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沈凝月穿了件淡雅的月白色褂裙，配上她只施了层薄粉的脸更显得气质出挑，宛若出水芙蓉，耀眼的很。

很巧的是，沈萱画也着了件和沈凝月大同小异的衣裳，可是她是因着要衬合茶会的意境才做了此番打扮。

她的本性是更喜欢艳丽的颜色的，又因为性格张扬，配上这种清冷的衣裳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方才沈凝月没来的时候还好，现在两人放到一起一经对比，高下立现。

沈凝月选择直接无视了那道想撕裂她的目光，弯下身对皇后虚虚地行了个礼。

皇后冷哼一声，亲切褪去，眉目间隐隐染上些尊威，她淡漠地任沈凝月半蹲不蹲着，既不说让她起身，又不说不让她起身。

凤仪殿上陷入诡异的安静，众夫人此刻，多少都看出些皇后对待这逍遥王妃的态度有些不同，谁都没那个胆量主动出声为她解围。

不知过了多久，沈凝月的掌心已经沁出了点点湿润，皇后才松了口：“起身吧。”

沈凝月道了声是，平稳的起身，眉睫恭顺地垂下，敛去了眼底闪烁着的火星。

一切规矩礼数，做的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奈何皇后是存了心想要刁难她，沈凝月的屁股还没坐热，皇后的主意便又落在了她身上。

“本宫竟是不知逍遥王妃有如此大的排场，宴会过了这么久才姗姗来迟，可让我们在座诸位苦等。”皇后把玩着自己的蔻丹，装似不经意地开口道，细细听去字句之间却是都蕴藏刀锋。

沈凝月在心中叹息一声，树欲静而风不止，该来的还是来了。

一改方才的隐忍，她直挺挺地站起身来，浅浅一笑，露出嘴角旁的两个梨涡：“回娘娘，王爷怕我闹出什么茬子，特地嘱咐了要我早些来，这不，帖子上写的是申时，我特地未时一到就出门了。”她顿了顿，环视了一圈屋内众人，这才又道：“只是不想…诸位会比我还早到。”

平平淡淡听不出语气的话，却仿佛一枚惊雷投入湖底，皇后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她本以为沈凝月就是个任人揉捏的受气包，只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就这样把帖子的事情说出来。

在座的女眷中不光有世家小姐，还有不少重臣夫人，都是经历过了后宅争斗的，这些小伎俩也就都见惯不怪。

这些夫人看向皇后的目光中，也微微带上了些与刚才不同异样，掌管后宫这么多年的人，还同一个小丫头使这种不入流的伎俩。

沈萱画一直在默默观察，此刻见情况有变，她眼神一动，主动笑着开口岔开了话题：“娘娘，听说您宫里新进贡了上好的蒙顶茶，萱画一直盼着今日能有口服品尝到呢。”

一句带着打趣口吻轻描淡写的话，便倾刻转移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

有夫人笑着应和沈萱画：“是呀，娘娘，听说这蒙顶茶一共也没进奉多少，您还分到了大部分，陛下待您真好呀。”

皇后方才面上不自然的僵硬慢慢褪去，又经历了一番吹捧，此刻面上慢慢又恢复成了原本温婉的笑。

她赞许地看了一眼沈萱画，识趣的顺着她给的台阶吩咐道：“梨棠，煎雪，快去取了那茶来。”

两个小宫女应声退下，凤仪殿里的气氛再一次热络起来。

沈凝月瞥了瞥嘴，也不恼怒，兀自坐着抓起桌上盘里的点心往嘴里送，来的匆忙，她还没来得及吃饭。

整张嘴都被塞满了，沈凝月满足地嚼着，眼睛惬意地眯成一条缝。

嗯，不得不说，还挺好吃。

“既然今日是茶会，不如我们就以茶为题来吟诗一首吧？”沈萱画提议，立刻引来一片赞同与叫好声。

沈凝月仿佛与这种热络的气氛隔绝，继续快速地往肚子里投食，嗯，这种事情她们愿意做就去做好了，反正她对这些无病呻吟的东西提不起兴致来。

可沈萱画却偏偏想要跟她作对，绕了一大圈，最终还是绕到了她的身上。

“妹妹今日既然来了，就也来随意赋诗一首吧。”沈萱画巧笑嫣然道，眼底透着些不易察觉的算计。

“不了……不了。”沈凝月嘴里的糕点还没咽下去，摆了摆手，含糊不清地拒绝道。

沈萱画哪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露出一抹理解的笑容，温声安慰道：“妹妹可是怕做不出好诗来我们会笑话？放心，这里的都是我自家人，不会介意的。”

沈凝月睨了她一眼，把最后一口糕点吞下，接过锦月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又折起送了回去，这才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

“我是怕做出的诗太完美，你会自惭形秽。”沈凝月一板一眼，极为认真地道。

沈萱画：“……”

“妹妹这是看不起我吗？！”她嗔怒道，眼底泛出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沈凝月抬眸看向她不语，半晌，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可是熟背唐诗宋词三百首的现代人啊！就沈萱画这种道行的人，想要让她难堪……她还真是不放在眼里。

沈萱画眉头一凛，似是被她这态度惹恼，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的样子，她却已经缓缓站起身来。

“姐姐不信是吗？”她自问，又自答道：“那一会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沈凝月素来有草包之名，就算变美了，变得会了点医术，但沈萱画心里到底还是存了几分不信的，见沈凝月虽然已经起身，却怔愣在原地半晌不语，本来那点隐隐的不安感也全都消失殆尽。

她就知道，草包终究只是草包。

沈萱画冷哼了一声，眉目间染上了些淡淡的鄙夷，还以为沈凝月有多能耐，看来最多也就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

而正在发呆的沈凝月，却皱眉思索了良久，啧啧，那么多诗句，她该盗用哪位名人的好呢？感觉用谁的，她都有点不好意思呢。

“怎么吟不来了么？”沈宣画冷笑道。

“嫩芽香且灵，吾谓草中英。夜臼和烟捣，寒炉对雪烹。惟忧碧粉散，尝见绿花生。”沈凝月嘴角一勾，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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