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面露难色，甚是难堪的讪笑一声，又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句：“不敢，少夫人您是主儿，奴婢们是仆，您使唤奴婢们也是应该的，不过……这凡事儿应该是有个轻重缓急，先来后到，实在是因为我们家夫人事先交代的有差事，奴婢们不得擅自走动。”<\/p>她嘴上是这么说的。<\/p>可是看向苏芷落的眼神却充斥着满满讥讽之意。<\/p>现下，苏芷落好像是大概也能够明白些，为何宫规森严，入了那红墙大院，宫女们见到圣上都不得抬头直视龙颜！<\/p>好似现在，她若是说银铃看着自己的眼神不敬。<\/p>银铃狡辩说自己眼睛有毛病，又该如何？<\/p>计较太深，旁人只会说她没有一点度量，只会刁难这些下人，心胸狭隘，不懂得知恩图报，浪费了沈氏的一番良苦用心。<\/p>沈氏也是有够精明的，多半是靠着她在国公府的人脉，沈秀秀，知道了她现下人还没回到后院儿，所以半夜三更命丫鬟们过来‘赶活儿’。<\/p>届时等着她回到了北院也没法子发作。<\/p>左右都不是。<\/p>“轻重缓急，那便是我是主，你是仆，我吩咐你做什么，你就照做什么便是。”苏芷落声音冷冷，她用着一种睥睨天下般的眼神看着面前众人。<\/p>小桃已经找来了珍儿……<\/p>原本她同小桃说的是，让小桃告诉珍儿，今天晚上情况严峻十万火急。<\/p>最好是把国公府上能叫得出的丫鬟们都给叫上，万一要是闹出个什么动静，即便是打不过，这气势也不能输。<\/p>苏芷落都在心中幻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也做好了准备，万一要是齐云霄听闻了此事，不让国公府的这些下人们出手。<\/p>她怎么着都没想到，这便是小桃嘴里的气势如虹——<\/p>珍儿加上云儿，统共就她俩。<\/p>“你们继续吧。”银铃就像是耳朵聋了塞了驴毛听不懂人话似的，手中帕子一挥，招呼着那些丫鬟们继续往北苑儿的地上刷狗血。<\/p>“珍儿，你们把狗血提上，我们走。”苏芷落递了个眼神给珍儿和云儿。<\/p>走？<\/p>听了苏芷落的话，银铃唇角飞扬，用着一种看好戏的架势上下打量了苏芷落一番，“少夫人，不管怎么说，我家大夫人也是您的长辈，今夜我家夫人废了好大功夫才从外头找来这么些黑狗血，少夫人这般不领情，可是不把我家夫人看在眼里？外面那么多人，若要是传出去——”<\/p>不等着银铃把话说完，珍儿疾步如飞般的走上前去，重力将手一挥！<\/p>啪，清脆的一巴掌响起！<\/p>院内霎时间死一样的安静一片。<\/p>不仅是庭院里的这些丫鬟们，就连苏芷落都看的傻了眼。<\/p>她忙不迭端起手中大碗茶杯里的养生茶，咕嘟一口气一扬而尽，定定的打量着珍儿她们几个人……<\/p>“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这般同我家少夫人说话？小小贱婢，借着大夫人的势在国公府上耀武扬威？”珍儿冷着一张脸，严声厉色的对其恶叱一句。<\/p>银铃活脱脱的像个泼妇，她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你凭什么打我，平日里在大夫人身边，夫人都从未惩戒过我！更何况，少夫人都没发话呢，你凭什么打我？”<\/p>啧啧……<\/p>珍儿这人的性子直率，干脆利落，嘴里也没有一句废话。<\/p>不等着银铃叫嚣完，珍儿反手又是一巴掌，“你什么东西，竟敢在国公府上叫嚣？”<\/p>方才跟着银铃一道来的丫鬟们，一个个见着情况不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开始声声求饶。<\/p>“少夫人，奴婢们知错了，少夫人，您可得消消火啊！”<\/p>“少夫人我们家夫人也是为了您和主君好啊，她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和主君能够恩爱缠绵到白头啊！”<\/p>……<\/p>苏芷落不禁轻挑起柳眉，发出了一声唏嘘。<\/p>瞧瞧沈氏身边这些丫鬟，一个个巧舌如簧，嘴巴多会讲。<\/p>再看看她跟前这些，不管是小桃还是珍儿，嘴巴那叫一个笨的哟！<\/p>“你！少夫人这般，只怕是要让一众长辈们寒了心，传出去，外头那些宾客该如何看待您？我家夫人也没做错什么，一切皆为了你和主君好！”<\/p>银铃气急败坏的用手捂着脸站在长廊上去没有声音，动静也不大，可是银铃却噗的一口直接喷了血！<\/p>这身手，厉害啊！<\/p>苏芷落嘴里的茶都忘了要往下咽。<\/p>“打你如何？这便是国公府的规矩，可并非是齐家，既然大夫人待你管教不严，就莫要怪奴婢下手没个轻重了。”珍儿冷言厉色的说着，那张脸上毫无半分波澜。<\/p>啧，苏芷落心中发出一声唏嘘，整个国公府都是面瘫冰块脸。<\/p>难道这玩意儿还传人？<\/p>银铃嘴巴肿的在月光映照下，透亮，说话更是毫无可能了，嘴角还一个劲儿的往外渗血。<\/p>她痛苦十足的捂着嘴，泪流满面。<\/p>这眼泪极具真情实感，起码比外头棺材前面趴着的那一个个哭的真实多了。<\/p>“夫人方才可是说让她们把狗血提上出门去？”云儿也面无表情的看着苏芷落，耐着性子发声询问道。<\/p>这下，有了银铃这个前车之鉴，边上站着的这帮小丫鬟们谁敢造次？<\/p>不等着苏芷落开口发落，一个个乖巧伶俐又听话的拎着木桶子和狗血快速站起身。<\/p>不过——<\/p>“谁说让你们全都走了呢？你们这狗血该刷的也刷了，地上还没给我拾掇回原状呢。”她用手中帕子遮掩在唇前，阴恻恻的坏笑了一声。<\/p>沈氏不是要驱邪祟吗？<\/p>那就陪着她好好玩玩。<\/p>苏芷落命一半丫鬟留在了北苑，剩下的人跟着她们走，“诶，还真是可惜了，北苑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婆母在世的时候住的院子，那几株牡丹花被泼上了黑狗血，不晓得还能不能有救了呢。”<\/p>一听她说这是齐云霄生母先前住的院子……<\/p>丫鬟们纷纷跪地磕头求饶，“少夫人，奴婢们真不是故意的，奴婢们也不知道这些牡丹这般名贵……”<\/p>一个个哭的情真意切。<\/p>苏芷落现下可没工夫看着她们在这儿哭，她递了个眼神给珍儿还有云儿，衣袖一甩，傲然起身朝着国公府的后门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