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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夷至都京之日悄然而至,来往队伍亦是车马成群,东夷首领少昊王为首,其后随之者为王子翌皋。
达天门外,金银珠宝、猪马牛羊整齐排列,达天殿内,百官齐迎。
今晚,陛下特设家宴,请东夷贵宾与皇室家眷同往。
合欢殿晚宴中,除了四公主没有露面,其余皇子皆位列席中。
引座宫人将怀安公主引至太子席边,似是可以安排,太子另侧则是翌皋王子。
宴席起,乐官开始奏乐起舞,觥筹交错间,叶荣问道:“太子可还记得之前的约定。”
太子微微点头。
叶荣装作为太子夹菜,说道:“酉时至亥时我要将四公主带出宫,殿下应该有办法。”
太子低声问:“怀安公主真的没有在耍什么花样?”
“保证没有。”
太子犹豫片刻,说:“好,我信你一回。”
言罢,他叫来自己的侍从,小声吩咐后,目光示意叶荣事已办妥。
宴席间,陛下提及叶荣先前所言报恩一事,说道:“怀安公主知恩图报,多年前之事铭记至此。”
叶荣倒不意外陛下会在此提及此事,顺水推舟携酒壶行至翌皋王子席前,行礼后一饮而尽。
翌皋王子眉目颇有异域风情,身材魁梧,亦为此举所惊,“怀安公主海量,多年前之事,我早已记不清。”
少昊王笑道:“皇帝的怀安公主颇有东夷女子之风。”
叶荣早已将湖中的酒偷偷换成实现带来的清水,此刻只佯装微醺,步伐微乱,顺势倒向翌皋王子席前。
翌皋王子也有些慌乱,伸手扶住她,说道:“父王,陛下,怀安公主不胜酒力,在下送她回去歇息吧。”
皇帝有些尴尬地笑道:“这个孩子,为人实诚,今日为表感激竟喝多了酒,那就有劳翌皋王子了。”
翌皋王子扶着装醉的叶荣,二人走出合欢殿。
前脚离殿,后脚叶荣便站立起来,翌皋王子有些诧异,“公主没醉?”
叶荣:“方才忽然醒了,许是殿内酒气熏得,一闻到新鲜空气便好了。”
翌皋半信半疑:“那公主还要回宫歇息吗?”
叶荣眨了眨眼睛,“王子想不想和我出宫看看?”
颇为好奇她意欲何为,翌皋了当答道:“可以。”
二人乘七皇子实现帮她备好的马车离宫,宫门外四公主已等候多时,叶荣拉开帘幔叫她:“四公主,上车。”
翌皋眼神忽变,四公主便是此次接亲要娶走的大昭公主,怎会在这里。
四公主走上车也有些诧异,疑惑道:“荣儿,这位是?”
“东夷首领之子,翌皋王子。”叶荣介绍道。
翌皋与四公主的关系倒是十分尴尬,二人强装镇定地互相礼貌问好。
“荣儿,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四公主不安地问道。
叶荣:“翌皋王子儿时曾救过我一命,难得与他再聚,咱们一起出宫转转。”
其余二人听她此言,依旧不安,马车内如坐针毡。
行至都京城内的一座戏楼,三人依次下车,戏楼外,翌皋表现的颇为好奇,四公主却退缩了些,拉住叶荣小声道:“我们要去戏楼吗?母后说这里不是大家闺秀待的地方,演的净是些不入流的东西。”
叶荣意外地安抚她说:“今日有一出好戏,戏楼里看戏的人鱼龙混杂,谁会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
戏台上,演员正准备登台,三人坐在二楼看台边的包房里。
四公主也是第一次来戏楼,新奇得很。
好戏登台,叶荣便又佯装肚子疼,假意去找茅房而离席。
台上的戏,讲述的是异族男女一见钟情,不顾反对结为夫妻。
上次见戏台演爹爹的故事后,叶荣找到戏楼老板,给他提供了这一出新戏。
戏楼外,叶荣无所事事地在街边闲逛着,忽而在簇拥的人群里,见到一位男子,戴着与那日在祐南竹林救自己之人一样的铜色面具,叶荣赶忙追过去,推推搡搡之间,面具男人消失在了人群里。
叶荣心想,如果真是当时那个人,他便是从祐南来了都京,再加上莫迎所说此人与西北军关系匪浅,当时又恰巧出现在叶家行军之地,此人定是与爹爹有关,若非是有人要加害于爹。
正想着,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叶荣?”
转过身去,魏芜穿着黑色长袍,发作蟠龙髻。
“魏大人?”叶荣有些意外,他怎么在这儿?
“今日陛下家宴,你应该在宫里。”魏芜淡淡道。
叶荣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魏芜低头看她慌乱的神色,问道:“逃出宫?”
想不到任何正当理由,叶荣只好点头承认,心里作好眼前的男人会责骂、责罚并直接把自己送回宫去的打算。
“哦。”
他只说了一声“哦”?没有其他责备的话?
还没反应过来,魏芜已经撇下她继续向前走去。
叶荣反应过来,快步跟上去,追问道:“魏大人怎么在这儿?”
魏芜笑道:“我不管你,你倒管起我来了?”
叶荣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大人在街边闲逛,不合常理。”
“有何不合理?”魏芜反问道。
叶荣小声道:“您应该在哪个僻静处修身养性才合理。”
魏芜觉得好笑,“你们都去参加陛下家宴了,难道要我在鹿修阁里独守空房吗?”
没想到这个总是一板一眼面不改色的魏太傅,还会讲笑话,叶荣说:“那您为何不去家宴?”
这话倒是没错,前朝许多与陛下走得亲近的大臣也出席家宴,魏芜既是太子太傅,诸皇子的老师,出席也不无道理。
魏芜一时语塞,半晌,反问道:“那你为何逃出来了?”
叶荣更是回答不上来,不知如果告诉他自己的计策,他是会帮自己出谋划策,还是会大义凛然地从中作梗。
一处爆爆米花的小摊,一声爆炸声让叶荣晃过神来,从戏楼出来,先是追赶那个面具人,然后又遇到魏芜,不知不觉已经走出好远,掐算着戏应该已经演完了,叶荣赶忙道:“魏大人,我还有事,您自己先逛吧,我先失陪了。”
没等魏芜继续追问,她已经转身飞快地跑远了。
魏芜站在原地,看着她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面露疑惑。
回到戏楼,翌皋已经站在门外等候,知道自己可能坏了事,叶荣连呼带喘地上前问道:“四公主呢?”
翌皋笑道:“你这是去哪儿上的茅房?”
叶荣慌乱解释道:“这……这附近都没有茅房……”
见她也难自圆其说,翌皋说:“四公主已经回宫了。”
叶荣脸色瞬间变淡,失望道:“她为什么回去了?”
“可能是累了吧。”
……
“那你呢?”叶荣问翌皋。
“刚才的戏很有趣。”翌皋说。
叶荣思索着点了点头。
半晌,翌皋说道:“你想要什么?”
叶荣猛地抬头,眼神闪躲,“什么?”
翌皋笑了笑,说道:“东夷王宫外没有池塘。”
沉默片刻,叶荣平静地说:“可我记得确实在那儿见过一片池塘。”
翌皋也平静地说道:“若是有,在下也不可能救过你。”
叶荣点了点头,说:“因为王子是等待被救的那个。”
翌皋眼神中流露出惊讶与不安,没有说话。
叶荣缓缓说:“当年在东夷,我曾见到几名王子推你跌入池塘,口中叫喊着你的名字,是一名宫女用树枝救你上来。”
翌皋依旧沉默,示意她继续讲。
“四公主不愿嫁与你年迈的父王,若你肯向你父皇求娶四公主…… ”
翌皋打断她:“大昭的四公主嫁给我父王是两族婚约,我不可能夺我父皇所爱,顺带坏了两族婚约。”
叶荣接着说:“翌皋王子应该知道大昭的皇帝十分宠爱太子,而太子与四公主自幼由同一母抚养长大,少昊王也并非真的想娶四公主,他只是难以抉择这门亲事该许给东夷哪位王子。”
翌皋没有反驳,说:“你既知道我并非父王宠爱的王子,那么就算他要许配,也不会是我。”
叶荣:“皇帝和贵妃都十分宠爱四公主,得知要嫁给少昊王后四公主整日哭闹,陛下和贵妃娘娘也甚是心疼,如今离成婚之日还有些时日,若是你和四公主在少昊王和陛下面前请求赐婚,陛下就算嘴上碍于你父王的面子不能立刻准允,心中定是十分乐意,而此处离东夷山高皇帝远,你的那些姨母和兄弟也无法奈你何。”
翌皋思量片刻,问道:“你如此帮我,是为了什么?”
叶荣:“我不是帮你,是帮四公主。”
翌皋已然被说动,最后问道:“四公主当真愿意与我同求皇帝赐婚?”
叶荣摊手道:“今日我已为你们制造机会,她有多愿意,你应该比我清楚。”
翌皋低头思量,说:“好,那请你明日再帮我约她出来,此事我便势在必得。”
“好。”叶荣也立即答应,今日四公主平安出入,明日再请太子帮忙也必然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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