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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

作者: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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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传来:“不是这么摇的。”

十星慕扭头望他。从他湖绿色的眼睛里看到自己。

艾尔海森带着她的手,将铜盏放到光滑的桌面。

人群熙熙攘攘,石壁挂着的蜡烛跳动着火苗,凌乱无序的影子交织在两人相握的手上。艾尔海森眉眼低垂,看着铜盏。

他从隔壁桌碰撞的响声和显露出的结果了解了一些关窍,拍卖场的骰子六面并不是平等的重量,耳力好的人能听出其中细微的差别。

他有节奏地摇晃铜盏,然后指节按压到十星慕的手背,引领她掀开,露出里面的骰子。

“嗯。现在可以说,赢面很大了。”

这句话十星慕其实没怎么认真听。

两个人的额头贴得有点近,不知为何她的呼吸有点急促,心脏“砰砰”跳得很快,她困惑地找寻着来源,但找不到身体变换的原因,只好将这归结于拍卖场气氛浓郁,而她被感染了。就像一滩水流入了荒芜沙漠里的沙坑,又像是身边这人用什么弥补了一个玻璃杯的缺陷。

作者有话要说:

艾尔海森:三分钟速成扔骰子,只为摩拉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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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可恶的人类

艾尔海森松开了手。

十星慕维持着那个掀开铜盏的姿势,过了会才反应过来,镇定地说:“我赢了,对吧?”

“是的,小姐。这可以算作一场奇迹的翻盘了。”荷官结算时啧啧称奇,将金块和铜板推给十星慕,“您可以选择是换取摩拉,或者兑换礼品。”

十星慕对摩拉没有什么兴致,她扭头问艾尔海森:“你的想法呢?”

艾尔海森挑眉。

十星慕耐心地解释:“要不是你赢不下来吧……我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照你的想法来就好。”

“嗯?”十星慕思考了一会,说,“那待会对半分吧。”

“我并不在乎奖品。”艾尔海森幽邃地盯着她,“至于报酬,我自己会拿。”

一旁的荷官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出声:“两位,考虑好了吗?”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看不下去!

这时荷官才发现,另一位灰狼面具的绅士不知何时离开了赌桌。

他人呢?

*

莱欧斯利半蹲在二楼的梯子边沿,通道尽头树立着“禁止进入”的红色警告牌。

鞋尖无聊地拍打着地面,发出一阵躁动的声音。

他身边站着某位伪装成拍卖场工作人员的特巡队队员,他出声提醒道:“公爵大人,请不要引起别人注意。”

莱欧斯利敷衍地应声。

特巡队队员又说:“您比预计的时间提前到了十五分钟。”

莱欧斯利往下俯瞰,人群中,那位狐狸面具的小姐正侧头,不知和灰面具的先生说着什么。

“看得我牙酸。”莱欧斯利安心地瞥了一眼单身的特巡队队员,说,“还是上面的空气清新一点。”

特巡队队员:?

虽然听不懂莱欧斯利这句莫名其妙的抱怨,但他仍然尽职尽责地继续禀报:“十星慕小姐确实与锈舵毫无关系,是最近一周内出现在枫丹的无业人员。与这场拍卖会也没有利益牵扯。换句话说……”

——换句话说,她真的有可能是来就地取材的。

“真是位胆大包天的小姐。”莱欧斯利支着脑袋,目光懒洋洋地落到艾尔海森身上,“那另一位呢?”

这人总不可能是什么普通人吧。

他见识过那种平静的眼神,通常出现在类似运筹帷幄的谋略家,或者位高权重的执掌人身上。

“嗯……”特巡队队员斟酌了一番说辞,“那人是今天入境的,港口有他的登记表,很容易查到身份。”

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莱欧斯利本以为调查他会耗费一番功夫,没想到结果出来得竟然很快。

“艾尔海森,须弥大书记官,刚卸任代理贤者一职,正处于休假期间。入境理由填写的是放松身心,旅游。并且就在今晚,他还协助警备队员抓捕到了锯腿先生。警备队员想授予他荣誉奖章,不过艾尔海森先生拒绝了。”

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哈?”

清闲的文职工作、带薪休假、初次见面……不是假话?

老实说,他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过这人就是紧密监管十星慕的头目。

莱欧斯利摩挲着下巴。

姑且不去深究须弥的书记官为何突然暗中拜访枫丹,也暂且按下他真正意图是否真的是度假不谈。

——刚来一天就混进地下组织的拍卖场,并且悠哉悠哉地与一位涉世未深的少女牵扯不清。

而如果从行踪轨迹来论断,这两人无论如何都应该是初次见面。

莱欧斯利沉默片刻,然后问:“这就是须弥人的风情吗?”

特巡队队员绷着一张严肃的脸道:“初步推测艾尔海森先生的动机,大概真如他所说是度假放松身心。接触过的须弥学者也纷纷表示过教令院课业繁重,作为书记官,可能一定的放松是必不可少的。”

“奇特的癖好。”莱欧斯利评价道,“可能这就是智慧的国度与我们普通人之间的不同吧。大概等你我同样到了那种境界,或许一切匪夷所思的艺术表演,例如锯腿先生的锯腿表演,都能看出其中蕴藏着的关于预言末世的隐秘。”

特巡队队员:“那样的智慧实在过于超前了,公爵大人。”

莱欧斯利:“很明显是玩笑话。”

“还有一件事,公爵大人。”特巡队队员语气郑重起来,“这个拍卖场流入了过多的可燃物,比如蜡烛和燃料,比如灯盏和炉火,都不是正常的规格,超出了使用范围。请注意安全。”

莱欧斯利轻声笑了一下,站起来,烛火打在他的灰狼面具上。今夜他打扮得文质彬彬,仿佛收起利爪,潜伏月色之下的野狼。

他拍了一下特巡队队员的肩膀:“不必担心我,你们也保重。”

*

赌场兑换的礼品厅在二楼。

十星慕扶着栏杆,走在旋转扶梯上,水蓝色的长发蜷曲地散在肩头,纯白色的蓬蓬小礼服跟随着她轻快的步子,一下下地绽开。仿佛无忧无虑的岁月。

意识到艾尔海森没有跟上来,她回头。

“怎么了?”十星慕皱着眉问。

“抱歉,女士。”侍应生欠身道,“这位先生的邀请函等级并不足够前往礼品厅。”

艾尔海森被拦在一楼的通道,倒是很平静,开口说:“你先去吧。我在休息室等你。”

言语间毫无窘迫,泰然自若地推开一间空闲的房间。

十星慕记下门牌号,有些狐疑地跟着侍应生上楼。

礼品厅不大,墙壁上高高悬挂着一簇一簇的蜡烛,松香浓郁,光线明亮,映照着斑斓的展品。

“这是雷穆利亚时期流行的陶釉,据说当年的贵族喜好用青白色的杯子装酒。”

“这边摆放着的是一副壁画的复制品,影印着曾经盛极一时的名叫伊黎耶的歌者最受欢迎的曲目,名为诸海的后嗣。”

“这块蛋糕……呃,是芙宁娜大人最喜欢的口味。”话说到最后小了下去,侍应生悄悄抱怨道,“该死,谁把它放到这儿了。”

十星慕的眼神却盘桓在那块蛋糕上许久,蠢蠢欲动。

这时一道风吹拂过,叮咚的陶瓷片碰撞。

角落里,落满灰尘的五孔骨笛发出悦耳的声音。

“啊,那是从优兰尼娅湖捡到的,盗宝团声称它具有一种魔力,会在月夜的湖光下响起清幽的旋律——不过并不可信就是了。”侍应生介绍道,他注意到十星慕的眼神,“并没有多少价值,女士。我建议您选择雷穆利亚的陶釉。”

“不用了。”十星慕指向五孔骨笛,“我就要它。”

“好吧。”侍应生无可奈何地叹气,“我去为您登记,请在此稍等片刻。”

侍应生离开了。

十星慕拿起那个骨笛,顺便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从外部上锁的房间,位于地下,没有窗户,也没有侧门,透过石壁能听到哗哗的水声,嗅到泥土的味道。

——等等。

潮水涌动间,蒸发的水雾升腾。

房间外响过几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惊呼着:“存放拍品的柜子起火了!快来人啊!”

混乱中有人“砰”一声撞开门,十星慕警惕地望过去。

莱欧斯利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十星慕,但时间紧迫,他左手半抱着一个小黑盒,随便找了个架子上的木箱就塞了进去。

他好心地留下一句忠告:“狐狸小姐,如有可能的话请尽快离开吧。我刚刚调换了这个拍卖场最有价值的拍品,把赝品藏在这里,想必他们很快便能找上门来。”

“本来是想找某个侍应生背锅的。”莱欧斯利怜悯地看了十星慕一眼。

十星慕:“。”

然后他动作相当利索,毫不留情地撑着门框就跳了出去。

十星慕深深吸了一口气。

*

门外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

艾尔海森听见隔壁房间的门被敲开,似乎有人在挨个问话。零散的词汇飘进耳中。

“嫌疑犯”,“小偷”,“纵火”,“务必抓捕”……

真是闹腾的一晚上。

艾尔海森计算着时间,差不多应该结束了。他站起来,准备拧开房间的门——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高速旋转着进了休息室,“嘭”一声关好了门。

水蓝色的发丝擦过他的手腕。

艾尔海森的左手还搭在门把手上,以一个类似环绕的姿势圈住这只自投罗网的小海獭。

他并没有守株待兔,这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十星慕显然经过一阵紧张慌乱的奔跑,急促地喘了一口气,仰头看他:“虽然不清楚你从哪得到的消息……但你知道我是纯水精灵吧?”

艾尔海森好整以暇地俯视着她。即使十星慕不记得他,但依旧没有意识到这种过近的距离,她的眉毛紧张地皱起,用气音快速道:“我会幻化成不同的形态。”

门外盘查的声音近了。艾尔海森明显感到怀里的人越发忐忑。

他联系了一下现状,从十星慕的叙述中捕捉到重点:“在找的人是你?”

十星慕眼神飘忽。

她头疼地绕着头发:“确实是在找我……但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是被不幸地被波及到这种局面……哎呀!跑偏啦!”

“总、总之,你得帮我掩护过去!”她气势很足,实则很心虚地威胁说。

“哦?”艾尔海森反而从她身上抽离开了,坐回休息室的沙发,慢条斯理地问,“那我能有什么好处呢?”

与这位不知名的先生相遇以来,十星慕便总有一种莫名的理所当然。

关于信赖,关于依靠,关于托付——冥冥中仿佛被赋予了一种天真的直觉,让她笃定了无论做什么,面前这个人都不会伤害到她。

可他只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呀。

十星慕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他们之间甚至没有互通姓名。

法庭的审判尚有天平衡量得失,而人类的交易则未必。

十星慕苦恼地思索:“嗯……那你想要什么呢?先生。”

艾尔海森:“我似乎没有特别想要的事物。我对我的现状很满意。”

十星慕的小脸皱巴巴成一团。

房门外,盘查的声音已经到了隔壁的那间。

艾尔海森手里握着一个苹果,是从每个休息室为客人提供的果盘上拿的。他搓捻着苹果,没有看她,目光稍微有些暗沉,倒映着被烛光熏染的事物。

片刻,他声音有点低沉地问:“你的名字是什么?”

蜡烛在燃烧。

这句问话让十星慕感到一阵困惑。她不明白他明明可以提出很多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最后选择的却是这一个本应是初次见面便应该回答的问题。它甚至不值得一个摩拉的报酬。

但这位先生的语气却很谨慎。

烛光映照下来,铺陈在两人相隔的一段距离,像天空虚假的银河,又像一层命运决然的底色。

“十星慕。”她说,“我叫十星慕。”

似乎响起了短促的笑声。

十星慕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在她纠结的时候面前这人站了起来,走近了一点,又问道:“谁给你取的名字?”

“不清楚了。”十星慕诚实地回答,“我从一张纸上得到的这个名字。”

说着她掏出那张随身携带的小纸条,潜意识告诉她这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一直贴身保管。

“你要吗?”十星慕看他似乎很好奇的样子,友善地说,“我可以送给你。”

说完都忍不住心疼了一下。

那位先生周身的气场不知为何又萧索下去,语气有些凉凉道:“哦。随便送人。”

十星慕不明白为什么这人心情阴晴莫测的,好难懂。

既然他不要,她也很乐意地把纸条收起来,继续严肃道:“所以,先生,我需要你帮我掩护过去。”

“之前提过,我是纯水精灵,我能幻化成无数形态。”十星慕有些自豪地说。

只有力量强大的一族才拥有这种能力。

而人类永困在命定的躯壳里。

但面前这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仅仅塘塞地点了点头。

十星慕有点不甘心:“很厉害的哦!会变成很多形状,甚至模拟一些野外的生物。”

艾尔海森提醒她:“再不快点,盘查的人就会来到这里了。”

十星慕愤愤道:“我会变成小海獭!”

那可是小海獭!

艾尔海森敷衍道:“嗯。”

艾尔海森又说:“其实拍卖场里混进一只小海獭也很可疑。”

可恶的人类,居然对她神奇的力量无动于衷。

现在她的力量只能支持她要么变成小海獭,要么原地化水。

然而此处没有能够盛放她的容器。

“你应该知道怎么对待一只小海獭吧。www.angran.me”十星慕说,“别露馅了!”

像一只装腔作势,喵喵大叫,对人晃爪子的猫。

艾尔海森想,他可太有经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专业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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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做掉他

房间里空气湿度缓慢攀升。

“请帮我保管好这个骨笛。”十星慕把五孔骨笛放在桌上。

十星慕低头取下狐狸面具,这不是属于她的物品。

遮掩住眼罩的红纱布被掀开,露出一双死寂苍白的瞳孔。跟之前所见到的没什么两样。

“咔嗒。”

艾尔海森手中的黄金怀表响动了一声。

下一刻,白色的蓬蓬裙小礼服失去支撑,像泄气的皮球一样堆在沙发上,火红色的狐狸面具搁在一旁,水蓝色的小海獭在小礼服里细碎地活动。

这时,门打开了。

两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扫视一圈休息室:“先生,抱歉,需要配合调查一下——”

然后他们瞳孔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沙发并不朝向门口,所以他们只看到了大概的轮廓。

桌上摆放着一个明显是女士所用的狐狸面具,白色的礼裙显露出一角,空气里弥漫着粘稠的水气。

艾尔海森直起身来,沙发背面传来轻微的衣物摩擦声。

“有事?”他语气冷淡地问。

两位工作人员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其中一位艾尔海森还认识,是之前甜点酒吧的侍应生。

那位侍应生拉扯了一下同伴的胳膊。

他同样认出了这就是那位发表“情人事故”重要讲话的先生。

“嗯,想问一下,有没有看到过一个抱着黑盒子,行踪诡异的人?”侍应生谨慎地问。

“没有。”

十星慕不是人。也不算假话。艾尔海森回答得心安理得。

“好的再见打扰了您了非常抱歉请您继续祝您拥有一个美妙的夜晚。”

侍应生麻溜地说完一长句,看着这个房间也不像能藏人的样子,拉一把同伴赶紧关上了门。

玩得真花。

这群人。

门后,侍应生心有余悸地感慨。

*

等外面的脚步声远去,艾尔海森从蓬蓬裙里捞出了一只水蓝色的小海獭。

裙摆传出一阵很淡的水生植物的清香。

他把小海獭放到自己脖子上挂着,毛茸茸的小尾巴熟练地勾住他的脖子。

即使记忆褪散退潮,时间也总会留下痕迹。

他拾起散落在沙发上的小礼裙和狐狸面具,挽在手臂上。

不能带出去,也不能留下。

他开始思索妥善的处理方式。

恰逢此时,艾尔海森听见门外的骚乱,烟熏火燎,呛人的烟尘窜了进来。

失火了。

想必是那位灰狼先生的杰作。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多添一把。

艾尔海森从成簇成团的蜡烛中取下一根,火苗灵活地跳动着,十星慕紧张地扒着他脖子,生怕被烤到毛毛。

脑袋蹭着他的脖子,爪子按压着肩膀,像在按摩。

艾尔海森弯腰,从沙发的帐帘开始点起。那一点火苗蔓延得很快,灼热的高温舔舐着整个狭窄的小房间。热气腾腾,艾尔海森将白礼服和狐狸面具都丢进越来越声势浩大的火焰之中。

然后他拧开门把手,走了出去,扭头撞见了惊慌失措跑得快要原地起飞的白鸽面具绅士。

艾尔海森礼让了一个位置,方便白鸽面具绅士原地起飞。

“你不跑吗!”白鸽面具绅士惊惧地问,“火越来越大了。”

“锁门。”艾尔海森简洁地说,“房间里也起火了。”

白鸽面具绅士敬畏地看这个处变不惊的人,他甚至衣着不曾凌乱,还有闲心给房门上锁,脖子上挂了一只小海獭……

——等等,海獭?

“这是……?”白鸽面具绅士相当迷茫地问。

艾尔海森低头看了一眼十星慕。

她正勤勤恳恳地装死。然而用力过猛,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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