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烟极其地诡异，给人的感觉像是不存在于这世间！

然而更诡异的还在后面，只见白雾升起后，顾祈安身后又有一道黑得近乎于墨色的气息再次升起！

幽然……渺远……

场上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香味！

是……

香火！

魂有暗香，闻之可入道……

这香味有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而这时，像是应和般，白鹤背上的柳风身后也卷起了滚滚黑雾，让人感觉与顾祈安身后的如出一辙，诡异而危险……

归墟之力……是为不详！

“歪门邪道！”白发老妪冷哼一声，抬手汇聚灵力，对准柳风身后的黑雾便是一掌。

庞大的灵力爆发开来，没入黑雾当中，却只是让黑雾轻轻摇了摇，然后恢复如初！

“那是……”忽然，有人看到了黑雾当中伸出的一双惨白的手，攀上了柳风的肩膀！

众人脸色一变，十分惊恐起来！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柳风面无血色，脸色煞白，满目惊恐，他只看见黑雾将自己笼罩，耳边隐隐传来女人的哭喊声……

青壮的喝骂声……

孩童的啼哭……

老者的怨恨……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们！”

“是你取我们心头血炼血丹！”

那些怨声越来越近，近得仿佛在柳风耳边嘶吼一样！

“百年传承断于我手……”

“我还没喝上一壶仙人醉……”

“那个呆子……一定要幸福啊！”

“等我……我要入朝做官……赚够银子就来赎你……”

“都是你……都是你！”

苍白冰冷的手抓向柳风，后者受到惊吓手足无措地在空中胡乱飞舞。

“啊啊啊啊啊啊……什么东西！滚开……滚开啊！”

一只只手攀在柳风的身上，双手……双腿……直到他身上被一只只惨白阴寒的手给爬满。

洛依雪目露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走开！走开啊！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黑雾当中，柳风的动作越来越小，声音也逐渐变低……

涌动的黑雾当中，半刻钟后，柳风的声音彻底消失，黑雾散去……

露出了其中脸色苍白枯瘦，面色惊恐，被血丹灵力反噬而死的柳风……

顾祈安目露复杂地看着柳风的尸骨。

他心里除了为那些枉死的残魂感到不值外，再无波澜……

没有恐惧……没有愧疚……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在城南院中的共情……

成长……

顾祈安仰天长叹。

我只是看到了……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算是给你们报仇了吧……

也算还了你们一个遗愿。

“安息吧……”

随着顾祈安的话音落下，那死去的柳通柳风父子身上，忽然燃起了火焰。

暗红色的火焰飘飘摇摇，犹如即将干涸的鲜血一样，烧的内敛，并没有祸及一旁的事物。

在业火的燃烧中，柳通父子很快便化作了灰烬。

甚至连一阵风都不愿为他们吹来，只是躺在碎玉石砖上。

灰烬缓缓化作点点光芒消散，这时，天空的荧光再次坠下，与点点光芒融为一体。筷書閣

忽然，天空之中出现了一道道虚影！

“这是……”洛依雪看着这些出现的虚影和如此美轮美奂的一幕，痴痴道。

白发老妪轻叹一口气，“释怀的怨念……”

虚影不断产生，很快便挤满了大殿的上空，众人就这样与虚影遥遥对视着。

道道虚影看着这片金光闪耀的朗朗晴空，目露迷茫……

万里晴空，艳阳高照……

一道怀抱襁褓的妇人逐渐褪去的眼中的迷茫，低头四下环顾，看到了那正仰着头看着他们的血纹白衣……

那人眼中复杂，真挚，充满同情……

妇人虚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看向那人的眼中满是柔和与感激……

渐渐对那人……弯下了腰！

与此同时，空中的道道虚影也都褪去了眼中的迷茫之色，皆是若有所感地看向下方那道血纹白衣……

一剑客虚影看了看顾祈安，张了张口，似乎想起了他还欠自己一壶仙人醉……

只是人家连自己的仇都报了……就抵了吧……

剑客虚影横握着手，仿佛手中还有剑一样，朝着顾祈安抬了抬……

而后似是觉得还不足够，叹了口气弯下了腰。

一道年轻力壮的虚影怔怔地看着下面的顾祈安，心中渐渐明悟……

“没想到……学医还未有所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小哥儿！你会医术吗？”

顾祈安沉默地摇了摇头。

那虚影洒然一笑，“一生无事所成，如今倒是风光了一把！”

说罢，他朝着顾祈安深深地鞠了一躬……

一道小小的虚影看向下方的顾祈安，眼中满是惊喜。

“少爷！”

顾祈安身躯一震，泪水夺眶而出，猛地抬头看向那道小小的虚影……

“烟……烟儿……”

虚影飘然飞下，来到了顾祈安身边，将他的头怀抱在怀中，轻声安抚道：

“少爷不哭……少爷头发又乱了……还是那么笨手笨脚呢……”

“让烟儿最后……为少爷束一次发吧……”

顾祈安红着眼，颤抖着声音道：“好……”

烟儿虚影飞到顾祈安身后，滚滚香火功德之力将她的身躯凝实，触碰到顾祈安散落的长发……

此刻，她的眼中只有那个黑白发丝的人儿……

虽然还是如此瘦弱……可在烟儿心里，却犹如站在了天地之间的……耸耸巨人！

许久……烟儿飞到顾祈安身前，流着泪笑道：“烟儿……回家了！”

……

数以千道的虚影漂浮在皇宫上空，京城所有百姓都看向他们。

议论纷纷，眼中皆是同情与不舍……

直到有人在那些虚影当中见到了自己熟悉的人儿……

一老妪看着渔夫的身影，掩面哭泣。

“那是……那是我的孩儿……”

老妪转头朝着屋里嘶哑地喊道：“老头子……老头子！快出来看看……我们的孩儿……”

屋内一阵摔倒声响起，不一会儿一个老丈便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看向天空中的渔夫虚影……

“苍儿……”老丈泪流满面，喃喃自语。

天空之上的渔夫虚影也看到了下方的亲人，咧嘴一笑……

老丈颤颤巍巍地站直了身子，此刻仿佛就算天塌下来也压不垮他的脊梁，朝着虚影拱了拱手。

“苍儿……”

“一路走好……”

……

一群学生模样的人纷纷跑到私塾外，看到了天空之上的那道先生虚影。

学生们在学堂之外，却像在学堂内一样，前后排开席地而坐。

目光仰望着天上的先生，如同往日一样，闭上眼流着泪，吟诵起了往日先生教他们的，而他们却不愿去学的弟子规：

“弟子规，圣人训，

守孝悌，次谨信，

泛爱众，而亲仁……”

天空之上的那道先生虚影，见到此幕噙泪而泣，频频点头……

学生们则对着天空深深地拜了下去……

“学生等……恭送……先生……”

……

天空之上，虚影之中。

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目光慌张地在市井之地搜寻，在众多妙龄女子当中寻找着心中的那一道倩影。

目光满是急切……

“呆子……”

书生虚影身后传来一声清媚的呼唤，他迅速转过头去，眼中先是惊讶，随后又被柔情填满。

两道虚影相拥而泣……

“为何你也……”

“为何你也……”

“定是天道眷顾……”

“定是天道眷顾……”

两人相视一笑，相互搂抱着，朝着顾祈安深深鞠了一躬……

来生……再见……

来生再见！

……

整个京城陷入到了一种安静的氛围当中……有声似无声的……绝对的安静！

各种道别纷纷上演。

人间皆苦，可也处处是真情……

众生皆是如此，你我又何尝例外？

谁又不是这茫茫大世中的一人，有人苦……有人乐……

总有人在苦乐当中……寻找着那看似虚无缥缈，毫不存在……却能与之相伴一生的……情愫。

深情往寄……离人落，道尽别离，莫哭，莫哭……梦中沙华自开……人儿自在……情深谊长依旧……