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离得很远，初也仍然能听清地上面的动静，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些人的举措。

人群爆发了一阵短暂的争吵，然后失去屏障，那愈发寒冷的叫停了他们。

多数的人不知所措，他们怀揣着最后的余温，抱团试着在这寒冷的地方找到一处还算暖和的落脚地，另一些人试着修好能量塔，但他们缺少材料，缺少最重要的蒸汽核心。

詹姆斯、查理，还有那位名为露丝的妇女和一些孩子则是留下了，他们从旁边挖开了能够让人钻进去的洞，连接上被那从未见过的植物所覆盖的、只对初开放的特殊的洞穴。

这一切初都知道，但也与他无关。

等接下来，上面城市里的人都死干净后，最后的任务也会失败，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标准性的“失败惩罚”。

而和詹姆斯的约定……

他如约定那样来到了这，保护两人不受到大雪寒风侵蚀，但不代表他会处理太多的麻烦，他不在乎也没有一定要取得那些人类信任的必要。

剧情进度已经在他来到这个城市后就已经100%了，已经没有再多做什么的需要了。

睡在洞穴深处，初将脑袋枕在雷克塞并不柔软的双臂上，他盘踞着庞大躯体在那些远处回荡的脚步声中沉沉睡去。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见了无数颗陨石，和那颗蓝色星球，但这次他没有在无重力的环境下漂浮着，而是在极速下坠，他无法控制自己。

初感到了真实的坠落感，按道理来说，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醒来的，但是那颗漂亮的蓝色星球，却在他的视野中无限放大，越来越近。

直到他彻底陷入黑暗……

……

再次醒来时，面前已经多了好几个人。

是那些进入他的洞穴寻找他的人，不止如此还有一个趁乱脱离了人群的首领。

他们带来了差不多的物资，分别坐在初的不远处休息，在过深的地底洞穴中，没有了风雪的萧瑟似乎看上去也放松了不少，几个孩子还在他的尾巴旁边，惊叹的看着那些花瓣，有好几次甚至想要上手，但却马上被露丝阻止了。

詹姆斯还在摇头叹息着，他疲惫的抹了一把脸看上去苍老了不少，查理还在旁边安慰他，那位首领也抬头说了几句。

没人发现初醒来了，毕竟雷克塞并没有眼睛……起码在明面上没有。

“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祂查理…我……我很抱歉，上帝抛弃了我们，抛弃了所有人，而我们遇见祂，祂甚至没有收取任何代价就保护我们回到城市，得到的却是这…我……”

詹姆斯诉说着，他有些语无伦次，到最后直接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再说下去。

“…我很抱歉……”他再次道出歉意，心中的那份愧疚和悔意叫他无地自容，尽管他没有做错什么。

他们无法说服其他人，也没办法拯救所有人，初可以拯救他们，但多数人并不像信仰上帝那样尊重它，他们视它为怪物、更大的威胁。

“别这样，詹姆斯，我们已经尽力了。”查理相比之下看得开的多，“有人能活下来就已经足够了。”

“我知道…我明白的兄弟……谢谢……没什么能比现在更好，也没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了。”

跟着他们一起下来，一脸淡然的首领拍了拍詹姆斯的肩膀：“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该让自己放松一下吧，即使你们没有祂，在这之前也曾抵抗风雪为我们带来了无数的希望。”

被所有人怪罪，谩骂、放逐的他已经不再纠结更多了。他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所有在形势上看来正确、在无数人眼里错误的事，但在最后到来的结局看来，这都是徒劳的。

“往好处想，你仍然救下了我们詹姆斯。”露丝担忧的看着他再次强调了这一点“很抱歉，当时我也质疑了你。”

无比昏暗的地底环境、却有着那些奇妙的植物和伴随着初的呼吸身上的花瓣不断散发着微光的照耀，精力旺盛的孩子们在这与地面上完全不同的温度下打闹着。

虽然无从知晓上面的情况，连曾经风雪狂躁的声音都彻底隔绝，但因为亲身经历过，所以现在感受的一切、这种宁静的氛围都让他们无比依恋。

所有人都感到了疲倦，在这之前他们未曾放松过。

“没关系…露丝，没关系，那是我的错，是我太草率了，才导致的问题。”詹姆斯摇了摇头，“只是现在，我在想，我们花了一段时间才来到这里，虽然只有几个人，但是现有的食物和水却也无法支撑多久。”

他们不确定这场灾难会持续多长时间，而亲手收集物资的詹姆斯和查理，只知道靠着这些物资在平均分配最低保持的情况下，他们能够撑过几天。

除非他们再次回到地面上，城里早就没有多余的食物了，就算有，外面的人也不会允许他们拿走一点，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再次去往远方。

这么想，查理微微偏头，看向一直趴着“沉睡”的初。

他其实并没有太过担心这些问题，因为初的存在，并且在短时间的相处内，他莫名对祂产生了不合理的依赖、信任感，而这些感觉在这次他们与其他人爆发冲突后更加强烈。

“我想…我们其实不用太担心。”查理缓缓说道，而其他人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保持着原来睡觉的姿势，突然被好几个人注视的初：“……”

全程听他们讨论的他默然，特别是在听见查理的那句话后。显然他能听见地面上的声音，那些混乱的脚步声和崩溃的大喊与这的情况形成对比。

毋庸置疑，上面的人活不了多久，不仅仅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下降的温度，也是因为那些人已经寥寥无几资源。

而查理说的他们不用太担心，显然是对他太过信任了，这有些不正常，虽然如果从他们所说的角度来看，初想了想系统和他能做到的事，不由得在心里点了点。

毕竟，确实不用太担心，区别只是他愿不愿意帮助这些人而已。

他现在躯体和游戏中所展示出来的，不管是效果还是什么都有所不同，或者说是差别过大，但又显得很合理。

论食物，他可以在这个被他挖出来的洞穴中催生出蜜糖果实，不仅可以饱腹还有治疗作用，论水他可以挖出一个新的、更方便通往地面的洞，其他人捞些雪进来存着，在温度差异的情况下放着让它们融化。

要么就是……奢华的用他每秒增长的金币，在系统商店中购买回复药水出来给这几个人当水喝，虽然对既然什么都不做，也依旧会在稳定增加的金币而言，已经算不上奢华了。

大人们因之后生存、生活的问题而忧虑着，初也思考着他该如何对这些人的存在做出什么反应。

只有年幼的孩子们在空旷的地方玩耍着，他们有的在露丝视野下翻过初的尾巴，有的好奇的拨弄着地上没见过的植物，在极其恶劣的生存环境下压抑的天性，在此刻展露出来。

抱着布偶小狗贝拉的女孩也在此时，鼓起勇气走到了初庞大的躯体前，她观察着那些盛开的花瓣和银白色的树皮，还有垂在地面上的利爪。

在那仿佛对猎物致命的吸引的伪装下，她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触碰它们，当快要碰到时，眼前却突然飘过微弱的荧光，这让女孩回过神，动作又开始犹豫了起来。

当她彻底放弃这个举动之前，停在空中的手，食指间却似乎触碰到了什么，泛起了一丝冷意，女孩微微一愣。

那闪烁的荧光在此刻飘出了视野范围，她的视线开始聚焦于面前突然出现的、巨大的“水晶”。

“杰茜！”一直在留意这边情况的露丝呼唤了愣在原地的女孩的名字，她很紧张还有些害怕，哪怕已经知道了初并不会做什么，却也还是想要冲过去将女孩带回来。

这是人类对陌生庞大的生物本能的恐惧。

但离她最近的首领拉住了她，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詹姆斯和查理也在此刻站了起来。

在一旁玩耍的其他孩子们也意识到了什么，但他们有的还挂在初的身上。

本来初还在想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告诉人们他已经醒来了，而小心翼翼靠近的那位名为杰茜的女孩，他看着她那缓慢的动作和犹豫，没忍住主动将爪子凑了上去和女孩的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

但这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洞穴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在人们的目光下，他背上的那朵巨大的花像蚕的翅膀一样抖了抖，初没有收回爪子，而是思考了一下，并轻轻将女孩推远了些，接着在地面上点了点。

锋利的爪子敲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们看见那和初的利爪接触的地方一株嫩芽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半个人的高度，再因重力乖巧的垂下，花苞缓缓裂开，伴随着零星掉落的光，成为一株夺目耀眼的花。

像是宝石所雕刻的饰品。

下一秒，新生的水晶花就突然脱落，就这么掉在了杰茜的下意识摊开的手心中。

“…唉……？”

这是没人会想到的发展，就连露丝也愣住了。

他们不知道自己该震惊于这般奇妙的场景，还是初所表现出的善意和他的能力。

只有杰茜眨了眨眼睛，她微微抬起头看向收回了爪子仍趴着的初，那给她带来恐惧的庞大的躯体，不知为何此时不再使她感到害怕了。

她隐约想起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只剩下贝拉之前，她的每晚入睡前，耳边都还环绕着那讲述着童话的沙哑的声音。

心中，悄然升起的怪异感让她平静下来。

呼吸间，女孩轻轻地捧着那朵漂亮的花，她眨了眨眼睛，这次所投掷的目光中，夹杂着如同雏鸟般天真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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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五章 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