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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今天她出门买笔墨时,没带简澈,不然让他听这些风言风语,还不知要如何多想。
挑了两刀标价最便宜的草纸,简清将身边的苍蝇声视为无物,拎着两捆草纸走向柜台,敲了敲掌柜的面前木板,懒懒道,“掌柜的,再给我拿块墨锭和一个砚台,最便宜那种就成。”
“嗬,商贾家也混得这般穷酸?一股子烧火味,真真扰人清静。”
书架旁一声嘟囔响起,简清还没开口,就听到背后一声熟悉的斥责声响起,“论人长短,搬弄是非,念得圣贤书都忘了吗?”
问松阁掌柜刚刚皱成一团直发愁的脸展开来,笑着招呼道,“徐夫子,上次尊夫人说的话本到了,您一起带回去?”
简清回头一看,徐夫子还是气咻咻的模样,站在一个穿着淡青长衫的儒生旁,满脸的不认同。她抿嘴一笑,这老学究板着脸教训别人的时候,倒是有几分可爱了。
虽说人不该与苍蝇说话,但苍蝇总是嗡嗡作响,实在恼人。同旁人费口舌也是白费,说不如做,可对这些爱面子的书生来说,却是做不如说。
简清上前两步,笑着先唤了声夫子,又转向书架旁那几个儒生,说道,“几位郎君说的都是些大道理,小女子听得不大明白。厨娘会烧火做饭,商贾会买卖流通,便是买我家包子面条的贩夫走卒,也是些养家糊口的男儿,却不知诸位日日手不释卷,食家人时时劳作之粟,衣妻女日夜织就之锦,除却费了些笔墨口水,可曾赚过一文钱,养过一日家?”
几个儒生被小娘子带笑的眉眼晃了一下神,听前面一句还以为她是来为自身浅薄道歉的,谁知道简氏女张嘴如刀,句句尖锐。待听到最后几句,问松阁里已然鸦雀无声,只剩下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儒生们粗重的呼吸声。
青衫儒生指向简清,“你、你,张嘴闭口都是铜臭,简直有辱斯文!”
简清反问道,“人生在世,谁没花过银钱,莫非郎君每日餐风饮露,着叶穿蓑不成?”她故意做出为难神色,道,“这铺子里笔墨纸砚,哪一个都要花钱,岂不是个个沾了铜臭?”
一旁同样听到目瞪口呆的儒生们互相看看,都觉得手中纸笔烫手了起来。
青衫儒生更是听得满脸通红,将手中书卷一放,甩袖而走,怒声道,“你这小娘子牙尖嘴利,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同你计较!”
他的疾走出门仿佛是一个信号,一时间问松阁里放书的放书,搁笔的搁笔,眨眼间走的就剩下寥寥几人。
问松阁掌柜摸了摸胡须,苦笑摇头,“年轻人啊。”
简清转身躬身一礼,做的却是男子礼节,诚恳道,“影响掌柜的生意了。我旁的拿不出手,只能请掌柜有闲暇时来酒楼,让我好生招待以示歉意。”
掌柜摆摆手,道,“话难听了些,但也没说错什么,谁又能餐风饮露呢。”
徐夫子在一旁哼了一声,“惹是生非。”
问松阁掌柜便笑,“夫子啊,这会儿又板着个脸,前些天感慨全靠了简小娘子的不是你了?”
忽然被熟悉的人掀了老底,徐夫子的教学式冷脸哪还挂得住,转向简清,语气冷硬地问道,“来给简小郎买笔墨?”
简清摇摇头,“阿澈还没想好。”
徐夫子一皱眉,“长姐如母,哪容他胡闹。你也是个心软的……”
“夫子。”简清没等他说完,就出声打断,提起另一个话题,“夫子在此,我便不等之后了。我欲写一份状书,还请夫子教我,大梁律我应当在何处寻得?”
徐夫子和问松阁掌柜都是脸色一变,“刑狱之事,不可闲谈!”
徐夫子顿了顿,望着少女不解神色,皱眉道,“以德教化,知礼明节,哪至于刑律起讼?若真有冤屈不平,托人代笔或击鼓鸣冤,由府衙去判也就是了。”
击鼓鸣冤。
简清忽然意识到,自己钻了牛角尖。又不是现代的民事诉讼,立案还需要交诉状,她只是想通过官府的威慑力,逼迫方一品站出来对峙,完全可以直接去府衙跟方一品打嘴仗,偏偏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
简家传承全是空口白牙说出来的,方一品可以不认当初的传承衣钵和答应的为师父养老送终,她作为简家人也可以不认他的传承资格,两边打起嘴仗,谁都拿不出证据,最后必然还是谁的手艺强菜谱传承归谁。
而比厨艺,简清从没怕过谁。
想到这里,简清已经有些站不住了。虽然雍淮像是两不相帮,但既然要在知府衙门里借场地,官衙的主人还是需要打点的。之前她做的青椒酿肉雍淮像是有些兴趣,那好歹提前送几道菜进去,试试看刷刷印象分。
简清打定主意,随口将之前的话题接了下去,道,“以德服人固然好,但没有人知道法理,那刑罚又何必存在呢?我没读过多少书,若是有说错,还请夫子见谅。先前是我想差了,等安顿好家里,便去衙门敲鼓。”
徐夫子的眉头一会皱起一会松开,满脸的一言难尽。
被徐夫子提醒之后,纸笔自然也不必买,简清许诺了等弟弟入学便来买文房四宝和开蒙书籍,这才成功脱身。临走时,徐夫子还站在柜台旁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简清抬头瞧瞧天色,拢拢裙摆跨出门外。
穿过大半城池回到城北,简氏酒楼大门半敞着,简澈搬着他的小板凳正坐在门前剥虾,不时抬头瞧瞧门外。等一袭蓝衣远远出现,简澈脸色一垮,故意转了个方向,背对门口,以此来展示他因为腿短走得慢被姐姐丢在家里的不满。
可简清还没等看到小朋友气哼哼的背影,再去好声好气解释一番什么叫小短腿都是精华,就在酒楼门前不远处撞上了一位不速之客。
金谷挑高半边眉毛,上下打量几眼简清,脸上表情扭曲了一瞬,忍了又忍,还是开口问道,“你做生意的时候就穿这个?肩膀上那是什么,虫子吗?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德服人=核平打击/嘴炮服人/正义铁拳(不是)
金谷的搞事在下一章hhh他的最初出场在32章。
今天中午或者下午还有一章,簌簌努力赶稿中,面试真的前后花好多时间,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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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口水鸡
简清招呼客人的话音还没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对面这个桃花眼的青年,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稔,简清在原身记忆里翻翻,没一会儿就想起来了这是谁。凤溪城著名无赖头子金谷,一天到晚的不干正经事,油嘴滑舌的时候讨人欢心,刻薄毒舌的时候令人火冒三丈,原身也在他这张嘴上栽过跟头。
几个月前,金谷花言巧语哄着原身,原身好话听多了耳根子一软,就去求了已经不常下厨的父亲做菜,让金谷骗来了一顿简氏酒楼免费的招牌菜招待。
原身本来没把金谷当回事,纯当酒肉朋友。但等简家出事,原身想起来金谷这号人物,求到他门上,希望他念着过去朋友情分帮帮忙。
金谷却立时翻了脸,靠在门上连门都不让原身进,在大街上各异的诸多视线之下,冷声嘲笑道,“你当我真是见你貌美,简家菜好吃不成?老实告诉你,吹上天去的简家菜也不过尔尔,戏耍而已,何必当真。”就好像之前死乞白赖围在原身身边,好话说尽要吃简家一品豆腐的不是他一样。
原身气他羞辱拒绝自己,简清做了近二十年厨子,却对这句“不过尔尔”更难以忍受些。虽然她知道金谷说这句话可能只是报复原身之前嫌他长得相貌平平,但知道归知道,说一道菜不过尔尔,无异于挑衅厨师的尊严。
简清假笑一声,道,“金大,眼睛不要了可以留给瞎子,开门做生意,你吃饭还是看衣裳呢?”说罢,一推门走进酒楼。
金谷一点也没动怒,跟着简清进门,自顾自找了个长凳坐下,翘起腿,大爷似的吩咐道,“有肉没?随意上几盘来。”
简澈听到背后的推门声,刚想控诉姐姐的恶劣行径,就听到了旁人的声音随后响起,连忙站起,应道,“有鱼虾四鲜抄手,还有鸡和卤鸭脖鸭肠,客官要点什么?”
没等简清出声阻止,金谷已经点了菜,“别拿肉馅糊弄我,鸡,这个好,我要吃鸡。”
简清无奈看了一眼没眼色直接拆了台的简澈,深深吸了口气。行吧,要吃就别怪人宰你。她走到金谷面前,伸手要钱,“土生土长野山鸡做的口水鸡一盆,承惠三两银子。”
金谷看见她这身衣裳就觉得辣眼睛,又听见“口水鸡”这种听起来就脏兮兮的名字,要不是答应了迎仙楼那边,他肯定掉头就走,才不来陪这个虚荣愚蠢的小丫头玩。
不过,虽然答应了来找茬,但他可不是来花钱的。金谷转了转眼睛,笑了起来,桃花眼里蕴着温柔情意,伸手来握简清的手,说道,“好阿清,不说我们昔日把臂同游的情分,你这么漂亮善良,总不舍得看着我饿肚子吧?”
简清一缩手,神色冷冷淡淡,道,“别叫得这么恶心,谁跟你有情分?欠钱不还的情分倒是有些,之前的宴席算你十五两,一盆口水鸡三两,客官,结账吧。”
被突然变得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一噎,金谷神色一僵,咽了口气才维持住脸上笑容,“哪有饭前结账的,你这要求好生奇怪。”
简清假笑道,“吃白食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不得不防啊。金大,你说要是我去给你宣扬宣扬有人吃了饭不念情分,见死不救。到时候你那些好兄弟好妹妹,还有多少敢再信你?”
金谷脸色一变,哪还有半点柔情蜜意,怒声道,“你中了邪吧!”
简清歪了歪头,无辜道,“你敢做,我就敢说,做什么平白赖人中邪?”
金谷知道简清是个一根筋的傻子,不能和她硬杠,万一她真热血上头出去大嘴巴一喊,自己经营多年的人脉名声不说毁于一旦,怕是也要受严重打击。
左右想想,他带来的那些跑得快的地痞流氓们就守在门外,等菜上了桌子,好坏都由他说了算,就能再坑简清一把,把她这些天逐渐从浪荡变得有些人会提起她做菜手艺的名声,换成做菜不干净。到那时候,她再求着自己,可就不是眼下强弱光景了。
金谷磨了磨牙,冷着脸从钱袋里掏出几锭银子丢给简清,“喏,快给爷上菜。”
简清拿着银子,露出了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稍等。”
金谷摸了摸瘪了许多的钱袋,暗恨自己一时被外面传言的简氏酒楼稀奇辣味和简清手艺听昏了头,竟然决定自己亲自来了简氏酒楼。要是换成手下随便几个无赖,哪还有这般事情!
空手套来十八两银子,酒楼一度惨淡下去的账面瞬间好看起来。简清示意简澈去给金谷倒水,自己进厨房给客户做口水鸡。
简澈茫然在一旁听了半天,看到姐姐眼神,傻愣愣上前拎起水壶倒水。金谷看着他手上没擦干净的虾线,那股上头的腥味简直让他无法忍受。
金谷劈手夺下水壶,“我自己来。”
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堂里,金谷喝着没什么滋味的白水,只觉得时间格外漫长。开始还想些十八两银子和迎仙楼的事情,等到后厨飘过来一股香醇的鸡肉味道,他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里犯起嘀咕:这口水鸡,别是真的有口水吧?那让人还怎么吃?——
后厨的简清可没金谷这种想七想八的闲心,捞出在井水里湃凉过两遍的去骨鸡腿肉切碎,鸡肉本就煮得时间短,关火后在葱姜花椒水里又多焖了一会,此时拈一块来尝,入口鲜嫩,带一点椒麻,已然是入了味。
口水鸡这种看似简单、实则不然的菜品,最考验厨子调味和食材本身处理的功底。简清当年学厨时被师父逼着调过不下百种调味比例的料汁,一碟碟尝过区别,又分别拌入鸡肉,这才明白了什么叫调味时哪怕一丁点细微差别,都会在成品上显现出天壤之别。
简清调好料汁,一手拿着鸡肉,一个不小心将上面没沥干的水甩在了肩头。咽下鸡肉,取了一块干净抹布擦了擦肩膀,看见肩膀那两团缠在一起的“虫”,简清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原身衣箱里原本的绫罗绸缎衣裳早不知道被谁摸走了,就剩下两身粗布衣裳和几条压根没人会穿的裙子。这条布裙的料子还是之前原身被家里开布庄的纨绔哄着买下的陈年旧货,样式颜色老了些,但对现在没多少钱的简清来说,好歹多了件衣裳。
只是肩膀上这对原身闲极无聊时拿同色针线绣上去的鸳鸯,实在是七扭八歪,金谷能认出来是个东西而不是胡乱绕的线团,都有些难为他的眼睛。要不是金谷眼尖看见,简清还不知道要多久后才能发现这个。
简清想了想,之前雇工们还回来的东西里好像就有剪刀,打定主意等晚上关了门,就把这团线拆掉。
心底琢磨着事情,简清手上动作却一点不慢。留好自家吃的部分,将鸡肉碎装盘,淋上在等鸡肉晾凉的时间里已经拌好的料汁,口水鸡便能直接端上食客桌子。
简清端着瓷盆出来的时候,金谷已经就着后厨飘过来的浓香喝了两壶水了。
明明闻着味道只是普通的水煮鸡肉,可风中隐隐约约带着的一点椒香总是勾着人一直去嗅闻,越闻越饿。
等一盆红艳艳的鸡肉放在面前,金谷刚刚喝下去的水都好像不存在了,不等简清做酒楼里例行的饭菜介绍,他提起筷子就夹了一块鸡肉放入口中。
鸡肉已经饱蘸汤汁,入口麻辣鲜香,强烈的刺激性味道直冲脑门,金谷眼睛发红,等那阵味道淡去,只觉得嘴角都烧了起来。
口中留着的一点辣中带甜的余味还在引诱着人再夹起下一块鸡肉,和他即便爱吃也只能半个月顶着油腻吃一次的烧鸡烤鸡不同,水煮的做法将鸡肉本身的油腻冲淡,只留下柔嫩的口感,如春天初绽的花瓣一样,亲吻着他的嘴唇。
若是家家食肆的鸡肉都能做到这般水准,金谷能天天吃鸡肉!
金谷久久不能放下筷子,等吃了个肚儿圆,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简氏酒楼会传出来稀奇辣味的名声。这股子辣味,吃过一次的人,就真的忘不掉了。
望着被吃得只剩下葱姜蒜末的盆底,金谷这才想起,他是来给简清挑刺找茬的。
但转念一想,简清能从绝处走到这一步,一个只会玩乐的草包能短短时间变成一个能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的大厨,那迎仙楼大小姐的手艺,说不准还不如她,他又何必为了一道不知道品质如何、又还没吃过的菜,丢了自己眼前这么大一个厨子。
金谷打了个饱嗝,懒懒问道,“你这鸡肉味道这样好,怎么起了这么一个恶心的名字?”
简清等他这句话等了许久,向后不动声色退了一步,离开可能会有的呕吐范围,这才笑眯眯地答道,“你这问题问得不觉得傻么?为什么叫口水鸡,自然是因为里面有口水啊。”
金谷刚刚还泛着酒足饭饱后的红晕的脸色,一下子变为铁青,他捂住嘴巴,有点想吐。
口水?什么口水?鸡的口水,还是人的口水?!金谷在凤溪城三教九流里混了这么多年,哪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简清已经在旁边笑得肩膀颤抖,全靠手遮着脸藏住神色。
等肚腹里泛起的一阵阵恶心感下去,瞥见一旁简清神色,金谷就猛地察觉了不对,冷声道,“你耍我?”
简清这会儿也笑够了,放下手掌,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又是一派冷淡神色,道,“你没耍过我么?”
金谷一时语塞。
作者有话要说:口水鸡里没有口水,没有口水,没有口水!这里纯粹是阿清说来恶心他。
金谷:搞事胎死腹中x——
口水鸡做法里还要放香菜和芝麻花生的,这里时代设定上花生没有传入,香菜芝麻暂时还买不起,依旧是个简略做法。口水鸡本身是香辣带甜的调味,甜味视个人口味和厨子配方增高降低,所以这里取的是吃的时候辣,回味一点点甜的调味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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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糖醋虾仁
金谷怎么都没想到,僵持住的气氛最终会被自己的饱嗝打破。
简清噎了他一下,看金谷神色也不像会再吐,便过来收了瓷盆,道,“钱货两讫,客官,请吧。”
金谷有些悻悻,但过往自己说过的话总不能不认,他撇一下嘴,道,“死鸡烂油,味道尚可罢了,哪来的底气收三两?”
简清假笑一声,道,“既然小店容不下您这尊大神,那就请去别家吧。”
金谷被这疯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阴阳怪气顶到眼皮直跳,就她这一点气都不忍的臭脾气,还开酒楼?也不怕哪天一张嘴得罪了大人物砸了她的店!
不说远的,光是拿了京城大人物手令来凤溪开店的迎仙楼就够简家喝一壶的。当初各家豪商官宦为迎仙楼大开绿灯,活在阴影里的蛇鼠蝇虫纷纷避让,一时风头无两。简家不是唯一一个不识趣的眼中钉,却是唯一一家闹到这步田地的。
曾几何时,城中百年老店里简老头宠了十六年,宠出来了一位挥金如土、总爱缠着漂亮男女说话的小女郎。她笑起来眉眼弯弯,说起任何事时眼中都盈着近乎满溢的欢喜,一派天真娇纵的无忧无虑,连以后要嫁最好看的郎君这样的话都能口无遮拦地说出来。
凤溪城几乎人人都知道简清,有的人花言巧语从她口袋里拿钱花,有的人虽自持身份瞧不上她,但在宴会上碰见总能好好说些话,就算是老学究们,也只是摇头骂一句言行无状。
毕竟,人对生得好看的少年少女,总会多一分宽容的。都是少年慕艾时候过来的,简清人虽愚笨无状了些,但总没什么坏心。
去岁秋闱前,连家少爷和简小娘子的八卦韵事,疯传过好一段时间。那阵子,城中才子佳人的话本听说都卖得少了,人人都等着听现成的故事。
从什么时候变了呢?众口铄金,人言可畏。金谷定定看着简清的脸庞,两月未见,少女瘦了很多,眉眼愈发锋锐,过往的稚气全都化作乌有,一双眼睛里的骄傲却未减半分。
他无声笑了笑,这样的简清,就很好,比以前那个傻乎乎的样子有意思多了。
简清皱眉看着金谷又怒又笑,不耐烦地敲敲桌子,道,“金大,要发疯到别处去,别在这里影响我做生意。”
金谷回过神来,不怎么讲究仪态地剔了剔牙,弹掉一块姜皮,道,“你卖这包子面条,算什么酒楼生意,也不嫌累。把鸡准备好了,哥哥明天过来还要吃的。”
简清压根不睬他,端了瓷盆就走,“小店就这一只鸡,没钱买旁的。”
“你!站住。”金谷虽然知道会被她顶回来,但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句厚颜无耻的话,他咬咬牙,耍起赖来,“你家酒楼总不会饿死客人,没有鸡总有旁的,给我备好就是了。”
简清转身打量金谷几眼,“不过尔尔?”
金谷难得有些羞恼。吃过简家招牌菜后到今天之前他都总觉得别家吃食差几分味道,要不然也不会之后收别人办事的酬劳都是一道菜或者一餐饭,当初说这句话时有多解气,现在被人把话当面回敬就有多难堪。
金谷恼也只是一瞬,很快笑了起来,桃花眼明亮,脸上神色都生动多情许多,“那就这么说定了,要等我来啊,阿清。”
简清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金谷露出一点受伤模样,委屈道,“我放着迎仙楼不去,单单来找你,还不能说明我的心吗?”
简清挑一下眉,听听,这都说的是些什么鬼话!但是……迎仙楼?
金谷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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