时间,因此方才说话也都没什么顾忌,此时一看,简澈满脸是泪,哽咽着问道,“二娘,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虽然心疼他小小年纪身世可怜,但东家年岁已经不小,若不是老掌柜去得匆忙,没准已经到了出阁嫁人的时候。而就算是如今这样局面,和简澈分开也是必然的,哪有人会永远不长大守着姐姐的呢?
因此,虽然心中不忍,李二娘还是点了点头,道,“东家够苦的了,小东家不要让她为难。”
简澈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灭了下去,“阿姐一定会嫁人吗?”
李二娘更想叹气了,“女儿家,哪有不嫁人的呢?”
一点泪珠从简澈湿漉漉的眼角滑落,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攥皱了他向来珍惜的那一张简清写下用来认字的菜名。
一道声音从李二娘背后响起,“别听她的,小东家,别人说的,你一句都不要信!”
简澈还有些迷茫,就见阿菇还带着急促喘息抱着卷轴跑了进来,一把将李二娘推到一边,按住简澈肩膀,大声道,“东家怎么想的,你要问她才知道!”
简澈从未听到过她这样大声说话,被吓了一跳,怔怔看着阿菇。
阿菇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突兀失礼,脸色涨红,结结巴巴道,“没、没吓到你吧?”
这会儿她的声音又变回了细声细气,像只受惊的小兔——
大堂里的议论声自觉放得很低,然而逃不过耳聪目明的习武之人,楚斐听他们议论起往事,只觉得遥远非常。
如今只当他是个普通食客的简清也曾追在他身后过,只是那时的印象过于模糊,基本是“简师傅的女儿”、“又一个莫名爱慕者”这样的存在。后来简家败了又起,他才意识到先前的简清可能只是她的怪癖伪装。
看着那双清凌凌无所求的眼睛,楚斐不禁去想,若是当初他应下了“爱慕”他的简清的愿求,是否如今他就可以有一位可以试图去信任的私厨。
世间仅他能拥有的独一无二。
“王爷?”
楚斐回神,看见简清端着小碟举到自己面前,碟中橙红汁水散发着淡淡酸甜滋味,少女面上是全然的疑惑,见他看过来又举了举手中小碟,“不知王爷午食何时吃的,先吃点鸡柳垫垫肚肠。”
越影在门前插嘴,“王爷昨夜到现在都还没吃饭。”
楚斐恼道,“越影!”
只一声,越影就缩了回去,奔霄大张着嘴看他,小声道,“你疯了不成?!”
越影老神在在,“不然让王爷受罪不成?”
在简清的注视下,楚斐脸上发烫,觉出自己的幼稚来。他想要解释,只是食物无法入口、只是他有些恐惧、只是饥饿令他清醒,可话到嘴边,却都咽了回去。
简清挑了挑眉,放下小碟,“既然如此,吃这些油腻的怕是会腹中不适。殿下,吃山药粥如何?”不等楚斐回答,她已经挖出了锅里一勺米饭晾在大碗里,准备起熬粥的材料。
她的话句句为人着想,而小窗外传来的嬉笑议论声已经往愈发不堪的方向飘去,那句小妾的话声音颇大,楚斐确定简清能听见,可她脸色却丝毫未变。
“要让他们闭嘴吗?”
不知不觉地,楚斐问出了这个问题。简清诧异地看他一眼,手上将芝麻油搅拌进米粒的动作不停,“没用的,殿下。”
楚斐当然知道这没用,深宫中的闲言碎语是足够杀人于无形的利剑,多少次解释都不会奏效,最有效的闭嘴,莫不过死亡。
简清回身取来厨房一角菜篓里堆着的山药,眼尖地看到华阳王又在摩挲腰侧的佩刀刀柄,心中一沉,加重了声音,“殿下,左右也不是真的,随他们说去吧。”
“是真的。”楚斐有些艰涩地说道。她曾上小凤山是真的,她曾追在他身后是真的,她曾说过的爱慕心悦也是真的。如果那些不是她的怪癖伪装的话。
“什么?”
楚斐道,“你可愿做王府私厨?从此不会再有人说三道四。”
简清轻笑一声,“殿下,开业那天我们已经说过这件事,你若想吃我的手艺,来酒楼或我送去兵营便是。我家酒楼放在这里,我与弟弟赚些小钱,生活富足,不怕旁人风言风语。”
“那若酒楼没了呢?”
简清微冷了脸色,“王爷这是威胁吗?”
“不。”楚斐心中一沉。
简清道,“若王爷真的是威胁,我也无能为力。阿清不过一介弱女子,酒楼为先父留下,万不敢失,只能与酒楼共存亡了。”
她是要挟,也是在赌,赌华阳王能做出为厨子杀人的事情,也会做出为了让厨子不出事让步的事。起码,现在他对自己的厨艺仍有兴趣。
楚斐并没有耐心听她说这些,只是从中抽丝剥茧出来他想听的部分,如果他不这样说,她就不会愿意为他做饭。
小窗外方才的议论声犹在耳边,楚斐喉结动了动,道,“简师傅的事,我很遗憾。若我娶你为妻呢?”
皇家子弟,俊美无俦,身边无数狂蜂浪蝶仍独身一人,这样一个人提出嫁娶提议,实在是忍不住令人心动,即便知道他只是看上了她的厨艺,只是为了拥有一个私厨也一样。
他不再自称本王,也似乎是为简父死时孤立无援的情状道了歉,但简清总觉得这句话里意味深长,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说的是遗憾而非抱歉,因为他失去了一个厨子。
简清定定看着他,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一样,先前相处积累起来的一点点好感烟消云散,越想越觉得心中发寒。虽然经历过前世现代自视甚高的高层人物,但是真的直面封建贵族不把人当作人看的思想,她只觉得悲哀又好笑。
就好像大象不会爱上蚂蚁,不会给予自己脚下生物一点怜悯。猝然伸手出来,就认为旁人该千恩万谢接受,半点不管别人真正生活的意愿。尊重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实在过于遥远。
简清自始至终都不曾对他动过爱慕之念,也没有彻底改变他思想的觉悟和力气,只能笑了笑,“不关王爷的事。只是家业未立,阿清并不打算嫁人,要让王爷失望了。”
奔霄和越影两人守在门前,听着门内急转而下的对话气氛,脸上表情都不知道该如何摆了。
“女儿家,哪有不嫁人的呢。”
李二娘这句话从柜台旁传进小窗,时机不可谓不巧,简清抿一下鬓发,淡淡道,“总会有一位贵女做华阳王妃,之后殿下若是愿吃阿清的手艺,来酒楼便是,其他的,恕难从命。”
他没有什么王妃,没有小妾,没有女人。来到凤溪城都有一部分原因是躲避他那位皇后嫂嫂组织的相看宴会,楚斐想想简清所说的“贵女王妃”都只觉得头疼。
大堂里吵嚷起来,阿菇的声音传了过来,简清翘了翘唇角,一直看着她的楚斐捕捉到了这一点弧度,分辨出里面的真心愉快,一时愣住。
作者有话要说:王爷:刚恋爱就失恋,爆哭。
【追妻程序启动中】
阿清:啊?我拿的不是事业线剧本吗,怎么出来个憨批要谈恋爱?不对,他一定有阴谋(?)
第66章 山药粥2
阿菇随简澈一同跑进后厨,半大的孩子带着小孩子撞进简清怀里,简澈紧紧抱住姐姐的腰,哽咽问道,“阿姐,你会不要我吗?”
简清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回答,转而道,“阿菇,带王爷去雅间吧,若是王爷还有雅兴,还请留些墨宝如何?”
简澈抱着姐姐的力气更大了些,低头埋在简清怀里,更是因为害怕听到他不愿听到的答案,掩耳盗铃似的用简清手臂捂住了自己一只耳朵。
他们姐弟之间,没有旁人立足的余地,楚斐看到简清的神色比之前柔和许多,只有余光转向他时脸颊才会绷紧。沉默一会,楚斐起身离开,随着有些害怕但还是站在他面前伸手引路的简家伙计出门。
走到门前时,简清温和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说什么孩子话,你是我弟弟,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
小童吸了吸鼻子,道,“可你总会嫁人、总会喜欢别人的。”
简清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扑哧笑了起来,戏弄道,“姐姐不是最喜欢阿澈了吗,哪里有别人?嫁人做什么,好哇,还没怎么样,你就要把姐姐从家里赶出去是不是?!”
“不是、不是!”简清那个弟弟急急叫了起来,“我也最喜欢阿姐了,我要养着阿姐,养到老!”
楚斐脚下一顿。
喜欢吗?
他领兵重新踏入京城那夜后,就有了许多贵女故作娇羞地说着心悦爱慕,他不会辜负人的好意,但也不曾明白她们的喜欢究竟是什么。财富、地位、容颜,都是她们喜欢的,也是对他来说重要又不重要的。
而简家姐弟的喜欢,又是什么?——
阿菇没送几步,就被华阳王的两个侍卫挤占了位置,她跟了几步交出了手里卷轴,在奔霄古怪的眼神之下,又匆匆跑回后厨,拍着胸口呼出一口气,“东家,王、王爷他……”
简澈才在姐姐围裙上胡乱抹干净脸,见阿菇跑进来,耳廓红了一片,不自在道,“他要是饿了,就再送点凤爪给他。嗯,毛豆是不行了,谁让他昨天没来的。”
方开口的简澈,又有了点稳重的小大人模样了,只是下一句就破了功,显出些嫌弃来。
简清一时哭笑不得,华阳王好歹是个王爷,怎么这小子一点都不怕自家出事,反而好像别人求着他似的。
“好了,去洗洗脸,再晚一会就要眼睛疼了。”简清推了简澈去打水洗脸,转向阿菇,“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阿菇望着她,眼睛发亮,手指捻着衣角,“东家,你真是、真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你所说的、所做的,就好像我梦里想做的一样!”
简清翘了翘唇角,温柔地擦去她连续跑过大半城池跑出来的汗珠,“不会是梦的。”
阿菇有些忸怩地蹭了蹭她的掌心,“东家,等下一旬工钱发了,我想回家一趟。”
在简清好像什么都知道,却始终包容的眼神中,阿菇慢慢红了眼圈,“其实我的钱已经攒够了,只是、只是我不敢回去,我有点怕……”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她在害怕什么,明明那是她生长的村庄,她最亲近的亲人。
简清拍了拍阿菇的头,像平时揉简澈脑袋似的轻轻揉了揉,好像没听到她在说一句在这个以孝为先的时代里简直大逆不道的话,语调与往常一般无二,“好了,有什么事,都会过去的。来,给我帮把手。”
阿菇鼻子一酸,用力点点头,背过身擦去泪水,跟在简清身边为她清洗起山药来。
山药是去岁的,尽管经过药铺的处理,其中有几根的根须仍是冒出芽长得弯弯曲曲,已然是不能用了。今年的山药种子清明前后才种下,得等到深秋才熟,而且凤溪没有此物,药铺也是从达州收来囤下。
简清本是备好准备等糖醋里脊过气后,做个宫爆山药来吸引眼球。没办法,谁让迎仙楼先前颇为有名的一道五色鲜馐听起来做法和宫保鸡丁挺像,既然两边必然对上,这东风不借白不借。
只是,宫爆山药还没做,这些健脾养胃的山药倒是便宜了华阳王。
看跟在华阳王身边那两个侍卫的样子,这人不吃饭也不是一两次了,用膝盖想也知道胃不会太好。
现代时简清见过工作狂忘记吃饭闹到胃出血,也见过得了病吃不下饭的人,但像华阳王这样在她店里吃嘛嘛香,转头又开始挑剔不吃饭的行为,左思右想,只能归结于是拜倒于她的厨艺之下。
不然怎么办,总不能说这就是作吧?好好一个皇族子弟,山珍海味唾手可得,却总是要让自己忍饥挨饿,折腾自己的身体,还真应了那一句话,人类的本质就是折腾。
想着想着,小锅里米汤已经煮沸,汩汩冒着芝麻油香,米花尚未煮绽,已经有隐隐的香气衬在水雾之下。简清放下一直搅动着避免糊锅的长勺,撤了些木柴,让粥在小火上慢慢熬煮,取了砧板上被阿菇削皮的山药,提刀要切。
阿菇先前按简清说的,扶着山药顶部立着削去了表皮,眼看着简清要单手切山药,看着危险得很,心中一急,“东家,我来吧?”
简清拿指尖点着光滑山药表层,刚按住就感受到了滑腻的山药汁黏在了手上,一边歪头示意阿菇后退,一边提刀向下,笑道,“你还没这个技术。让你切,等会儿山药汁痒起来,有你哭的。”
刀光闪过,不论多少次看简清动刀,阿菇都像第一次见一样感到目眩神迷,那像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和东家为她展现出的另一面一样,令人向往。
简清没空注意自己重点观察的帮厨苗子在想什么,山药切片与粥水搅在一处,将切成细丝的猪肉调好腌制起来,待米花初绽那刻,加大了炉灶火力,加快粥水沸煮过程,避免食客等久。这一技巧虽然煮粥极快,但在过程中总需要人盯着,所以简清也很少使用。
一锅山药粥尽管用了简便法子,也煮了近两刻钟才好。最后沸腾的片刻肉丝入锅烫熟,将嫩滑锁住,简清这才停了自粥水煮上后一刻都没错眼的火力控制,分了一碗粥出来,才将整锅山药粥盛出来放入小桶。
阿菇守在一旁疑惑问道,“东家,怎么分开了?”
简清并不解答,只是吩咐道,“端碗送过去吧。”
阿菇端着一碗粥去了又回,面上全是迷茫惊慌,“东家,不好了,王爷不见了!二娘他们都没看到人走,是不是出事了!”
“哧。”简清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凤溪城里,华阳王连知府的面子给不给都不一定,不见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阿菇放下碗,指着一旁小桶惊讶道,“东家,你早就猜到了?那怎么还做了这么多?”
当然是因为她也想知道华阳王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简清淡淡笑起来,给小桶封上桶盖,招了招手,“来,明日的材料也该备上了,让我看看你的面团揉得怎么样了。”
等简澈洗完脸,也拿了一团面团自己学着揉捏起来,三人在厨房里频频笑出声来。而李二娘直到城门即将关闭,大堂里已经客人不多时才磨磨蹭蹭进了厨房,尽管她先前没说什么不好的话,但在年轻的东家面前,总感觉有些抬不起头。
毕竟,背后议论主家,实在不是什么好习惯。
简清只当不知道她心底的不安,还像先前一样对她。
等又过了些时候,眼看着巡城兵卒准备换岗交接,简清视线滑过厨房角落里的木桶,终是开口叫住了今天在店里留得格外晚的李二娘,“二娘……”
话没出口,李二娘就是一个哆嗦,反应之大让简清都是一怔。
怔愣间,从门外响起一阵骏马嘶鸣和匆匆脚步声,有人大声喊道,“等、等等,简掌柜,还有粥吗?”
来了。
简清露出笑容,取了小桶递出门外,像对任何一个外带的食客一样平静地叮嘱道,“桶记得还回来。粥有些凉了,回去拿热水温一下再喝,再煮味道就要差些了。”
奔霄在后厨门前急急刹住脚步,想好的说辞被侧了半个身子出门的小娘子堵了回去,他视线在简清脸上一停,想起傍晚王爷在这里说过什么,又低下头不敢再看。
“多、多谢。”
夜风疾驰,奔霄策马出城的那刻守城兵士才敢将城门关闭,年轻的兵卒嘀咕道,“大晚上的,不知道有规矩吗?”
年长些的兵卒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规矩,兵营里那位爷才是规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的10瓶营养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四海亨通
兵卒们如何说,奔霄已经听不到了,一人一骑,向小凤山疾驰而去。
小凤山上书房里,楚斐已经维持刚回来的动作跪坐着不知道多久,一纸一笔,手腕微动,落笔不停。
守在身后的越影眼看着纸面上的字愈发纷乱,接下一张又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纸,“平心静气,视旁人荣华若无物,视摇尾豺狗若蝼蚁,以是长待,方有所得”这段话不知被重复写了多少遍,墨痕叠着墨痕,字迹相互勾连,就好像此时正心情纷乱的王爷。
远处马蹄声似奔雷滚落,楚斐手下一停,落笔太重,以至于在纸上凝出一大团墨团来。他合上眼,皇兄在冷宫中对他说这段话时的神色历历在目。
他今天冲动了,可是简清与荣华无关,与摇尾不同,他并不后悔这一次不经等待沉思的冲动,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奔霄先转向小厨房用热水将那一桶山药粥泡上,这才回来复命。空手进门时,便对上楚斐冷淡眼神,“粥呢?”
未开口气势便矮了三分,奔霄磕巴一下,“在、在厨房热着,马上就能吃了。”
“拿来。”
王爷发话,奔霄不敢不听,只能把在热水里还没泡几个呼吸的木桶拎出来擦干。桶壁触手温热,可等拿勺子搅了搅,连半点热气都没有留下,简直像是寒食节才吃的冷粥了。
木桶和盛在小碗里的粥水一同送到了楚斐面前,他垂眼看着煮出白浆的粥水。
即便已经冷透,粥里裹着的缕缕肉丝上仍没有半点腥气,隐隐的油香和米香混在一处,闻不分明。山药片半透的颜色隐在粥水之间,只有搅动时才能看清它的存在。
米汤润胃,山药养人,肉食应是顾及他每日练兵消耗加进来的,光看这些选材,就能看出简清在吃食上的处处精心。
楚斐舀了一勺冷粥进口,粥水的轻微响声与简清说的那句恕难从命一同回响在耳边。
那时候的简清尽管神色收敛,楚斐仍能看出她眸光深处的警惕和身体的紧绷,好像一只缩在自家洞口的刺猬。
楚斐咽下甜中带着一点点咸味的粥水,冰凉的感觉从喉咙一直落进胃袋。
他错了吗?他想——
从简氏酒楼深夜拿走的木桶连着两日未还,而不论是先前定时来取食盒的小兵还是华阳王主仆都不曾再在酒楼出现,简清每天还是淡淡笑着,好像多一位食客少一位食客都不影响她心情似的。
李二娘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私下里为苦命的东家抹泪不知几何。
没了不喜欢的人总是出现在面前,简澈却高兴得不行,彻底抛下了那个华阳王,和下了蒙学总往简氏酒楼跑的刘小宝专心学起千字文来。开头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到“剑号巨阙,珠称夜光”部分被他念熟,这两日总催着总是背了上句忘了下句的刘小宝去问夫子,后面的部分是什么。
简清做完一道糖醋里脊交给守在小窗的朴六送去,端着蘸料小碟和一盘椒盐鸡柳出来,就听见自家小朋友正用旺盛的求知欲折腾小伙伴,抿嘴一笑,接着背道,“果珍李柰,菜重芥姜。”
“阿清姐姐!”刘小宝比简澈跑得还快,一眨眼就从屋檐下跑到简清面前,小胖脸笑嘻嘻的,张嘴等着吃,“啊——”
简澈这时候哪还顾得上那几句没背完的千字文,摆起臭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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